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周五早上,验尸报告才从法医部门送来。直到周五晚上,那些小规模的固定嫌疑人才核实完毕。奥德丽·韦斯顿上周在非百老汇戏剧界的一次演出中担任某个角色——角色暂时叫做路人甲。据她所说,她周四晚上一个人在家,努力钻研她的五段台词,没有证人。至于爱丽丝·蒂尔尼,最后发现她在纽约,而不是莱特镇。她周四开车过来,在市中心一家宾馆住下。据她所说,她当时在曼哈顿,要和艾尔·马什见面,商谈关于约翰尼·B遗产的事情。“开了很久的车,我累死了。”报告引用蒂尔尼小姐的话,“所以我很早就睡了。”在上床睡觉之前,她还试着打电话给马什——她是这般陈述的——但是没成功。

(宾馆有她的电话记录,而且埃斯特班也证实了这点。)马什周四傍晚就出门了,去市中心参加宴会,他说(报告说,他情况不佳)他的约会对象是个极有魅力的歌舞女郎。那位女郎的事业是从《花花公子》的裸体照片插页开始的,现在她已经发展为百万富翁的约会对象了。

但是,在他们跳舞的过程中,那位女郎把马什抛下,和一个据说来自意大利的电影导演搞在一起。在跳疯狂迪斯科的时候,那导演对马什拳脚相加——这些细节出现在周五的晨报上,突出阐述了导演的大屁股塞在大鼓里的情形,从右心房神经丛到腹腔神经丛都呕吐了出来。

之后,马什一个人去酒吧喝酒。后来的细节马什记得不太清楚。埃斯特班说,马什大概三点半上床睡觉。本想试着记录马什午夜后在曼哈顿酒吧里的经历,但这些记录零零碎碎的,无法让人满意。

“就像你的某本书。”奎因探长抱怨道,“你认为,一旦某个嫌疑人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那他或她的嫌疑就可以排除,该死。但不对,‘狐狸’福沃克斯被刀刺死,是在一点半到两点半之间。三个人中,没人能证明当时他们在哪儿—一”

“他或是她在哪儿。”埃勒里下意识地纠正。

“——所以我们回到开始的地方了。或许你是对的,埃勒里。”

“我是对的?什么对的?我想不起最近有什么事。”

“你说的福沃克斯的谋杀案和本尼迪克特的案子没有关系。”

“胡扯。”

“这是你自己提出来的!”

“有人想掩盖一切。”埃勒里生硬地说道。他又擦擦鼻子,实际上,这些天他热衷于最喜欢的无用功事业,努力试着找出偷奥德丽·韦斯顿、玛西娅·肯普和爱丽丝·蒂尔尼衣物的小偷。现在看来,似乎这已是陈年旧事,但是埃勒里开始觉得他这个受到资助的考古学家不够优秀,但是挖掘工作要在他头脑里秘密地继续下去。那里无人可以闯入。

“你知道的,”埃勒里对莱斯利·卡彭特说道,“如果我不是在案子中和你相遇,我会邀请你约会的。”

“你说得真可怕。”

“可怕?”

“你在暗示,我是导致约翰尼死亡的一个嫌疑人。”

“我只是说明原则罢了。”埃勒里说道,他惬意地沉浸在莱斯利非凡的眼睛中,那是一汪温暖的蓝色池塘。“在正进行的调查中,和遇见的人产生私人关系,这种做法是不明智的。在需要绝对冷静的地方惹是生非,这连想想都很糊涂呢。对了,你把自己看成是杀害约翰尼的嫌疑人吗?”

“当然不!我是在谈论你。”

“我们来说说你吧。你知道的,我从没想过我会喜欢上矮子,或者说出充满女性智慧的话。”

“你不按常理出牌啊,埃勒里·奎因!”

他们在艾尔·马什的外间办公室等着奥德丽·韦斯顿。马什正在努力摆脱一位客户,那位客户超过了马什原定的时间。奎因探长在附近踱步,大声嚼着槟榔,以替代午餐。

那位客户不情愿地离开时,埃勒里已经快冲到池塘里溅起水花了。

马什示意莱斯利和奎因父子走进他的私人办公室。

“这次又是什么事,马什先生?”奎因探长询问道,“看起来我在你办公室,比在我办公室待得更久啊。”

“是奥德丽,我在电话里跟埃勒里说过了。”马什将一排法律书籍移开,露出吧台,“有时候法律看起来枯燥无味,但并不总是这样。有人喝酒么?不要经常在办公室里酗酒,史密斯小姐不赞成这个。但今下午我要破例一次。我还停留在上周四那个可怕的夜晚,我有感觉,我需要这个。”他满满地倒了一杯酒,“我推荐爱尔兰威士忌,探长。”

“我在工作。”奎因探长不痛快地说道。

“我没工作。”埃勒里说道。

“莱斯利?”

