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哇奴爵士和杜云生再度回到游艇之上,这次他们带来了一个红毛秃头大汉,骆驼觉得那家伙有点面善,但是又想不起来曾经在哪儿见过面的?

不过据他的判断,那个老红毛必然也是国际间谍,还可能是沙哇奴爵士的顶头上司呢!

只见他们立在船头上,对着船舱窗内指手划脚的,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事情?

不久,沙哇奴爵士进入船舱向骆驼介绍那位老红毛。

“这位是我们的区长萨喀奴克夫,他是特地来拜望你的!”

骆驼始才恍然大悟,在檀岛时经常穿着工人装束,出进沙哇奴爵士的别墅的,正就是这个家伙——果然他就是沙哇奴爵士顶头上司的那位区长呢。

“我们的‘组织’决意请你到我们的KGB总部去,你的骗术正适合我们的需要,我们希望你替我们训练人才,使你的骗术将来发扬光大!”萨喀奴克夫笑口盈盈地说:“将来整个世界全成为人民的社会,你将功劳不小,人民会感激你的恩德而为你建铜像,使你的大名万世永垂不朽!”

骆驼大笑说:“你们真使我受宠若惊呢,以我这点皮毛技术,怎担当得起建铜像?铸一只铜乌龟差不多,别折煞我了!”

“你将会在KGB最高组织里做教授!”

骆驼说:“我这个骆驼教授是当着好玩的,一旦真走上了讲台,会手忙脚乱的!”

“同时,我们过往的恩怨可以一笔勾消,你的几个手底下的人,都可以给你做助教,官职都不小!”

骆驼说:“我习惯在南方活动,贵国总部所在的地方太冷,恐怕很不习惯呢!”

“我们总部所在的春夏两季还是蛮暖和的,冬季屋里都有暖气!”

“也许我手底下的几个人不答应!”

萨喀奴克夫正色说:“我们将你扣在手中,他们会一个个的自动来投进罗网,你一点也不用费心思!”

“你真有这样的把握么?”

“很快就会兑现的!”

骆驼被困,连一点歪脑筋也动不得,他已经知道,沙哇奴爵士早已在那条游艇的周围布置好了圈套,在等候着营救他的人入彀,随时随地,只要孙阿七或是夏落红他们有了线索,就会自动的朝张开了的罗网跳。

但是骆驼也只有干着急,他连一点办法也没有,他的一举一动全被沙哇奴爵士的爪牙严密监视着,根本没有发出危险信号的机会。

所以骆驼装疯扮傻,在游艇上不断地和那些监守着他的歹徒讲些各种稀奇古怪的故事,藉以分散那些歹徒的注意力,假如夏落红、孙阿七他们能乘他讲故事的时间到达的话呢,还大有机可乘。

可是孙阿七和彭虎究竟是否能追寻着线索?夏落红和古玲玉在澳门是否已经脱险?骆驼全不知道,他好像是和这个世界脱了节。

是夜,月色特别的好,海面上水平如镜。

沙哇奴爵士所有的一条游船,停泊在海面上下了锚,安稳得如在陆地上没有两样。骆驼睡在餐舱里,简直和睡摇篮没有两样,微波荡漾时,睡的环境也荡漾。

在船两旁有人值夜把守,骆驼假如稍有不轨企图的话,全船即会骚动,所以说,他想独力逃走真比登天还难。

香港是个不夜城,随时随地都可以发现在沿海马路上有着汽车流动着。

汽车的灯光不时会映射到游船的窗户上,骆驼只担心着那是孙阿七或夏落红来营救他。

但等到马路上平息之后,骆驼又颇感到失望,根本连夏落红他们的影迹也没有,过了午夜,时钟敲过三点,忽的海面上流动着一条舢板,静悄悄的划至海面上。果然的,那是夏落红他们到了,他们以最谨慎的行动,来救骆驼出险。

