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议员,他们可能要你担任‘今天’节目的女主播,”德宾真挚地打开话匣子。他朝后视镜瞥一眼,观察艾碧的反应。他们正在去办公室的途中,时间是十二月二十六日清晨六点三十分,车外仍然相当黑暗,而且冷得刺骨。

“我才没兴趣当‘今天’或者任何节目的女主播,”艾碧尖声道。“德宾,我看起来到底像什么鬼样子?我整晚都没阖眼,德宾,总统打电话给我……而且是亲自打过来。他说要我利用圣诞假期好好休息一下,来年一定忙得不得了。他这些话会有什么用意呢?……德宾,我几乎已经尝到副总统的滋味。德宾,为什么我不听从直觉呢?为什么我会听潘鲁德那套话,去做这个节目?我的脑筋上那儿去了呢?”

“参议员,听我说,也许那张照片出现反面是件好事,至少罗克蕾来没赢过任何比赛。也许崔白霞的说明是正确的,这类的宣传会使你更平易近人……我这句成语没用错吧?”

他们已经越过罗斯福大桥,交通开始拥挤起来,德宾就全神贯注地驾车。当他再向后视镜瞧一眼,艾碧的手仍夹在大腿当中。“德宾,这一切是我辛苦得来的。”

“我很清楚,艾碧。”

“如果只因为我向上爬的手段狠一点就丧失资格,那实在太不公平。”

“你不会夹失掉的,参议员。”

“我不知道。崔白霞有些事使我觉得很困扰,她竟然有办法要我一个礼拜出两次丑,显然她还有很多内幕我们不知道。”

“参议员,飞立已经查过她的底细,从她读大学的时候就对你非常崇拜。在威勒斯里四年级她曾经以你主题写过一篇论文。她很诚实,也许运气奇差,但是人够诚实。”

“她专惹麻倾。我先警告你,她一定有内幕。”

车子已驶过国会,在罗素办公大楼前停住。“我马上就上去,参议员,我向你保证一定会牢牢监视崔白小。她绝不会挡你的路。”他跳出车子,艾碧打开后座门。

她让他搀住,下车后不由自主地紧捏住他的手掌。“德宾,瞧瞧那个女孩子的眼神,它们包含着某种东西,某种秘密的东西……好像……”

她没再说下去,不过对德宾而言,那根本不需要。

在六点钟的时候飞立已在办公室等着,好放白霞及电视台工作人员进来。除了他们之外,罗素大楼里只有满面倦容的警卫和疲惫不堪的清洁妇。在艾碧办公室内,白霞和摄影师正低头研究故事说明。“这个片段我们只拍三分钟,”白霞道。“我要把握住参议员抵达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在其他人上班之前就已经开始办公。然后飞立进来为她做简报……拍一下她的行事历,可是不要显示出日期……接着助理们都来上班,电话铃开始响起来。接着拍一下今天送来的邮件;参议员欢迎选区的访客;参议员还跟选民谈话;飞立带着公事进来又出去。你晓得我们都要什么——参议员办公室幕后的临场感。”

当艾碧抵达时,他们早已准备就绪。白霞向她解释头一段要拍摄的情景,参议员点点头就退到走廊口。摄影机开始拍摄后,她就转动大门钥匙,一副忙于公事的表情。她扯下灰色开斯米披肩,露出一套剪裁合身但是式样保守的细灰条洋装。她脱下帽子并且顺手掠掠头发的姿态显得十分自然,表露出她这个人很在乎仪表,但是心中正在盘算更重要的事。

“咔,”白霞道,“参议员,非常好,正是我要的表情。”这突发的赞扬连她自己听了都觉得好像在施恩于人。

任参议员的笑容显得莫测高深。“谢谢你,下一步呢?”

白霞跟她解释处理邮件、飞立、选民、沙美琪情景。

录影过程相当顺利,白霞很快就发现任参议员有一种自然的本能,极善于选择最佳摄影角度呈现自己。细条纹套装带给她一种行政主管的外表,与圣诞晚宴中的格子呢裙形成很妙的对此。她耳环是银质的,搭配上一个银的领带夹,显得细长而且坚硬,衬托出浅灰色的丝衬衫。她还出主意以长镜头拍摄她办公室内部,显示出美国国旗和维吉尼亚州旗,然后镜头逐渐拉近变成特写,只有美国国旗立在她背后。

白霞注视着镜头向侧面取景,当时艾碧由桌上堆积如山的信件中慎重选择一封——它上头的笔迹像是儿童写的。增加效果的又一方式,白霞心想,她真够精明的。接着选民沙美琪走进来,艾碧曾帮助过这个女孩,为她母亲找到一家养老院。艾碧迅速站起来迎接她,很亲热地吻她脸颊,把她带到椅子前面……一切动作都很有生气,显露出热烈而且关怀的样子。

她的确很关怀,白霞心想,当她把这个女人的母亲送进养老院时,我在此地亲眼目睹一切。但是此刻一切都像在演戏,难道所有的政客都是这个样子?还是我太天真了?

到了十点左右录影工作已经完成。白霞向艾碧一再保证他们已拍到一切所需要的东西后,她和摄影小组就准备离去。“今天下午我们进行头一回的概略剪辑,”白霞向主要负责人道,“今晚再跟鲁德过滤一遍。”

“我相信效果一定非常棒,”摄影师道。

“它逐渐变成一个很不错的秀,我顶多承认这一点,”白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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