“谢谢,不用了。”莱斯利说话时颤抖了一下。

“我是说,”埃勒里继续说道,“我的工作没有规章制度。对不起,爸爸。爱尔兰威士忌和苏打水,艾尔。你们知道吗,爱尔兰人发明了威士忌。英格兰人直到十二世纪才发现这玩意儿,那时候亨利二世的儿子们入侵这个国家,回来的时候偷了一些桶装酒。谢谢,先生。敬亨利二世的儿子们。”埃勒里饮了一口有益健康的酒,说道,“塔卢拉想要什么?”

“你是说奥德丽吧,召集这次会面的不是她,而是我。”马什点燃一支薄荷烟,“有关她的父子关系声明,我挖出了一些信息。我们等人的这段时间——你们知道镇上的爱丽丝·蒂尔尼吗?”

“我们知道啊,”奎因探长说道,这一次他有些愠怒,“她到纽约来拜访你,这是真的吗?”

“我想想,今天是周一……我周五见过她,探长,”马什说道,“我没有把这事告诉你们的人,因为我知道我今天会见你。”

“我希望你不要把这拖进‘这是律师与客户的信任’这种关系中。”

埃勒里·奎因说道。

“完全不是。蒂尔尼小姐出现时戴着小花,以前可是称为‘美人’的啊。她有怨恨要申诉——据说约翰尼曾对她许诺过,要把他在莱特镇的产业,房子和土地,都作为礼物送给她。”

“哦,天哪,”莱斯利说道,“听起来她很绝望。”

“我认为没有证据。”

“你真是太正确了,埃勒里。她没有任何证据来支持她的说辞。乍看起来,好像有道理——她以为我会轻易相信这个吗?总之,我尽可能有礼貌地告诉她,不要再浪费我和她的时间了,史密斯小姐,什么事?”

韦斯顿小姐和桑福德·艾尔芬来了。韦斯顿有些紧张,艾尔芬眯着眼,嗅了嗅,像警犬一样四处搜寻线索。当他们就座的时候,每个人都从维持礼貌的紧绷感觉中恢复过来了,马什在那两人进来之前,就已经把墙面恢复成法律书籍的外表了,这时他说道:“史密斯小姐,把一切都记录下来。艾尔芬,你的录音机开着吗?很好。我对你客户的主张做了一些调查。她说她和约翰尼·利弗林·本尼迪克特有个孩子,她让这孩子被人收养了。”

“而且你发现,她的主张是正确的。”艾尔芬简洁地说道。

“而且发现,她的主张——关于改变本尼迪克特遗产的安排——是错误的。”马什说道,“是有个孩子,以前就有,现在还有。是男孩,姓名是戴维·威尔金森,我也知道他养父的姓,但为了保护这个孩子,我还是对此保密吧。但是,戴维不是约翰·本尼迪克特的儿子。”

“他是,他是!”奥德丽叫道。

“韦斯顿小姐,可以让我来吗?”艾尔芬痛苦地说道,“马什,我的客户说,他是本尼迪克特的儿子,她应该知道这点。”

“她应该知道,但在这件事上,韦斯顿小姐看起来糊涂了。我从戴维出生的医院记录上,查到了他的出生日期。日期是在离婚十一个月又三天之后。很明显,在婚姻关系上,这是不可能的。艾尔芬先生,我认为你们得讨论一下,再继续下去恐怕无济于事。除非是奎因探长想这么做?”

“如果你们暗示这是欺诈未遂,律师啊,”桑福德·艾尔芬冷冷地陈述道,“我不仅对暗示韦斯顿小姐行为的做法感到不愉快,作为律师,我自己也不愉快。如果我没理由相信我客户的声明是无可辩驳的事实,那我就不会接下这桩生意。我真的认为她不明智,她强调——”

“嗬,我们开始玩老式的绕口令了,”马什笑道,“强调什么,艾尔芬?”