夏落红、孙阿七、彭虎在半山酒店设计骗沙哇奴爵士的爪牙入彀,实行拷打逼问,总算盘问出了骆驼被幽禁的所在。

夏落红的水性最好,先由他下水泅泳,爬上游船上实行摸哨。

夏落红悄悄游近了那艘游艇,不敢轻心大意,绕着船缘轻轻的摸索了一番,他发现在左边的甲板上有着一个把哨的歹徒正在打盹。

游船上早已是幽灯黯火了,相信船上所有的人全睡熟了,骆驼被幽禁在什么地方?不知道。

在船两旁悬挂着有好几只废轮胎,那是用以靠岸时避免磨擦用的。

夏落红正好利用那些轮胎登上船去,当他揪住了绳索,运用臂力升出水时,身上湿淋淋的水珠滴落水面上,不免溅出了声息,好在那个守夜的歹徒猛打盹,竟一点也没有发觉。

夏落红弓身蹲在轮胎上歇息了片刻,始才伏身跨过了船栏,蹑足摸索上前,忽地以“饿虎扑羊”姿势,擒住那守夜的歹徒,运用臂力,以手肘去扼他的咽喉,歹徒突受到背面突袭,没有还架之力,也挣扎不开,连叫喊的机会也没有,便告昏厥过去了。

夏落红将他拖到地上,解下他身上的衬衫将他反绑,又沿着船摸索,细看船上的每扇窗户。

前舱的甲板上另有着一个守夜的歹徒,架好帆布椅正坐在甲板抽烟。

夏落红悄悄的过去,摸出身上携带着的一柄锋利的匕首,忽而兜后举至那歹徒的跟前,向后一收,刀锋便贴在那歹徒的咽喉上了。

“不得张声,否则没命!”夏落红轻声警告说。

那歹徒吓得浑身战栗,张开双手表示愿意投降。

“被你们绑票的人,关在什么地方?”夏落红再问。

“你是说那个秃头爱说笑话的老家伙?”

“是的,被关在什么地方?”

“在前舱的餐厅里,由这里向右边过去第一扇门就是了!”

“你没撒谎吧?”

“你的刀子在我的咽喉上,我怎敢撒谎呢?”歹徒说。

夏落红便拧转刀柄,使劲地向歹徒的头顶上击下去,那歹徒便昏过去了。

夏落红照样的剥下他的衬衫将他捆绑,然后拖至一个不被人注意的地方。

他朝着餐厅的方向过去,那儿有着几扇圆形的窗户,向窗内窥探,黑黝黝地什么也看不见。

夏落红颇感怀疑,他的义父真被幽禁在内吗?骆驼的出身是老江湖了,警觉性至高,何况他又是被囚禁之中,晚上若有人在房门前摸索,他不应该不会知道呀!那扇大门是下了锁的。夏落红轻轻的在门上敲了几下,同样的没有反应。

夏落红随身携带着的,只有一把匕首,他后悔没将百合钥带在身上。

夏落红再去敲那扇窗户,忽的只见那扇圆洞窗上露出一张古怪的脸。

那正是夏落红的义父骆驼呢!他的情绪十分的紧张,龇牙咧嘴的,又不敢大声说话,他不断的挥着手,教夏落红迅速离去。

夏落红没领会骆驼的意思,只指着门闩——教骆驼赶快开门逃走。

骆驼隔着窗户,不断地向夏落红的身后指,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夏落红一回首时,身后有两支枪对准了他。那是大名鼎鼎的沙哇奴爵士和他最好的助手杜云生。

大局早已布好了,只等待着夏落红自己落网。

沙哇奴爵士含笑说:“夏落红先生,我们等待你已经好久了,终于你还是到啦!”

