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驼是个极端鬼计多端的人物,他断然不会将一份关系重大,价值连城的军事机密文件就收藏在一把电风扇的座盘上,骆驼他们几个人在这间酒店之中总共开有好几个房间,刁探长心中想,也许骆驼那份军事机密文件分散开了,分别收藏在几间房间的电风扇座盘底下。

于是,他干脆实行一次总检查,请酒店内的员工帮忙,把几间房间内的电扇全调换出来,一一拆开。

刁探长颇有收获,在其中的三把电风扇的座盘下都藏有东西,都是一式的薄得几乎透明的皱纹纸,内有几张是用原子笔绘成类似建筑物又像是地图一样的东西。

拿那些图画互相比较,它又张张不同,七拼八凑也拼不出什么名堂来。

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骆驼玩的把戏?这家伙死到临头,最后告诉刁探长这个机密,但是图画里表达出来的,刁探长完全不明白。

沙哇奴爵士也出了重资购买了眼线布置在该酒店之内,刁探长拆电扇获得许多文件的消息,需得立刻向沙哇奴爵士报告。

在这同时,骆驼被沙哇奴爵士俘虏的期间,由檀市拍来了好几封电报,内中有两封电文是采用密码的,只有一封是用明码,明码的电文上写着:“该物应如何处理?是否即送香港?”下面署名是一个查字。

不消说,那个查字就是代表查大妈这“九只手祖奶奶”了。查大妈虽然宣称不再参加骆驼毫无意义的冒险行动,但是由这封电报的证明,她还是在替骆驼工作的。

电报上所指的“该物”究竟是什么东西?是否就是那项军事机密文件?另外的两封电报因为用的全是密码,谁也看不出。

刁探长得到酒店里的员工帮助,看到那三份电报,他让手下人各抄了一份,留着加以研究。

当刁探长搜查骆驼住房拆看电风扇时,沙哇奴爵士的爪牙也到了酒店,他们装扮着是过路的旅客,暗中窥探刁探长的所获物,酒店内也有他们的“内线”,三封电报的内容同样的抄了一份交到他们手中。

不久,沙哇奴爵士在游艇上就得到消息,那艘游船内有着完善的通信设备,消息传递得十分详尽。

沙哇奴爵士又找骆驼谈话,他很冷静地说:“据我的了解,你不会简单的就把那份文件假任何人的手或是交出来的,现在我接获情报,刁探长已经在你住的酒店内拆开了好几把电风扇,他得到的是几张用原子笔绘成的图画,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骆驼装疯扮傻,说:“沙哇奴爵士没有派人去强夺硬抢,倒显得非常的沉着呢!”

沙哇奴爵士说:“有你这位贵宾在我的手中,迟早那份文件还是要交给我的,我又何须要着急呢?”

骆驼大笑,说:“爵士说得对,但是每一个人的智慧不同,有时候才华卓着的人千算万虑也有一失,愚蠢的人傻人自有傻福,糊里糊涂地就会搭上了线,这正如你、我,和刁探长!”

“那图画上绘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当然,那是文件藏在处的指示路标!”

沙哇奴爵士冷嗤说:“别骗我,你的阴谋我很了解,你无非希望我和刁探长起正面的冲突,然后你又是坐山观虎斗!从中取利而已,这种当我不会再上了!”

骆驼又是格格的一阵大笑,说:“沙哇奴爵士不愧为一位久经训练的大间谍,处理问题十分的冷静呢!可是我得声明,干我这一行的,总得要放多头的线索,譬如说到了某一个关头,不稍留一点退步的话,就是自绝去路,正如刁探长来去匆匆,不给他些许收获,他永远会像冤魂似的在我们的身畔扰缠着不散!”

“那图画上绘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沙哇奴爵士再问。

“那是指示文件收藏所在的路标!”骆驼再说:“爵士,你只管放心,凭刁探长的智慧,他不会看得懂的!”

沙哇奴爵士正色说:“当然我会放心,除了刁探长之外,任何人也不会看得懂的!”

“但是除了我之外,任何人还需得要有两幅图,才能取得那份文件!”

“有了你,比那些图画重要得多了!”

“这就是沙哇奴爵士比其他的人精明的地方!”骆驼翘起了大姆指赞扬说。

沙哇奴爵士又取出刚收到的电报,念着:“檀岛给你来了三封电报,其中有两封是用密码拍的;另外的一封是用普通明码,上面写着:‘该物是否即时送港?’那‘该物’二字是指什么东西?”

骆驼俏皮地说:“依沙哇奴爵士的研判呢?”

“是否就是那些机密文件?”

骆驼摇了摇头,说:“你满脑子里都是军事机密文件,不可能是有其他的生意买卖么?”

沙哇奴爵士恼了火,正色说:“骆驼!由你落到我的手里到今天,我一直对你十分礼待,不过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希望你能放明白一点!”

骆驼耸了耸肩,说:“你对我的两个伙伴却不太礼遇呢,在甲板上乾晒之后,又押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船舱里去!”

沙哇奴爵士说:“你只会动脑筋,他们却喜欢动手脚,我对他们两个不得不采取防范,假如你心痛的话,和我切实合作,许多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

“你的目的还是那份军事机密文件!”

“当然,你该知道它对我的重要性!”

骆驼摊着手说:“你将我囚在船上一辈子也拿它不到的,我已经说过,军事机密文件仍留在檀岛之上,同时,除了我之外,任何人拿它不着!”

