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正如津本所说,当我们把车子停在达冈家门口时,听到声音而从玄关出来的人正是我们到处寻找的敏树先生。

“你跑去哪里啊?”

津本生气地说,敏树眼睛充满了血丝,无力地看着我们。

“麻烦你们去找我,实在很抱歉,刚才也被内海姐夫狠狠教训了一顿。”

毕竟场合不一样,所以津本也不想再责备而改用安慰的语气说:

“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意外的事情,请节哀顺变!”

突然津本又降低声音说:

“啊!对了!晴江小姐的姐姐病情似乎更严重了。虽然现在不适合跟你讲这些?”

“严重?病情?”

敏树嘛得反问一次,津本把我们三人到志田家找他的事情讲了一下。

“是这样啊!那实在非常抱歉!——站在这边实在不方便讲话,到我房间去吧!——津本很抱歉能否麻烦你到邮局打个电报?”

“好的,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好了!”

津本轻快地接过信,就出去了。

一方面敏树把我们请进他二楼自己的房间,虽然我们认为此时来打扰不太好想辞退。这是一间窗户很大、光线充足的洋式房间。

“刚才说晴江小姐的姐姐情形不太好,是什么样子?”

敏树还没等我们坐上椅子就迫不及待地问了。一副非常担心的样子,哥哥扼要地讲了一下那妇人的疯狂状态。

“如果是这样,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敏树听完哥哥的话之后,似乎松了一口气地说。

“我原来还以为是身体方面有什么病哩,那个人从以前就有点精神病,经常会发作。或许没看惯的人员会被吓一跳。”

“但是,她那精神病似乎并不轻微。没有要去看专斗医生吗?”

“似乎是预定明天入院。但是,并不是最近才突然严重的,从以前就时常有疯狂的状态。如果是这两天才恶化的话,晴江小姐应该会跟我说。因为刚才见面的时候还讲到姐姐疗养的事。”

“那么,你是去了露娜了?”

“我?不是的。我打电话到露娜叫她出来的。而约她在洋裁店附近的吃茶店见面。晴江小姐以前就跟我说过想让她姐姐入好的医院,因为怕她的样子会给小孩子带来不良的影响。——所以和我商量先一起去看看医院。而我则因姐姐的葬礼之类的事可能没法出去,所以去跟她讲一下。”

“那么,入院的事情已正式决定了吗?”

“是的。她也很高兴。因为非常惦念着姐姐,所以也很心痛!”

“她这种症状是有什么原因嚼?”

“直接的原因还是因为生活苦,先生不在,而只靠女人一双手来抚育两个小孩子,所以才导致精神疲劳。”

“她先生去世了吗?”

对于哥哥的问题,敏树犹豫一下想该不该说。但终于下定决心。

“并不是死,至少不是病死——我还是从实说来吧!”

“那个人叫文江小姐。文江小姐的先生六年前离家出走后就行晾不明了。留了一封自杀的遗书就离家出走,所以说不定还活着。听说是一位非常认真正直的人。”

“关于他离家的事情,我可以再问吗?”

“没有关系,并不是不可告人的羞耻行为。实际倚形是这样。”

敏树开诚布公地告诉我们的是以下的事情。

文江小姐和晴江小姐这对姐妹,很早母亲就去世,但少女时代她们的生活过得还不错,因为父亲是显耀一时的职业军人。但随着战败之同时,父亲也就失业了,一家的生活顿时陷入困境。此时,文江刚好从女子学校毕业,在朋友的介耜之下在一家酒馆工作。不久就认识了一位年轻的职员。他叫速见诚,是一位和文江所置身的享乐、颓废的世界完全无缘的正直的好男孩。文江不久便爱上这位不风流的青年,而且私订终身。但是,父亲志田幸次郎并不赞成这婚姻。害怕这位肩负一家生活重担的长女离开家里,老人在战败后,开始着手事业但失败了,渐渐地人就无精打朵了。但相反地却固执父亲的权力,尽量要女儿顺从自己的心意。文江讨厌父亲的顽固,所以趁着远见先生的工作转到大阪分店时,离家出走去了大阪。在大阪的婚姻生活,虽然简单但也平实,文江经常给妹妹写信。一年后生了一个女孩,再过三年后又生了一位男孩,而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里碰到一位住在附近的学生时代的朋友,因此把她介绍给先生的同事。

然而,约是六年前的一个傍晚,发生了一件意外事故,那是公司在一家饭馆举办忘年会的晚上所发坐的事情。当忘年会结束后,速见先生用公司的车子把课长和另一位同事途回各自的家里。他平常就非常谨慎,开车技术又好,而且他也不是个会酗酒的人。但当时,他不知是着了魔,还是喝醉了,自己夸耀自己的驾车技术,要他们两人坐他的车,然后飞快地行驶车子,到郊外电车的平交道处,却发生了撞车事件,原因是疏于停车。

速见本人虽只是轻伤,但车子已支离破碎,课长因而重伤,更惨的是另一位同事却在数小时内死亡。速见不久就被公司开除,但能免于过失致死的罪名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而他之所以能免于刑法上的责任,实因他平常的工作态度和为人使得周围的人都同情他。但是,他自己却无法免于自责,所以把日记和照片全部烧毁,留下遗书出走了。那位去世的同事当时还刚是新婚第一年,可怜那位年轻的未亡人正怀着身孕。而帮这对不幸的夫妇作媒的他,更是不断地自责。文江小姐带着两个小孩子,一时前途茫茫。妹妹晴江小姐非常担心,所以致力于化解父亲和姐姐之间的结,她才决心回到东京的娘家。

“文江小姐一直工作到去年,后来可能因为操劳过度,渐渐地变得很奇怪,最后连工作也没办法做了。后来,晴江小姐到露娜洋裁店工作,所以一家的生活勉强可以维持。”

敏树玩弄着手指头,静静地说着。

“真是相当辛苦啊!”

哥哥表示了同情之意。一旁的我说:

“虽说是精神病,但这种因操劳过度,而产生的精神异常似乎是比较容易治疗,只要把致病的原因去除的话,就有恢复的可能吧!”

“我也希望如此。只要能恢复原来的样子就没问题了。不过还是希望你们别忘了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拜托!”

敏树热心地拜托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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