骆驼在窗内将双手一摊,扮了怪脸,表示他也是无可奈何的。

到这时候,夏落红始知中计了,踏进了敌人的圈套啦,两支枪逼住了他,不!在船舱的顶上也露出了一个人,手持大号猎枪。

夏落红假如想跃水逃走的话,几支枪会将他射得稀烂!他唯有束手被缚了。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的伙伴呢?”沙哇奴爵士笑着问道。

“我向来是独来独往的,不高兴带任何的伙伴!”夏落红回答说,他自是得替孙阿七和彭虎隐瞒,恐防他们跟踪而来,遭受同样的待遇。

“不!你从来是不落单的,至少也要带个把女人!”杜云生也取笑说。

“带女人那是游山玩水的时候!”

“在澳门玩得高兴吧?”沙哇奴爵士说。

“不坏,你们的圈套布得很远,使我佩服不已!”夏落红说。

杜云生已启开了餐舱的大门,招呼夏落红进内。

骆驼站在门首,说:“小子,你终于到了,这里的待遇不错,我们父子正好叙叙家常呢!”

夏落红走进餐舱,就伸手至墙壁上去摸索电灯的开关。

原来,他是和孙阿七及彭虎相约好了,若得手成功,他带骆驼泅水浮出海面上请孙阿七接应,若失败的话,一定设法开亮船上任何地方的电灯,请孙阿七特别注意。

“电灯的开关在哪里,为什么你们一直留在黑暗之中?”夏落红说。

“王八蛋,他们将灯泡全部拿走了!”骆驼回答说。

“那是为什么?”

“干间谍工作的人,惯于利用灯光做暗号,他们是防范我也!”骆驼说。

“我们父子见面竟在黑暗之中!”夏落红说。

杜云生格格笑了起来,说:“夏落红,你不必用什么诡计了,只要孙阿七和彭虎他们任何人露面,我会接待他们和你们团聚的!”

他们父子在这种境况之下见面,心头上自是一番辛酸。

骆驼叹息说:“你一个人来的吧?”

夏落红耸肩说:“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么?”

沙哇奴爵士却插嘴说:“你绝非是单独一个人行动来的,你还有两个伙伴,我相信他们不久就会向这圈内跳进来!”

正在这时,忽地一名水手跑进了船舱,向沙哇奴爵士报告说:“有一条舢板向我们摇过来了!”

“船上有几个人?”

“好像只有一个人影呢!”水手回答。

那条舢板,渐渐的接近了,可以看得颇为清楚,船上的确是只有彭虎一个人。

夏落红和骆驼被一名枪手监视牢了,眼巴巴地看着彭虎又坠入了圈套。

“糟糕,又掉进网一个!”夏落红叹息说。

一连抓住了骆驼的两个党羽,沙哇奴爵士面有得意之色,他说:“现在我们只要等候孙阿七入网就可以功德圆满了!”

“很简单的,夏落红和彭虎都会知道孙阿七在什么地方,我们去请他上船,岂不是大家都省事?”杜云生建议说。

“孙阿七那小子也是鬼计多端的,不如让骆教授到船舷上去露面,相信他一定在海面上的附近,很容易的就会自动来参加我们这盛大的‘派对’!”沙哇奴爵士笑着说。

“海面上发现一条摩托快艇!”一名水手神色仓惶地走进餐舱向沙哇奴爵士报告。

“什么方位?”沙哇奴爵士好像有了预感,很可能是骆驼的党羽孙阿七,这是在他们之中本领最为高强又是最难惹的一个。

“在左舷的海面上绕过来!”

“不会是官方的船只吧!”杜云生很机警地指挥着他的爪牙,将骆驼、夏落红和彭虎押进底舱里去。

“那不是官方的巡逻船!”沙哇奴爵士已站立在甲板上,持望远镜观察,他说:“那只是一条摩托快艇,顶多十六匹马力!”

“它分明是朝我们来的呢!”负责守望的水手甚感到困惑,“它有什么企图呢?”

“一定是孙阿七了,也许他发现全船亮灯,实行硬攻了!”沙哇奴爵士说。

杜云生已走上了甲板,指挥着全船备战,准备打一次硬仗。

“不!在这海面和陆地距离过近,不适宜打硬仗呢!”沙哇奴爵士放下了望远镜,说:“我们避它一避,立刻起锚!驶出外海去!”

