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烦哎,你们这么一次一次地来找我……”站在志村刑警面前,水原缘子很不髙兴地说,“上次来的那位是三浦刑警吧,那位很年轻的。我把情况都跟他说过了,我和坂卷先生真的是普通朋友,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缘子这么不耐烦,当然也是有道理的,像她这样很有人气的电影明星,屡次被刑警造访,如果被外界知道了,的确不大好。

“我也知道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志村刑警已经习惯别人这么对待自己了。他在缘子面前弯了弯腰,悠闲地点燃了一支烟。

他是独自一人,从上马的井筒屋,来拜访住在经堂赤堤的水原缘子的,不自己走走,还真不知道,园部隆治的老窝,离这里居然很近,开车只需要五、六分钟。

根据三浦刑警的调查,这幢房子,是曾任M财团重要董事的细木藏先生的府邸之一,战后,细木先生因遭受到生意上的打击而病倒了,直到现在还卧床不起,于是,他就把副楼租给了水原缘子。

虽说是副楼,也只是和主楼同在一个小区内罢了,小区很大,有一千坪吧,所以副楼和主楼离得很远,而且,大门从里面也重修过了,因此,副楼的人的生活,和主楼完全没有关系。

走进大门,里面有一个顶棚式停车场,放着一辆蓝色的车子,好像司机不在车里面。

根据三浦刑警的调査,水原缘子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的,而她最近又很忙,恐怕除了在家吃吃早饭以外,很少有时间呆在家里吧。

“噢,三浦先生的报告,也写得很清楚了。我刚才正好在附近……在上马的井筒屋杂货店,所以……”

志村刑警一边悠悠地吸着烟,一边观察着水原缘子的神色。

缘子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变化,从头到尾,都只是不耐烦的样子。

水原缘子是从电视童星发展到明星的,现在属于玉女型明星,可只有在面对面站着的时候,才发现她好像也不是十分的玉女。

虽然是从儿童演员,一步步辛苦走过来的;但是,她的天真无邪里,还是能看出一点世俗气,到底是食人间烟火长大的。看电视和电影中,她演的纯情少女,再和现实生活中的真人相比较,给人的印象的确不同。

这个女孩子还是处女吗?志村刑警边胡思乱想着,边向缘子问道:“我刚才刚好走到上马的井筒屋杂货店,就想着是不是来这里一趟,正好你在。”

“嘻嘻嘻嘻!本来我应该不在家的。”缘子懒懒地把身子缩进沙发里,“我可是刚从播音室回来噢,马上要去STV。我要是从播音室直接去STV就好了,嘻嘻。你有什么事?我在十分钟之内必须出发,请你问得简单一些。”

“好,我知道了,那我就单刀直入了。你和坂卷先生是哪种程度的朋友?”

“这个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和三浦刑警已经说过了,我和他没什么的,一定要说关系的话,他是我的影迷,仅此而已。”

“是在雾之峰滑雪场第一次见面的吗?”

“是的是的,但是,对于这点,我最近有些怀疑。”

“怀疑什么?”

“当时我被一群小痞子困住,他正好赶到,当下便救了我。但是,我现在想想,觉得那群小痞子,可能是和他串通好了的。”

“串通好了的吗?你是说为了接近你,他让他的朋友装成小痞子,然后来个英雄救美,是吗?”

“我现在觉得是这样的,怎么会那么凑巧呢?”

“但是,他为什么要特地那么做,而接近你呢?”

“呀,你真不客气呀。”水原缘子故作天真地瞪了刑警一眼,“我可是很有人气的噢。”

“是的,是的,失敬,失敬。那么,再了解一下那天晚上的事情。”

“好的,请问。”

“那天晚上,坂卷先生好像是七点左右,前来这里的吧?”

“可能是七点过一会儿的时候。那天晚上十二点,我要去做STV录影,正在这里准备台词呢,他来了,正好帮我对台词。对了,我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什么事清?”

