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拉华州士麦那特拉华州狱证局——十三年前

罗莎妈妈的死让我痛不欲生。每一天都在煎熬中度过,突破自己以为无法逾越的极限。过去的日子我充满希望,梦想着早日出去和安琪开始新生活。但是现在所有的希望都蒙上了顾虑的阴影,担心安琪不会等我,甚至更糟糕的担心那个孩子不是我的。在那些心怀希望的日子里,安琪信里的每一个字都是我的支柱。

“找到我,尼可洛·富斯科。该死的,你必须要找到我。”但是现在,我恨她,恨她抛弃了我,让我如此孤独。

我每天都在和自己抗争,但是我快输了。葬礼过后的第三周,我在院子里卷入了一场战斗,差点儿杀了个人。在那之后,我确实开始了新生活。每天训练。拳击、跑步、武术、举重,之后再跑步。我遇到了一个中国人,他教我一种心理训练,叫做气功,一套吐纳练习方式,声称有治疗的效用。我的目标就是学习,所以我跟他学,晚上独自一人时在我的牢房专注训练。练习多了之后,我能够感觉到“气”的本源在自己身体里流淌,至少那个中国人是这么说的。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我也不关心。这种练习有益于我放松和睡眠。况且我也没有其他更好的事情可以做。

在监狱第二年年尾的时候,我能够一口气跑出十英米。我早就戒烟了,从我认真练习跑步的第一个月我就戒烟了。可笑的是我还是非常怀念香烟,每一天都是,一整天都是。

正当我准备迎接我的新生活之时,坦克·莫雷斯科被释放了,他对我的保护也随之消失。我已经养成了在每晚跑步之后冲凉的习惯。一天三个白人想夹击我。在洗澡的时候发生,这未免不是件好事。我身上滑滑的肥皂泡让他们没法轻易抓稳我。我一逃脱,就为自己争取了时间。我迅速跑开,他们大步追来,然后我突然停下,猛一转身,朝他们冲过去。我打中了第一个人的喉咙部位。他倒了下去,脸先着地,我把脚伸向他的后脑勺把他踢到了瓷砖地板上。与此同时,我把肥皂扔向了离我最近的那个人。他抬起手来保护脸,我趁机给了他的裆部两拳。然后我顺势抓住了他的那里,把他拽倒了。他撞到了头,血液混合着洗澡水流向了下水道。最后一个家伙跑了,但我把他抓住放倒在地,从壁架上拿了一块新肥皂,塞进了他的屁股里。塞进去的时候他大声叫喊着,看来这块肥皂比看起来要大得多。我走过去的时候,踢了他的脸一脚,离开澡堂的时候转身看着他们。

“再敢这样,我就杀了你们。”

警卫把我单独监禁了一周。这样很好,让我有时间冥想。我在冥想时更加清醒,所有事情都突然清晰明了起来。其中一件就是我想明白了该如何跟别人打架。你不一定非要是最好的拳击手、武术大家或是神枪手才能赢。事实上,在打至酣处时,我在这说的不是竞争,而是当生命受到威胁或者更严峻些——生命悬于一线时,这时候才能真正展现出来人到底有什么本领。我意识到澡堂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擒住我,正如那晚和林边帮的家伙打架时一样。只是我更有获胜的欲望。我愿意冒更大的险去获胜。那晚的冥想又一次改变了我的人生,赋予了我新的视野。

几天后,警卫把我放出来。警卫看我的时候我看出了他们眼睛里的恐惧。那天之后,我在每个人的眼睛里都看到了这种恐惧。

接下来的几年,我什么都训练。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也不仅仅是冥想,我开始读书。我学习了历史、数学、科学、法律、英语,甚至还有地理。托马斯修女给我送书,我拼命学习书中的知识。不得不说,在我认识的所有人中,托马斯修女是唯一个人在和我对视的时候能让我低下头的人。这肯定是童年时期就产生的心理效应。但不管怎么说,托马斯修女掌控得很好。我猜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又要对此发表他的看法了,他很可能会说是我对托马斯修女的性冲动,这是弗洛伊德对所有问题的答案。

