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对你的做法,实在有点看不过去!”

走到外面时,我小声地说出我的看法。

“怎么说?”

哥哥讶异地回头看着我。

“砧警官好意的提供我们许多情报和线索。这些话普通是不对百姓说的,但相反的,哥哥却没有提供任何你手边的知识和线索,这实在太没有良心!”

“喔!没想到会在这里被人说教!”

哥哥缩着头苦笑。

“说教——哥哥你想偏了吧!我在一旁听,都很想全部说出来。包括房子夫人寄限时信的事,还有那个谁昨晚出去后就发疯的事……”

“嘘!”

哥哥慌张地制止我。

“不要说些多余的话,悦子妳所说的我了解,但是妳稍微想一下,那些事件的关系人连不对警察讲的话都对我说了,如果说是他们信任我或许太夸张了,但至少他们觉得我很亲切,因为我不是可怕的警察,而只不过是个偶然间被卷入事件的学生而已!”

“那又怎么样?”

“换句话说,我不想背叛砧警官,但也不想背叛那些信任我告诉我许多事情的人,而且如果我是个右耳进左耳出的人,那也就没有人愿意对我说实话了。因为人在无意识之中也都会感觉如此吧!”

“我又没说你是警察的间谍。但是,你现在却在糟蹋砧警官的信赖,我就是看不惯这一点。”

“并不是糟蹋,而是把警察的信赖当作踏脚石罢了!更何况现阶段我还不敢贸然下判断。”

“你说得太有自信了吧!”

我忍不住地笑了出来。哥哥雄太郎真是个慢性子的人。欲速则不达吧!他那一副沉隐不在乎的样子,却又老是在最后抢先在我这个急躁的人之前。我常想或许这是命中注定高个子和矮个子先天上就有许多差异吧!

“我们马上回家吧!好累哦!”

我抬头看着哥哥问。

“喔?我还想去一个地方,悦子如果累了话,就先回去!”

“不,我也要去。我虽然不知道你要去哪里,但是,你去的地方,我没去的话,就是损失。”

那是一间虽小但感觉很实在的房子,门上挂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插花教授—江川”我们一进门,很清楚地就看见玄关前的石灰地上有个扫帚上面散置着二三片红叶,那感觉反而不错。

我们叫了门,出来应门的是一位穿着二十年度和服的漂亮女性。或许很少有客人来吧,她袖子后面的一位五岁小女孩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们。

“冒昧打扰,很抱歉——”

哥哥似乎是想了一路了,所以毫无困难地讲了这些不好说的寒喧话。

“我叫仁木。这位是我妹妹。”

讲到这里,对方的表情显露出心里有数的样子。哥哥似乎没有注意到地继续说:

“内海太太的事件,您在报纸上看过了吧!实际上,我们因为牵连到那事件,因此想尽快地明了真相。所以想请您告诉我一些有关房子小姐的事情。——因为听说您跟她是女学校时代的朋友。”

“是的。但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对方为难地说。但并不是我们所想象的拒绝态度。

“说一些简单的就可以了。比如说房子小姐的个性之类的。——我们不是警官,或许有点多事!但是,因为房子小姐在弥留之际打电话给我似乎想告诉一些什么。却来不及说就去世了,所以我一直放心不下。况且,内海先生也好意地告诉我,希望我能共同恊力调查。”

“仁木先生您的大名我早听过——我知道的话,一定告诉您,请进!”

哥哥一进来就坐下,开始询问房子女士女学时代的事情。我们并不是把她当成内海先生的二号太太,而是当成故人的朋友,所以她才感到放心吧!江川小姐告诉我们往昔的种种。

“达冈房子小姐在学校内被捧得像个女王。我跟她年级不一样,所以没有深交,但对于她的美貌、声音和自由奔放的行为,我也是崇拜者之一。但在女同学之间,也有许多人不喜欢她。而老师之间亦同,有的老师欣赏她,有的老师则不能接受她的行为。”

“近越音子小姐也和房子小姐同班吧,她如何呢?”哥哥问。

“音子小姐我没什么印象,大概多我三年级吧!房子小姐因为很有名,所以无论是高年级或低年级的学生,似乎没有人不认识她,而音子小姐一定是个很乖的学生吧!”

“原来如此。”

哥哥若无其事地说:

“和房子小姐一直有交往吗?”

“我吗?不、不太熟。她那么有名,感觉上似乎不太好交往。而且搬来这附近也是最近的事而已!”

“喔!您以前往哪里呢?”

“到去年年底我一直在荻洼,五年前从大阪搬到东京来一直到现在。”

“从大阪?”

哥哥咽了一下唾液,似乎是想起什么。

“大阪?很抱歉我这样问。您先生是不是和速见先生同一家公司上班?”

“你怎么知道?”

江川小姐讶异地瞪大眼睛。

“是从房子小姐的弟弟那里听来的。并不是讲府上的事情而是谈速见先生的事情,听说是速见先生开车而肇成车祸的。”

“是的,因那车祸我先生才去世的。是这个孩子——友子,出生之前去世的。我是因为速见先生他们夫妇的介绍才和江川结婚的。所以速见先生一直觉得很抱歉,结果留下遗书离家出走了。他真是个好人。都怪我自己命运不好,然而速见先生的离家出走,却使我觉得抱歉!”

“去世了吗?”

“速见先生吗?我没有任何他的消息。但我常想速见先生是不是还活着?”

“为什么?”