杜云生并不同意,说:“爵士,那有什么作用呢?”

沙哇奴爵士说:“一则我们可以离岸稍远,不管打什么仗,于香港的治安无关;二则,我们的游艇速度快,它追我们不上,同时,这种摩托快艇甚耗油料,假如它的油量不足的话,我们大可以将它扔在公海之上,教他束手待缚!”

“我们驶出了公海,也许它就不追了!”杜云生说:“我们在香港的事情仍未了呢!”

“有骆驼、夏落红、彭虎,三个人被擒在我们的手中,孙阿七焉有不追之理?等到驶至公海之后,他就知道上当了!”

杜云生虽不同意沙哇奴爵士的高见,但是他需得服从命令,于是立刻下令起锚发动引擎。

那艘摩托快艇如一支箭似地,在黝黑的海面上划开了两道白浪,直向他们游艇的所在处冲过来。

“恐怕来不及起锚就会被它追上了呢!”杜云生说。

“来得及,我们的马力较他们强十数倍!”沙哇奴爵士说。

游艇的引擎已经怒吼,锚刚拉出水面,那条船就已经移动了,以全速前进,打算驶往公海。

那条摩托快艇却渐追近了,沙哇奴爵士俨如一艘战舰的舰长,指挥全盘作战,他很镇静地又举起望远

镜观察。

这一次,沙哇奴爵士全身打了一个战栗,事情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那条摩托快艇之上,有着三条人影,驾船的是一个身材削瘦高高的个子,借着那艘快艇驾驶室内的灯光,沙哇奴爵士以最锐利的眼光去监认,那可不是负责檀市治安的那条糊涂虫刁探长吗?

为什么刁探长会追来了?

刁探长的目的自是为珍珠港海军招待所丢失的那份军事机密文件,所以不惜命似的穷追,也可以说是为了那份官职而卖命。

“我们出不到公海就会被它追着了!”杜云生说。

“那不是孙阿七,是檀市来的刁探长呢!”沙哇奴爵士感到困惑说:“我们不能出到公海,更不能开火了!”

“奇怪,刁探长为什么会追到这里?”杜云生有点不大相信,自沙哇奴爵士的手中接过了望远镜。

“把我那把装有灭音器的来福枪取出来!”沙哇奴爵士又吩咐说。

“你打算将刁探长他们几个人一并解决么?”

“可以永绝后患!”沙哇奴爵士说。

这时候,那艘摩托快艇却驶向大海外面去了,好像要截他们的前路。

“王八蛋,他打算撞船不成?”沙哇奴爵士感到有点莫名其妙。

装有灭音器的来福枪已经取到了,沙哇奴爵士拉开枪机上了实弹。

“在香港的领海内,枪杀一名警官不太好吧?”杜云生提出了疑问说。

“不!我是要遏阻他继续向我们穷追!”沙哇奴爵士举起了枪,正对着瞄准器瞄准之际,忽的只见一线火光飞上了天空,又徐徐下降。

那是信号枪!

“王八蛋,刁探长居然用信号枪,他还有什么阴谋不成?”杜云生叫嚣着说。

“奇怪,他还不只是一条船来么?”沙哇奴爵士纳闷地说。

“杜总管,瞧,右舷上又发现一条船!”一个水手向他大声招呼说。

果然的,在那黝黑的海面上,只见一道白浪沫,又是一条摩托快艇如箭似地追踪着游船驶来。

“我并不在乎刁探长带来了多少条摩托快艇,这个糊涂虫若再用信号枪的话,引起停泊在封锁线附近的兵舰注意,那时候我们就麻烦了!”