“刁探长取到那几幅图也起不了作用么?”

“刁探长不知道它在什么地方,取了图也是枉然,但是较为有脑筋的人却又另当别论!”

“你认定了刁探长没有脑筋么?”

“假如他有脑筋的话,就不会落至今天的这个地步了!”

沙哇奴爵士又问:“那么那两封密码的电报,内容又是写着些什么?”

骆驼说:“我的密码非常简单,单日、单号码加一,双日双号码加二,很容易就可以译出来的!”

沙哇奴爵士立刻吩咐船上的译电员按照骆驼的方式将他的两封电码译出来。

经过译电员费了一番脑筋之后,第一封电文的内容是:“邝警察局长的身体很好!”另一封是:“三缺一请常输的到了!”

沙哇奴爵士如坠五里雾中,说:“这是什么意思?”

骆驼解释说:“这非常的简单,檀市的警察局长身体很好没有病,另外就是查大妈、何仁寿他们闲着没事干,经常打麻将,又经常的三缺一!”

“胡说,这分明是暗语!”沙哇奴爵士瞪目说。

“我说的是实话;你一定要当它是暗语,那又有什么好说的?”

“这种屁大的事情还犯得上拍电报用密码吗?”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这是至理名言!”骆驼露出笑脸,搔着头皮说。

“这署名查字的该是查大妈了!”

“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沙哇奴爵士怒气冲冲的让杜云生召集了对暗语有特别研究的几个人,进行研究那几封电报的含意所指。

杜云生提出了意见说:“骆驼是个老奸巨猾的东西,我们只要拆他几根骨头,不怕他不从实招来;爵士为什么对他迟不肯用刑?”

沙哇奴爵士说:“不!组织要研究这个人,万一将来真给他当什么训练官,他岂不会向我们捣蛋报复么?”

杜云生不以为然,嗤笑说:“爵士还怕报复么?”

“不!假如非要用刑的话,会让组织看得我们太低能了,而且将来我们还可以有互相利用的地方!”沙哇奴爵士说。

他们需要研究骆驼的三封电报的内容,杜云生搬出了骆驼过往的资料。

杜云生经过一番研究后,说出他的见解,他说:“据我看,‘此物’二字还是指那份军事机密文件,当时,夏落红在澳门被擒,骆驼爱子心切,在无助的情形之下向外求援,他要把军事机密文件先行送抵香港作最坏的打算!”

杜云生说完,大家都异口同声的,认为他的见解颇有道理。至于那两封用密码拍出的电报,大家都感到困惑。

“邝警局长的身体健康与否,关他们屁事,犯得上要拍电报么?”杜云生抓耳揉腮,想不出其中的奥妙,说:“这必定是暗语!”

“当然,谁都知道这是暗语,但是暗语的内容所指的是什么?我们要研究出它的答案!”

“骆驼一定知道!”

“呸!那还用你去研究吗?”

专门研究各种密码的译电员举了第二封密码电报,说:“这电报,我倒有值得推敲的见解,它的内容是:‘我们经常三缺一’请常输的到了。”

“翻阅骆驼过往的纪录,一个拜把的弟兄名常云龙常老么,也是个著名的骗子,骆驼向查大妈求援,查大妈感人手不够,请常老么到了!‘三缺一’就是人手不够的暗示,‘常输的’一定是指常老么!”

沙哇奴爵士忙抢起那份电报细看,频频颔首,认为研判正确,边又说:“那么第一封呢?邝警察局长的身体健康如常,又是何种解释?”

“这个——搞不清楚!”

“我们的组织真需要能人了!”沙哇奴爵士发牢骚说。

“这件案子必和邝警察局长有关系,他的‘健康’是指他的行动或动态,策划……”杜云生自作聪明,发表他的见解。

“废话,邝局长是檀市治安首长之一,珍珠港海军招待所军事机密文件失窃,岂会与他没有关系?你这些话是多说的!”沙哇奴爵士申责说。

“也许是指邝局长有新的对策!”杜云生说。

“不能用‘也许’这字眼,我们要正确的答案!”沙哇奴爵士说。

杜云生发了牢骚,说:“现在可以给我们正确解答的人掌握在我们的手中,我们放弃最简易的路途,相反的去盲目猜测,岂不伤神费事?”

沙哇奴爵士了解,杜云生一贯的作风主张用刑,但是他却不能像杜云生那样的鲁莽盲从,经过一番冷静之后,他又说:“假如说,‘此物’二字是代表文件的话,它是出现在用明码拍出的电报,而邝局长与常输的两封却是用密码拍出的,以重要性来讲,当然是以军事机密文件的一封为重,它相反的却用明码拍出,你又作何种的解释呢?”

杜云生瞪目惶困,张口结舌,呐呐说:“骆驼向来是鬼计多端的,他用的心机,常常都很特别,曾经上当的,也不只是我一个呀!”

沙哇奴爵士正色说:“我们要知己知彼,始能百战百胜,据我的看法,骆驼无非是设法告诉我军事机密文件仍留在檀岛收藏起来;引诱我们回檀岛去罢了!”

杜云生说:“我们若回檀岛去,等于自投罗网,必中骆驼的诡计!”

“但是假如文件确实在檀岛的话,我们停留在香港永远不会得到!”

“沙哇奴爵士可有万全之策?”