“日期。此时此地,韦斯顿小姐,请澄清日期。你没有选择了。”

奥德丽开始慢慢地搓着手。“我不想任何人知道……我是说,这像是——像是在公众面前把衣服给脱光了——”

“快说吧,韦斯顿小姐,”艾尔芬坚定地说道,“没时间扭扭捏捏了。”

“我之前说的,是我和约翰尼在离婚之前最后一次亲热,这么说是因为我不好意思承认,我和约翰尼在——在离婚后还发生过好多次关系。”她那像北海海水一样的眼睛看起来布满风暴,“但这是事实,艾尔,全能的上帝在上,我们真的做了。大部分时候是在我的公寓,有一次是在他车里……哦,这太难为情了!总之,在某一次这样的亲密接触里,我就怀上了小戴维。我可怜的,可怜的……”

海面翻腾,水花溅起,埃勒里希望奥德丽在说出“孩子”这个名词之前,插入习惯上的形容词“失去父亲的”,但这愿望淹没在这片海中了。

不安的阴霾逼近办公室上方。就算是史密斯小姐,她在速记的过程中,嘴也像鱼嘴一般闭上了,并且用极大的压力让其保持紧闭状态。

马什让风暴自行散去。

“奥德丽。如果你的律师不跟你说这个,那我来说,就算不管其他原因,也要考虑以前的交情。甚至,就算你能证明,你和约翰尼在离婚后发生过性关系,这种事本身也不能证明约翰尼就是你孩子的父亲。你知道这个,或者,就算你不知道,艾尔芬先生也一定知道。

“我个人认为,你编造了整个故事,离婚后性行为等等都是编造的。我有理由确信,如果你和约翰尼在离婚后还睡在一起,他一定会跟我说的。从约翰尼对我吐露过的话来看,你的故事太可疑了,当然,约翰尼对我说过什么,我不会在公众面前吐露半句,除非你逼我这么做。很简单,你的说辞和约翰尼对你的感觉不符合,我必须说这个吗?尤其是在性生活方面。”

“你无权在事实澄清之前就作出判断!”艾尔芬叫道。

“我有发表我个人观点的一切权利,艾尔芬。在任何时候。然而,我觉得没有必要否认这点,除非你的客户拥有合法证据证明本尼迪克特先生是她孩子的父亲;否则我作为律师的观点也会是那样。”

奥德丽哀号道:“你根本没听说过这个故事的结局,你这讼棍!”

她完全从舞台上退下了,现在她是阿琳·威尔金森。

艾尔芬和她冲了出去。

“差劲,”埃勒里说道,“太差劲了。”

“我本以为结果会非常好,”马什说道,“当然是因为莱断利在场。”

“我正要说奥德丽的表演呢。”

“哦,我忍不住对这可悲的事情表示遗憾,”莱斯利说道,“我是个守旧的人,可她是位母亲——”

“一位母亲,”马什冷冷地说道,“想玩一场欺诈游戏。”

“你不知道,艾尔。约翰尼可能——”

“根本没有可能。宝贝。看这儿,你想要这份遗产,还是不想?我觉得,你已经为这些钱制订了促进社会进步的计划。”

“是的!”从莱斯利的眼睛深处迸发出火光,“我第一步想做的——”

“抱歉,卡彭特小姐,”奎因探长跳起来说道,“纽约市警察局为我的服务制定了各种促使社会进步的计划。马什先生,从今往后,你不要找我,我来找你,怎么样?好吗?埃勒里,你走吗?”

“你先走吧,爸爸。”埃勒里说道,“我自己有促使社会进步的各种计划。我送你回家好吗,莱斯利,或是你想去的地方?”

但是奎因探长想把本尼迪克特的案子卸下的焦急心情未能得到宽解。没什么事情有进展——他手下的人在福沃克斯的调查上陷入了泥沼,这些警察在了解福沃克斯生前敌人名字的过程中痛苦不堪,最后证明(跟预测的一样),这些敌人为数众多。奎因探长希望这案子自生自灭,这样他可以回到为纽约市提供合法服务、赚得工资的正轨上。

还有,这些天他没法和埃勒里待在一起。埃勒里总在和一桩一成不变的、近乎狂野的事打交道,就像是嗑药的人在一次糟糕透顶的旅行中,经常发出无谓而令人迷惑的噪声一样。当奎因探长问他,是什么事情让他不安的时候,埃勒里就摇摇头,沉默寡言。有一次,埃勒里给了自己一个可被理解的答复——至少是部分能被理解的答复:“是女人的衣物,还有其他东西。为什么我想不起‘其他东西’了?你怎么能想起你已经忘记的东西?或者,我真的忘了吗?

