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尚武还没来得及带着人马出城,就有手下的安保队员前来禀报,称徐县长请他立即去县公所一趟,有要事相商。虽说找回王若良与西门雅这两件事都很重要,但徐县长才是林尚武的长官,所以林尚武只好立刻勒马转头向县公所疾驰而去。

县长徐清风年龄不大,也就四十出头而已,此人皮相整洁,一副读书人的模样,但做起事来却雷厉风行,一点也不含糊。据说他两年前来到西陵县任职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封了前任县长精心建造的气派的县公所,转给城里商会做了联络处,而徐县长则觅了一幢老宅,简单清扫一番便用作县公所的办公之地。

而徐清风做的第二件事,则是贴出布告,谁能献上藏龙山土匪头子王跛子的人头,县公所奖励一千大洋;谁能生擒王跛子至县公所的大牢里,不仅如数奖励大洋,还会送上县城安保队长的职位。

可惜重赏之下却并无勇夫,就连时任安保队长的杜伦强,也没胆量带人马去藏龙山剿匪。直到两年后,林尚武才横空出世,单枪匹马上了藏龙山,并生擒王跛子回来,从杜伦强手中夺走了安保队长的职位。

林尚武骑马来到充作县公所的老宅之外,在一对石狮子前下了马,径直走入大院之中。

首先映入林尚武眼帘的,是一面大鼓。这是县公所的鸣冤鼓,民众若有冤屈,无论时辰,随时可持鼓槌重击这面鸣冤鼓,就算县长再累再忙,也必须立刻出面,处理鸣冤的事宜。不过,徐县长治理西陵县的政务,颇有一套手腕,据林尚武所知,最近起码已有半年之久无人鸣冤击鼓了。

可是,此刻当林尚武走入县公所后,却见到鸣冤鼓旁站了十余人,男女老少皆有。其中一位老者,还高举着一张白纸,纸上写满了赤红色的大字,每个字都是斗大的“冤”。

“怎么回事?这些人是为何来鸣冤的?”林尚武拉住一个小吏,问道。

那小吏答道:“这些人来自藏龙山……”

“什么?!藏龙山?土匪?!”林尚武惊声叫道。

小吏连忙摇头,道:“非也,非也。这些人都是住在藏龙山附近的农夫,也是王跛子的远房亲戚。他们听说拿馒头蘸了王跛子的血后,吃下馒头的人全都死了,所以认为王跛子并非大奸大恶之徒,徐县长下令砍王跛子的脑袋,是办了一桩冤案。”

林尚武大怒道:“岂有此理!王跛子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两年前血洗宁澜小镇,杀了镇民还把脑袋捆在马尾之后,从宁澜镇一直拖到了藏龙山下。这种人不砍脑袋,还砍谁的脑袋?”

“王跛子深谙‘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虽然在很多地方做了伤天害理之事,但却从未患及藏龙山附近的村寨,甚至还常常给附近村寨送去银元和粮食。所以现在他被砍了脑袋,那些受过恩惠的人一听说吃了血馒头的人全死了,便跑来为王跛子鸣冤了。当然,我猜在他们后面,肯定有人在煽动指使!”

“愚昧!真是愚昧!”

莫非徐县长让自己回来,就是让他以安保队长的身份来处理这些鸣冤的藏龙山草民吗?

哼,那还不简单?径直铐了所有人,以“妨害公务”为由,投入县公所的大牢便是了。

林尚武正要下令,却见县长徐清风身着一件长衫,从充作县公所公堂的一幢小楼里走了出来。徐清风的手中,执着一柄纸扇,扇面上写着“天下为公”四个大字。

那群击鼓鸣冤的藏龙山草民一见到徐清风,便不约而同跪在地上,齐声叫道:“青天大老爷,请您为蒙冤而死的王跛子主持公道呀!”

徐清风微微一笑,展开纸扇摇了两下,朗声说道:“你们的状纸,我已经细细看过了。你们认为,肺痨病人吃了蘸血的馒头而是,就证明王跛子是蒙冤而死的?”