“劈!”又是一响信号枪,是打后面追出来的那条摩托快艇射出来的。

那像是一颗照明弹,将海面上照耀得亮了一大片。

两条摩托快艇分左右向游船夹攻。

“这样我就不能留他们了!”沙哇奴爵士目光灼灼,充满了杀机。他举起枪来又再次的向刁探长的快艇瞄准。

“不好,那条快艇已经向我们追近了,它可能会超向前面去呢!”一名水手报告说。

“还只需几十分钟我们就可以超出公海外去,那时候收拾他们比较容易!”杜云生说。

“劈,劈,劈!”沙哇奴爵士已扣了枪机,一连打在刁探长的船头上,那条摩托快艇的挡风玻璃炸裂了,碎片四溅,把刁探长的脸也割伤了。

刁探长用喊话器向游船呼叫:“沙哇奴爵士,你已经逃不掉啦,快停船投降!”

“劈,劈……”沙哇奴爵士给他的回答,只是一连串的灭声枪弹。

“好小子,在领海之内居然敢动武,可谓胆子长了毛呢!”刁探长摆动了舵盘,不断地左右幌动以躲避射击。

“砰,砰,砰!”枪声响了,是和刁探长同来的那条友船开了火,以阻截游船逃出公海去。

“好吧!我们双方面夹攻!”刁探长说。

骆驼和夏落红、彭虎三人,被囚禁在底舱内,他们趴在那圆洞似的小玻璃窗向外窥看这一场追逐战。

正在这时,忽地只听得船舱外面大乱,沙哇奴爵士和杜云生都在怪叫怪嚷。

“让开,让开……”

“呵,这样要相撞了……”

“不得了,它们直朝我们冲过来……”

跟着,“轰”然一声,骆驼他们在船舱内均受了震荡,仆倒在地板上打了一个大筋斗。原来,是那位糊涂探长驾着快艇绕大圈打算抄阻沙哇奴爵士的游艇,可是他的驾驶技术不够高明,快艇兜过来时正好和游艇的航线接触,双方各不相让,轰然一声撞个正着。

当然,吃亏的还是那条摩托快艇,顿时,船底朝天,骨碎支离,船上的三个人全落海,沙哇奴爵士的游艇还是冲了过去。

“不好,左边船舷上被撞了一个大窟窿!”一个水手怪叫着说。

“看看有没有进水?”沙哇奴爵士指挥着抢救。

刁探长和他的两个爪牙翻船落了水,高呼救命不已。

后面跟上来的一艘快艇,却没敢继续去追那艘游艇了,当前是救人要紧。

快艇停下来,亮了探照灯,将刁探长他们一一扯上船,但是快艇这么一停留,沙哇奴爵士那艘游艇便远扬而去。

“探长你真了不起,居然奋不顾身和贼船相撞,这种勇气实在天下少有呢!”一个拍马屁的探员说。

“少罗唆,别让前面的船跑丢了,我们快追!”刁探长爬上了甲板,因为风大,气候寒凉的关系,他猛打抖嗦不已。

海面上是黑魇魇的,假如说任何的船只不亮着灯的话,那是很容易相撞的。

“刁探长,那游艇好像不见了呢!”他的手下人说。

“王八蛋,别丢人,刚才它才穿过去的!”刁探长说。

“但现在它不见了!”

“没有理由!”

经过了一阵紧张的气氛之后,却又渐渐地安静下来,连引擎也熄了火,那条庞大的游艇便飘流在海面上。

骆驼他们由洞窗向外看出去,只见海接天,天连海,大概是已经航行到公海之上了。

是沙哇奴爵士命令停船检查损害的,据说船头被撞开了一个很大的裂口,前舱已进了水,那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万一海水漫进了机舱,那就麻烦了。

若在海面上修复的话,他们缺乏工具和机具,若向回程驶去,又必会和刁探长他们的第二条快艇接触,也许又会演出第二次的火拼。

天色已渐告黎明,海洋上是一片苍茫的白雾。

沙哇奴爵士向大家吩咐说:“我们尽快用现有的器材暂时抢修维持到午后再说!”

杜云生建议说:“我们漂流在海面上不是办法,假如要避免和快艇作第二次接触的话,倒不如趁此慢慢地向澳门方面驶过去!”

