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最好老实交代,到底跑哪去了?”鲍勃面对沙发上的一对年轻人,心中如释重负,但仍然一脸严肃地问。艾米丽紧握她身旁这个留着胡须的年轻人的手,就好像他们从出生时就握在一起似的。鲍勃注意到这两个孩子都搞得像街头流浪汉一样脏,但女儿脸上容光焕发的神采令他的心不由下沉。

“嗯,你看啊爸,我们去参加示威游行,在一个平台上过了两宿。那真是棒极了,爸,你可以真切感觉到树木就在身边低语,还能看到所有生活在树林当中的小鸟和松鼠!那片树林如此和谐,而人们只为建一个破购物中心而要将它砍掉……”

“不,等一下。”鲍勃举起双手,打断艾米丽的话。“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啊?”

“我是拉里,”那个胡须稀疏、头扎马尾的年轻人说道。“我想你就是鲍勃吧。”

“正是,”鲍勃满不情愿地承认道,因为男孩直呼其名而气不忿。“我是艾米丽的父亲,我相信这一点你已经知道了。”

“嗯,对啦,你瞧,这件事是因我而起的。我是说,艾米丽离家两天这件事。”

“你们去哪了?”

“去参加示威啊,爸!”艾米丽插嘴道,“你听没听我说话啊。你瞧,拉里打电话给我,是3天前吧?就在我快被考试整疯了的时候……”

第一次听艾米丽爆粗口,鲍勃相当震惊,艾米丽以前几乎从不在家说脏话,更别提像这样脱口而出了,这倒是跟她身上沾的泥土和羊毛纹牛仔夹克风格相符,说到这件夹克,鲍勃隐约感到它看上去不一样了,而眼前这个容光焕发、自信昂扬的艾米丽也和以前判若两人。

“……于是,他就问我要不要一起来参加示威,我就去了,爸,那里帅呆了,我是说,那感觉比其它任何事情都来得真实。那里的人确实有胆量反抗那群他妈的蠢货王八蛋,阻止他们把树林夷为平地。我是说,你知道他们都做了些什么吗?那里有的树已经超过150岁了,而那群混蛋竟然带着电锯、开着起重机杀进去,几分钟之内就把树都砍倒了。没人在乎这一切!真是让人开眼界啊,爸,大开眼界!”

“所以,你就在那里过了两个晚上?”趁艾米丽停下喘口气的功夫,鲍勃终于插上一句嘴。

“是啊,很抱歉我没打电话回来,爸,我真的非常抱歉,但我没带手机出门,你瞧,我好端端地回来了,是吧……?”

“你有没有想过……”鲍勃刚要开始咆哮,前门这时被打开了,萨拉和督察特里·贝特森一同走了进来。

当萨拉看到艾米丽就在眼前的时候,只是静静地站着不动,浑身上下都在颤抖。令鲍勃惊讶的是,贝特森竟然用一只胳膊搂着萨拉的肩膀。艾米丽站起身,紧张兮兮地笑着。“嗨,妈。”

出了什么事儿,鲍勃暗想,萨拉忽然就呆若木鸡了,这事儿终于触动到她了。她干嘛站着不动?

艾米丽向前跨了一步,神色紧张,但萨拉静止不动,鲍勃暗想不妙,萨拉丝毫没感到如释重负或者欣慰,而是怒火中烧。这个生性残忍而报复心重的贱人——看到孩子终于回家,她想的竟然是要如何惩罚她!这时萨拉伸出手臂把女儿紧搂在怀里,泪如雨下。鲍勃边看边想,她起先没有反应,接着却又反应过度。艾米丽眼中也噙着泪花,但更像是出于难堪和内疚之情。

哭了将近两分钟之后,萨拉向后退步,慢慢地摇摇头。

“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去参加保护树林的示威了,妈。和拉里一起去的,这就是拉里。”

萨拉完全无视那个年轻人,就好像他是块木头,艾米丽刚巧把它拽回家,丢到沙发上而已。

“你根本没想过,是不是……?我们以为你死了!”