“我还在考虑之中!”

孙阿七是他们一伙人之中的漏网之鱼,很侥幸的,他没钻进沙哇奴爵士的圈套;但也是他一时的疏忽,将擒获的两个歹徒留给了刁探长,刁探长探得同样的口供之后,追赶到了海滨,蓦地自半腰杀出,使得整个的局面大乱,孙阿七因此反而免遭受擒之辱,不知道他该感谢刁探长是好?还是诅咒他好?

骆驼、夏落红和彭虎同时落在沙哇奴爵士的手中,孙阿七更孤立无援了,光凭他一个人,如何对付沙哇奴爵士那庞大的组织?他需得向外求援,请查大妈、吴策老从速赶赴香港营救。

孙阿七又曾找于芄商量,他说:“沙哇奴爵士有计划要把我们一网打尽,他下一个的行动目标可能就是你!”

于芄倒不在乎个人安危的问题,她恼怒的还是夏落红在骤然之间变了心,竟迷恋着那个女飞贼古玲玉,致造成了全面的败北,连骆驼他老人家也惨遭连累,夏落红的荒唐罪不可恕。

孙阿七一个劲劝说:“夏落红的一笔帐,以后再找他结算,当前的问题,还是救人要紧!”

于芄叹息说:“我只是一个女流之辈,能有什么作为呢?”

孙阿七考虑了半晌说:“这件事的起因完全是因为我打错了算盘,我估低了沙哇奴爵士的智慧和他的力量!”

于芄不懂,孙阿七便作详细的分析——

初时,为营救骆驼,孙阿七安排了妙计,利用一叠废纸充作机密文件用公事包装载着,邀约夏落红至半山酒店去与歹徒进行交易,这原是无中生有的做法。

孙阿七知道,不论是在他的身旁周围或是夏落红的身旁周围,随时随地都可能会有沙哇奴爵士的爪牙或眼线监视着。这“无中生有”的行动消息,相信很快的就传递到沙哇奴爵士的跟前了。

企图获得这份军事机密文件的,当然不只是沙哇

奴爵士这一个组织而已。香港乃是国际间谍的主要战场之一,派别紊杂,同时刁探长对这案子也钉得非常的紧,沙哇奴爵士绝不会袖手旁观,他得严防会被他人捷足先登。

孙阿七解释说:“当我给夏落红打电话时,夏落红的身旁只有古玲玉一人,消息传得很快,足证明古玲玉和沙哇奴爵士是直通消息的,她仍然在替沙哇奴爵士工作,在这种情况之下,远水难救近火,我们还得从古玲玉的身上下手吧!”

于芄仍然不甚了解说:“难道说,你的意思是要我和古玲玉作一番斗争?”

孙阿七说:“情场如战场,战场如情场,给她来个半真的,像在情场上的战斗,也像是战场上的斗智,最主要的是缠住她,以窥探真情,至少对我们会有帮助呢!”

于芄犹豫不决,为夏落红这个负心人,她任何事情也不愿意做,但是为了骆驼,她又不惜付出任何的代价,这也是缘分,于芄自从了解骆驼的为人之后,她对这位未来的准家翁是崇敬备至的。

孙阿七又说:“我们在檀岛最后一局被刁探长搞砸了之后,兵败如山倒,一败涂地而无可收拾,现是否能够反败为胜?全凭你了!”

于芄皱着眉,她做梦也想不到她的地位在骤然之间变得如此重要!骆驼的党羽,向来是人才出众的,要用到她这位不入流的“女将”时,形势就可想而知了。

古玲玉居住在那间豪华的大酒店内,纯是以富婆的姿态出现,生活奢侈,挥霍无度,酒店里的上下人等对她颇有好感,因为她出手大方,经常没把钱当做一回事。

自从夏落红失踪之后,古玲玉也没有闲着,她居住的那间房间内的电话是经常响个不停的,约会可真不少,楼下的那间夜总会餐厅,经常可见她的芳踪,古玲玉好像是以名女人的姿态出现了。

这天,古玲玉刚和一位由马来西亚来的富商共进午餐后回至酒店内,匆匆打了两通电话。

侍者扣门进来向她鞠躬,说:“有一位女士来拜访你!”

古玲玉颇感诧异,从来没有女人来拜访她的呢。

她放下听筒立起身来时,只见一位身材纤长,穿着浅蓝旗袍,戴着太阳眼镜的女郎已经跨进房门了。

古玲玉一看就已认出,那是夏落红的未婚妻于芄。

她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也曾针锋相对过。

“哟,想不到是你来了!”

于芄装出笑容,冷冷地说:“我到这里来是有事相求,请你帮忙来的!”

古玲玉将侍役打发走,然后招待于芄在小客厅中坐下,表示困惑说:“你需要我帮忙什么事情呢?”

“请告诉我夏落红的下落!”

古玲玉立时沉下了脸色,说:“你要找寻这个薄幸郎么?非常抱歉,我也正在打听这个负心人的下落呢!”

“奇怪,他迷恋着你,不是每天都和你在一起么?”于芄故意说:“你们一起到澳门去赌狗,简直是难分难舍,为什么还要当他是负心人?”

“哼,由澳门回来之后,情形就变了,他经常藉故地离我而去,说什么他的义父遭遇了困难!”古玲玉也是装模作样地说:“我还以为,他已回心转意,又去伴着你这位未婚妻重温旧梦了呢!”

