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流传着一种说法,一位警察追捕一个青龙帮的成员,结果反被十多个青龙帮的成员手持利斧追砍,将警察逼入河中被活活淹死。公安人员查不出此案,后来不了了之。尽管这种传说有夸大之嫌,但据此足可见青龙帮的势力已非同一般。

青龙镇的人可谓鱼蛇混杂,做什么的都有。政府部门也为之头疼,因为没有正当的企业容纳闲散人员和待业青年。为了谋求生存之道,有些人不得不走上违法的道路。反正抓住了也不过判几年,放出来后那些人依然我行我素。

李佑春就是这些人当中典型的一员。一个月难得回一两次家,经常混迹街头,夜宿于网吧,及其他同学或朋友家。

寻找这样一个行踪缥缈不定的人,难度可想而知。找不到人,打听多半也是枉然,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毕大哥,你主要是找他犯罪的证据吗?”

“对。”

“这个不难,你看那扇窗户不是开着吗?”周子玟指着被打开了的窗户说道,“爬进去,搜一搜里面的东西。”

“可这是违法行为。”

“毕大哥,这样吧,违法的事我来做,你站着窗外指挥就好。你想要什么,我就拿什么。”

毕素还在犹豫着什么,周子玟已经走到了窗台边。

“你看到了吗?我想检查放在屋角的那双高桶雨靴,还有挂在墙壁上的那件雨衣。”毕素文指着屋内说道,其实,毕素文一来就注意到了这两件东西。

周子玟趴上毕素文的肩膀上,攀上窗户,钻进房间,按照毕素文的要求,很顺利地拿到了那两样东西。雨靴上沾满了黄色的干泥。显然,鞋上的泥土是从山上带下来的,只有山上特定的地方才有这种粘性较强的黄色泥土。这种泥土有机成分较多,可以按不同比例掺入粉煤做成煤球烧。毕素文低下头,将手探进雨鞋里面,仔细摸索着鞋子里面有没有特别的东西,里面发出的臭气令毕素文一阵难受。

“毕大哥,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

毕素文没有说话,仔细地观察着摸出来的细小物品有无异样。雨衣除了沾有与鞋子同样颜色的泥土之外,没发现有其他物品,但粘在雨衣下摆的一小块干硬的泥块上,毕素文找到了一根柔软短小的毛发。之后,毕素文将两只鞋的鞋底朝天在一块石板上使劲敲打着。毕素文细心扒拉着从鞋底里掉出来的每一样微小的东西。

忽地掉出了一只蚂蚁,毕素文立即两眼放光,“找到了,找到了。”

“你找到什么了?”周子玟问道。

“你跟我来。”毕素文拿着有蚂蚁的鞋,并打电话叫来一个公安人员,和周子玟一道往北岭方向走去。

到达刘丽人尸体躺过的地方,毕素文指着旁边一棵枯萎、腐烂的植物,用一种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我可以肯定李佑春在刘丽人死亡那天到过这里,凭侮辱尸体罪就可以把他抓起来。”

“什么?”周子玟问道。

“这是一棵罪证树,也可以说,这棵树具有非凡的意义。瞧,这棵树里还有蚂蚁在爬动。这种蚂蚁是一种特殊的蚂蚁,叫孑蚁,是一种极其特殊、极其稀有的蚁种。这种蚂蚁从不离开巢穴过远,最远也不会超过两米!因为它的嗅觉严重退化,离穴两米以外,它就丧失了辨别家室的气味儿,就是说,离开家两米之外,它将会成为无家可归的孤儿。”

刘丽人尸体的位置,正好离树47公分,即不到半米。这铁一般的证据,证明李佑春绝对出现在尸体最近处,如果他没到过这儿,蚂蚁怎会钻进他的鞋里?

“但这并不能说明那天他到过这里。”公安人员提醒道。

“是的,这只是证明他到过这里而已,他鞋子里的泥土与山下靠秋云庄不远的地方的泥土颜色一致。是不是同一种泥土,只要对两者进行成分分析就可以鉴定出来。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李佑春有没有犯过侮辱尸体罪。”

“可是,怎么证明他是否犯有侮辱尸体罪呢?”周子玟问道。

“法医鉴定中心至今保存着从刘丽人体内的一种丽蝇内提取的人的DNA样本。将李佑春的DNA与其比对分析,只要两者相同,就可以定他的罪了。还有,”毕素文取出从雨衣上搜到的一根毛发说道,“分析这根毛发,如果证实这根毛发来自刘丽人身上,无疑更加佐证了李佑春到过现场。有了这些证据,他就罪责难逃了。”

警察很快从犯罪嫌疑人身上取到了样本,并送到了湘雅司法鉴定中心分析,结果证实了毕素文的推测,昆虫体内除了刘丽人的DNA外,也有李佑春的DNA。而毛发,被鉴定是来自于刘丽人身上的阴毛。这样,李佑春的犯罪事实已基本确定。可是,当公安局抓捕李佑春时,李佑春得到了风声,消失不见了。

“李佑春为什么要害死刘丽人和王佐军呢?”毕素文对此感到不可思议。

或许文婷知道一些情况,毕素文想着,决定去找文婷。到文婷家时,王锦芝呆呆地坐在那儿,眼睛失神地望着外面。一打听,文婷也失去联系了。毕素文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必须尽快找到文婷。时间等得越久,文婷的情况就越危险。

他现在断定文婷为了某件事,以前一定跟踪过刘丽人,但由于天气的原因而使此事意外地中止。李佑春恰恰发现了文婷跟踪进山的现象。如果文婷发现了他们一些见不得人的秘密,很可能也会遭到他们的毒手。

文婷为什么不想借助警方的力量呢?难道她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吗?毕素文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莱市存在一个很大的犯罪集团,但到底与什么有关,他现在非常茫然。因为煤炭业已弄垮了一个副市长,甚至公安局长也被撤换。莱市治安的混乱在全国是出了名的。冒险发财致富而不想辛苦赚钱的人大量存在,这些人成为犯罪力量的后备军和新鲜力量。

到底该从何下手呢?

晚上,毕素文和周子玟共进晚餐。周子玟换了一套衣服,穿着仍像以前一样暴露和性感,两抹酥胸从窄窄的上衣里毫不客气地跳了出来,象征着傲人的炫耀。

毕素文始终不敢正面瞧望周子玟,她胸前的杀伤力让他有些头晕。

“你觉得法医这工作很有趣吗?”周子玟漫不经心地问道。在她眼内,法医的工作就是与死尸打交道,血腥、苍蝇,既恶心又恐怖,这种工作哪来的乐趣可言呢?像毕素文这样优秀的人才,投入到其他职业,一样会做得出色,何至于要选择这样的一种职业呢?

“的确没趣。但是,世界上许多无趣的工作需要人去做。”毕素文回道,“这些无趣的工作,跟我们有趣的生活息息相关,关系到当事者的喜怒哀乐,正义和公平,还有做人的良知和道德底线。如果任由犯罪的人逍遥于法外而得不到制止,人们许多有趣的生活也许就不仅仅是无趣的问题了,你说,不是吗?”

“你说的也许是对的。可是,很多人并非都像你这样,把事情想得那么远那么深,他们要求的是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有一个铁饭碗,没有多少人愿意过朝不保夕的生活。还有一部分人,挣扎在生存线上,对他们来说,温饱就够了。你知道他们每天的想法吗?公平和正义离他们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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