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十五分,国防人民委员会(陆军部)派遣的双发动机运输机到达了西西伯利亚的新西伯利亚机场。

从运输机上走下来的是以人民剧场波波夫剧团为中心的军队慰问团一行,共二十二人。森四郎、格温斯基和芳子也在其中。

森四郎十足一副歌剧歌手吃软饭的恋人的样子,一手拿着一个芳子的旅行箱,摇摇晃晃跟在芳子后面。

慰问团是这天上午十点从莫斯科中央机场出发的。作为慰问团的专机,准备了国防人民委员会的军用里斯诺夫黑色二型运输机。因为堆满了乐器和拆开的大型道具,飞机里就像是一个狭窄的库房。

因为莫斯科的机场有事先不知道的检查,格温斯基非常紧张。可这是国防人民委员会和文化部派遣的慰问团,机场的手续并不是很麻烦。飞机起飞十多分钟后,格温斯基才放松下来。他辩解是因为不习惯坐飞机。新西伯利亚机场的手续也同样简单。机场的工作人员只是浏览了慰问团的名单,数了一下乘客。应该是红军特别指示他们行最大的方便。

森四郎拿出身份证时,工作人员觉得奇怪,波波夫从旁帮了他,说这个人是中国共产党员,是剧团的导演助理。工作人员点了点头,把身份证还给他了。一行人在新西伯利亚市内的酒店住一晚。晚饭后,剧团和乐队分别进行了简单的排练。会场在市内的中学。芳子把准备好的歌剧和世界名曲的乐谱交给乐队,爽快地唱了大概十首。森四郎和格温斯基看了他们排练。

晚上十点,一行人回到了分配好的酒店房间。明天终于要去离“满洲国”边境很近的博尔贾,和日军对峙的前线的驻地。还没想好从那儿如何越过国境,也只能到时临机应变了。

芳子在床上说:“现在我特别紧张,我们不是要做胆大包天的事吗?真的行吗?我也加进来,会不会是你们的累赘?”

森四郎抚摩着芳子的背,说:“别担心。我从斯德哥尔摩到莫斯科这—路,已经训练出来了,也习惯了。一定会顺利通过国境的。放心吧。”

他的口气像是要说服自己。

东京没有什么动静。美海军的船在海岸也能看见。事实上战争已是最终局面了。可以说完全失去打开局面的希望了。已到了这步田地,没人说要收拾局面,现在的状态也没人能收拾。关于派遣特使,苏联还没有应允。政府首脑机关解释说首脑会议还在波茨坦进行着,所以苏联的答复慢。一切都等着苏联的回答了。

现在山胁担心苏联的回答就是对日参战的通知。从苏联方面的反应来看,这个预测也是自然的。前些日子苏联大使馆工作人员的家人都从酒田港撤回了,这应该看做国家断交的准备吧。然而外务部和陆军解释说是暑假回老家。愚蠢到无可救药了。

山肋越来越觉得,到了这一步,不再依靠苏联的居中调停,而是和美英直接交涉。可是既然在天皇的指示下提出依靠苏联居中调停,在答复之前就不能行动。可以说日本请求苏联调停就是作茧自缚。

这几天,高木来了研究室也几乎不和山胁说话,完全沉默。好像和外部的接触也不那么频繁。

这天东京的气温是摄氏二十七度。这个时期难得的、惬意的气温。但在没有阴凉处的街上,还是腾起了热浪。海军大学的院子里的蝉叫声大得让山胁焦躁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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