于芄啧啧称奇,说:“你倒说得好,把责任又完全推到我的身上了,老实说,我是向你讨人来的!”

“你向我讨了,我又向谁讨人?”古玲玉正色说:“不瞒你说,我有了身孕,我和夏落红的关系,名不正言不顺,他这样离我而去,于良心与道德都是不合的!”

“你有了孕么?”于芄瞪大了眼,向古玲玉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

“是的,我刚从医生处检查过了,我有意将它打掉,但是医生不肯!”

“哪一位医生?”

“你管得着吗?”古玲玉不愿多说话,板下了面孔拉开了房门,下逐客令说:“我请你出去!”

“假如我肯交出军事机密文件呢?”于芄很平淡地说。

古玲玉却楞住了,呐呐说:“你怎知道会有机密文件?”

于芄便启开了手提包取出了一封电报,交给古玲玉过目,说:“为了夏落红的安全,我已经向檀岛的查大妈求援,请她将军事机密文件即送香港!”

古玲玉细看那封电报,只见上面是:“该物是否即时送港?”下面的署名是一个查字。

古玲玉说:“该物二字就是指那份军事机密文件么?”

“是的,是我向查大妈要求,请她送过来的!”

“查大妈什么时候到呢?”

“那要看夏落红什么时候可以平安回来了!”

古玲玉两眼瞬瞬的,经过了一番思索后,忽的说:“哼,你们一家人都是骗子,我不上你的当!我不需要你的军事机密文件,你请回去吧!晚上我还有个华侨富商约我吃饭,我要化妆啦!”

于芄无可奈何,点了点头,从容地退出了古玲玉的房间。

孙阿七驾了汽车在酒店的大门口等候着,见于芄由酒店出来,即驶车过去相接。“进行的情形如何?”孙阿七问。

“情形并不怎样好,这个女人刁滑得很呢!”于芄回答。

“录音情形如何?”

“大致不会差的,她好像并没发觉!”

原来,于芄的那只手提包内装置有精致小型的录音机,麦克风是一朵金属所制之饰花,装在手提包的揭盖之上,古玲玉虽然精明,但她没料到于芄会有这么的一着。

孙阿七驾车载于芄回返酒店之后,即将录音带播放出来。

于芄和古玲玉在该酒店的房间内所说的每一句话全录得一清二楚,孙阿七凝神仔细倾听,希望能在谈话的内容里找寻漏洞。

“古玲玉说是一位华侨富商邀约她晚餐,对吗?”孙阿七问。

“没有注意!”于芄回答。

孙阿七翻开了一本小册子,上面全是古玲玉的约会纪录,那是他所布下的“眼线”,不论古玲玉走到哪儿去,都会有人向孙阿七报告,古玲玉几时几分和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吃饭、饮茶或聊天、几时、几分、又改换了什么人……

孙阿七综合了所有的报告纪录在小册子之上。

古玲玉所交结的朋友身分甚为复杂,什么样的人全有,真好像交际花似的。

有些人已经过了调查,确实是正当的商人或是过路的华侨;也有些是在香港颇有地位的;甚至于警政界的人士全有。

孙阿七跟骆驼在一起时日不少,也学会了他的多疑作风,及他的自信,认为那是古玲玉的障眼法,不管怎样,一定会有国际间谍在内,和古玲玉的接触纯是交换情报。

他查阅纪录,和古玲玉特别接触得密切,也许是有固定时间的,如隔天,或每日均见面而时间又特别短的,那便有嫌疑。

孙阿七又向于芄说:“不管今晚古玲玉到什么地方去,和什么人约会,你不妨去假装意外撞见,看她如何?”

“那有什么作用呢?”于芄实在不屑于再和古玲玉见面,说:“故意和她装做争风吃醋的形状,我实在装不来呢!”

孙阿七解释说:“古玲玉以交际花的姿态出现,一定有着特别作用的,这是她的障眼法,周旋在一些宦商巨贾之中,实在这些交游的人物之内,一定有着负有任务和她连络的国际间谍,我们若能查出这个间谍的身分,对案情会有莫大的帮助呢!”

于芄着实的不愿意,她满以为给古玲玉作了一次“录音访问”,事情就可以交差了,不料任务还完不了呢,她绷紧了脸,愁眉不展,这次的渡假,彷佛是活受罪而来。

“不看金脸看佛面,夏落红对你不住,但是骆驼却一直是替你说公道话的!”孙阿七极力劝慰着。

“我能起什么作用呢?就算真正的国际间谍摆在我的跟前,我也认不出来的!”

“别小看自己,也许这一次你就能一鸣惊人了!”

傍晚时,孙阿七的眼线:酒店里的侍者打电话来给孙阿七,说是有一位肥胖的络腮胡形状像个华侨客的人进入古玲玉的房间去了,他们关照帐房在餐厅内订了两个座位,并且让酒吧送了两盏鸡尾酒上房间去。

孙阿七连忙翻阅他的小册子,他非常纳闷,像这样的客人,是头一次出现的,在他的登记中从未有过。

“奇怪,又新上钩了一个么?”他自言自语说。

古玲玉和外来的朋友交游多不脱离那间海滨大酒店,孙阿七的看法,她是有计划的扰乱视听,在表面上她是公开交际,而实际上,她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很难了解呢!