“我都忘了和三浦先生说了,八点半左右,主楼帮佣的千佳送了香蕉过来。我是从那个窗户接过来的。也许,千佳也看到他了呢。”

这件事情后来向主楼帮佣的千佳确认过了,千佳虽然没有看见坂卷的脸,但是,看到了坐着的一个男子的背影。那时候是八点半左右。

“然后,他是在十一点左右,离开这里送你去的STV吗?”

“嗯,是的。”

“但是,十二点要录像的话,十一点才从这里出发,难道不会太晚了吗?”

“是啊,是啊,这是我的失策。”

“失策?”

“因为我还有一段台词没有准备好,所以,在车里又继续背。”

“这么说的话,坂卷先生也会开车的啰。”

“是的呀,所以我让他一起去的。”

“噢,原来如此。那后来呢?”

“但是那本台词,少了八页。不是一开始就没有的,而是后来我背的时候弄丢的,我上了车才发现……到了三轩茶座附近吧。所以,我们立刻回去取,后来就迟到了。那本台词应该就在这里的。”

缘子刚站起身,电话就响了。好像是从电视台打来的,缘子一个劲地道歉,说自己迟到了。

这个女孩果真很忙,志村刑警这么想着,也站了起来。

水原缘子正好放下电话:“不好意思,每次都有人来催……对了,这个就是那本台词。”

封面上写着《再见青春》。志村刑警想起来,这是最近很受好评的一部电视连续剧。台词中间果真有八页掉了下来。

志村刑警搭了去STV的缘子的顺风车,途中在涉谷的南平台附近下了车。园部隆治的父亲辰马是一位有名的民事律师,在南平台有一所很豪华的府邸。

志村刑警还想再去隆治的房间调查一下,他对找到那本相册,还抱有一丝希望。

这个时候,高轮警察署的辰野刑警,正在白金会馆的地下一层,藤野矶吉的房间里,和藤野下象棋呢。

白金会馆是有名的神门财团的分支机构——神门地产经营的,曾经在满洲特务机构工作过的藤野矶吉,有个朋友在神门财团,经这个朋友的介绍,他才得到了这份在白金会馆打扫卫生的工作,而且在地下一层,还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

财团的朋友本来给他推荐了一份更好的工作,但是,藤野就是对这个工作有兴趣,所以,自这里的工作开始以来,他一直住在这个房间里。

在满洲失去妻儿后,他再也没有结婚,在这个地下一层,过着鼹鼠一般的生活,但是房间里却收拾得很整洁。房间是欧式的布置,但里面没铺地板,铺的是榻榻米,有八坪大小。还有一个简单的水槽,能够做些一个人吃的东西。

“啊,等……等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藤野肌吉笑笑说道,“你可让我好等啊。”

“你可不要小看我呀,我和你水平可是差不多的噢,不到最后还不知道谁嬴呢。”

藤野一副好笑的抻情,吧嗒吧嗒地抽着烟。

辰野刑警和藤野矶吉年纪差不多,都是四十五、六岁吧。但是,辰野刑警长得肥肥胖胖的,而藤野很瘦。不过,藤野身上好像有一股韧劲。

虽然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脸很消瘦,但并不给人虚弱的感觉,上面好像写有他所经历的风霜。额头宽、眼窝深,可以说是他的特征,总是会给人以阴险的感觉。

“嗳,老伙计。”辰野刑警边注视着棋盘,边问道,“你为什么没有再娶呀?”

他问得很漫不经心,藤野却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接住了烟灰,又继续吸了起来。

“我最近听说了你的一些传闻。”辰野刑警突然抬起了头注视着对方,边说边把象棋的马拿在手中把玩。

“你是不是更喜欢男人?”

这是辰野刑警的猜测,如果,以前就有说这话的根据的话,他肯定会密切关注藤野的。

藤野矶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辰野刑警,依然没有开口作答。

“你知道在五反田有一个叫蕲的同性恋吧,好像你经常去嘛。那里有我的同事。”

这也是辰野刑警的猜测,但五反田的确是有一个同性恋。

藤野并没有回答自己是否知道这个酒吧,也没有说自己是否经常去。他只是用可怜巴巴的眼光,看了看辰野刑警,又―下子把目光挪在了棋盘上。

“这一盘,好像是我输了嘛。”说着,他把烟放在了桌上,一下子站起身来。

“嗳,你去哪里啊?”