“哦妈,别太夸张了。我是说,我确实没打电话回来,但也不至于……”

“你知道我为什么跟警察一起回来?我刚刚去了停尸间,艾米丽,那里有一具尸体,他们还以为是你。”

片刻惊诧的沉默之后,艾米丽的脸色越来越尴尬。“但那也太傻了,妈!怎么会是我呢?我好好的……”

“一点都不傻,艾儿,那尸体穿着你的外套。”

“我的外套?哦……哦不。”特里在一旁看着,暗想,从没见过哪个人的脸能这么快从羞红变得煞白。艾米丽眼看着要倒下,特里跨前一步从胳臂底下架住她,扶她坐到沙发上。萨拉头一次看了看鲍勃,继续说着。

“死的是贾斯敏,贾斯敏·赫斯特。她被割喉了。”

艾米丽回过神来之后,特里询问了她露宿在外的经历。艾米丽偎依着男朋友,茫然回忆起她在示威营地遇见贾斯敏的情景。艾米丽认识她,但不是特别熟;只知道她曾是西蒙的女朋友,仅此而已。艾米丽并不常和哥哥见面,跟他的关系也很一般。艾米丽浑身战栗,挪开了视线。

“艾米丽?”特里温和地继续问。“你还知道些什么吗?”

她一开始说得太小声了,特里让她重复了一遍。“贾斯敏也是啊,”她大着胆子嘟囔着。“她跟西蒙总是闹矛盾。她告诉我,他们吵架了。”

“艾米丽,看在老天的份上!”萨拉低语一声。

“她什么时候告诉你的,艾米丽?”特里问道。

“有一阵子了,我想。那就是她离开西蒙的原因。她不是……不再是他的女朋友了。她跟了另一个男人,也是游行者之一吧,那个名叫大卫的,是吧?”她询问似地掉转头去看拉里。

“他的名字是大卫……布罗迪,”拉里赞同道。“我记得他是个护士。”

“住址呢?”

“我不知道,不好意思。”年轻人捋了一下他稀疏的胡须,摇了摇头。鲍勃强压心中对这个男孩强烈的恼怒和怨恨,就好像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只要他立马离开、不再回来,问题就都消失了。

“不用担心,我们会查清楚的。”特里又转向艾米丽。“那她为什么会穿着你的外套?”

“我们换衣服穿了,这件是她的。”艾米丽瞧着身上这件牛仔夹克,忽然大感惊骇,几乎想要甩掉它,最终却把它紧紧搂在怀里。“她说自己不睡在户外,我穿这件睡在外面会暖和一些,而且我从来都不喜欢那件蓝红相间的皮外衣。对不起啊,妈,我知道那是你送我的,但是……”

“没关系,”萨拉轻声说。

“你们什么时候换的外套,艾米丽?”特里继续追问。

“就是当天晚上,星期三吧,对吗?没错,就是星期三。”

“当时贾斯敏要去哪里?”

“回她男朋友家吧,我猜。我记不得了。”

“你有没有再见过她?”

“没有。”艾米丽又哭了起来。“今天就先这样吧,”特里站起身,对萨拉和鲍勃说。“我随后会来录取正式口供,为了审讯的需要,但并不着急。至少你们的女儿已经回来了,那么我就告辞了。”

“目前为止,我们有哪些发现,法医?”

让特里大为恼怒的是,韦尔·丘吉尔竟然拿着一根火柴剔牙,即使不是这副德行,在验尸报告的首次分析会上,他的出现仿佛是在批评特里办事不利。

“正如大家所看到的,死因相当明显。有人企图砍掉被害者的头,这引发大出血,脖子上的伤口深及颈椎。”

“关于凶器,有什么发现吗?”

琼斯医生耸了耸肩。“大而锋利,也许带有锯齿。”

“带有锯齿?你能够看出来?”特里问。

“还不能完全确定,但有可能。你看看骨头上的创痕,是这里。在显微镜下观察之后,我会了解更多情况。也许是刺刀或者猎刀之类的,刀刃很长,至少有6英寸。”

“这么说疑犯是蓄意行凶,”韦尔·丘吉尔说道。

“除非他在河边行走的时候需要一把6英寸长刀来自卫,”琼斯医生面含嘲讽地说。“你们找到凶器了吗?”