估计古玲玉用晚膳的时间,每天差不多都是八点至九点,海滨酒店餐厅有夜总会的性质,每夜均有特别节目演出,大多数是重金礼聘世界各地的艺人表演歌舞、技术或是杂耍的节目,头场的表演是九点三十分。若在那餐厅用晚餐的客人,很少会错过那欣赏表演的时间的。

孙阿七又替于芄装好录音带,关照于芄准在九时三十分到达。

孙阿七关照说:“你只要进餐厅去和古玲玉打招呼,假如古玲玉所交的是正当的朋友,也或者他是伪充上流社会人物,看见你的光临,一定会起立让座的,你就不必客气,坐下就是了!”

于芄不乐,说:“你要我做得这样的厚脸皮么?”

孙阿七说:“这是不得已的做法,你不必为安全担忧,因为刁探长也必定会在那儿,古玲玉也是刁探长剩下唯一的一条线索。当他发现我们的线索也集中在古玲玉身上时,刁探长会紧张的,你这样做,可谓一举两得,连刁探长方面也给他吸引住,免得他碍我的手脚!”

于芄对孙阿七的说法颇表怀疑,说:“那么你干什么去呢?”

孙阿七说:“我另图发展,杜云生的连络站是设在华商酒店;他们尚有人留在陆地上,只要他们露面,我就会设计对付他们,我们双管齐下,希望能寻出线索以救骆驼、夏落红他们出险!”

于芄虽然不愿意,但她同情孙阿七的孤掌难鸣,免为其难地打扮好,等候九点多钟出发。

约九点钟左右,孙阿七租来的一辆汽车等候在酒店大门前,于芄也如时乘上了汽车。

孙阿七原是司机出身,驾驶技术娴熟,他驶上了快车道就踏足了油门,先行在市区里打上好几转,这是提防有人驾车跟踪,先行将跟踪者摆脱,然后再驶往目的地。

海滨大酒店的餐厅部每晚都是门庭若市,这无非是它每天晚上的表演节目都能招徕宾客之故。

于芄在酒店门前下车。孙阿七向她道过好运,又说:“你只管放心,我不会离你太远的!”

于芄姗姗进入餐厅,在这时间内,是座无虚席的,侍者已经上来招呼。

于芄说:“我是来找古玲玉小姐的,她每天晚上都在这里!”

侍者听说古玲玉的名字即忙招手,说:“请这边来!”

于芄一点头,随着侍者左穿右转的,古玲玉的座位是订在靠舞池旁边的一张方桌,只见一位身材高大,肥团大耳满脸须髭的绅士和古玲玉对面而坐。他们两人正开始用餐。嚼着大蒜面包,喝着罗宋汤。

于芄看那位绅士似乎有点面善,但又想不起来曾经在哪儿见过的。古玲玉打扮得花技招展,真好像一名交际花一样。

于芄便向古玲玉说:“古小姐,想不到我们又在这里见面了!”

古玲玉似感到非常的意外,愕然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和你所谈的还没有谈完呢!”于芄说。

“那些事情应该告一个段落了……”

那位华服革履满脸须髭绅士倒真是个斯文人,他看见于芄立即起立,很礼貌地给于芄让了座位,说:“请坐,慢慢的谈也不妨!”

古玲玉很生气,向她的那位朋友睨了一眼,但于芄已经老实不客气地坐下了。

“吃点什么?”那绅士问。

“我已经用过饭了,陪你们饮杯酒吧!”于芄说。

那位络腮须的绅士,便招手招呼侍者,给于芄要了一杯柠檬琴酒。

“你好像是钉牢我不放呢!”古玲玉轻声悻悻然地说。

“你是我唯一的一条路线了!”于芄说。

“你们二位是很要好的朋友吧?”那位绅士凝视着于芄说。很显然的,他也为于芄的美色所吸引。

“是的,我们的关系非常密切!”于芄礼貌地回答。

音乐台上急疾地起了一阵鼓声,司仪小姐上台报告,表演节目开始,那是由菲律宾抵港的洛氏四姐妹的热门歌舞表演。

一曲完后,掌声如雷,她们的节目编排得十分紧凑,绝不会有冷场之感,这或许就是易于讨好观众的地方。

这时候,古玲玉凑到于芄的耳畔,咬牙切齿地说:“你这样盯着我,对你不会有什么好处的,你

也断然不会有什么收获……”

于芄冷冷地回答:“我不过是想学习你的交际手腕罢了!”

“是谁教导你学会这样厚脸皮,不请自到地坐下就吃?”古玲玉以谩骂凌辱的方式逐客。

假如是在另外的一种场合之下,于芄或会恼羞成怒给这个尖嘴的女人吃耳光,但在当前的情况下,她只有忍耐。

“假如夏落红在这里出现,我会舍你而去,要不然,你的命运是注定了,我不会放你逃走的!”于芄说。

“你们谁要逃走?”忽的,那位绅士向她们两人问道。

“不!我们在聊自己的事情!”于芄回答说。

“唔,摆着这样好的节目不欣赏么?”他似乎感到有点奇怪,“你们聊吧!”洛氏姐妹的第二曲唱完,又是一阵如雷的掌声,跟着她们四姐妹开始表演最疯狂的摇摆舞,一忽儿两人捉对,一忽各扭各的,怪状百出,噱头十足,全场的观众如痴如狂。

三十分钟的表演很快的就过去了,在一阵热烈欢送掌声之下,洛氏四姐妹鞠躬退进了后台,全场的灯光回复正常。观众议论纷纭,讨论着这四姐妹的技艺,满脸须髭的绅士拍掌过后,含笑问于芄说:“小姐你贵姓?”