在监狱第六年的时候,我的体能和外貌都有了改变,我的知识储备量更是增加了十倍,这时候我开始专注于提高社交技能。我们在道上把这称为“关系”。如果我想有所突破,我必须和黑人们达成协议。他们是监狱里的第二大帮派,比那些白人帮派要更团结。

我等到阳光灿烂的一天,然后走到了黑人帮派区,这群人围成了一个圈,我走过去的时候他们让开了路,让我走进来,然后又围成一个圆圈把我围在中间,就像土狼围着一只狮子。领头的是一个叫门罗的家伙。他不是十分高大,但是盛传他比任何人都强硬。像我一样强硬,大家私下里这样说。

我走过去的时候,门罗正在狠命地吸一根烟,仿佛那是他这辈子最后一口烟,“你够有种啊,就这么来了。”

“是啊,我猜你想知道为什么你还没给你那群狗仔汪汪两声下命令呢,我就过来了。”

我猜我的话让他很生气,但是他却笑了。这正是我想要的。

“你是鼠仔?”

“这是他们给我起的绰号。”

“我听说罩着你的人出去了,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摇了摇头,“烟,”我说道,眼睛紧紧盯着门罗,“我能搞到你还有你们这里的任何人想要的烟。”

门罗本来是坐在椅子上,听到我的话,他站了起来,跟我面对面,“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个?因为那些白人都想看看你那漂亮的小屁股?谁知道,没准我也喜欢白人的。在这呆了太长时间了。”

我笑了笑,往前走了两步,离门罗更近了,我们的脸几乎贴上了,“你有的是眼线,门罗。我知道你肯定听说了上次那几个想偷袭我的人的下场。”

他似乎想要往后退,但还是守在了他的位置上,“是啊,我听说了。”他又笑了笑,门罗笑的时候,他手下的几个人也跟着笑了起来,“那跟我说说这笔生意。”门罗说道,并示意我挨着他坐到长椅上。

只花了半小时我们就谈成了一笔生意。我来安排香烟的货源和进货,通过探访和守卫把烟运进来,门罗来负责分销。我拿百分之二十的提成,全程不必碰这些货。

我们商量完之后,握了握手。我正要走的时候,他叫住了我。

“我本来以为你来是想要我们罩着你。”

我转过身,眼睛盯着门罗。

“不需要。”

门罗笑得更大声了,比我刚才听见的时候声音还要大。

“你真是个疯子,鼠仔。我倒挺喜欢你。”

“我也是,门罗。很高兴能跟你做生意。”

我走过院子的时候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微笑。不仅是因为我达成了一个能给我赚钱的生意,而且这对关系的发展非常有价值。至于被人罩着……对于我,这一点没有必要,反而会削弱了我的地位。而且,他们知道如果我出了什么事,香烟就断了。这可比碰白人的屁股重要的多。

关于我地位变动的消息很快传开了。自这之后我和每个人都建立了关系——西班牙人、意大利人、犹太人、爱尔兰人——这都不是要紧的。我想的是等到我出狱了,我建立的这些关系会派上用场。一开始,这些生意给我惹了不少麻烦。监狱是分帮派和地盘的。弗洛伊德很可能会说这是因为我们想和彼此发生关系。照我看来,这里的人肯定都读了他的书,然后把这点铭记于心。

和一个帮派进行了一次尤其棘手的谈判后,有两个人袭击了我。我弄死了一个、弄瞎了另一个。我必须要传达点儿信息,杀一儆百。之后就没有人再对我动过手,但是却给我加刑三年。这次我从容面对,数着日子过,想着我能够见到安吉拉开始新生活。

在我刑期的最后几年,“鼠仔”尼克,那个刚来时被他们暴揍的家伙,现在统领了这个“王国”。警卫们在我释放的当天甚至还举办了一次聚会。我可不会真以为警卫们和狱友们的举动是出于对我的爱。他们只是想让我赶快离开。

至于我,我想的就是赶快回去和安琪团聚。可能会结婚,永远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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