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是没有玩黑白棋,现在可好了,我本来答应跟拉兹洛说马丁也会玩的,这样拉兹洛有可能会建议我们来个三人冠军赛……不过今天已经是2月16日,快开始放寒假了,我还是没敢跟拉兹洛提……学校里也一团糟,因为有了代课老师。原先的老师要生宝宝所以回家了,代课老师没那么好玩,所有人都很讨厌她,妈妈说全世界所有的老师刚开始第一个星期都会很严厉,这样学生才会听话,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玛蒂娜,我讨厌格罗迪迪埃太太!

小榛病得很严重,我可能不该把它留在阳台上一整夜,因为后来它很奇怪,鼻子都变成灰色了,还一直打喷嚏,妈妈狠狠处罚了我,虽然我哭得很凄惨,不过我想妈妈是对的。现在我得等到春天才能把小榛放出去,不然它也可以到客厅的小庭园,但是得等拉兹洛不在那里练琴的时候。现在客厅有点像是他的工作室,他坐在钢琴前一整天,而且他现在不喜欢我去打扰他了,那天他对还对我大吼大叫,吓得我哭了起来,我骂他食死徒,妈妈那时还没回来,来学校接我的是他,我这样讲他真的不太好,可是他看起来根本完全不在乎,一定是因为他没有看过《哈利·波特》。后来我向他道歉,他也跟我道歉。我越来越怕他了,但我不敢跟妈妈说,她一定会怪我。

我试着把全部的事说出来。首先,从学校回来以后,晚上吃完饭睡觉前我都会从洞里偷看,星期三下午,以及星期六或星期天有空的时候,我可以从洞里看到他的书桌。上面有很多纸张,有电脑,我也可以看到椅子,但是看不到床跟床头柜,也看不到衣橱,因为有根木条挡着,我也可以看到窗户和窗帘,不过那也没什么好看的。房间里通常是空的,我听得到一点点声音,不过要妈妈跟拉兹洛大声说话才行。晚上他们一定都睡在床上,因为我什么都看不到,有时候我可以听到电脑传来的电视节目声音。他们好像不经常说话,要不然就是在我睡了以后才说。上次我讲过,我看到拉兹洛在书桌前哭了几次,3次,当然每次都是妈妈不在的时候,他不哭的时候就会自言自语,有时候我听得懂,因为他会大叫,不过大部分的时候我都完全听不懂,好像在演话剧一样,而且他也在电脑里写很多东西,也许是关于音乐的东西。我很想知道他在说什么,于是想到一个方法。

有个星期六早上只有我跟他在家,因为我不用去上课但是高中要上课,早上快11点时,拉兹洛在练习室里弹琴弹了至少两个小时,我把录音机放在一个塑料袋里,进了房间,藏在大床靠妈妈的那一边,我放了一卷一个小时的录音带,倒转到最前面,然后很快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跟我预期的一样,一会儿之后他停止练琴,到楼上来看我,问我是不是一切都好,然后跟我说他要在房间里用电脑做点工作,叫我不要打扰他,他会在妈妈回来之前出来准备午餐。我很紧张,因为录音带转到底的时候会有“咔”的一声,要是他听到了一定就会明白怎么回事。不过我也准备了一个计谋,我跑回房间时看了时钟,我在房间里玩,不时看一下拉兹洛,他一边打字一边轻声讲话,差两分钟就满一小时的时候,我下楼到前厅,假装跌倒,大叫要他来帮我,一边祈祷我的时间算得刚刚好,他马上就跑过来了。

“亚瑟?你怎么了?”

“我从楼梯扶手跌下来,好痛,哎哟!”

“你妈一直跟你说不要这样滑下来!怎么不听话?摔痛了吗?”

“这里。”我指着膝盖。

“我什么都没看到。好了,用水冲一冲就好,我得回去工作了。”

“拉兹洛,拉我起来,好痛!”

他扶起我,带我到浴室,帮我把抹了一堆灰尘的膝盖擦干净。

“谢谢。”我对他说。

“这样就可以了,现在开始你不要吵我。”

“好。”

“说好了。”他又说。

然后他就转身走了。

回房间的时候我看了挂钟,我至少耽搁了他5分钟,然后就容易了:妈妈回来时他去帮忙做午餐,我会拿妈妈的包包跟她说我帮她拿到房间里,再趁机拿回塑料袋,快速回去藏在我的壁橱里。我的心从来没跳得那么快过!只有小榛看到我跑来跑去,不过它是不可能去跟妈妈打小报告的!

午餐之后拉兹洛出门去了,整个下午不知道在干什么,妈妈带我去看一个动物故事的电影,我不记得片名了,里面有北极熊和鲸鱼,所以我只能等到晚上才能听那卷录音带。

录音很难听懂,他没说什么话,其实主要是走路的声音,然后还有键盘的声音,翻书页的声音,弹簧床的声音,然后他说:

“我已经没有选择……今天下午,另一个下星期四……这样最好……真是很棒的收藏……记得那个垃圾对我做的事……这个家伙跟他的文章,他会后悔到巴黎来度周末……”

另一个时候他讲得比较大声:

“你不在这个世界上……幸福,拉兹洛,永远不要忘记……比什么都重要……比纽约……为了下一场音乐会……”

还有至少5分钟,他一直重复同一个词,像这样:“奏鸣曲,奏鸣曲,奏鸣曲,奏鸣曲,奏鸣曲,奏鸣曲,奏鸣曲,奏鸣曲,奏鸣曲,奏鸣曲……”他一直不停地说,到最后他好像一边哭一边讲。我真的很害怕,虽然说“奏鸣曲”也没有什么,但是他听起来好像疯了。

就是这样,那是上星期的事,当然我对谁都没说,我才不想因为那条缝跟录音机被处罚。昨天星期四,还有另外一件很奇怪的事,我坐在把我们从运动场带回学校的校车上时,在一条我忘记名字的路上看到拉兹洛从一个大铁门里出来,铁门上写着“蒙莫朗西别墅”。我知道这个地方,亚历山大跟我说过那里住有很多百万富翁,住在很漂亮的房子里(不过他还没看过我的新家,嘻嘻),我大叫跟他打招呼,但是因为隔着巴士车窗,他既没听到也没有看到我。他戴着咖啡色的手套,头上戴了一顶棒球帽,压得低低的,还往左右看,我从来没见过那顶棒球帽,他还穿了件黑色的大衣,不过平常他的大衣是咖啡色的。我最吃惊的是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刚想开口说我在路上看到他,想问他为什么那样穿,结果他跟妈妈说他整天都待在家里,没有出门,一直在练琴。这我就真的不懂了,他为什么要对我跟妈妈说谎呢?为什么大人要说谎呢?睡觉以前我又听了一次上星期六那卷录音带,里面他说要在星期四做某件事。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如果碰到马丁的话我得跟他说说,他会保守秘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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