沙哇奴爵士并不同意,说:“我们尚在公海的边缘,若航行的话需得极度减速,若遭遇上任何国家的船只或战舰,连逃也逃不脱,不如在此下锚,先行抢修!”

“假如有船只航行经过,我们一样逃不了的!”杜云生说。

“若真遇上了,我们唯有谎称遇上海贼被击伤了,反正这是死无对证的事情!”沙哇奴爵士坚持如此,杜云生无可奈何地只有指挥着水手们修船去了。

船舱内真的浸进了水,渐漫延到骆驼他们被囚禁着的货舱中。

“嗨!要沉船啦!”骆驼对着洞窗外拉大了嗓门高声呼喊。

沙哇奴爵士听说,即派人过来将那扇锁着的厚木门给打开了,沙哇奴爵士探进头来向地板上打量了一眼,那不过是漫进了一点点海水罢了!

“哼!我们都不紧张,你需要这样大叫大嚷的吗?”他斥叱骆驼说。

骆驼说:“要知道我们三个人中有两个是旱鸭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水!你们把我幽禁在水上就是不应该的!”

沙哇奴爵士便吩咐手下人将他们三个人押上楼上的餐舱。还说:“我们正在修船的时候,希望你们好好待着,别给我们增添麻烦,要不然,不要说我们待客不周了!”

骆驼说:“我希望知道船上损害的情形,我们现在同在一条船上,‘同船共渡,五百年修。’我们应该同舟共济才对!”

“没什么大不了,船头上裂了大口就是了!”

“哈!真想不到那位糊涂探长一个人就弄得你们焦头烂额了!”骆驼讥笑着说。

沙哇奴爵士不理会他的讥笑,教手下将他们三人押进了餐舱,同样的给锁了起来。

抢修的工作仍在进行,在器材不足的情况之下,他们唯有尽最简陋的方式暂时补钉着再说。

骆驼伏在窗前,似在动脑筋,求脱身之计。

彭虎向他说:“你就算有更大的智慧也不行了,我们能逃到海面上去不成?这是公海呀!”

骆驼说:“假如逃不掉的话,到他们的总部去做一名特务训练官也不坏,至少在履历上又多添了一行!”

忽的,在了望塔上有人呼喊:“爵士,又有一艘快艇追来了!”

沙哇奴爵士吃了一惊,持着望远镜急切地跑上驾驶台,举起望远镜一看,不禁跺脚诅骂起来:“王八蛋,那个刁探长真是阴魂不散,他穷缠着我干吗?既没有能力引渡我回檀岛去,又无法擒拿我,自己真要找死不成么?”

杜云生已下令全面备战,他向沙哇奴爵士说:“在公海之上,各凭火力,我们将它轰沉算了!”

所有的水手已各就各位,连卡宾枪、冲锋枪也全部出笼。

沙哇奴爵士检查船上抢修的情形,希望还能发动引擎航行作战。

骆驼又伏在窗口观望,他已经看到,果真那个糊涂探长在翻船落海之后,又乘上另一条快艇,继续向游艇追踪而来。

骆驼和刁南成探长,原是无仇无怨的,这家伙不学无术,只凭一昧的蛮干苦干,能爬到探长的地位,也着实是不容易了。

瞧他的那付精神,由檀岛追踪至香港,又在香港管它三七二十一胡追猛追的,由陆上追至海上,由海上追出公海,简直可说是因公忘私!说他糊涂,却也蛮可爱的,也可爱得怪可怜的。

骆驼对刁探长不谅解的地方,是在檀岛上刁探长跋扈无能,把心眼儿着重在骆驼过去行骗的历史而把大局误了,到了最后要收拾沙哇奴爵士的国际间谍网时,他又轻率大意竟让主犯逃之夭夭,以致留下今天的这场大祸。

彭虎和夏落红也挤到窗前,眼看着刁探长的那艘快艇,渐渐的要和游艇接近了,沙哇奴爵士的火力,早已经布置好,只等待刁探长的快艇进入火网,反正在公海之上,要打翻刁探长的那条摩托快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唉,刁探长岂不是自寻死路么?”彭虎叹息说。

“义父,我们岂能见死不救?”夏落红向骆驼问:“刁探长纵然是对我们不利的,到底他还是站在正义的一方面,教他落海去喂王八……我们于心不忍吧!”