特里摇摇头。

“好吧,要是你们找到了就送到这里来。我会检查刀刃是否与创痕相符。凶器上还会沾有血迹,除非凶手已经将其彻底清洗过了。凶手的衣物上肯定也会沾有血迹。”

“受害者脸上的淤青又是怎么回事?”特里问。“他先打过她吗?”

琼斯医生皱起了眉。“如果他打过,也是在行凶前较长时间下手的。那个淤青比致命伤早几个小时形成。与死亡时间并不吻合。但这一处创伤却吻合——顶多是稍早一些。”

琼斯拂去罩着女孩下半身的被单,她臀部和阴部展现在特里面前,生前那里是最富吸引力的迷人焦点,死后只是苍白无力的一堆肉。曾经轻盈柔软的姑娘,现在却成了停尸桌上的残骸,任由他们切割、探查,刺探她最私密之处,整个切开,便于探查。

“外阴有创伤,这儿,还有这儿,阴道也有伤痕,这些创痕较新,依我看,肯定是死前半小时内形成的。”

“找到精液了吗?”

琼斯医生竟然笑了,得意洋洋地挥舞着显微镜载玻片。“嗒嗒!只找到一点点,但也足够说明问题了。毋庸置疑,只要你们众位抓得到这个邪恶的臭小子,我就能送他进监狱。”

丘吉尔笑了,“至少是个不错的进展,现在我们就差犯罪嫌疑人了。”

特里离开纽比家之后,他们四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互相盯着,就好像是遭遇炸弹袭击之后的幸存者。鲍勃仍不能完全接受贾斯敏已死亡的事实,也唯独他被那种洞悉前因后果的惊骇所纠缠。西蒙在老头门外并不是跟艾米丽吵架,那个女孩是贾斯敏,肯定错不了!这点十分重要,他刚才为什么没告诉特里·贝特森呢?

如果他说了,萨拉会怎么想?她总是护着西蒙,现在就在保护他。“你不该说什么西蒙跟贾斯敏吵架之类的事,”她对艾米丽说。

“但这是事实,妈妈,她亲口告诉我的。”

“没错,但你怎么就不明白?警方会以为是西蒙杀了她!”萨拉开始焦躁地踱步。“警察都是这么办案的,像这种芝麻大的事就会让他们的调查走偏,转而怀疑到西蒙头上,我的天啊!”

“别傻了,妈——他肯定不会杀她的。”

“当然不会,不会的——但你不应该口无遮拦。”忽然之间,萨拉的注意力被艾米丽身边的年轻人分散了去。他在这里是干嘛的,她掂量着。我们不需要他在这里。她尽量展开一个彬彬有礼的、女主人式的笑容。“我想你该走了。”

“嗯,是啊,好吧。”年轻人准备站起来。“这时机的确不对。”

但艾米丽又把他拉回到身边。“不!我想要他留下来。我才刚回家你就在想西蒙的事了,对不对,妈?至少拉里是关心我的。”

“照这么说,我们不关心你?我们找你找了整整两天,艾米丽!而且贾斯敏现在死了!”

“我明白,妈,这太可怕了。”

“你并不明白,也没办法完全了解。我刚刚去看过她的尸体,穿着你的外套。艾米丽,我以为那尸体会是你!”

“所以,这都是我的错,是吗?”艾米丽恼怒地摇头,满眼是自怨自艾的泪水,萨拉冷冷地想,青春期的孩子,总以为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那年轻人一只手环抱住艾米丽的肩膀,一只手轻抚她的头发。“亲眼目睹尸体肯定很糟糕,纽比夫人,”令萨拉吃惊的是,他竟然大着胆子和萨拉搭话。

“是,的确很糟糕。”引起这么多事端的罪魁祸首竟然跳出来做和事佬,这让萨拉迷惑不已。她仍尽力维持礼貌,“你瞧,我真抱歉没记住你的名字。”

“拉里·戴森。”

“好吧,拉里,趁着你在这儿,能不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叫艾米丽一起去这个……保护森林的抗议活动,还一连去了两个晚上?你也能看出来,你们惹了多大的麻烦。”

萨拉尖刻的语气更加激怒了艾米丽。“他没有叫我去,我自己要去的!”

