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穆沿着第七街横过市区,他中午和国家交通安全委员会的沙莱利有个约会,目前已经有点迟了。

在他离开白霞后就直接回家,躺在床上几乎一夜没睡,他的情绪已由愤怒逐渐化为冷静,开始仔细检讨白霞所指责的事。

“需要我帮忙吗,先生?”

“什么?哦,对不起。”森穆很不好窓思地发现,由于他全神贯注地思索,竟然未察觉已经由旋转门进入委员会的大厅。安全警卫正好奇地打量他。

他登上八楼,把自己的名字告诉接待人员。“请稍等几分钟,”她说。

森穆找张椅子坐下。任艾碧和威理在那一天是否发生过剧烈争吵呢?他一直无法确定这一点。不过即使证实也未必表示任何事。他记得自己就曾好几次威胁要辞去国会职务,另外找一份像样的工作,使珍宁能在物质方面多获得一些。她曾跟他争辩,对他发脾气;如果有外人听到的话,一定会以他们水火不容。也许那一天飞行员的遗孀确实听见任艾碧和威理争吵。也许威理对某些事癌到十分厌恶,就准备放弃政治,而她却不希望他自断后路。

森穆曾打电话给联邦调查局的朋友康吉克,要他追踪飞机失事的报告。

“二十五年前?那可能很困难,”吉克道。“目前飞机失事调查是由国家交通安全委负会掌管,但是很多年以前,主管单位是民航署。我待会儿再打电话给你。”

到九点半康吉克终于打电话过来。“算你走运,”他单刀直入地说:“大部份资料在保存十年以后就销毁了,不过碰上出事的是名人,调查报告就存放在安全委员会的仓库里。他们拥有不少人的资料。从艾哈特与廉巴德一直到哈马绍与波格斯都在里头。我在委员会的连络人是沙莱利。他会叫人把报告送到他办公室,重新审核一下。他建议你中午的时候过去,你们可以一齐看一看。”

“对不起,先生,沙先生现在可以见你了。”

森穆抬起头来。他有种感觉,这位接待小姐曾一再设法引起他注意。我还是赶快行动吧,他心想,于是跟着她进入走廊。

沙莱利个很高大的人,由他的脸型及肤色可以看出是希腊后裔。他们相互寒暄后,森穆就向他解释为什么要调查这件失事案,措辞十分谨慎。

莱利靠回到椅背上,眉头蹙紧。“此地天气不错,对不对?”他说:“但是纽约的雾很大,明尼亚波里斯一片冰天雪地,达拉斯却在下两,不过在未来的二十四小时之内,国内有十二万架次的商用机、军用机和私人飞机会起起落落,造成它们失事的因素有天文数字那么多。那就是为什么一架飞机已通过优秀技师的检查,而且飞行它的是位资深驾驶员,当天的能见度良好,却突然撞上山顶,碎片散到两个平方哩之内,其实我们并不高兴道种事。”

“那就是任威理的飞机!”

“是任威理的飞机。”莱利证实他的猜测。“我才看过那份报告。发生什么事了?我们不知道。古乔真最后一次的连络是在他离开理其蒙飞航管制的时候,当时没有任何出毛病的迹象,而且只是个两小时的例行飞行,结果他没按时到达。”

“最后判定是驾驶员过失?”森穆问。

“‘可能’原因:驾驶员过失。在我们找不出其他答案的时候,最后总是怪到它上头。那是一架相当新的西斯娜双引擎飞机,维护的技师们也都出面证实那架飞机的性能良好。任威理的遗孀居然眼珠都快哭出来,说她对那架小包机感到很恐怖,还说她丈夫曾经抱怨古乔真降落得很不平稳。”

“人为破坏的可能性大不大?”

“众议员,在这样的案子里,人为破坏的可能性总是调查得出来。首先我们就会查明它是怎么造成的,不过呢,还是有不少办法相当难追踪。例如说,目前飞机里普遍使用磁带,如果在驾驶舱里藏一个强力磁铁,可以把所有的仪表搅得一塌糊涂。这种事在二十五年前倒是不会发生,不过要是有人动发电机的脑筋,像磨损或切断一根电线,古乔真在飞过山头的时候就会完全丧失动力,找出这种破坏证据的机会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燃料开关是另一种可能性。那架飞机有两个油箱,当头一个油箱指针显示油料耗光的时候,驾驶员就把开关转到第二个油箱。万一这个开关不灵光呢?他就没有机会去使用第二个油箱。不错,我们有强酸可以用。如果有人不想让飞机平安降落,可以放一个会漏的容器在飞机上,里头装上强酸。它可以放在行李舱或者座位底下——那都无关紧要。强酸会在半小时以内把电缆腐蚀掉,飞机就失去控制。不过要查明这种原因倒容易些。”

“在听证会里这些因素被提出来过吗?”森穆问。

“由于飞机碎片蒐集得不够齐全,很难研判那些因素。所以我们采取的下一行动就是找出动机。古乔真的包机生意很不错,飞机保险也没脱期。任众议员的保险金额倒少得叫人惊讶,不过我猜想,要是你家里有钱,也就不需要保险了。话说回来,这已经是我第二次调阅报告副本了,上个礼拜古乔真的太太过来取走另一份。”

“莱利,如果一切可能的话,我正设法避免任参议员为了这份报告而受窘。当然啦,我会亲自研究这份报告,但是有件事我想先弄清楚:究竟有没有证据显示古乔真是个缺乏经验或者粗心大意的驾驶员?”

“完全没有。他的纪录毫无瑕疵,众议员。在韩战的时候他是空战英雎,后来又为联合航空公司工作过两三年。这样的飞行对他来说只是小孩子玩意儿。”

“他的装备呢?”

“向来维持在顶尖状态,他的维护技师也非常优秀。”

“所以驾驶员的遗孀有很确实的理由不高兴,为什么要把飞机失事的罪过推到他们家头上。”

莱利喷出一个小圆饼大小的烟圈。“她当然有——而且不仅仅是‘确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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