骆驼说:“我们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还管得了他那么许多呢?反正一个人在活得不耐烦时,其他的人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义父,你向来是鬼计多端的,为什么不用点急智,免教刁探长罹难,这真是惨无人道呢……”

骆驼搔着头皮,说:“假如我有急智,早救自己脱险了,还能等到此时让你们也来一同受苦么?”

彭虎也无法容忍,运用全身的力气设法挣脱反绑着的绳索。

“义父,只有你的手没有被绑着,为什么不替我们解开捆绑,内应外合也许可以将沙哇奴爵士他们一伙人制服!”夏落红说。

骆驼摇头,说:“我们三个人手无寸铁,哪里会是他们的对手,我的年纪虽然大了,但仍想活着!”

“唉,义父,你好像完全失去了斗志了!”夏落红责备说。

眼看着,刁探长的摩托快艇更是接近了,只听得刁探长拉大了嗓子在怪叫:“喂,沙哇奴爵士你逃不掉啦,逃出公海你就被捕了,毋需要引渡法我就可以抓你回檀岛去,你需要面对法律,接受公平的审判!”

沙哇奴爵士站在船舷冷笑着,喃喃自语说:“这小子想得多么的开心!”忽然,他一摆手,所有布伏在船舷两畔的枪手全露了面。

一声令下,所有的枪械全开了火,以密集的火力向摩托快艇射击。

幸而,那艘摩托快艇很机警地闪避开了。

沙哇奴爵士的游艇因为船头浸进了水,没敢发动马达无法且走且战,在形式上就吃了大亏。

“好小子,居然敢开火么?”刁探长又叫吼着。

只见那条快艇,绕过了船头又兜了过来,也跟着开火还击,刹那间,海面上枪声密集,形如一个海面上的大战场。

摩托快艇的身形灵活,一直绕着游船打转,使沙哇奴爵士的枪手们疲于奔命。

“沙哇奴爵士,对付刁探长应该由我来!”骆驼忽地在洞窗上呼叫。

“不!毋需你动什么脑筋,我很快的就可以将它解决了!”沙哇奴爵士说。

“不!你的船抛锚,就算杀死了这位探长,也逃不掉,反而落个拒捕杀人的罪名!”骆驼劝说。

“本

来我的罪名就不轻!”

“你逃出了檀市本岛,那些罪名已经过去了,这时候你是在接近香港的公海上!”

沙哇奴爵士又说:“你能有什么办法可以制服刁探长的愚蠢攻击呢?”

骆驼说:“我仅是在动脑筋,天底下的事情,往往是靠一时的急智灵感所产生的,我希望能有机会试试看!”

沙哇奴爵士启开了餐舱的大门,带进来两名枪手,他恐怕骆驼有诈,首先检查彭虎和夏落红身上所捆绑的绳索。

他又说:“由你去应付刁探长,也好让你尝一下做肉靶子的滋味!刁探长的官司和他的政治前途全悬在你的身上,也许他就会停火了!”

这时候,刁探长的摩托快艇仍绕着游艇打转实行攻击。

“沙哇奴爵士,你的游艇已受了创,根本逃不脱,吩咐你的手下弃械投降,要不然,所有的人都得陪你葬身鱼腹!”刁探长居然采用“心战”,煽惑沙哇奴爵士手下的爪牙。

游艇上的枪手仍继续向摩托快艇射击,枪声连续不断,显得十分热闹。

沙哇奴爵士将骆驼押至船头之上,吩咐手下熄火,边向摩托快艇招手说:“刁探长,你且看什么人在我们的船上?”