“公司里还有点事情。我还不是你的对手呢。”

“好,那我也告辞了。”辰野刑警边穿鞋子边问道,“这么说,你在二十一日晚上,在五反田的T酒吧看电影的啰。”

“是的,可惜没有确凿的证据。”

上了楼梯,出了地下一层,面前的电梯前,站着一男一女。

“等一下,等一下,藤野先生。”辰野刑警把他又叫住了。

“我没带火柴,有的话借我用一下。”

他从藤野那里拿过一根火柴,又点燃了一支烟。

辰野刑警走出了白金会馆。而站在电梯前的一男一女,在目送着藤野矶吉走向公司后,也跟着辰野刑警后面离开了。这两位是成城警察署的田村巡查,和井筒屋杂货店的开子。

白金会馆和高轮警察署紧挨着,辰野刑警一回来,加纳警部补急急地问道:“怎么样呀,那个藤野……”

“很难对付呢。”

“有二十一日不在场的证据吗?”

“没有,他居然胡扯说那晚在五反田的T酒吧看电影。”

“还有两个人呢?”

“他们马上就到。那个人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到底是在特务机构待过的,一定也很擅长乔妆打扮吧。”

后来到达的田村巡査和开子的报告,很让人失望。据田村巡查说,二十一日晚上,在疑车旁遇见的男子的脸,并没有这么消瘦,而且皮肤也更黑一点。

而开子则说,去年年底和园部隆治一起来店里的,那个叫白石胜三的男子,比他白一些,而且,比他胖一些。因为开子没有在亮处、近距离观察过他,所以只说了这些。

但是,不能完全以目击者的证词为准;更何况,如果对方故意乔装打扮过的话,那就更难认了。

藤野矶吉最大的特征,就在于他的宽脑门和深陷的眼窝。开子和田村巡查目击过的男子,两个都是戴着帽子和眼镜的,这样一来,他的额头就可以被帽檐挡住了。而开子只见过一面的白石胜三,之所以会给人稍胖的感觉,很有可能是因为在冬天,穿得比较多,看上去比较胖吧。

开子和田村巡査都没有说,肯定不是这个男子,也都觉得好像是他吧。两个人都是无法明确断定的感觉。搜査当局还没有拘留藤野的确凿证据。

“嗳!”自田村巡査和开子回来后,辰野刑警就气得一个劲地在原地打转。

“那家伙很擅长乔装呢,而且对自己也很有信心。”

“对自己很有信心吗?”

“他好像发现了田村巡查,还瞥了他一眼呢。”

“很难缠呀。”

“蕲那里怎么样了?”

“五反田的同性恋吧呀,田所先生已经去了,应该马上就要回来了吧。”

去了蕲同性恋吧的田所先生,在三十分钟后,兴奋地回来了。

“主任,果真被你说中了。”

“藤野这家伙果真去过这个酒吧吗?”加纳警部补和辰野刑警异口同声地说。

“据说,他最近没怎么去,但是在去年,每个月都会去两、三次,还经常把那里的一个叫松本圭二的男孩子带出去呢。”

“真的?”辰野刑警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自己居然没有调查出这件事,辰野刑警为此深深地自责,并感到屈辱。

调査一下五反田一带的同性恋吧,这是金田一耕助的提议。

昭和三十五年六月二十五日。下午两点。金田一耕助和往常一样,慢悠悠地来到了成城警察署的联合搜査本部。

在这里,已经聚齐了等等力警部,以及相关各警察署的官员,他们正在看着各自的报告。

“金田一先生,真是好久没见了呀。”最先和金田一耕助打招呼的,是高轮警察署的辰野刑警,“藤野这家伙,果真被您说中了呢。”

“哈哈哈哈!他是同性恋吧。”

“是的是的,听说他在同性恋吧‘蕲吧’,有一个相熟的男孩子。所以,如果田村先生和井筒屋的开子确认,是他的话,我

们立刻就可以逮捕他了。”

辰野刑警还在生自己的气。

“但是,目击者的记忆可靠吗?啊,警部先生。”

“嗯。”等等力警部应声回头,望着金田一耕助。

“如果白石胜三就是藤野矶吉的话,会怎么样呢?”