“我姓于!”于芄回答。

“哦,于小姐,让我自我介绍,我叫哈洛克!”

“姓哈的倒是很少见,你府上是什么地方?”

“我是蒙古人,学医的,所以人家称我为蒙古大夫!”这家伙表现了他自己的风趣。

于芄需要了解这个人,趁机再问:“哈洛克先生是在香港执业的吗?”

“不!我是渡假来的!”那位蒙古大夫答道。

“那么哈大夫在哪儿执业?”

“我在伦敦的唐人街,还稍有点名气!”

“哦,那是在英国了!”

“可不就是在英国吗!”

“那么你和古小姐一定认识很久了?”于芄又问。

“在前几天承华税务司介绍的!”哈洛克很坦白地说:“噢,待会儿华税务司夫妇和他的朋友也要到这里来,我们大家正好热闹一番!”

他俩一问一答地聊着,可把古玲玉一个人冷落在一旁,古玲玉大为忿懑,说:“你们两位不妨多聊一会儿,我另外有事需得先离去了,再见!”她脸色铁青地起立,拾起手提包拧身就走。

哈洛克先生见状大为尴尬,慌忙追上去,说:“古小姐,何必走呢?我们的事情,还没有聊完呢!”

古玲玉即咬牙切齿向他说:“笨蛋,你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大骗子骆驼派来的吗?”

哈洛克说:“就是因为她的身分特殊,所以要特别的敷衍……”

“你去敷衍吧,我不必和她打交道!”

“唉,你这样一走,好像是争风吃醋,引起在场的人注目!”

古玲玉说:“只有这样才不引人疑窦,你有什么没说完的事情,等派对完后到我的房间里来!”

“唉,那不是多此一举吗?”

于芄独个儿在舞池旁边呆坐着,这时,已经是客人起舞的时间,她很不习惯在公共场所内独个儿坐冷板凳,实在也搞不清楚孙阿七为什么要派她到这里来?这种工作她有生以来还没有做过,实在说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忽的,有绅士模样打扮的人趋过来向她一鞠躬说:“小姐,我可以请你跳舞吗?”

于芄抬头一看,果然不出所料,就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刁探长;她皱着眉说:“非常抱歉,我是不善跳舞的,不如你把我送出大门去!”

刁探长颇感意外,说:“你的事情到此就完事了么?”

“可以告一个段落了!”

“这样也好,我保护你出去!”

于是,于芄拾起了那装有录音机的手提包,匆匆行在前面,刁探长也真好像是个护花使者,紧随在于芄背后,出了海滨酒店餐厅,等到哈洛克先生送古玲玉进入电梯回转来的时候,他的那张订座上,已空无人影,另外的一个美人儿也不知去向了。

孙阿七并没有如约守候在酒店的附近,于芄唯有央托刁探长替她叫一部计程车。

“刚才的那位鬓须胖子是什么人?你可刺探清楚了没有?”刁探长问。

“是一位蒙古大夫!姓哈名洛克,在伦敦唐人街行医的,和古玲玉相识仅几天,是一位姓华的税务司介绍的,我所得到的资料全部也只有这么多!”于芄一口气回答。

不久,汽车驶过来了,于芄钻进汽车之后,指挥司机迅速离去。

刁探长呆在门口,他心中盘算,哈洛克的身分并不可能这样简单,否则孙阿七毋须派于芄参加古玲玉的交际,这也是极端冒险的行为,古玲玉的行为叵测,说不定她随时会收拾于芄的。

孙阿七利用到于芄的头上,也可谓是哀兵下策了。

刁探长又有另外的想法,他在骆驼居住的酒店内得到几张古怪的图画,他有自知之明,凭他个人的智慧是很难将那几幅图画的谜底揭开。古玲玉仍还留在香港这孤岛上活动,不管她和一些什么人交往,她以交际花的姿态出现,目的也无非想得到那份重要的军事机密文件。

刁探长盘算,若能识破古玲玉周围包围着的那些古怪人物的身分,加以威胁利用,也许他们可以解释图画的谜点,综合他们方面所得到的资料,那军事机密文件的藏在处不难水落石出,只要夺得军事文件而归,他的官职即会保住了,同时邝局长还会给他记功呢!

这虽然是非常冒险的做法,但是刁探长好像别无选择。他还得继续在古玲玉的身上下功夫。

于是,他又返身趋进餐厅去了。

于芄离开了餐厅,坐在计程车上嚎啕痛哭——古玲玉给她的凌辱很难消受,搞这种狡骗欺诈的间谍工作她早已经厌倦了,这真是一趟伤心之旅,她有不如归去之感,但是骆驼、夏落红、彭虎的生死下落不明,她能忍心就此一走了之么?