刁探长老远一眼就可以看出骆驼那张古怪的脸孔,立时也吩咐他的伙伴停止攻击。

“啊!沙哇奴爵士,你又多了一项绑票的罪行了!我早已知道骆驼被囚在你们的船上,夏落红、彭虎他们赶来营救也失了踪!”

骆驼便高声说:“刁探长,你打沉了这条船也没有用处,没有我的帮忙,你同样的交不了差,一样要丢官的!”

刁探长说:“骆教授,别搞错了,我是特地来营救你的,我先包围这条船,缠着不让他们走,再不久,援兵就要到了,有一条巡逻快艇来接应,沙哇奴爵士和他的爪牙一个也逃不了,我们要将他一网打尽引渡回檀岛去!”

沙哇奴爵士听说,真有点心惊肉跳,若是刁探长真召来巡逻快艇的话,他们确实就要束手就缚,至少船上私藏了大批的军火,这罪名恁怎的也逃不了,那时候再向他的上级求援,远水救不了近火,先吃了眼前亏,一定不划算。

骆驼立在船头上,却很平和地向刁探长他们招呼说:“丢那星,你猜想沙哇奴爵士为什么绑架我?”

“问题很简单,沙哇奴爵士的目的是在那份军事机密文件之上!”刁探长说。

“我假如将文件交出来,自然就没事了!”骆驼说。

“不!沙哇奴一定会杀你灭口的!”

“我假如不交出来的话,他们会将我沉尸海底喂王八!不交出来也是死,交出来也是死,我考虑再三,这东西留着,对我一点用处也没有,不如将它贡献出来……”

刁探长大惊,说:“骆驼,我是拼死来相救的!你不能站到他们的一方去!”

“我是被绑在这里的!”

“再过不久,香港的巡逻艇就会来接援我们了,一定可以救你出险的,哼,他们一个也逃不了!”

“不!已经来不及了,沙哇奴爵士现在就要把我扔进海里去喂王八,我只好从实招供!”

刁探长在艇头上跺脚怪叫:“不!你不能把文件交到他们的手中……”

骆驼正色说:“我已经招供了,现在告诉你也许无益,但是事到临头,我不得不说,那份文件是收藏在我住的酒店房间里的电风扇的座垫之下!”

“住嘴!”沙哇奴爵士知道骆驼在用计,故意一声叱喝,用手去堵住他的嘴。

骆驼挣了开,故意大声叫喊说:“沙哇奴爵士已经派人去取去了,快设法截阻……”

刁探长曾经上骆驼的当上多了,搔着头皮,说:“骆驼,你不是唬我的吧?”

“你假如再不设法恐怕来不及了!”骆驼怪叫着。

但沙哇奴爵士已让手下爪牙将他押下去了。

刁探长半信半疑,他原是有着两条快艇同来的,可以互相照应,互相连络,但在头一回交战之中,刁探长驾驶不慎就弄翻掉了一条,当他被救上另一条快艇之后,就成“孤掌难鸣”了,仍然连接应的也没有。

他所说巡逻艇来接援原来是虚张声势,其实他和香港政府连什么交涉也没有办好,现在,好容易能缠住了沙哇奴爵士的艇船,岂能又让他脱身?但是那份军事机密文件关系重要,既有了线索,又怎能放弃?

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有左右做人难之感,沙哇奴爵士又吩咐开火。

刁探长忽地拧转了船头,开足了马力,向相反的方向回去,他是经过了考虑:还是文件要紧!不管骆驼的话是真是假,至少要抢在沙哇奴爵士的爪牙到达骆驼居住酒店的房间之前,拆开那座电风扇的底盘,当可证明骆驼是否又在耍噱头?

刁探长心中想,骆驼时运不济,一再败北,他的性命已握在沙哇奴爵士的手中了,假如再玩狡狯的话,会连性命都玩掉,那就太不聪明了。

刁探长这么一离去,避免了一场大战。

骆驼哈哈大笑,向沙哇奴爵士说:“有时候退兵之计,并毋须要用武力,三言两语,那个糊涂探长,不就乖乖的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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