“千真万确!”高举“冤”字白纸的那位老者不住地点头,高声道,“只有蘸了大奸大恶之徒的血,馒头才能治疗肺痨病。可那些肺痨病人吃了馒头后却死了,就足以证明王跛子不是大奸大恶之徒。王跛子是土匪,但他却不是穷凶极恶丧尽天良之辈,干的也是劫富济贫的事。抓土匪进大牢,天经地义,就算处死,也应该留具全尸。砍王跛子的脑袋,让他身首分离,我等小民不服,请青天大老爷为民做主!”

“那他两年前血洗宁澜小镇,又作何解释呢?”林尚武忍不住在一旁吼道。

那老者瞥了林尚武一眼后,不卑不亢地答道:“谁又亲眼见到王跛子当年血洗宁澜小镇了?”

话说两年前亲眼见到血洗宁澜镇一幕的人,全都死了,藏龙山土匪没在镇内留下一具活口。现在这老者提到这件事,莫非是想为两年前的那桩公案翻案?林尚武混入藏龙山生擒王跛子的时候,见过土匪窝里的每个人,但却从未见过这位老者。他到底是谁?为王跛子翻案,又意欲如何?

老者继续冷冷说道:“宁澜小镇被人烧杀掳掠,所有镇民尽数被杀,之所以这桩公案会栽在王跛子的脑袋上,是因为有人砍下镇民们的脑袋后,统统系在马尾上,拖到了藏龙山之下。但这并不能说明就是王跛子血洗了宁澜镇,也极有可能是有人做了这样的恶心事,然后故意把镇民的头颅拖到了藏龙山,栽赃给王跛子。”

徐清风依然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摇了摇纸扇,然后将目光投向了林尚武。

林尚武知道,现在自己该说话了。

于是他向前一步,道:“这位老先生,你刚才所说的一切,都基于一个假设的事实——因为那些肺痨病人吃了蘸过王跛子鲜血的馒头后死了,所以王跛子就不是坏人。那么,如果我告诉你,有某个人在王跛子的血里下了毒,所以那些肺痨病人才死了,你是否会收回刚才的那番话呢?”

老者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听了林尚武的话,他显然受到些许震撼。

“有人下毒?”老者沉吟片刻后,又提高音量,道,“林队长是否确认这一点?那么究竟是谁下了毒?”

林尚武不禁暗忖,这老者居然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看来显然是有备而来。但他也不能输了气势,于是也立刻高声答道:“现在安保队已经查探出两个嫌疑人有可能是下毒的凶手。只不过,出于侦办案件的需要,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他们究竟是谁。等到一切水落石出之后,安保队自然会向本城民众公布一切的!”

“那么,这两个嫌疑人是否已经归案?他们是共同作案的吗?”

“无可奉告!”林尚武冷冷答道。

“好吧,那我等草民便拭目以待安保队公布真相。”老者转过身,对着和他一起来击鼓鸣冤的男女老少挥挥手,道,“走,我们回藏龙山去!”

“等一等!”林尚武拦住老者,道,“还没请教老先生的尊姓大名。”

“鄙人王怀虚,乃王跛子的大伯。鄙人还有另一个身份,便是省城警察厅的探长。只不过,一个月前听说王跛子归案之后,鄙人便向警厅告了长假,回到藏龙山中。此番回来,不为其他,只为查清王跛子是不是该被倒悬在西陵县的城楼之外,被刽子手砍去脑袋;以及两年前血洗宁澜古镇的公案,究竟是不是我那不争气的侄儿干的。”

县公所小楼的内室里,徐清风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叹气道:“没想到,砍了一个土匪头子的脑袋,居然把省城的警厅探长也引了回来。”

“哼!”林尚武冷笑一声后,道,“只怕这一次,这位省城的王探长要铩羽而归了。”

“哦?!林队长这么有把握?刚才你说,已经查清了两名嫌疑人,是否确有其事?”

