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南部,靠巴基斯坦边境的堪达哈省阿迪卡尔山地。远处传来的爆炸声不绝。

帐蓬中,哈罗德·奥尔森少校凝视远方的浓烟。

无风,因此浓烟的形状维持了好一阵未变。从刚才升起的浓烟形状判断,应该是塔利班安装的反坦克地雷。虽然臭味不会传到这里,但哈罗德好似近距离闻到了硝烟和鲜血飞溅的恶臭。

“报告。IED造成一辆吉普车严重毁坏。”

“受灾状况?”

“一人死亡、两人受伤。”

“等待救护班到达。”

“了解。”

“救护班,出动!”

切断通信后,哈罗德恨得咬牙切齿。号称史上最强的步枪XM25和突击步枪M16、多管火箭系统MLRS(自走多管火箭炮),然后是陆军主力战车M1A1艾布兰。连这些被视为最新锐的武器都投进去了,在以地雷为主的游击作战前,仍无法发挥万全的威力。彷佛体验到父亲所说的越战恶梦般,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爬上背脊。

寸草不生的荒漠砂地里,爆炸的浓烟取代了树木。哈罗德不仅厌腻了这幅光景,甚至厌腻早已看惯这幅光景的自己。派遣到这里三年了,原本认为会一举歼灭塔利班的,没想到他们的势力日益壮大,如今这边正陷入苦战中。

问题不在战略如何如何,单纯只是兵力不足。即便最新武器齐备,但兵力不足就是没辙。然而,增加兵力就会瓜分掉在伊拉克的战力以及之后的维安人数,因此无法多派兵力到这里。目前加上治安支持部队大约是五万人,但要扫荡如今的塔利班势力,非有十倍的兵力不可。更何况支持部队中,部分部队仅限定进行维安活动,不能算是实质上的兵力。

反而是拖长的战祸造成阿富汗国内经济无法复苏,失业青年都被塔利班招去当兵了。如此一来,敌方的兵力一直在增强中,哈罗德的部队无奈地屈于劣势。

“通往杰曼的路上就像是一大片地雷区,再怎么绕道都会引爆炸弹。”

一旁的上尉忧心似地咕哝。

“因为那里原本就是苏联入侵时,以游击战出名的圣战组织所抄的小路啊。据说杰曼那里住着数千个塔利班人,他们占地利之便是当然的。这种事接到作战命令时就知道了。”

“怎么办?”

“工兵旅现在驻扎在哪?”

“堪达哈东南二十公里处。”

“快派除爆小组过来。”

“了解。”

等待小组到达的同时,得边发现爆炸物边排除地逐步前进。光想就要昏倒了,但要突破地雷区只有这个方法。当然,这种状况下,最好是走斯平布尔达克到杰曼这条最短的路,偏偏这条路上布满了无数地雷。

“只是,依作战命令的内容来看,这种事应该丢给负责维安的支持部队才对啊。”

“不行啦。在地雷区爬来爬去,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中进行救援这种事,懒得动的那些家伙根本做不来。”

哈罗德嗤之以鼻。虽然不该恶意说友军坏话,但就是看不惯支持部队动不动就找借口逃跑。上尉的愤懑当然能理解。这次的作战命令虽由本国下达,但做这项请求的却是巴基斯坦政府。就算消息再不灵通也心知肚明,这项请求一旦派给支持部队,对危险裹足不前的他们,也只会把球踢回美国陆军这里罢了。

“话说回来,上尉,你觉得把这次的作战全交给那帮家伙,可靠吗?”

