周三清晨5点钟,迈克·哈罗兰床头的电话机开始不知疲倦地响起来。他的手刚伸出被窝胳膊上就起满了鸡皮疙瘩。他在床头柜上摸索电话的时候碰倒了一只闹钟和一个水杯,不得已才从被子下面伸出头来。卧室里的寒冷冻得他头发根儿都疼。

“喂?”他声音嘶哑地对着话筒说,忘记了接电话的时候应该主动报出自己的头衔的;其实此刻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头衔了。好像是个什么警长。

“米基,是你吗?”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叫他“米基”。

“纽伯利神父。”他哼哼着。

“5点了,米基。如果你想6点钟做弥撒的话,现在该起床了。”

话筒还在耳朵上,他闭上眼睛,立刻沉沉睡去。

“米基!”

他猛然又惊醒过来。

“县里每个人你都要打电话叫他们起床做弥撒吗?”他尖叫。

“只叫你。”

“我早就不去做弥撒了,神父,记得吗?上帝,你这个老虐待狂。你打电话干吗?”

“你要知道,上帝可以治疗宿醉。”

哈罗兰又开始哼哼起来,发誓一定要搬到大城市里去,这样就不会再有人知道自己时刻在干些什么了。

“是什么让你认为我喝多了?”

“那个异端路德教徒的车子在你的车道上停了一整夜……”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也就意味着你俩很有可能喝了一整晚的威士忌,现在你头沉得从枕头上都抬不起来了。”

“哈,原来你也只知道这一点点。我甚至都找不到自己的枕头了。”他在床上到处找那只擅离职守的枕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但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另外,我瞎了。”

“屋子里太黑了。打开灯,坐起来,听我说。”

“怎么这么多指示啊?”

“昨晚你没让博纳开车回家,是不是?”

哈罗兰努力地从乱糟糟的大脑里面搜寻有关昨晚的记忆。他们吃光了最后一块拉尔夫;他还给亚特兰大的医生打了电话,然后他们开始喝酒……

迈克终于摸到了电灯的开关,打开灯的时候他几乎尖叫起来。现在他真的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对。我们开了个睡衣舞会。”

“真可爱。听着,米基,你要把这教堂监控到什么时候?从周一开始你就让一名警察驻守在停车场了。”

“防患于未然。”

“哦,但是这影响我做生意啊!”

迈克想咽口唾沫,但是嗓子眼里好像卡了个毛球。他真诚地希望昨晚自己没有从别处找到一只猫并且抱着它一通狂舔。

“这就是你早上5点钟打电话给我的原因?就是为了告诉我我影响到你的进账了?”

“不是。我打电话是让你来做弥撒,我跟你说过了。”

“我是不会去的。再见。”

“我发现了一些东西。”

哈罗兰重又将话筒放回耳边,“你说什么?”

“就在放赞美诗集的架子上,与克雷恩费兹夫妇的位置距离两排座位。卡在一本诗集里了,实际上,是卡在封面和书脊之间的缝里了。装订的地方胶水时间一长,风干了,稍微受点外力就会裂开,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要不是我碰巧把书掉在地上,那是无论如何都发现不了的,所以你千万不要责怪负责搜寻的那些警察……”

哈罗兰现在完全清醒过来了,“什么?你到底发现了什么,神父?”

“哦。我还没有说吗?嗯,那应该是个子弹壳,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我们教堂进行射击练习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所以我想这大概会和这宗谋杀案有关。”

“你没有碰它吧?”

“当然没有!”纽伯利神父气呼呼地回答,很骄傲自己和大多数美国人一样从电视上学习到了一些办案程序,“就在地板上它跌落的地方,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个小时之内信徒们就会到了,我想到时候他们会把这玩意儿踢得到处滚……”

哈罗兰立刻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射了出去——当然,这里用了修辞手法。实际上为了避免撞到头部,他是极其小心地拖着脚穿过卧室的。

“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它,神父。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光从他的声音里面迈克就能想象到这个老坏蛋满脸的笑意。

“很好。这样你就能及时赶来做弥撒了。”

迈克拖着脚步穿过走廊走向浴室的时候,博纳恰好从里面出来。他已经穿戴整齐、洗漱完毕,并且还清醒得令人讨厌。

“淋浴归你用了,老兄,咖啡也煮好了。伙计,你看上去真是糟糕透了。你真不该喝那么多的。”

哈罗兰透过浮肿的双眼模糊不清地看着眼前的人,“你哪位?”

博纳咯咯笑着,“跟你相比,一个可爱的化身。是谁会在这么个渎神的时刻打电话过来?”

“一位渎神的牧师,”哈罗兰低声抱怨,他突然来了精神,尽管只是一点点,“他在教堂发现了一枚弹壳。没有碰触过。既然你已经起床而且已经穿好衣服了……”

“我马上出发。之后在办公室和你碰面。”

哈罗兰跨进淋浴间的时候满脸微笑。毕竟他不用去做弥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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