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监视着木蜜蕾的公寓,曾经搜查公寓的警员已撤走。三十分钟之后,一辆警车把蜜蕾和瑙玛送回公寓。

我准备去拜访她们,表示一点慰问,但是还没有开始过马路,一辆车自街角快速转入,停近公寓门口,来的是毕帝闻和柯白沙。尽管毕先生一身关节炎病痛,但是有女士在场,他还必须保持绅士的风度,帮助白莎下车。

这真是一个奇妙的镜头。柯白莎,试着作女性雅致状,把自己的手交给他。大白莎,她可以把他举起来,从车顶上摔出去,但她腼腆的依靠着他。毕先生也满自得于他男性的护花任务。

我微笑着走回车中等候。显然他们两个也是在附近守候观察,等候这两个女孩子回来。

白莎和毕先生在一小时之后出来。我等候他们把车开走,而后我通过马路按门铃。

木蜜蕾把门打开。她问。“好啦,好啦。是什么人?喔,是唐诺。我正在想你哪里去了。”

“我在这里。”

“看来没错,进来吧。”

我向卧房一指,她带我进去。三个人围坐在床上,用低声讲着话。

“累不累?”我问。

“累,”蜜蕾说:“那些警察局的猴子把我们看成杀人犯。”

“你告诉他们些什么?”

“我告诉他们很多事情。”蜜蕾恨恨地说。

“他们把你们分开来问,还是放在一起问?”

“先分开来,之后放在一起问,又分开来。”

“你把一切过程说给我听听。”

“早上你走之后,我们听你话去海滩。”

“一起去的?”我问。

她躲开了我的视线。

“两个人是不是一起去的?”

“开始是一起去的。”

“之后呢?”

“之后,”她说:“瑙玛碰到了一个她在海上天堂号遇到过的朋友,一个在船上追过她的帅哥。”

我看向瑙玛。

瑙玛说:“那个人看起来很寂寞,我想我应该停下来伴他一下,打打气……”

“是哪一位?”

“一个名字叫裘瑞易的。”

“你和他在一起多久?”

“我留下比我想象要多了一点时间,”瑙玛神经兮兮地笑着说:“我们一起出海游泳,出来在太阳下晒干,他对我很好。我一直在想不知蜜蕾有没有找到这位痛痛先生了。但是因为我满喜欢那位裘先生的殷勤态度,我就溜号了。”

“多久?”

“我说不上来。”

“后来变成什么情况?”

“我离开他,走着去找蜜蕾,她已经离开了。我上上下下海滩二次,从这一头到那一头。就是没看到蜜蕾,也没看到毕先生。”

“蜜蕾,你哪里去了?”我问蜜蕾。

她说:“我忍耐着在沙滩上从前到后,从左到右跑了好几圈,没有见到毕先生,最后决定应该轮到我坐下来让他来找我了。”

“他不在沙滩上?”

“绝对不在。”

“见不到他你怎么办?”

“我走到一只独木舟边上,在独木舟的阴影里坐着等瑙玛过来。我不想自己去找她做电灯泡。不知道这一个她会不会当真。”

“然后呢?”

“天气很热,在有遮荫的地方凉快舒服,我可以听到海潮拍岸声,一下就完全睡着了。”

“睡了多久呢?”

“我自己也不知道睡着了多久。”

“你有表吗?”

“当然没有,我游泳从来不戴表。”

“之后呢。”

“我走下海滩去找瑙玛。我找到和她分手的地方,他们已不在那里。”

“你怎么办?”

“我就回家去了,脱去泳装,冲个凉,躺下轻松一下,舒舒服服。”

“舒服了多久?”

“直到警察来临。”

“瑙玛回来了吗?”

“噢,有。”

“什么时候?”

“在警察来临前半小时。”

“你到哪里去了,瑙玛?”

“找蜜蕾呀,我良心觉得过不去。我走遍所有海滩就是找不到蜜蕾。连一个我认识的也见不到。我有点怨自己损失了满好玩的机会,所以回头又去找那个男朋友,但是他已经离开了。最后我放弃跑来跑去,一个人出海游了一会泳,冲凉,参加了和蜜蕾并肩作战对付警察。”

“你们两个互相埋怨不该分散?”

她们点点头。

“你们也把这事实告诉警察。”

“是的。”

“你告诉警察你跟姓裘在一起多久?”

“我不知道,我没有戴表,他也没有戴表。”

“有不少时间?”

“相当久。”

我说:“我想你们会知道,你们两个中任何一个都可能去那租来的房子,把巴吉禄杀了。”

“别傻了,”瑙玛说:“我不是那种人。”

蜜蕾格格地傻笑。

瑙玛说:“这一点警察已经一再指给我们听了,再听都要腻了。”

“就算我叫你发腻,对不起。”

“算了。”

我试着不使语气引人注意:“那女佣人呢?她可以做你不在场时间证人呀。她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冲凉,躺下休息。”

“不行,水子不在家,她出去采购了。”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比瑙玛早一点点。”

“警察有没有询问她?”

“没有,他们没有机会,警察前脚从前面门进来,她后脚从后门溜了。”

“你确定。”

“她一听到他们宣称自己是警察,我听到脚步声和后门关上的声音。”

“从此没有回来。”

“没有回来。我们离开时到处也找不到她。我们想告诉她我们不在要她看家,但她溜了。”

“你想会不会有警察把她从后门送出去,带到警局去询问去了?”

“不会,他们也在找她。”

“你把她名字告诉他们了?”

“是的。”

“地址?”

