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根据老铁的建议,武泽、贯太郎、真寻、八寻四个人暂时回旅馆休息。到明天早上为止,事务所里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而且水电煤气都没办法用的情况下。全体住在这里也确实很困难,还是采取换班制。

“我在这儿负责竖起耳朵听。”

回到旅馆,依次洗澡,武泽开始整理包括老铁在内的五个人记了银行账号的记事贴。另外三个人帮忙比对,一边纠正听错的地方,一边整理到一张报告纸上。很快做成了大约十五个左右的账号一览表。

工作至此结束,身体虽然没有运动,但疲劳和睡意猛然涌来。其他三个人好像也是一样。虽然有点对不起通宵的老铁,但还是要去睡觉了。关上电灯,各自上床,闭上眼睛。

但是,几分钟之后,武泽在黑暗中猛然一颤,睁开眼睛。

电话在响。是武泽放在枕边的手机。按下通话按钮,把手机放在耳边的刹那,电话那头传来匆忙的唿吸。

“是火口。”

老铁的声音非常激动。武泽顿时坐起身,用手盖住话筒,低声说:“来事务所了?”

“嗯,就在刚刚。和那个整理人还有野上一起回来的——现在三个人正要出去。”

老铁还在传喘气。真寻、八寻、贯太郎也各自从床上坐起身。望向武泽。

“说了什么?”

“我都录下来了。本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留下来的。他们三个人一回事务所我就录音了。准备好了吗,老武?我放给你听。”

电话里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老铁是吧录音机的扬声器按在自己的手机上了吧。开始播放了。老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然后是磁带的声音。

“没这么做的道理。准备新据点的时候,还有空在歌舞伎町闲逛?”

这句话里带着许多齿擦音。刺耳的齿擦音。七年前,在家电商场的电视屏幕里,媒体闪光点照得发白的火口的脸。透过那时候的屏幕,向武泽说什么的薄薄的唇。

整理人和野上低声道歉。从对话的内容听来,好像是两个人在歌舞伎町闲逛,偶然被火口撞上了,要么就是专门打电话叫出来的,现在被带回事务所了。

火口和整理人的声音在继续。

“你们说新手机来了是吧?”

“啊,是的,这儿。一共十部。以一千块一部,用起来和新的没区别。”

“一千块。”

“据说是处理品,数量有限,只剩了十部,就先全买了。我们想新据点也可以用。电话机本来就不够的吧?”

“东池袋的据点再有五部就差不多了。你明天一大早拿过去。剩下的先放这儿吧。”

似乎是把武泽他们送去的十部电话留五部下来的意思。

“那个,对了……火口先生,以后是在这里常住吗?这个事务所,您是说过要拿它做组织的中心吧?”

“嗯,不然每天在各个据点转来转去,太费事了。不过这段时间就算能露面也就是这个时间了。嗯,对了……等过一阵大家都安定下来了,在这儿买点办公桌什么的吧。”

火口说着,笑了起来。

“顺便准备个‘社长’的牌子怎么样?喏,就搁在办公桌上。”

电话里传来火口的鼻息,似乎颇为得意的模样。看来火口最近变成了组织的老大。对话的内容给人这样的感觉。

“嗯,其实也没时间悠闲坐着。据说最近这一带的保护费要涨,还得努力干活啊。”

保护费其实就是付给黑社会的钱,以此换取在其势力范围内做生意的许可。虽然自暴力法实施以来,对一般生意人的征收少了,但似乎对于火口这样的生意目前还在征收。

“扩大组织,还有武泽的那件事,因为是遗言,不能撒手不管啊。”

遗言?

野上低低的声音插进来:“对了,火口先生,那件事怎么办?武泽那家伙。”

砰的一声,桌子或者别的东西被什么重重一敲,打断了野上的声音。空气仿佛紧绷起来一样,持续了片刻的沉默——然后又传来火口的声音:“我说了让我想想的吧,昨天。”

“是是,嗯,确实。”

“别再问了。”

然后便没了声音。不是窃听中断,而是三个人不再交谈了。咔嗒一声,磁带停了。老铁对着电话说:“接下来他们一直都没再说话。嗯,就在我给老武你打电话的之前一会儿,三个人又出了事务所——我说老武,他们最后说了‘遗言’什么的。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我还想问你来着……”

黑暗之中,六只眼睛不安地看着武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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