你也看见了,爸爸。为什么你想不起来呢?”

但是奎因探长没有继续听下去。“而且,为什么你不再约那个卡彭特姑娘出来呢?”奎因探长说道,“她看起来像是你的良药。”

“那可是约姑娘出来最糟糕的一种原因,”埃勒里怒目而视,说道,“好像她是处方!”

这些事情就这么僵持着,直到纽比局长打电话到中央大道。奎因探长立即拨打他家里的电话号码。

“埃勒里?我们要去莱特镇跑一趟。”

“为什么?出什么事了?”埃勒里问道,打了个哈欠。他和莱斯利度过了兴奋的一晚,参加了一系列的讲座,主题是“用经济手段来解决城市退化问题”。

“纽比刚刚打电话来,他说他解开了神秘灯光的谜团,就是老汉克尔在本尼迪克特的主屋里看见的。”

“是么?答案是什么?电线里的老鼠?”

奎因探长高声笑道:“他没说。他听起来有些生气,大概是为了这边发生的事情吧。确切地说,是为了没有发生的事情。他觉得我们忽视了他,他刚刚说了,如果我们想找到他发现的东西,我们就要知道他在哪儿。”

“听起来不像安斯的做派。”埃勒里说道,但也许这就是安斯的做派。在这件事上,他对安塞尔姆·纽比,或是其他人又了解多少呢?

人生如梦,如此而已。

五月三号,周日深夜,他们下了飞机,没有莱特镇的警车等着他们。

“难道你没有通知纽比的部门,我们坐的是哪次航班吗?”奎因探长问道。

“我以为你通知了。”

“至少纽比没有故意忽视我们。出租车!”

纽比局长不当值,书记员匆匆忙忙回家了。奎因探长自言自语,到警察局来真是费了些工夫。局长的欢迎合乎礼仪,但明显冷淡了。

“我还没有下定决心,对她采取什么行动。”纽比说道,“从一方面说,我看不到指控她的好处——”

“对谁采取什么行动?”奎因探长问道,“指控谁?”

“难道我没跟你说吗?”纽比冷静地问道,“是爱丽丝·蒂尔尼。我的人——巴洛——昨晚在本尼迪克特的屋子里逮到她了。她就是这些天半夜去开灯的人。她讲了个荒谬的故事,混乱得很,搞得我很好奇这故事是不是真的。坦率地说,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疯了,或是出了什么问题。”

“什么故事,安斯?”埃勒里问道,“该死,你在故弄玄虚。”

“我不是有意的,”纽比局长用美国北方人的口气说道,“或许你直接听她说更好些。乔,赶到蒂尔尼小姐家去。如果她在家,就让她马上到警察局来。如果她不在家,就试着弄清楚我们在哪儿可以找到她。”

“我们为什么不去找她呢?”埃勒里建议道,“这种策略更好一些。”

“她会来的。”纽比严肃地说道,“考虑到她那些奇谈怪论,她应该这么做。”

十五分钟后,爱丽丝昂首挺胸地进来了。

“当‘女王们’授命时,卑微年老的平民爱丽丝只能领命了。”

爱丽丝冷冷地说道。在埃勒里看来,她一直都醉醺醺的,“都搞定了,局长,你没必要这么庄严礼貌地站着。昨晚之后就没这个必要了。”

“蒂尔尼小姐,你因为擅闯私人领地而被抓。你以为巴洛警官会做什么,亲吻你的手?我原本可以指控你强行侵入他人住宅。我现在仍然可以!”

和奎因父子不同,很明显,纽比显得更焦躁。(埃勒里马上忖度原因,爱丽丝·蒂尔尼是优秀的莱特镇家庭出身的优秀女孩。优秀的莱特镇家庭出身的优秀女孩不会在半夜鬼鬼祟祟地跑到别人的空屋子里,被人抓住。像大多数小镇警局的局长一样,纽比是中产阶级信仰的捍卫者。)倒不是说爱丽丝很平静,她通常波澜不惊的眼睛已经带有怒意,离发火不远了。她散发出敌意。

“坐下,爱丽丝。”埃勒里说道,“我们没有理由不能在没有激烈争论的情况下交谈。你为什么会以为你能不被发现地经常到约翰尼的房子里去?你在找什么?”