“我们没有地址。她白天来,晚上走,没有她地址。”

“警察会找到她的,”我说:“假如真要找的话。”

“我想他们要找她。”

我对蜜蕾说:“有个办法。你打电话给火辣麻基警官,请求他们一定要把你女佣放了,就说晚上要请人吃晚饭,没有她不行。”

“假如他们已找到她,假如真把她放了。晚饭的事怎么办?”

我说:“我是你的客人,我不喜欢菜馆的菜。”

“你对我们真好。”蜜蕾轻声地说。

“我也可以把裘瑞易请来,”瑙玛赶快插嘴,“我们凑成二对。怎么样?小蕾,我们热闹热闹。”

蜜蕾犹豫了一阵,走向电话拨警察总局,叫火辣麻基,说道:“我是木蜜蕾,我希望你能把水子放回给我,我今晚要请客人吃饭,我真的不能没有她。”

蜜蕾静听了一会,然后说:“你没有……喔,我不明白……不,我告诉你,我们没有她的地址……喔,我懂了……是的,我不挂断。”

蜜蕾在电话上等的时候,我们都不说话。然后她说:“是的……喔,知道了……非常谢谢。你认为晚饭时她可以回来,是吗?”

又是一阵静默。

“我会再打电话给你。”蜜蕾说着把电话挂断。

“怎么回事?”我问。

“他告诉我他们找不到水子。就在这个时候有报告进来说,他们找到水子在驾驶一辆巴吉禄租的汽车。”

我说:“那么巧,那个报告早不来,晚不来,正好在你打电话给他的时候来了。”

“你认为是假的?”

“不是,”我说:“他们早就知道水子在驾驶那辆车了。”

她看着我说:“唐诺,你知道不少有关这件事的,你没有告诉我。”

“我希望帮你忙,小蕾。”

“你也许希望帮助我,但是很多事你没有告诉我。”

我说:“警察找到了那录音机。他们知道一定有人在管装带,换带。当然他们第一个想到的是水子。好在他们及时的找到她在开巴吉禄出钱租来的汽车。”

她说:“这不就直接证明了她和巴吉禄之间的关系?他们也知道了录音机是谁的主意了。”

“而且,”我说:“这也直接证明了你和巴吉禄之间的关系。”

她对我这句话想了想,咬着嘴唇。

我问:“至于巴吉禄,你告诉警察些什么?”

“告诉他们我从来没见过他,没听过他名字,对我完全是个陌生人。”

“没有承认他曾经想勒索你?”

“别傻了,我自己制造一个谋杀动机,挂在我脖子上。”

“假如他们能证明他曾经勒索你,你就变说谎了。”

“巴吉禄不存在了,他们要证明这一点会十分困难的。”

我说:“小蕾,我问你。今天早上水子出去买东西,去了那么久。她去买什么东西?”

瑙玛和蜜蕾交换眼神。

“我们不知道。”

我说:“我们找一找,看能不能查出来。”

我们走出卧室,在厨房及冰箱里东找西找。我们找不到任何水子新买回来的东西。

“好了,”我说:“我们暂时记住这一点。”

“但是她不是穿泳装的呀!”蜜蕾说。

我把她们带回到卧室,我说:“恨据毕先生所说,他看到自房中逃走的女郎,可能是裸体的。聪明人可能故意把衣服脱掉,如此万一有血迹染在身上的话,她可以回家洗掉。比染在衣服上不易除去方使得多。”

“这想法不错,”蜜蕾说:“不知道警方会不会想到。”

我说:“毫无问题,警方是会知道这一点的。所以我又想到一个好方法,你可以再打一个电话给你的好朋友火辣麻基警官,告诉他你要和水子讲话,就说十分重要,请火辣麻基警官在水子被带进来询问时,先打电话回家。”

“他会让她给我打电话吗?”

“当然不会,”我说:“他会问你,你要告诉她什么?他可以给你转告。”

“我要他转告什么?”

“请他问她,今天早上她出去买的东西放在哪里。就说怎么找也没找到今天早上她出去那么久买回来的东西。”

木蕾蜜脸上露出笑容:“我懂了,换句话等于是把这个概念塞进警方的脑子里去。”

我点点头,站起来准备走路。

瑙玛说:“嗨!今天晚上你会过来,对吗?我们会有一顿好的晚餐。你会喜欢裘瑞易的。”

我说:“水子不一定会回来。事实上我想她不会回来。”

“喔!没有影响。我和小蕾可以自己弄……”

“你和什么人?”蜜蕾问。

“我和你呀。”

蜜蕾摇着她的头:“你要为你男朋友干什么都可以,但是我绝不会为任何男人把手伸到一大堆油腻水槽去洗盘子,为的只是一餐烛光晚饭。”

瑙玛的脸色变得很不高兴。

“但是,”蜜蕾转向我说:“你可以请我们出去吃饭。”

“四个人?”我问。

瑙玛想了一下。她挑衅地说:“好了,算了。小蕾,你要真的抱定这种态度的话。我算你是对的,你可以叫唐诺带你出去吃饭。我会让瑞易带我出去的。”

“瑞易知道了吗?”蜜蕾问。

“当然没有,”瑙玛说:“我自会打电话给他,邀他吃饭,然后快到他要来的时候,再告诉他警察不肯释放我们厨子,那自然只能取消约会。想来他会做个绅士请我出去吃饭。”

我笑着说:“你又给我上了一堂有关女人的课。像我们这种喜欢泡妞的光棍,碰到这种预谋的策略逃也逃不了。”

蜜蕾看着我。“毫无办法,”她说:“绝对逃不了。唐诺,你要牢牢记住,要不然就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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