林尚武答道:“是的,现在已经查清了,城东棺材铺的王若良,城南雅苑私塾的西门雅,均由作案动机与作案嫌疑。而且,现在两人同时离奇失踪,离开西陵县城,向省城方向逃窜。刚才若不是县长您传令让我到县公所来,那么我已经在追捕他们的路上了。”

接着他把锁定这两人的来龙去脉说了一番。

听完林尚武的话,徐清风不好意思地抱歉道:“我本来只是想请你回县公所,让你出面安稳住这些击鼓鸣冤的藏龙山来人,没想到却误了抓捕凶嫌的大事。”

林尚武大手一摆,说道:“不碍事,我是抓捕逃犯的行家里手,专业人士,就算让他俩再多跑几个时辰,我也一样把他们抓得回来!”

他这话,也并没夸大其词。

在生擒王跛子之前,林尚武一直在江湖上厮混,一看到官府或富贵人家贴出悬赏捉人的公告之后,他便暗记于心,然后寻找蛛丝马迹,想尽办法把犯人捉回来,换取悬红。这三十六行之外的营生,被称为“赏金猎手”,而林尚武正是“赏金猎手”这一行中的翘楚之辈。

林尚武并没急着离开,他顿了顿,向徐清风询问:“刚才王怀虚提到,可能是有人冒王跛子的名血洗宁澜小镇。从推理演绎上,倒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只不过,冒名血洗一个小镇,凶手又会有什么动机呢?我实在是无法理解,百思不得其解。”

徐清风的脸上顿时笼罩了一层寒霜。

“这件事嘛,我们回头再谈。你还是尽快捉拿王若良和西门雅归案,查清他们之中究竟是谁在王跛子的血里投了毒!这毕竟关系到十九条人命!”

出了西陵县城,只有一条通往省城的官道。为了方便马车通过,官道是辟了路之后,在路面上铺了碎石子,又撒了细砂。虽然也有岔道,但通往沿途镇子的岔道都没铺碎石细砂,只是泥路而已。

西门雅与洋小姐茱莉叶出逃时,乘坐了一架马车。如果离开官道,车轮铁定会离开官道,在泥路上留下车辙。马车坐了两个人,车速远远不及快马加鞭的追捕者。

林尚武只带了三个人,除了两个安保队里枪法最好的队员之外,他还带上了刽子手老高。老高与藏龙山土匪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林尚武深知,老高绝不允许让省城的王探长为王跛子翻案,肯定会使出全身气力证明那十九个肺痨病人是中毒而亡的。

同时,老高也想为两年前不幸罹难的妻子做点事,此番如果能够顺利追捕到投毒的凶手,也能弥补一些心中的遗憾。

四人四骑,沿官道疾驰着。一遇到岔道,林尚武便会翻身下马,查看岔道的泥路上是否有车辙。

两个时辰后,他们终于在官道的一处弯道上,看到了侧翻在路边的一架马车。

两匹拉车的马都已经死了,马头被利刃砍了下来,路边的草地染上了一大片嫣红的血迹。林尚武策马来到马车边,透过车窗朝内望了一眼,只见城南雅苑私塾的西门雅,倒在座椅上,身首分离,一颗人头早被砍了下来,满车都是淋漓的鲜血。

而在他身边,则坐着那位前凸后翘的洋小姐茱莉叶。茱莉叶虽然身上沾满了鲜血,但那些鲜血都是西门雅的,她还活着,浑身颤抖着,见了林尚武,哆嗦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知道张开嘴,发出依依哦哦的声音,一副惊魂未定我见犹怜的模样。

而在马车的地上,还有一口锅,锅已经打倒了,满锅的汤汁洒在地上,还能嗅到依稀的淡淡香味,似乎西门雅和茱莉叶仓皇出逃的时候,还在马车车厢里享用了一顿火锅。只不过,火锅的香味与鲜血的腥味混合在一起后,车厢里的气味就几乎令人作呕了。

车门有些变形,拉不开,林尚武索性拽住车门,使劲一拖,利落地卸下了车门,伸出手一把将茱莉叶抱了出来。茱莉叶顺势搂住林尚武的脖子,她那高耸的胸脯也紧紧贴在了林尚武温暖的胸膛上。茱莉叶就仿佛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者一般,再也不肯松开。

林尚武倒也是位铮铮铁骨的硬汉子,不愿做乘人之危的勾当。于是他弯下腰,把茱莉叶放在了路边已经被马血染红的草地上,然后竭力装出恶狠狠的表情,朝茱莉叶吼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谁杀了西门先生?”