“当然是这个样子的。也就是说,杀害都筑克彦的凶手,没有找到关键的相册,我们也没有发现。那一定是被打扫房间的藤野矶吉发现了,所以,与园部隆治合伙,勒索那些受害者。”

“但是,警部先生,这样的话,藤野为什么要杀死园部呢?”

在一旁持强烈反对意见的,是世田谷署的须藤刑警,他现在还是认为罪犯是李泰顺。

“这可能是因为分赃不均吧,或者是他认为杀死园部,才能以绝后患。”高轮署的加纳警部补嘟嘟噢囔地说道。

“但是,藤野是怎么搞到那把匕首的呢?还有,他是怎么知道红桃Q和红桃J的事情呢?”

这是世田谷署的宫崎警部补最想不通的事情。

“暂且不论匕首是怎么搞到的。扑克牌的事情,可能是朱实向园部说了,然后,他从园部那里听说的呢。”

关于这件事,加纳、宫崎两个警部补争论了一会儿,这时候,等等力警部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宫崎先生,那辆汽车怎么样了?是不是那辆车从八点左右,就一直在弦卷町了?”

“这个由我来说一下吧。”须藤刑警不好意思地说道,“在那个山口家附近,住着一个叫秋山卓也的学生,据秋山说,那天晚上,也就是二十一日晚上十点多,他从那里经过,但是,并没有看见那辆车。”

“他能肯定吗?那个叫秋山的学生。”

“嗯,我也这样问他的,秋山说,那时候他站在山口家门外,站着小解。所以肯定没错。但是……”

“但是……”

“嗯,但是,一个小时后——也就是十一点左右,也是一个住在附近的、名叫村山增造的职员,也在那里小解。据他说,那时候,那辆车已经在那里了。”

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部对视了一眼。

这么说,在八点到十点之间,有人动过这辆车,然后,在十点到十一点之间,又把车放了回去。这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呢?

“这样的话,李泰顺就完全没有嫌疑了。”

“也不一定吧,警部先生。”

“为什么?”

“他可以借别人之手呀。他不是知道那个地方有那辆车子吗?”

等等力警部好像也接受了这个想法,没再说什么。

金田一耕助想起了什么,说道:“山川先生。”

“嗯。”

“一直都忘了直接问李泰顺了,他是八点五十分左右,打电话给渡部贞雄,让他把文件送到东京车站的吧,这是真的忘了,还是故意忘掉的?”

“是的,这个我也问过李泰顺的,他说是真的忘了。因为离‘金星’号列车开车还有一段时间.一开始,他还打算自己回去拿,但后来想起来,渡部应该在公司,于是打了个电话试了试,他还真的在,所以,他就让渡部送来了。”

“那就是真的忘了?”

“他本人是这么说的。”

“那么,志村先生,我再来问问你。你昨天应该去水原缘子和园部家的吧?”

“是的,和园部家里人谈过了,但是没什么收获。”

“没什么收获?”

“是呀,出了这种事情,他父母都有点变得……他父亲据说在那之后,一直住在情人家里,没回过家;至于他母亲呢,昨天我去的时候,她请了相熟的歌舞伎演员来家里,看到我去,她还直朝我翻白眼呢。”

“好像完全不把儿子的事情放在心上嘛。”

“我也这么觉得。”

“那么,相册找到了吗?”

“后来我说想去搜查一下他儿子的房间,结果,他母亲说:‘好好!请便!’说是自己儿子的事情,她一概不知,但是,调查的结果不理想。今天早上三浦先生报告过了,相册不在那里。”

“这么说来,还是藤野那家伙拿走了。”辰野刑警在一旁说道。

“那么,水原缘子呢?”

“她的话也不知能不能信。三浦先生,你上次好像也去过她那里的吧,不愧是个演员,伶牙俐齿的,很厉害呢。”

“她可是从儿童演员,一步一步辛苦走过来的呢。”

金田一耕助从志村刑警那里听说了事情的原委,回过头来对等等力警部说道:“警部先生,没准水原缘子也在《百唇谱》里呢。”

听了这话,大家都呆住了。

山川警部回过神来,立刻把《百唇谱》拿了过来。水原缘子的缩写应该是Y·M,但是,在《百唇谱》里却找不到。

“三浦先生,水原缘子的本名是什么?”