江川小姐稍微犹豫一下说。

“这事情我从来都没有对别人讲过,很奇怪的事。每月的二十八日—我先生的忌日是二十八日。这一天的前后,总是有个不知名的人寄钱来。三千圆、五千圆不等,有各种金额。最近三年从不间断地寄来。”

“名字呢?”

“有时是用男的名字,有时是女的名字。我也寄过几封信去试看看,但都被退回来。因此我想那住址和名字都是假的,但是唯有笔迹一直是相同。因此可以知道是同一个人。”

“是速见先生的笔迹嚼?”

“我没见过速见先生的字。但我想不出会有其它的人。而且速见先生如果还活着的话,我想会是他寄的,他一定是在哪里看到我抚育友子。但他似乎又不知道我搬到这里来,因为通知单是从荻洼的邮局寄来的。”

“是这样啊!孤么速见先生还活着——”

哥哥自言自语地说着。友子对于大人的谈话感到很无聊,不知什么时候已离开母亲的旁边,在一旁叫洋娃娃睡觉。哥哥看着那小孩子说:

“速见先生的小孩和您的小孩大概同年龄吧!”

“远见先生的小孩,阿弘吗?那个小孩子应该稍微大一些。发生事故时,已经二岁了。”

“不是阿弘,而是再下面一个,和友子一样没见过父亲的脸——”

“速见先生家不是女孩和男孩各一个吗?”

她似乎想知道哥哥心中想些什么。哥哥轻笑。

“内海先生和次郎的事情您不知道吗?”

“内海先生告诉您了吗?那件事情。”

“不是的,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内海先生似乎不愿对人说次郎是从哪里领养来的。”

“是为次郎着想,他那个人似乎非常顾虑到次郎。”

“他那么疼次郎吗?”

“跟亲子之间的感情不一样,并不是盲目的爱,而是一种责任,他是想既然领养了,就不希望有什么不幸。”

“内海先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您认为他如何?”

哥哥的口气非常平淡。但江川小姐似乎被触到痛处般满脸通红,哥哥那温暖的褐色眼睛默默地注视她那一张脸。江川小姐本来有点坐立不安,但最后却下定决心地说:

“我和内海先生的事情你是知道了吧!那我就据实以告。”

“并不勉强您说,因为我没有探听别人私事的权利。”哥哥沉住气地说。

“不,是我自己想说我才说。我常想如果有人能认员听我说,我就想说,我已经厌倦被别人称为‘二号’的生活了,我要彻底的说出我心中的话,因为唯有如此,我才能坦然生活。”

“那么,您和内海先生的事?”

“是的。每当附近的人叫我‘二号’时,我就在想,从爱情的观点来看时,我和房子小姐,到底是谁比较适合称为妻子——因为我爱内海,而他也爱我只而房子小姐却不是这样。”

“那么,内海夫妇并不相爱啰!”

“是的,房子小姐一点都不爱内海,而却有权利称他为丈夫。而真正拥有爱情的我,却彼人称为二号,这世界上的事全都是骗人的。如果再继续过这种生活的话,我都觉得会玷污了我对内海的爱情。内海经常给我钱,也常买东西给我,但我讨厌这样。因为这样只会更肯定的成为员正的二号,但我靠插花还是可以维生的。我一直很重视跟内海之间的事,我常想跟别人再结婚好不好?”

“有没有想过内海先生和房子小姐离婚?”

“没想过。那是别人家的事情我不太了解。我之所以会想到再婚,是为了友子。这小孩子渐渐长大了,而且我这种不稳定的生活对小孩子不太好。在这复杂的人际关系中长大的孩子!”

“但是——”

哥哥深思熟虑的说:

“我觉得次郎更不幸,那小孩子生活散漫,很可怜!”

“次郎的母亲和房子小姐、音子小姐,是同班同学,妳知道了吧!”

“知道,那个人非常担心次郎所以生病了,我想当母亲的都会这样吧!”

“文江小姐也说过几次希望把次郎还给她,听说也跑到内海家里去。内海也会说过,不如还给母亲好了。自己虽然一直努力着去疼爱那孩子,但却无法产生那份感情。而他似乎也不是讨厌孩子,因为他相当疼爱友子,或许男人比较疼爱女孩子吧!”

“那么说,他也考虑过把次郎还给亲生母亲啰!”

“是的,自己虽然对那孩子无法产生感情,但也不会就不管这孩子的前途,结果,还是把他送回亲生父母的身旁最为理想。”

“那么,为什么没邪样做呢?”

“因为房子小姐不同意,她说‘那小孩从很小的时侯就抱来照顾,现在却说出这么不象样的话,亲生母亲归亲生母亲,在她生活困苦的时候拜托我们领养照顾,现在不满意我们的抚育方式,就说要抱回去,那有那么好的事。何况我们并不会让孩子缺吃缺用的。’听说她非常生气,而确实他们是给次郎穿好的,且买了许多玩具给他,但是孩子所需要的并不是这些。”

“正是如此,但是也不能完全无视于经济能力。我们是能了解文江小姐不放心次郎现在的情形,但实际的问题是她是否还有能力照顾这个孩子。:她现在要照顾吉子和阿弘这两个小孩子都已经很辛苦了。”

“是啊!那个陌生人寄来的钱我一直没用把它存着,所以我想原封不动地交给文江小姐。那些钱如果是远见先生寄来的话,文江小姐比我更应该拥有它!”

“妈妈!我饿了!”

友子走过来勾着江川小姐的脖子,我们趁此告辞了江川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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