茱莉叶虽然是洋人,但她在私塾里教小孩学习西洋语言,自然也懂得中国话,而且说得还不错,她应该来中国已经很多年了。听了林尚武的问话后,她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渐渐缓和了心中的紧张。但当她发现自己正坐在一片血红的草地中时,又忍不住像踩着蛇一般,跳了起来,却正好再次跳入林尚武的怀里。

在老高和另两个安保队员的起哄声中,林尚武只好把茱莉叶扔到了官道上,然后恶狠狠地重复他的上一个问题:“你说,究竟是谁杀死了西门先生?”

“是……是几个蒙面人……我也不知道是谁……”

“蒙面人?”

“是的……我们坐在马车里,一边唱着歌,一边吃着火锅。突然两声枪响,然后我们的马车就侧翻了。透过车窗,我看到好几个蒙面人骑着马,来到马车旁。他们先提刀砍掉了马的头,那两匹马好可怜啊……接着有个蒙面人想拉开车门,可是车门变形了,拉不开……他就拉开车窗,把刀伸进来,割掉了西门先生的头颅……”

“那他为什么没杀你?”

林尚武冷冷地问。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说着说着,茱莉叶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林队长,你快过来看!”林尚武询问茱莉叶的时候,老高则钻进马车车厢里,查看线索,而这时他也有了发现。

在车厢座椅下,有一个鲨鱼皮制成的口袋,拿起来后,叮叮当当的。

打开之后,里面全是银元。

数了一数,整整两百块银元,印着袁大头的现大洋。随意拈一块出来,吹口气,铮铮作响。再仔细一看,每块银元上似乎都印着赤红的火漆,火漆有些模糊,辨不清楚。

“这银元,是西门先生离家时带出来的?”林尚武转过身,向茱莉叶问道。

茱莉叶怯生生地点点头,答道:“是的,是西门先生的外甥杜伦强,送给西门先生去省城避难的盘缠……”

徐清风坐在县公所小楼内室的太师椅上,手里拈着一块银元,眉头紧锁。半晌之后,他才抬起头来,对站在身侧的林尚武说道:“在出发追捕西门雅之前,林队长曾经问过,假若真有人如王怀虚所言,假冒藏龙山匪首王跛子之名血洗宁澜小镇,会有什么样的动机?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一桩天大的秘密。”

“什么秘密?”林尚武扬眉问道。

徐清风把指间的那块银元放在了公文桌上,然后说:“在宁澜小镇里,住着一位前朝清宫廷里的太监,人唤蒋公公,两年前全镇遭血洗之际,蒋公公家也被尽数灭门。那一年,蒋公公已有七十高龄。”

“难道,血洗宁澜小镇,是冲着蒋公公全家?”

“非也,非也!冲的不是蒋公公全家,而是一笔巨大的财宝。”

“财宝?此话怎讲?”

徐清风脸色铁青,似乎并不愿意回忆这段往事。

蒋公公乃是前朝清宫廷内的一位管事太监,革命之后,他被驱出紫禁城,拖着一副臭皮囊回到了家乡宁澜小镇。在宁澜镇里,还留着他的一对侄儿侄女,蒋公公在清宫廷里做事的时候,他们没少享过福。蒋公公回到宁澜,也带了一笔钱回来,足够他与侄儿侄女半生无忧。