拉里点点头。“是啊,没错,的确是这样。也许你没有发现,纽比夫人,但艾米丽当时真的非常不开心。她跟我说了自己的感受,当我提到我要去哪里的时候,她要求跟我一起去。没人会知道贾斯敏会出事。而且实践活动也很重要,就跟做功课、提高成绩一样重要。”

没等萨拉开口说话,鲍勃就用他一贯的校长口吻说道,“普通中等教育证书考试可不是普通的学校考试,年轻人——它会影响你此后的人生走向,你要是个学生的话就会明白的。”

“我的确是个学生,谢谢您了,在圣约翰大学读书。”

“好吧,挺不错的。学什么专业?”

“地球科学。我的确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我学习环境知识,同时也在尽力为环境改善尽一份力。”

“你应该打电话回来,艾米丽,”萨拉说,“难道所有人都没带手

机吗?”

“是应该打电话,但我以为一打电话你们就会跑来吃了我——就像你们现在的表现一样!走吧,拉里,我们还是离开的好。”艾米丽猛地站起来,但鲍勃堵住了去路。

“哦不。你哪儿都不许去,不准再乱跑了。”

“爸!求你——让我走!”

“不行。”萨拉认为鲍勃要强行拖住艾米丽了,那可实在太可笑了,因为鲍勃笨手笨脚、四肢极其不协调,但他说得很对,艾米丽肯定不能就这样又离家出走。现在肯定不行,尤其是经历了这一系列揪心事之后。萨拉站在鲍勃身边,跟他同一阵营。鲍勃要是没什么话能让艾米丽乖乖待在家,萨拉可有一大段说辞。

“听着,我们都受到了惊吓,你现在出走也毫无益处。再说,艾米丽,你还不满16岁,如果拉里跟你发生了性关系,他就是犯罪。你明白这一点的,是不是?”

“是啊,但这话言之过晚了!”

沉默。母女俩互瞪着对方,“你是说,你已经……”

艾米丽笑了,“没必要那么震惊,妈,每个人都做过了!包括你自己!”

“那不一样,”萨拉软弱无力地回答道,“你知道那是……”

“不,没什么不一样,西蒙出世的时候你多大?16岁?”

“你没怀孕吧?”鲍勃插话道。

“哦,得了吧,爸!我还是有些理智的,至少比妈妈强。我把拉里带到这里来见你们。这很重要,妈。”

照这样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那么多年前,我父母是不是有同样的感觉呢?萨拉心头纷乱的思绪怎么理也理不清——愤怒,悔恨,深深的失落感,自己和鲍勃在艾米丽的眼中变得日益疏离。面对贾斯敏的惨死,萨拉很难将注意力都放在艾米丽这事上。她得尽快告诉西蒙有关贾斯敏的事,可怜的小伙子,但要先解决眼前的事。

萨拉看着站在自己眼前叛逆的年轻情侣,回忆起自己当年就是这样的,我和凯文肯定跟他们现在一模一样。她也开始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喜悦,伴随着极大的不安以及逐渐升腾的好奇,好奇这个瘦削邋遢的年轻人是怎样像个吉普赛小偷似的潜入自己家中,偷走了她的宝贝女儿,此外,她实在不想重蹈自己父母的覆辙,也不能再重演自己和鲍勃对西蒙教养偏失的悲剧。对于艾米丽,我们不能再犯错了。

鲍勃内心也在挣扎,“你看,艾米丽,宝贝儿,我们不是山顶洞人。你想交男朋友没问题。但你没必要搬出去,真的没必要。你还太小了。这里是你的家啊,看在上帝的份上。”

艾米丽犹豫了。“是啊,爸,这是我们回来的原因。但如果你们不接受拉里……”

萨拉又开口说道,“我们才刚刚认识他,艾米丽,而且才经历过有生以来最可怕的两天。也许你和这位年轻人相遇是上天的恩赐,我们愿意试着去了解他,真的。但拜托你,不要走。”

艾米丽事后回想,那是有生以来母亲第一次开口求她。她犹豫了,拿不定主意。拉里轻轻拽了拽她的手,把她拖回沙发那边,替她作好了决定。

“我去煮咖啡,”鲍勃说,“我看大家都需要来点儿咖啡。”

“这个案子由我接手,贝特森,”韦尔·丘吉尔漫不经心地盯着停尸间外的石阶。“你手头上已经有很多悬案要去攻克了。”

特里呆住了,这个决定绝不是体恤他个人的辛劳。“我能问问原因吗,长官?”