“当然不可靠。”上尉断然否定。

“烦是烦死了,但如果交给他们,就会让更多人牺牲。而且他们都是自己搞自己的。”当地部队对支持部队有着顽固的不信任感。尤其对波兰的派遣部队更是如此。

三年前的八月,就在接近巴基斯坦边境的村落,发生包括孕妇和小孩在内共八名村民被杀事件,七名波兰兵遭控诉。这七人主张对潜伏于当地的塔利班进行反击,结果不仅杀了村民,连前来阻止虐杀行为的年轻士兵都一并惨遭杀害,这起事件曝光后,就被当成战争罪行报导出来。由于军方高层逃避责任,再加上和士兵们口径一致,导致波兰军至今仍倍受国际谴责。美军其实也屡被控诉误爆或对居民施暴,但还不曾犯下如此惨绝人寰的暴行。

“佩伊夫·罗打电报来。发现从巴基斯坦边境往西北5.5公里处有两辆巴士。也确认周边有很多塔利班士兵。”

“从杰曼过来的路不是封锁吗?”

“不,目前并未封锁。”哈罗德浏览国境附近的地图。

被巴基斯坦占领的杰曼是个补给小城,已然成为供应食品、燃料,甚至是走私货给周边小村庄的仓库了。当中就有业者把食品等全部物资塞满整辆巴士,到远方的村落去沿街叫卖。

这类业者就是灾祸下的产物之一。由于普什图人可以在国境内自由进出。普什圈人的这类业者就会组成两辆巴士这种商队,将食品和生活必需品等卖到阿富汗占领的斯平布尔达克去。

只不过,这段路有一半已经被边境附近的塔利班势力包围了。这并非塔利班的原始企图,而似乎是分散在各地的游击部队在美军的压制下被迫集结的结果。因此,打个比喻来说,业者的商队就如同闯进陌生狼群中的羊只一般。

问题在于这个商队当中包含了很多女子和小孩。包括业者本人在内的二十四人当中,有十五人是女性,有四人是小孩。

商队被困在从杰曼起约六公里处的阿富汗领地上——接获通报的巴基斯坦政府立刻向塔利班要求放人,但对方以在国境附近解除武装会阻碍游击作战为由拒绝。对塔利班而言,他们就是扑火而来的飞蛾。自投罗网的人质哪能轻易放回去。

“事实上,说他们是人质,还不如说是诱饵。那些坏蛋打算反将巴基斯坦政府一军,当我们为拯救人质而试图接近时,他们就可以将我们一网打尽。”

而且,他们的主要武器就是手制的地雷。地雷的杀伤力具双重效果,不仅会直接让人负伤,也会削弱前来救护的士兵人数及兵力。这就是被称为穷人的武器的来由了。然而,被这种穷人的武器搞得天翻地覆的,却是拥有最新锐高科技武器的大国军队,真是讽刺到家了。

“变成典型的游击战了。”

“不过,只要突破地雷区,就能展开近接战了。这样一来,XM25就能更派上用场吧。经过这阵子交战,那些坏蛋已经很清楚XM25的威力了。根据佩伊夫在上空侦察的报告,那二十四个人只是被关在巴士上,并没被绑起来,因此我们突破防卫线后,立刻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很高。”

哈罗德之所以高度信赖XM25,就是因为它虽然是局部战争用兵器,杀伤力却极强。

XM25的射程距离可以从十六到七百公尺,范围极广,不但可以用雷射测距,还能搭载发射控制装置,这样就能瞄准躲在墙壁和战壕里的敌人了。而且,二十五毫米的炸弹能向周围三百六十五度炸开碎片,因而能正确无误且发挥最大效果地歼灭敌人,效力约为5.56卡宾枪或手榴弹发射器的六倍。

“佩伊夫·罗来电!游击部队以高射炮攻击飞机。”

该死!上尉咒骂。

“偏偏有人质在,没法出手。”

“佩伊夫·罗,提升高度避开。”

“了解。”

“少校!”

“我不是不相信佩伊夫·罗和机师的技术,但万一误炸巴士的话,就会惨不忍睹啊。”

哈罗德一回头,看见背后一大片断崖。由好几层地层重叠起来的断层中,开了好几个洞口。在哈罗德的军队尚未掌控之前,这里曾经也是塔利班武装势力的一处据点。

“上尉,除爆小组一到,就立刻出动。”

“明知是对方的陷阱,还要自投罗网?”

“错。这是因为游击部队不能发挥什么精准度,所以就拿出高射炮来进行佯攻作战。”

“那么,这里?”