沙哇奴爵士的游艇最后是驶到澳门的“华兴轮船公司”去修理,不用说,这间公司是和大陆通商的,也是个间谍的外围组织,所以沙哇奴爵士在这里修船一点也不担心事。

游船是停靠在一所船坞的修理厂旁边,由于游艇的龙骨撞伤了,许多地方都需得焊接,那不是一天半天可以完工的。

沙哇奴爵士听命于组织的远东区长,有许多事情随时都需要接洽。他们的重点是布在香港,所以留在澳门十分的不方便,尤其是在死港的船坞之上。

沙哇奴爵士将所有的责任全交给了杜云生。

他特别关照说:“骆驼这个老骗子要特别优待,就是千万别让他和岸上接触就是了,彭虎和夏落红两人不好控制,仍要禁止他们的行动自由,切勿松绑,要派专人看守!”

杜云生唯唯诺诺,沙哇奴爵士便离船上岸去了。

哪知,骆驼利用周末澳门著名的赛狗广播,开了赌局,不仅沙哇奴爵士的手下兴致勃勃,连修船的工人也全闻风而来。骆驼又藉口在舱内广播收讯不良,将赌局自船舱内移至了甲板上,这下子连隔壁渔船也划拢来参加,游艇刹时成了赌船。

“唉,情形不对劲了,我们最好停止!”一名打手向大家提出了警告说。

“没关系,赌钱原是不分内外,有赌大家赌,来,来……”骆驼说。

“若被沙哇奴爵士知道,不是闹着玩的!”那打手再说。

这场比赛已告开始,广播员念念有词,在报告着哪一条狗抢先,哪一条狗扒头……。

“赌完这一场,我们最好就停止!”那打手向他的弟兄们关照说。

“你罗唆个什么劲!”骆驼忽然反目说。

“我担心沙哇奴爵士回来责骂……”他又说。

“呸!那干脆就不赌了,那么老子我这一局就不赔钱了!”骆驼竟然要撒赖,把桌面上的钞票一把扫光进荷包里去,“老子不赌了!”

顿时,场面十分尴尬,大家瞪目惶然。

“咦,你不赌了,怎可以把我们的钞票统吃进去?”一个渔民提出抗议说。

“不赌了就不用赔钱,你们找这个人负责!”骆驼指着那名打手说。

“妈的,这分明是赌撒赖!”渔民咆哮说。

“揍他!”一个工人叫喊。

“说不赔就不赔!”骆驼抓了钞票就跑。

“揍他……”

顿时,船上的秩序大乱。沙哇奴爵士手底下的打手们要拦阻那些鼓噪的工人和渔民,骆驼抓着钞票,满甲板上乱转乱跳,趁乱与夏落红、彭虎逃脱了。

杜云生此刻是偷空上岸去和修船厂的管事人员饮咖啡去的,回来时发现船上的情形大变,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停止,停止,贼人们逃掉啦……”他由码头上飞奔下来,双手乱挥,没命的喊叫。

彭虎干脆将手中的一只木箱向他飞了过去,跟着也翻身落下船坞。

那只木箱在杜云生的跟前砸得粉碎,破木板四下里飞溅,杜云生被吓止了步,他蹲下身来就要掏枪,夏落红已冲了上前,迎面就是一拳,杜云生被打得卧倒在地上,摸出来的一支手枪顺着那油滑的钢板竟滑到海中去了。

在船坞的进口间有着一道木制的闸门,守门的是一个脸孔黝黑的越南人,他发现情形不对,赶忙去关闭闸门,但是彭虎已经赶到,他腾身抬起脚连人一起蹬过去,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整座的闸门塌了,将那个越南人压倒在下,相信他起码要折断好几根骨头。

夏落红拉着骆驼,越过了闸门,出码头就是沿海的大马路了。

那条马路位在一个冷僻海湾之处,原就是不怎样热闹的,可是有行人驻足已在那儿看热闹了。

有教会的布招横悬在马路上,上面写着:“信主可以得救!”

骆驼格格大笑,说:“我们没有信主也得救了!”

夏落红指着身后说:“你别太兴奋了,杜云生带着了大帮的爪牙,牢钉在我们的背后尾随不舍!”

骆驼吃吃笑着说:“在光天化日之下,我们踏上了澳门的土地,他们就无可奈何了,况且,沙哇奴爵士离开了澳门,杜云生作不了主,就算他们有更多的人,也等于是没有爪子的螃蟹,横行不得呢!”

“我们现在到哪儿去?”夏落红不时回首,注意背后尾随着的那一大伙人。

他们已渐走上了闹区,行人与车辆熙来攘往,许多店铺的收音机仍在报导着跑狗的情况。

骆驼忽的指着一间在澳门颇为著名的茶楼说:“唉,吃了好几天不中不西的饭菜,我们应该大快朵颐一番!”

“这地方人品芜杂,会给歹徒们有机可乘!”夏落红说。

“刚才在游艇上损失了好几文钱,我们正好去设法捞回来!”骆驼说。

那间茶楼的字号叫败“吉凤祥”,通常一般的茶楼在这个时间之内是绝无生意的,尤其是在跑狗进行的时候,所有的顾客大多数被吸进跑狗场里去了,但是吉凤祥茶楼却特别,它相反的是座无虚席呢!这原因,是“吉凤祥”本身就有“赌外围”的,每一层楼都装置有电视,可以直接欣赏跑狗的进行。

骆驼带着夏落红和彭虎进了吉凤祥茶楼。不停留在低级的楼下,也不选择最高贵的厢房,却到二三楼,那是“赌外围”最踊跃的楼面。

骆驼首先趋至柜台处,丢下了一张百元大钞,声明要下最后的三场“穿云箭”。

侍者领他们到了人丛当中最为拥挤的坐位;“赌外围”的朋友便过来了。

骆驼索了纸笔一连写了好几个电话号码,然后交给那“赌外围”的朋友,说:

“刚才的一百元是小费!纸上的电话请你每一个都替我打通!不用多说话,只找他们的当事人,告诉他们骆老头儿在‘吉凤祥茶楼’等候就行了!”