“啊,对了对了,她的本名叫津村梅子。”

那么缩写就是U·T了,但是,依然没有。

“好像没有她嘛。”山川警部补边翻着《百唇谱》边说,“这里有一个是1957年10月6日被取了唇印的,当时,这个女孩只有十六岁,是三十六个女人中最年轻的一个。”

“姓名缩写是?”

“是C·O。”

“啊!”叫出声来的是三浦刑警,他的眼睛也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睁得很大。

“三浦先生,怎么啦?”

“C·O的话,不就是冲野千鸟的缩写嘛!”

“冲野千鸟是什么人?”

“是水原缘子在儿童时代的艺名。1957年就是昭和三十二年吧,那个时候缘子是以冲野千鸟为艺名,演电视剧中的儿童角色的,后来,渐渐长大了,就引退了,但是去年秋天,又重返影坛。听说,她是觉得冲野千鸟这个名字不够时髦,就改成了现在水原缘子的艺名。”

三浦刑警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与此相反,其他同事又被新的兴奋所笼罩。

当天晚上,令金田一耕助没想到的是,王文祥从神户来到了东京。李泰顺说得没错,王文样现在好像已经是住在关西地区的中国成功人士的楷模了。

金田一耕助把他从一起麻烦的案子中解救出来,是在昭和二十五年,已经过去十年了,金田一耕助也老了,王文祥的头发也全白了。

久别重逢,两人聊了一会儿各自的近况后,王文祥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忧虑。

“金田一先生,今晚我来造访,原因您肯定也知道的,实际上,我今天和李泰顺见了面。”

“噢,是吗?你去过成城了?”

“嗯,他把情况都告诉我了。他真是做了件愚蠢的事。现在是什么情况了?搜查局的想法是……”

“王先生。”金田一耕助微笑着说,“这个,我可不能说呀。”

“那是那是,这个当然。但是,李先生跟我说,昨天他跟你们说的都是事实,他没有杀任何人……”

“王先生,请相信日本的警察。他说的如果是真的话,警察是不会冤枉他的。”

“这个自然,就麻烦先生您了。实际上,以前我曾受过他很多照顾。”

“我会的,我一定尽力而为。但这是不含个人感情的。”

“这个我当然明白。”

金田一耕助又和王文祥聊了聊,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王先生,我想请你帮我想一下。”

“什么事?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请尽管问。”

“假如说,你现在住在欧式房子里,有什么东西必须藏起来的话,你会选择什么地方?”

“是什么东西呢?有多大?”

“大小嘛,对了,和扑克牌差不多大,或者更小一点,有二、三十张。”

“比扑克牌稍小的二、三十张。”王文祥考虑了一会儿,说道,“金田一先生,你看藏在这种地方怎么样?”

“请说。”

“很不好意思,这是我知道的人干的事情,有人走私毒品,也就是海洛因。听说他是把海洛因藏在门上的。”

“门上的吗?”

“这个门有三厘米多厚,这家伙在门的上部,凿出了一条一厘米左右的沟,然后,把装人塑料袋的海洛因放进去。而且,门关得很紧,所以家里被搜査了几次,也没有被发现。但后来,他因为别的事情被逮捕了。”

金田一耕助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王先生,谢谢你,你说得很好。我现在拜托你一件事。”

“好的,什么事?”

“你刚才和我说的这件事情,请暂时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我知道了。”

“对你的恩人李泰顺也不要提起。”

“好的,我对谁都不会透露的。”

送走了王文祥,金田一耕助陷入了沉思。

低头一看表,已经八点半了,试着给警视厅打了个电话,还好,等等力警部还没走。

“金田一先生,您有什么事?”