“看看后面的断崖。那里原本是那些坏蛋的据点,洞穴内部有如天罗地网,但对游击分子来说,就像自家庭院一般。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遭受来自那些洞穴的突袭,所以彻底破坏入口后,就朝边境出发。要回敬游击分子,我们这边如果不善用机动力,就会被先发制人了。”

“了解。”向部下传达完命令后,上尉突然用疲倦的神情看着哈罗德。那是向来严峻律己的上尉绝对不会让部下看见的表情。

“怎么了?上尉。”

“我当然完全本部命令的意思,但,防御打下去就是消耗战。考虑到我们的兵力,这不是正确积极的作法啊。”

“但命令就是救出人质。这总比叫我们去把伊斯兰教徒通通杀光要好多了吧。你不觉得战斗的真正目的是要去保护别人的性命吗?”

哈罗德的命令立即执行。考虑到岩盘的硬度,用五门迫搫炮一齐炮击。

中弹后,从心底响起似的轰鸣声中,岩盘崩落了。

当滚滚砂尘平息后,已经完全变形的岩盘浮现眼前,那些所谓的洞穴全都塞住了。这么一来军队南下,也不太可能被从背后夹击了。

不久,寂静又重回荒野。在除爆小组到达之前,还有点时间。

哈罗德用身边的私人计算机进入那个网站。整个画面映出舞台,内建的寒碜的喇叭传出钢琴声。

稍微休息片刻。部属当中也有人听硬式摇滚,而且音量大到可从耳机漏出来。这么点音量的话,应该不会打扰到人吧。

“古典音乐吗?”刚好上尉从旁经过,好生好奇地瞄着屏幕。

“很意外吧?有这种兴趣。”

“不会,这很好啊。”

“其实我不算是真正的乐迷,因为这个不是职业的演奏。”

“不是职业的?”

“这是在华沙举办的肖邦大赛的转播啦。”

上尉做出惊愕的表情后离开。这也难怪。先说不是真正的乐迷,却又倾听业余爱好者的比赛,这行为太矛盾了。

如果说出自己的弟弟也参加比赛,而且打入决赛了,上尉会做何表情呢?——虽然捉弄之心蠢蠢欲动,但自己向来表现出对个人隐私毫不感兴趣,因此最好还是闭而不谈。

当年纪差了一截的弟弟爱德华说出自己想走音乐这条路时,只有哈罗德表示支持,已经帮他办好士官学校入学手续的父亲,还有叔叔都气得暴跳如雷,因为欧尔森家男人的手指是生来扣板机的,不是敲键盘的。

哈罗德袒护爱德华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和父亲及叔叔唱反调,是向来对父亲唯命是从的弟弟生平第一次的反抗。哈罗德想要当个象样的老哥自是理所当然的。

哈罗德本身对钢琴毫无兴趣,但在家里听到钢琴声就不觉心安。耳熟能详也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哈罗德被派到这里以后,与弟弟之间只有靠电子邮件连络。他到波兰后所寄来的第一封邮件让人不禁笑出来。

“这里就跟战场一样。”万万想不到这话根本不是在开玩笑——。

就在此时,一通急迫的电报打断了哈罗德的思绪。

“佩伊夫·罗来电。从目标的巴士以南两百公尺,发现敌人的MLRS。”

“你说什么!”

“型式不明。确定是十二管。”

“Fuck!”

不由得啐骂。恐怕是从伊朗拿到的吧。果真如此,那个MLRS是俄罗斯制的可能性就很高。慢慢南下用XM25一举歼灭这个战略,现在不得不改变了。由于对方也拥有火箭炸弹,就不能随便采取近接战。以战略上的常识来看,必须从射程距离范围外改采广域战。

改采广域战更好。因为地区愈大,就愈能使用大型兵器,游击战的效果就愈弱。不过另一方面,人质就有被波及的危险性,拯救也愈显困难。

该怎么办?哈罗德开始构思新的战略。

一开门,看见一名眼熟的刑警站在那儿。

事前什么连络也没有,因此〈钢琴家〉真的吓到了。

“我记得你叫温伯格……”

“这么晚了真不好意思,可以打扰一下吗?”

