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声在急诊室外回荡着,肾上腺素的抽吸、飞过的碱液和起着疱的面孔在他的脑海中闪现。戴维以最快地速度冲过中心工作区来到二号厅。

一个头发蓬乱的人正在把帕特对着墙撞着,撞击到她的头部,而这时两个护士和实验室一个技术员非常吃惊地在一边观望。

“你偷了我的那个破包,”他喊叫着,“包在哪儿?”他头戴一顶棒球运动帽,尽管他的后脑勺上还蘸着血。

拉尔夫在厅里奔过来,他的一串保安用的钥匙碰到他的大腿发出丁当声响,可是戴维首先抓到攻击者,拇指一下抠进他脖子根部的脊柱副神经。那人痛得叫了起来,在压力下摔倒了,正如戴维希望的那样。他摔倒的时候,竟抬起肘部击中了戴维的太阳穴。戴维向后一踉跄,他的另外一只手碰到了乱放在那儿的一辆急救推车,但他还是没有松手。他抓住那人挣脱出来的一只手,找到了压点,用指甲抠进他拇指的厚实部分。那人叫了起来,身子变得软弱无力了,这一次时间很长,让戴维有足够的时间把他按倒在地。拉尔夫向那人俯冲过来,然后另外一个保安头头悄悄地插到扭打在一起的两人之间。那人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停止了抵抗。嘴里冒出了酒味。

戴维出现在人堆里,一只手按着太阳穴。他的膝关节后面一块皮撕脱了,那正是膝关节撞到柜子上造成的。

“我并不在想找麻烦,伙计,”那家伙嘀咕说,“我只是想要回我那只破包。”

帕特弯下腰,手放在膝盖上,喘着粗气说:“他进来时一块头皮撕破了。我要他去检查诊断室。”

“有人打电话到洛杉矶警署西洛杉矶分局,”戴维说,“要找耶尔侦探。”

在拉尔夫和另一个保安动作敏捷地把那个人带到前厅的时候,戴维转向聚在周围的工作人员,说:“好了,手头没有危重伤病人的都到中心工作区去。”

戴维第一个回去了,耐心等待其他人前来集中,他膝关节上贴上了一块纱布。

“有几点新的考虑,”他说,“在这个攻击者被捕之前,我们都必须提高警惕。对于这个攻击者来说,对急诊室采取攻击行动的最容易的办法,就是来到这里,装出病人的样子。因此单独跟—个男病员进病房之前,一定要找一个搭档。如果你发现自己跟一个像是有攻击性的人在一起时,要赶紧离开房间,找个安全地方。这是令人作呕的工作环境,但我认为,目前这些防范是必要的。”

戴维坐在检查台上,缝合自己的膝关节。这是他在这一天第一次能安静下来的五分钟。黛安娜坐得离他相当近,以至她的大腿都擦到他的膝盖了。她的大腿一直这么放着。

耶尔已经告诉戴维,几小时之内,他们一直没能在攻击帕特的人和泼洒碱液的人之间找出什么联系。戴维一直对于自己强烈的失望情绪很惊奇。警察已经找到了那个人在候诊室的椅子上拼命护着的购物袋,里面根本就没有碱液。警察们看管这个人是因为他有攻击行为,但是耶尔说,他与他们正在追查的泼洒碱液者的侧面像并不吻合;他在社会上太容易混迹于人群了。

戴维把缝线往上提,用牙齿将一头绷紧,用拇指将针穿过线环。

“单手缝合。提醒我的实习生身份。”他用力猛拉线头,这样打结的头滑下了,紧贴在皮肤上打了个结,然后说,“你应当看看彼得打的这些结。他的一双手灵巧得像魔术师似的。”

黛安娜的眼睛转动了一下说:“也许你应当做个外科医生。”

“剪断它。”她拿着剪刀俯身向前,他感到她的柔软的头发搭到他的前额上。他并不希望他工作服上衣剪开的袖子下面露出的三头肌那么软。他暗暗地对自己这样幼稚的想法感到好笑。

他很快站起身来,开开门,一群人已经聚集在门外了。卡森站在前面。

“呃,施皮尔大夫,根据你今天勇敢的冒险行为和你的战斗精神,我们应当赠给你这件礼品。”帕特递给他一个盒子,上面还系有橡皮带子,几个化验室的化验员格格地笑了起来。

戴维打开一看是一双漂亮的红色拳击手套。一群人爆发出一阵大笑。在卡森的催促下,戴维套上手套,小心翼翼不要碰到缝线处,在帕特啪地按动宝丽来照相机的时候,他提起了双拳。

他们笑了起来,又开了一会儿玩笑,之后戴维向医生休息室走去,想把手套收起来。打开门的时候,他发现桑德拉的母亲坐在一把椅子上,面对着一个敞开的锁柜。一个小巧的亚洲裔女人,带着一副若有所思、愁眉不展的面容,她显然是听到女儿的情况了。她双手扯着桑德拉的白上衣,两个肩膀颤抖着。戴维意识到她在哭泣。

他垂下双手,感到自己像个傻瓜。由于沉浸在悲伤之中,桑德拉的母亲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出现。他想走上前去安慰她,用一只胳膊搂着她的双肩,但是他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过了一会儿,他脱了手套,走回中心工作区,找到了黛安娜。

“桑德拉的母亲在休息室,”他说,“我猜你大概想……”

黛安娜点点头,放下手头一直在草草画着的表格。他望着她毫不迟疑地向医生休息室走去。他突然觉得很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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