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宫车站下车后,鬼贯虽然已经预先把这地区的简略地图记在脑中,却还是不小心走到了北口。大概在酷热侵袭下,他的脑袋也变得不灵光了。大宫的城镇只在铁轨南侧发展,在北侧几乎是一片寂寥。等到新中仙道开通后,北侧也会发展成住宅区吧,但那也是好几年以后的事了。

回到正题,鬼贯一走出剪票口,马上发现这个北口与热闹的南口大相迳庭。他啧啧了一声,越过平交道走到南口。

在车站前大门町往南走,快要到中仙道的地方,就可以看见帆足药局。看似店主的白衣中年男子,正与一个头上缠着绷带的男人深谈着。客人的面前摆了五、六瓶有大有小的药水。看店主指手画脚的样子,似乎正在向客人解释药效。

穿过中仙道后向左转,就是冰川神社的参拜道了。参拜道与正对面的神殿之间,那条长度将近有一公里的道路两侧,都被一整排店铺给塞满。战败后的纷乱中,常常会在出乎意料的地方看到简陋的商店街,这条参拜道上的店也是一样,虽然建筑物外观已经经过整顿,但还是有种新兴商店街般新颖而青涩的感觉。商店街中有花店、点心店、豆腐店还有肉铺。鬼贯在街上走着,突然有一家店吸住了他的目光,那是一家挂着“救命堂”招牌的药局。光从外面看,可以确定店内药的数量之多,比起帆足药局毫不逊色。或许是出于敌对意识,想跟竞争对手比个高下吧,这家店也是又大又干净,用烫金文字写上调剂室的房间也很有派头。

但真正吸引鬼贯的,并不是店的外观,而是因为他想到,当晚胃痉挛的文江,明明经过了救命堂,却特地去比较远的帆足药局,这实在是件古怪的事。鬼贯自己也曾有过经验,胃痉挛的剧烈疼痛,可不是开玩笑的。那样痛楚下,希望能快点止痛才是人之常情,但是为什么文江要跑到大门町买药呢?

目前鬼贯想到两个文江去帆足药局的理由。第一,她想买的药救命堂没有卖,这样的话,那这件事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但是,她那一晚去了帆足药局一事,就是她在社长被杀时重要的不在场证明。如果把这件事考虑进去,那么文江会选择后者,可以想见应该是因为救命堂缺乏了某种,能够用来证实不在场证明的条件,而帆足药局却可以满足这个条件。

鬼贯警部闪过从前方骑过来的自行车,就这样止住了脚步。救命堂没有、但帆足药局有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

鬼贯警部缓缓地走了两、三步后,发现这个谜其实并不难解。文江不在场证明的证据,就是帆足药局店主的证言,而为这个证言佐证的,就是那张用药记录卡,而那张记录卡让店主的证词更添真实性。这么说来,符合能为不在场证明佐证这个条件的,就是那张用药记录卡,于是可以推测出,或许,救命堂在开药时,并没有像帆足药局一样,会把他们用的药记在记录卡上。而这个推测到底正不正确,只要实际试一试就知道了。鬼贯向后一转,大步走回原路后,进入了救命堂。

救命堂的老板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看起来很健康的妇女,她右眼的眼角上,有一颗跟她亲切而满面笑容的脸,不相配的泪痣。

“欢迎光临。”

“请给我胃痉挛的药。”鬼贯警部随口胡诌了一句。

老板娘看了一遍身后的架子,拿出了两、三个纸盒,每个都是在报纸广告上,经常看到的止痛剂品牌。

“成药好像跟我老婆的体质不合,吃了都没有效,可不可以帮我配一帖效果好的药呢?”

女药剂师点了点头,走进调剂室后,就从药品柜的药品中取出蓝色与茶色的瓶子,把药倒在研钵中搅拌。鬼贯从头到尾都盯着她的手,但就像他预料的一样,她没有把药名记录在记录卡上。应该是文江依据她长年以来的经验,早就摸透哪间店会做记录、哪间不会,所以才会想到利用这一点为自己的不在场证明作佐证。

“三次份共三百圆,请在发作时服用。”

付了钱收下纸袋后,鬼贯进一步询问:“请问菱沼家要往哪个方向走?就是有年轻漂亮的夫人的那一间……”

“从鸟居前面向右转后直走,左手边就是了。那是间很大的宅第,很快就能找到的。”

从她的表情,鬼贯感觉到她对客户的好感,看得出来菱沼家是救命堂的常客。而且明明在这里就能配止痛剂,文江却特意避开这里,跑到帆足药局配药,鬼贯从这一点,清楚嗅出她伪造不在场证明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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