“局长难道没告诉你们吗?”

“我们刚到这儿。请坐下,爱丽丝。”

她嗤之以鼻,摇摇头,拿过埃勒里提供的椅子,“我想你们现在知道了,我跟艾尔·马什说过约翰尼对我庄严的承诺这件事?约翰尼希望把莱特镇的产业给我。”

“马什跟我们说过。”奎因探长说道。

“他跟你们说过他几乎在我面前放声大笑的事情没有?”

“蒂尔尼小姐,”奎因探长说道,“你指望你的律师负责这桩关于财产的案子,提出那样的重大索求,然而依据只是你得到的没有证据支持的承诺?”

“我不想你和争论,奎因探长,我也不想和任何人争论。我坚信有证据!”

“什么证据?”

“字条、文件,或是由约翰尼签署的其他东西,说明要把财产留给我。在我们的婚姻生活中,我们过得很出色——他对我说,比他和奥德丽、玛西娅的婚姻生活都过得好。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和我离婚!他一直对我说,他多么感激在他车祸之后,我给予他的护理,多么——除了我们最初的协议,他会把他在莱特镇的不动产留给我。我当然以为,他会把这个写进遗嘱。但是他没有,所以我坚信,他一定是写在其他文件上了,这些东西就塞在主屋的某个地方。我知道,没人会相信我——我向艾尔·马什申诉,他没给我更好的意见。因此我对遗嘱的讨论一言不发,而是自己一直都在深夜寻找文件。”

她的声音第一次提高。

“我真的需要。我每个星期的收入没有了,我没从约翰尼那里继承到一分钱——我有资格得到补偿!约翰尼把那些财产给我,那是我的,我会拥有这些财产!”

埃勒里·奎因脑海里马上意识到,就像电影中一个镜头切换到另一个镜头一样,爱丽丝·蒂尔尼不再是他良好印象中仁慈的天使:古板而沉稳。训练自己控制感情的人,本身也很有可能在压力之下发泄情感。

爱丽丝离爆发点不远了。

“我和我的人把主屋翻了个遍,”纽比局长厌烦地说道,“你不可能发现我们没发现的,蒂尔尼小姐。”

“那客屋呢?”埃勒里建议道,“有没有可能约翰尼在那儿留了些东西,安斯?”

纽比摇摇头。“我和巴——巴洛今天搜过客屋。没这样的东西。”

“而且,如果马什在本尼迪克特的文件里发现了类似的东西,”奎因探长评论道,“他一定会提及的。”

“我想,我应该同他核对一下……或许你该这么做,探长。”纽比补充道,他的眼睛一闪,“纽约嘛,你知道的。”好像曼哈顿岛是理查德·奎因的私人领地一般。

奎因探长从狂欢的背景声中发现,马什家里有应酬。埃勒里从他父亲交谈的结局中猜想到,马什对这样的打扰不见得真的高兴。奎因探长的脸沉了下来。

“他说,在本尼迪克特的私人财物中,他没在任何地方找到这样的文件,否则他早就告诉我们了。就连我问他这事,他都感到恼火。说翻脸就翻脸,让人感到可怕。”

“听起来不像是我认识的艾尔·马什,”埃勒里说道,“他谈恋爱了?”

“那个女孩子运气真好,”爱丽丝哀怨地说道,“除了他该死的职业道德意识,艾尔是极好的男人。对女孩子的承诺,他从不忘记。”

“忘记只是个字眼罢了,蒂尔尼小姐,”纽比说道,“我马上就会忘记。你为什么不忘掉这些,然后离开呢?我不会因任何罪名指控你,所以你清白了。”他抬起头,“你有车吗,或者让我的人送你回家?”

“我会搞定的,谢谢你。”

当爱丽丝离开时,奎因探长评论道:“这不是什么大事嘛。”

“是的,”纽比局长说道,“我很遗憾把你们两位绅士拽到这儿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纽比,我们像是朝着错误的方向走了四英尺——”

“我只是觉得,你们该自己和她谈谈,探长,就是这样。”

“你说得对极了。如果酱察的工作百分百都能成功,那还有什么乐趣?”

“说得非常好!”纽比说道。他露齿而笑,然后他们相互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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