第一个念头是拒绝,但这个人的执拗在前几天被讯问时已经领教过了,就算拒绝,他也一定会编个理由硬阆进来。于是〈钢琴家〉不甚情愿地让他进屋里。

温伯格从身后把门关上。

“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我待一下就走。”

温伯格不客气地在眼前的沙发坐下来。

“有什么事吗?”

“爱乐厅那件命案有些进展,特地来向你报告。”

“报吿、吗?人情上没必要……”

“人情义理上,确实没有向你报告的必要,但我想你会有兴趣的。”

突然,〈钢琴家〉的脑中响起尖锐的警报声。

“我不是不感兴趣啦……但老实说,我现在为比赛的事正一个头两个大。而且,再怎么说,这是你们警察本部的事不是吗?”

“我都还没跟本部说。”

“咦?”

“因为还没有确实的证据,而且这也算是我自己个人的事。”

“你自己个人的事?”

“被杀害的史坦尼斯劳·皮奥特是我的下属。他是个根本不尊敬上司、狂妄自大又死不服输的臭小子。所以说,要栽培一名象样的刑警是很辛苦的。就在好不容易把他培养到可以独当一面时,他却被杀了,害我真有说不出的气愤和惋惜啊。”

语气淡然,但温伯格的愤怒就像针那样扎过来。

是吗?他来这里是自己的独断独行?——〈钢琴家〉不理对方的愤怒,自己倒松了口气。在这种情形下,将私怨摆在公务之前的人,真是太值得感谢了。

“皮奥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钢琴家〉这个恐怖分子的名字。四月那场总统专机空难事故,皮奥特确信那个犯人就是〈钢琴家〉。”

“恐怖分子取名叫〈钢琴家〉,真是太不搭了。”

“皮奥特掌握到〈钢琴家〉那家伙的行动,就直接去找他,结果就被干掉了。都是他太小看那个以炸弹恐怖攻击出名的犯人了。”

“你这种推断不会太简单了点吗?”

“认识皮奥特的人应该不这么认为吧。对这个〈钢琴家〉,我根据从关系人那里收集来的情报,试着用消去法过滤出他的身分来。”

“消去法?”

“因为皮奥特被杀的现场,不只有一堆关系人,还有一大堆观众啊。无论如何都必须先过滤一遍。”

〈钢琴家〉想起当天的状况。会产生那么多嫌疑人并非自己意图造成的,全是因为那名年轻刑警突然跑来,而不得不做的临机应变。

“一,法国发生爆炸事件时,刚好也在当地的人。因为〈钢琴家〉也在法国干下恐怖活动。二,皮奥特遭杀害时,刚好也在会场的人。三,拥有共通的ID卡,能够自由进出休息室的人。四,本业是钢琴师的人。”

好像还没说完。〈钢琴家〉从小酒吧拿出Mi6dPitny蜂蜜酒,倒在自己的玻璃杯里。为慎重起见,也倒了一杯给温伯格,但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只是冷淡地摇摇头。

“过滤到最后,就剩下进入决赛的那七个参赛者……但到这里就卡住了。为什么呢?因为现场几乎找不到足以称为物证的东西来连结出凶手。但是我突然想到,如果总统专机空难也是〈钢琴家〉搞的鬼,那起事故也没有证据啊,所以还得再筛选一下才行。”

〈钢琴家〉的心中开始慌乱起来。

“当局调查坠机现场的残骸,但还是査不出炸弹到底装在哪。可是,搭机前做过行李安检,如果有可疑物品应该会被发现才对。没被发现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总统夫妇的行李不必检查,而炸弹就藏在这些行李中。”

温伯格目不转睛地注视眼前的〈钢琴家〉。

“于是,我找出到过官邸和机场,且在搭机之前接触过总统夫妇的人了。他们大多是政府官员和他们的家属,但只有一个入的身分和他们都不一样。这个人从以前就是夫人的好朋友,法国发生爆炸事件时,他也在当地,皮奥特遇害时,他也到了会场。那个人就是你。”

〈钢琴家〉困惑似地耸耸肩。

“还真有趣啊,但听起来全是情况证据,一点物证都没有。”

“没必要物证。只要逮捕〈钢琴家〉,特别应变中心自然不会放过,会调查得……”

说到这里时,温伯格突然说不下去,全身僵硬,身体慢慢倾斜。趁现在!