“哦,我忽然想到,都筑克彦遇害的那间房间,现在怎么样了?我想今晚去那里看看,不想被别人知道,特别是藤野矶吉。”

“好的,那么我马上联系高轮警察署,一会儿再给您回电话。”

过了十分钟左右,等等力警部打来电话。

“金田一先生,听说现在正好那里没人。周围的邻居知道了这起案件,都很受不了,全搬出去了。”

“哦,是吗?”

“还有藤野,今晚也终于出门了。”

“出门了?去了哪里?”

“五反田的那个酒吧。”

“哈哈哈哈,是吗?”

“他可能想,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他的事情了,如果他再特地不去那里的话,我们反而会起疑心的。现在,高轮警察署的一个年轻刑警,正在监视他呢。”

“哦,是吗?那我马上就出发了,请警部您也一起去。请您安排一下,这次的调查,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知道了。好像很有趣嘛。”

一小时后,金田一耕助、等等力警部和高轮署的加纳警部补三人,已经在白金会馆六楼的八号室了。

真是一处奢华的房子,除去浴室和厨房,还有三个房间,全是欧式布置。客厅、起居室和卧室,每个门上,都镶嵌着装饰玻璃,只有起居室和卧室之间的门,是由一块厚厚的木板做成的,木板足有三厘米厚。

“金田一先生,从哪里找起?”

对于加纳警部补的问题,金田一耕助有些犹豫。并没有证据表明,都筑克彦和王文样所说的那个人抱有相同的想法,但是,杀死都筑的罪犯,以及警察,都没有发现的东西,如果后来被藤野矶吉找到的话,那肯定是巧妙地藏在了这个房间的某个地方了。

“警部先生,请你摸摸这个门的上部。”

“门的上部吗?”

“嗯,我想是不是在门的上部凿了一条沟,然后把一块木条盖了上去。”

等等力警部没有说话,开始在门上摸索了起来。立刻能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他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警部看了看四周,但没发现什么可以垫脚的东西。

“加纳先生,借一下你的肩。”

等等力警部是个身高超过一米七的大男人,加纳警部补也长得很壮实,警部踩在了他的肩上。

“金田一先生,有谁动过这个门,上面有的地方没有灰尘。”

“有什么藏东西的地方吗?”

“门的上部背面,挖掉一块,塞上了一块木片。”

“警部先生,那里……灰尘不要弄没了。”金田一耕助递给他一把折叠小刀。

“啊!有东西在里面,好像是只信封。”

“警部先生,注意不要把指纹弄上去了。”

金田一耕助递上去一把小镊子,等等力警部用镊子夹着一个小信封递了下来。他从加纳警部补肩上跳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金田一先生,那么,这只信封里,会不会有底片呢?”

“给我看一下。”

金田一耕助不知在什么时候,戴上了一副薄薄的手套,他把信封拿在手里看了看,信封口被封住了,封口上写着几个草书字。

金田一耕助用手摸了摸,说道:“两页厚纸……用三根橡皮绳系着,难道这纸里是……”

“你是说夹着底片?”

“难道是以前从来没有人发现过吗?”警部和警部补同时压低声音问道。

“不,我不这么想。你们看一下这只信封,还是新的呢。”

“你是说……”

“都筑死后,发现这个的家伙,可能认为与其放在自己身边,不如放在这里比较安全。而且,

他经常用到这里面的东西,每次用完后,都会把信封重新封好,放回原处。如果这个信封被人打开了,或是这个地方被人发现了,他就再也不会继续干了,这样的话,我们就永远抓不到他了。”

“那还是藤野矶吉吧,他可以自由出入这里的。”

“但是,金田一先生,这个怎么办呢?即使这信封里有那些底片,我们也不能逮捕藤野呀。我们没有证据表明,他就是罪犯呀。”

“所以,我们把信封还是放回原处,再观察观察。”

“但是,好容易找到了,又眼睁睁地……”加纳警部补还是很气愤。

“警部先生,这个先拿回本部,能够偷偷启封吗?”

“我想可以的。”

“不要让藤野知道。”

“把这块手帕拿出来。”

金田一耕助把信封放在警部摊开的手帕里。

“那么,就交给你们了。警部先生,底片冲洗出来后,请让我看一看吧。”

金田一耕助把后面的事情,全部交给了他们两人,悠闲自得地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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