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多钟柴莉莉的女佣买菜回来。当时莉莉正在书房撰写一篇讲稿,打算下个礼拜在马里兰大学发表,讲稿的主题是“驾驭你的心灵天赋”。莉莉俯在打字机前,双手紧握住。

女佣敲敲门。“莉莉小姐,你看起来好像不大高兴,”这名女佣早已成为莉莉的密友,所以的态度很自然而且亲近。

“是不大高兴,欧达。我是专门教人使用心灵技巧的,结果我的技巧今天却很不灵光。”

“‘论坛报’我买回来了,你现在要看吗?”

“嗯,我还是看看报吧。”

五分钟后,莉莉已看到班吉娜所揭露的秘闻,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刻钟后她已揿响白霞的门铃。她惊慌地发现白霞曾经哭过。“有样东西我一定要让你看看,”她解释来意。

她们一齐进入书房,莉莉把报纸放在桌上,并且摊开。就在她的注视之下,白霞看到那个标题,血色顿时由她脸上消失。

可怜的白霞把文章大略看一遍,又瞧一瞧那些照片。“我的天啊,看她写的;好像有人闯进来啊,参议员啊,这栋房子啊,每一样事情全都是从我嘴里讲出来。莉莉,我没法告诉你他们会多恼怒。那些老电影里头,凡是有我爸妈出现的镜头全都被潘鲁德剪掉,就是因为他不想让参议员跟——我套句他的话——‘艾家乱七八糟事件’发生任何关连,好像冥冥中有种力量正在鼓动一切,我却没法阻止它。我不知道究竟该去解释呢,辞职呢,还是怎么地。”她企图强忍住愤怒的眼泪。

莉莉把报纸摺起来。“对于你的差事我没法提出建议,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凯莉,你绝对不一要再看这份报纸。我不能不拿给你看,可是我还是要带回家去。让你去看你当时那个样子,像个破娃娃似的,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白霞抓住这位年长女人的胳臂。“你为什么那样说?”

“说什么?你是指我为什么叫你凯莉?那只是顺口叫而已。”

“不是,我是指你什么把我比成破娃娃?”

莉莉皮着她,稍后又低头看看那份报纸。“就在这里,”她说。“我刚刚才看过。你瞧。”在专栏中班吉娜曾引用一些多年前“论坛报”上的报导。

警察局长柯林斯曾对恐怖的现场发表谈话:“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惨的场面。当我见到那个可怜的孩子像个破娃娃似的,我其奇怪他为什么不把她也射死算了,对她来讲反而是种解脱。”

“一个破娃娃,”白霞低声道。“这么说来留下它的人一定认识我。”

“留下什么?白霞,快坐下,你看起来好像要昏倒,我去替你倒杯水。”莉莉冲出房间。

白霞把头靠在沙发上,眼睛也阖上。当她从旧的报中搜寻那件惨案的报导时已经见识过尸体被抬出的照片,还有她自己的浑身裹上绷带,血迹模糊地躺在担架上。不过把它们跟那对年轻夫妇的合照摆在一起,只见他们面带微笑,无拘无束的样子,其效果真叫人惨不忍睹。她不记得曾见过警察局长的谈话,也许她碰巧没读到那一份。不过它已证明,恐吓她的人不但知道她的真实身分,而且从小就认识她。

莉莉拿着一杯冷水回来。

“我没事,”白霞道。“那天晚上有人闯进来,他留下的不光是一张警告信而已。”她伸手到桌下,想把纸箱子拖出来,但它被嵌得很紧,几乎毫不动弹。我简直没法相信曾把它塞到这么里头,白霞心想。她一边用力拖着,一边向莉莉解释布娃娃的事。

莉莉听完之后真是震惊不已。这个闯入者还留下一个血迹斑斑的布娃娃在壁炉旁?白霞住在这里真是危机四伏,她到处都能感觉出来,可以断言白霞的危机已迫在眉睫。

白霞终于把箱子拖出来,打开之后立刻伸手进去摸索,莉莉眼看着她的表情由惊讶转紧张。“白霞,怎么回事?”

“布娃娃不见了。”

“你确定……”

“我亲手把它放进去,前几天还看到过它。莉莉,我曾经把它的围裙扯掉,因为我很讨厌它的样子,后来就把它塞到箱子座底下,也许它还在那里。”白霞又在箱子里到处搜寻。“你瞧,就在这儿。”

莉莉瞪着那条皱成一团的白布,上头沾满红褐色的污渍,边缘有些纱线脱落。

“你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娃娃是在什么时候?”

“星期天下午,我把它放在桌上。后来参议员的司机过来,带来一些她私人的相册。”白霞停顿一下。

“等等,在德宾进来的时候好像不太对劲,态度很粗鲁,而且对屋里每一样东西都瞄来瞄去。他按铃以后我没马上去开门,我猜想他一定很疑惑我正在干什么,后来他说他会自己开门出去,等我听到门关上,就想过去把门栓拉上,莉莉,那知道门又打开了。德宾手里拿着信用卡之类的东西,假意说正我试验门锁,又说我应该把门栓拉上,我看这些话只掩饰而已。

“我小时候她就认识我,也许他就是恐吓我的人,可是为什么呢?”

时间还没到傍晚,但是天已转暗,而且灰云满布。阴森的树林显得突出,暗淡的光线使白霞看起来愈发弱小而且无助。“我们一定要马上打电话报警。”莉莉道。“他们一定会调查那个司机。”

“我不能这么做。你能料到参议员会怎么想吗?而且那只是一种揣测而已。不过我确实认识一个人能私下把德宾调查一下。”白霞瞧见莉莉露出很难过的脸色。“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她安慰莉莉。“我会把门拴上。莉莉,如果这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是了要阻止节目播出,它已经嫌迟了。今天晚上我们要录一段参议员回家的镜头,明天再进棚里拍几段,晚上就播出了。等节目播过以后就没有任何理由再恐吓我了。我愈来愈相信就是这么回事——存心想吓我罢手而已。”

数分钟后莉莉就离去,因为白霞在四点钟时一定要赶到摄影棚。她曾经说过要打电话给众议员朋友金森穆,要求他调查一下任艾碧的司机。她不顾莉莉惊恐的表情,仍坚持要留下那份报纸。“我一定要仔细看一下,好了解它都说些什么。要是你不给我,我还是可以上街买一份。”

当莉莉走上台阶时,她的女佣把门打开。“我一直在等候你,莉莉小姐,”她解释道。“你午饭没吃完,而且出去的时候样子好像很烦恼。”

“你一直在等候我,欧达?”莉莉走进餐厅,来到面对街道的窗前,由这里她可以望见白霞那栋房子的整个正面和右侧。“没有用,”她喃喃自语。“他从后院门进来,我从这里根本看不见。”

“你说什么,莉莉小姐?”

“没什么。我打算守望那栋房子,正想把打字机搬过来,摆在窗子旁边。”

“守望?”

“是啊,守望就是在你相信情况有问题的时候,睁大眼睛保持警戒。”

“你认为崔白霞的住处有问题?你认为那个小偷可能会再来?”

莉莉凝视着白霞房子四周极不自然的黑暗,由于一种极强烈的预感,她表情阴郁地答道:“我正有这种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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