〈钢琴家〉逮住时机攻击温伯格。身体变迟钝的温伯格毫无招架之力,嘴巴和四肢都被胶带缠住。由于全身像被麻醉般动弹不得,即便不擅长格斗术,〈钢琴家〉也很容易让温伯格就范。从温伯格的胸前取出手枪。最后还是打算让枪来说话吗?

“看来你好像很想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吧?”

温伯格的眼中彷佛熊熊燃烧着愤怒和焦躁。

“你以为我会对外来的人不设防吗?你碰到的门把有点湿湿的吧?那是以四乙基铅为底,由俄罗斯军开发出来的神经毒。只要一被皮肤吸收,就会立刻从末梢神经开始麻痹,不必十分钟就能让心肌麻痹,瞧。”

〈钢琴家〉将枪口抵着温伯格的脖子。

“喏?没感觉吧?好像就是这样从身体的边边开始,像石头般失去知觉喔。”

为了对付随时进来的任何人,凡是来者手会碰到的地方,都一定涂上这个神经毒。而自己会碰到的地方,就不忘戴上塑料手套。要是坏人进来奇怪自己为何戴手套,就解释身为钢琴家必须随时保护双手,这种说法泰半都能被接受。

“这么容易就掉进我设的陷阱里,真是扫兴啊。你和那个年轻刑警一样,好像都把我看扁成只会做炸弹的无用之人啊。”

〈钢琴家〉边溜溜地转着手枪边说。眼下的温伯格正慢慢而确实地失去意识中。

“如果这时候朝你头上砰一枪,你就能马上解脱了。但,我才不这么干。我没必要对这么慈悲,况且那样还会让血污染了我的沙发呢。就请你好好享受一寸一寸失去知觉的过程,直到最后一口气吧。”

温伯格两眼猛地瞪大。但,那是临终的最后抵抗了。不久,眼皮无力地半垂,就这么不动了,瞳孔渐渐失去光彩。

十分钟后,温伯格气绝身亡。

〈钢琴家〉将不冰了的蜂蜜酒一口干掉,没理会温伯格,走到桌边。开锁,拉出最下面的抽屉,露出两个接近完成的定时炸弹。取出其中一个。

只要接上启爆装置就算完成的炸弹,看起来就像等待主人回来的爱犬般。

换个角度看,这炸弹还散发着工艺之美。这件工艺品虽是以破坏、杀戮为目的,但比起面目狰狞、大肆屠杀的人类,真要好看多了。

在第二杯的Mi6dPitny蜂蜜酒中加冰块。这种酒不冰还真不好喝。瞬间窜上脑门的冰凉感,能刺激大脑彻底清醒。

将启爆装置接上炸弹,确认好各个接点的通电状况。打手机过来也立即有反应。

完美。今天已经在预定的时间去了瓦律基公园,确认收讯状况好得不得了。根据天气预报,明天又是好天气,到公园去的人应该很多吧。

瞥了一眼温伯格的尸体。满脸满肚子横肉的中年男子。说是把之前死掉的那个年轻刑警当自己儿子看待,那么这家伙应该也有家人吧。

此时,灵光乍现。想到一个处理这人尸体的一石二鸟之计。

对温伯格并无私人恩怨。就算有,也是他身为波兰人这点罢了。从人的角度来看,其实并不讨厌这种黏液质型的专业人士,不过,也不讨厌善加利用意外灾祸就是了。

安心吧,温伯格主任警部。你绝对不会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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