如果蒋公公老老实实待在宁澜小镇养老,倒也罢了。

但他却耐不住寂寞,不愿意孤孤寂寂地终老僻远小镇之中,于是竟偷偷摸摸与一帮妄图复辟的保皇党人勾结在一起,预备在合适的时机起事,重新力推某个前朝皇帝的嫡亲为王。

复辟,自然要花钱。

那帮保皇党人倒也不缺钱,反正前朝宫廷搜刮的民脂民膏多得数都数不清。自从蒋公公暗中纠集保皇党人之后,白花花的银子便源源不断地聚集在宁澜小镇蒋公公住的院子里。

此事虽是秘密进行,但参与的保皇党人多了,自然便有消息偷偷泄露出来。

革命政府也对此事略有所闻,但担心避免打草惊蛇,政府并未立刻抓捕蒋公公,而是暗中进行监视,等到保皇党人全部集中的时候,再一网打尽。话说,当时负责监视蒋公公的人,正是徐清风。

为了搜集证据,徐清风在省城召集来各处钱庄的掌柜,要求他们在那些监视名单上的保皇党人来兑付银元时,只能兑付印有赤红火漆的银元。日后若在蒋公公的院子里搜出了那些印有赤红火漆的银元,就能证明银元的流向。

原本徐清风准备等到蒋公公院子里的银元累积到巨额数量的时候,再进行抓捕,于是便等待了一段时间。可是万万令他没有料到的是,省城钱庄才兑付了小半保皇党人的银票之后,宁澜小镇就发生了血案。

不仅蒋公公和他的那对侄儿侄女被灭门而杀,就连全镇镇民,以及若干在镇内负责监视的革命军人,也尽数被杀。头颅统统被贼人砍下后,系在马尾之上,从宁澜镇一直拖到了藏龙山脚下。

那些银元,自然没了踪影。

革命政府倒也没有深究那笔银元的下落,毕竟保皇党人的头子蒋公公,已经被全家灭门了,也让政府少了一笔心头之患。随后那些保皇党人纷纷落网,比起政府追缴到的剩余复辟经费,在蒋公公那里失踪的,只是九牛一毛而已。加之后来又发生军阀混战,革命政府顾头就顾不了尾,所以只好暂且先放藏龙山土匪一马。

这一放,就放了两年。

徐清风一直都惦记着这件事,所以他主动申请到西陵县城来担任县长。

世人都认为犯下宁澜镇血案的,是藏龙山匪首王跛子。所以徐清风一到西陵县,便贴出告示,谁能生擒王跛子,不仅送上悬红的一千大洋,还送出县城安保队长一职。

之所以要生擒,就是为了要问出那笔印有赤红火漆的银元下落。

但是,这件事必须保密,若是让旁人知道了有关银元的这桩事,只怕又会惹来好多乱子。

所以等王跛子归案后,徐清风又觉得不好直接询问,万一是有人冒王跛子之名血洗了宁澜镇,而王跛子又知道有那笔银元的事,只怕会咆哮公堂,替自己翻案。本来血洗宁澜镇的公案就已经归咎于王跛子身上,省城的意思,就是要办成铁案,绝不允许节外生枝。

思前想后一番,徐清风决定闭口不谈此事。为防意外,他还找个借口,让林尚武割掉了王跛子的舌头,让王跛子没法开口说话。

原本徐清风想让银元的事石沉大海,就仿佛根本没发生过,日后若有机会在匪巢里搜索到,也能证明血洗宁澜镇的公案是由王跛子所犯。如果实在找不到,也只好作罢。

官场上的事,本来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千万不要给自己找麻烦。徐清风也深知,假若真有人冒名犯案,那么幕后主使者多半都是省城官场上的人,毕竟提前知道蒋公公家中藏有巨额银元的人,就只有省城官场上的寥寥几人。

何况蒋公公死后,省城革命政府也并未下令剿匪追讨这笔钱,其后必有深意。

反正不是自己的钱,有些事还是睁只眼闭着眼吧。

可是,谁又能料到这笔印有赤红火漆的银元,却在一个不经意的时刻,鬼使神差重新出现在了徐清风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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