丘吉尔大步走向他的车,“很简单。这是个引人注目的案子,可能会吸引媒体的广泛关注,我们警方必须以精英部队全力以赴。”

“你认为我不够精英,是吗,长官?”丘吉尔言语当中的侮辱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丘吉尔试图平复特里的情绪,他想用胳膊搂了搂他肩膀,但一瞥到特里脸上的表情便立刻收回去了。

“我认为呢,特里老弟,你的心思都在别的事情上。就拿今天早上来说吧,你甚至连去犯罪现场取证都迟到了……”

“我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学校陪孩子,长官。不过陪她多待了几分钟,但对孩子却很重要。”

“对啊,没错,这就是个好例子。我们都很清楚你家里的情况,但这对工作可没什么帮助。瞧瞧哈克的案子——那个恶棍逃脱了,为什么呢?因为他精明的女大律师抓到你在审讯的时候说谎了!都登上《晚报》了——约克警探诓骗强奸疑犯,这对建立公众对警方的信心有何帮助呢?你倒是说说看!”

“那不过是玩弄辞藻,律师们的惯用伎俩。”

“那也是因为我们办事不力,才让律师有机可乘。况且她还找到了一个你早该发现的不在场证明人。所以我们就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变成公众的笑柄。今晚的头条会是什么呢,你想过吗?‘连环强奸犯再度犯案’?”

“很有可能,长官。”特里点着头,回想着克莱顿和惠特克强奸案之后媒体报道的一系列标题。“但这一次我们有机会抓到他了,毕竟,贾斯敏·赫斯特的被害手法与玛利亚·克莱顿如出一辙——被刀割喉,弃尸在露天荒野——但这一次凶手留下了精液,很有可能这个凶手也杀害了克莱顿。”

“又是你那一套连环强奸案理论,是吧,特伦斯?”丘吉尔大笑。“难道你不是一次又一次地跑来告诉我说加里·哈克就是全部案子的凶手!是我在做梦吗?说吧,是我在做梦。”

“不,长官,我的确是这么说的。”

“现在他又重获自由了,而三起强奸案仍然悬而未解,是四起,如果算上这一起的话,你甚至没法证明哈克杀了那个女孩!”看到特里脸上的表情,丘吉尔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哦,得了吧,你还真以为是加里!”

“可能性不大,长官,因为在她遇害6到8小时之前他被宣告无罪释放。但我并未发现犯案动机,也没有找到他与谋杀案的关联。”

“没找到?”丘吉尔满脸同情地看着他。“那么我建议你把注意力集中在既有的事实上。有没有什么线索?”

“有一个,长官,算是有。我打算今天迟些时候去问话。”

“那么,你是要去找谁问话?”

“一个名叫西蒙·纽比的小子。他是贾斯敏·赫斯特的前男友,他们显然是吵了一架,随后贾斯敏离开了他。”

“纽比……纽比……”丘吉尔思考了一下,“我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呢?”

“他的母亲,长官,”特里不情愿地承认道。“她刚巧是加里·哈克的辩护律师。”

丘吉尔的嘴角隐约含有一丝坏笑,“你开玩笑吧?”

“没有长官,我没开玩笑。”

“那就对了,干得好!”丘吉尔大笑起来,“你有他的住址吗?”

特里将地址告诉他,丘吉尔跨上汽车,迅速离开了,一路上仍在狂笑。特里叹了口气,想到萨拉在贾斯敏尸体旁浑身颤抖的模样,想起法医病理学家琼斯医生的话,“证据确凿——只要你们众位抓得到这个邪恶的臭小子,我就能送他进监狱,这点毋庸置疑。”

特里想,这就是雄心勃勃的侦缉总督察一直渴求的案子,可以使他在媒体上露脸的大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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