那“赌外围”的楞着,打几个电话哪有这样赏钱的?这几个电话一定非常的重要,他为郑重计,再问:“就说骆老头儿在这里等候他的当家的就行了么?”

“是的!快去,别耽搁了!”骆驼挥着手说。

这时候,只见杜云生带领着他的爪牙陆续走到茶楼上来了,但是这座楼面上挤满了赌客,而且情绪都很紧张,墙壁上挂着的两部电视正播映着赛狗的进行。

在这种场面和情况之下,杜云生和他的爪牙不敢贸然行动,因为这容易触犯众怒,他们会吃不完兜着走的。

杜云生只有指挥他的爪牙分布在骆驼他们的四周,先监视他们的行动再作道理;一方面赶紧通知沙哇奴爵士前来。

没多久,沙哇奴爵士气吁吁地赶到了“吉凤祥茶楼”,这年逾半百的老妖怪爬上了楼梯,一看到现场情形就跺脚捶胸,喃喃向他的爪牙诅咒不已,他带来的有许多是修船厂的工人。

骆驼看见了沙哇奴爵士的那副形状,甚觉好笑,

说:“假如下注沙哇奴爵士,说不定就跑了头狗呢!”

最后一场压轴戏狗赛即将开始!“有赌不为输”这是赌徒们的至理名言,赌足输赢和捞本翻利,都靠这最后的一场比赛了,“赌外围”的朋友又在忙碌着,不断地在客人从中穿梭。

夏落红和彭虎都知道,这场比赛之后,所有的赌客就都会离去了。沙哇奴爵士和杜云生分配了他们的爪牙密布在“吉凤祥茶楼”内内外外,也许等到赌客散去之后,就要动手了。

骆驼曾经请那位“赌外围”的朋友替他打了几个求援的电话,奇怪的是他的那些“老朋友”一个也没有到,这是怎么回事呢?万一狗赛终了,骆驼的援兵不到,那时岂不糟糕?

此时,骆驼的座位上忽的穿进来一位客人,自动拉椅子在骆驼的身畔坐下。

骆驼抬头一看,竟是沙哇奴爵士!

沙哇奴爵士全无敌意,和颜悦色地点了点头,说:“我们要好来好往,我对你的鬼计多端仍然佩服,但你逃出了游艇,却仍然困在这间茶楼,等于还是在我的掌握之中。其实我待你并不坏,有十二万分的诚意推荐你到莫斯科去做教官,包保你名利双收,万世留名!你又何必挖空心思,绞尽脑汁,搞得我的弟兄们一个个被打得头破血流,‘大水冲翻了龙王庙’,伤自己人的和气而已!”

骆驼扮个鬼脸,笑嘻嘻地指着彭虎和夏落红两人说:“他们二位嫌在船上的待遇太坏,所以特地上岸来透透气!”

沙哇奴爵士再说:“我若不是看在你是一个极其了不起的人才,我大可以在这里将你们就地处决,省掉许多麻烦!”

“沙哇奴爵士!你搞间谍的工作,可谓江郎才尽矣!我们的生死问题于你的关系并不重大,但是我的护身符,却关系着你的政治前程,包括你的乌纱和你的脑袋!你的这点小聪明仍是有的,我谅你不敢冒昧行事!”骆驼说。

“什么护身符?”沙哇奴爵士问。

“就是那份军事机密文件!”骆驼正色说:“你若无法将文件取到手,折衷办法就是将我送至你们的组织总部向你的主子摇尾乞怜解说,或还能保存你的脑袋;若连这一点也办不到的话,就唯有开始做流亡的人球了,那时候就算你逃至天涯海角,也有很多人会追杀你!那些凶手绝非是外人,而是你的主子!”

沙哇奴爵士恼羞成怒,说:“你好像看得很透彻,所以我得警告你,切勿逼虎跳墙!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到了无可奈何时也只有下这最后的一着棋了!”

“狗急跳墙,人急杀人!这是必然的道理,但是沙哇奴爵士你还未到这个地步,我们还有生意好谈,言归正传,我们还是来谈我们的老本行!”

“我极度忍耐着,愿意听你的高见!”

骆驼又露出了他的一张怪脸,眼睛笑得只剩下两条细缝,露出两枚大龅牙,说:“我念念不忘的还是那六十多万美金,只怪夏落红这小子不争气,让古玲玉那小妞灌足迷汤,又把钞票还给你们了,我实在有点不甘心呢!”

“唉,你真是死要钱!”

“在商言商,文件非属于我所有,既有买主,我们做掮客的从中渔利一番而已!”

沙哇奴爵士有不得已的苦衷,虽然已经气得打结了,仍只有和颜悦色地问:“文件现在放在什么地方?”

骆驼说:“见钱方可交货!”

沙哇奴爵士说:“是否会有第二次‘最新化粪池’事件发生呢?”

“商业上的信用是建筑在双方面的,单靠一只巴掌怎样也拍不响的!”

正在这时,有茶房过来向骆驼招呼说:“骆老先生,你的客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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