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穆秀珍听到了开门关门的声音。本来她还希望会有人牙痛撞进来。将她松开绑,但是她随即又听到了门锁的声音,她知道连这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她只好剧烈地挣扎着,那瘦削的男子说她大概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她必需在这段时间中设法脱身!

她猛烈地扭动身子,越扭越是出力。终于。她连人带椅子,一齐跌到了地上。

她喘着气,在地上伏了一会,再挪动着身子。直到她的头部,可以碰到门脚上的一只勾子为止,她将口张向那只勾子,使勾子勾住了布团。这才向后一缩头,将口中的布团勾了出来。

“救命啊!救命啊!”穆秀珍一能出声。便立即放声大叫。可是她叫得喉咙都哑了,也没有反应,她斜眼看了看钟,当她发现她竟叫了十多分钟,而仍然一无结果时,她心中更是吃惊!她还有多少时间?她能将剩余的时间,完全浪费在叫救命之上么?

她竭力镇定着心神,猛地挺了挺身子。她一挺身子。牙医椅子便撞在一只柜上。“兵兵”

巨响过处,许多牙科器械跌了下来。穆秀珍看到了其中有一柄锋利的小刀!那锋利的小刀。

本来是牙医用来割开牙肉用的,但当然也可以用来割绳子。

穆秀珍设法用口衔住了那柄小刀,勉力侧着头,用小刀锯着她手背上的绳子,她用尽了气力,那股绳子才被割断。

穆秀珍挣着手背,绑住她身子的绳子,渐渐地松了开来,等到她的一只手已恢复了自由之后,一切都已容易得多了!

她扯去了绳索,跳了起来,冲到了候诊室中,只见候诊室中,十分凌乱,门锁着,她无法打开门,而就在这时,爆炸发生了!

爆炸是在诊室内发生的,爆炸的气浪,使得那扇门,几乎是在爆炸声刚一传出之际。便向外飞去,穆秀珍这时。正握着门柄在推着,整扇门向外飞去,连她的人都带了出去!

如果穆秀珍在这时,竟转身去找什么东西开门的话。那么在如此强烈的爆炸之下,她一定是粉身碎骨的了。可是她却恰好贴在门前。由于空气突如其来的膨胀,她手仍握在门柄上。

连人弹了出去,在她撞到了大厦走廊中的时候,医务所内的一切,才开始碎裂,穆秀珍竟丝毫无损。

她立即在地上滚了几滚,站了起来。

而这时侯,诊室的墙上,已出现了一个大洞,剧烈的震荡,使得整座大厦,都像是在岌岌摇动一样,走廊之中的所有人,都被爆炸所发生的气浪震跌,有的立时身死,有的受了伤,有的昏了过去,在那片刻之间的混乱,使得所有的人中,没有一个人去注意穆秀珍沿着楼梯,飞奔而下。等到穆秀珍奔到楼下时,马路上的车辆,几乎都已停止行驶,行人膏集在大厦的门口,各自以惊惺的神色,在探听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首先赶到的警员,已经在维持着秩序。

穆秀珍穿过人群,向她停车的横巷中奔去,她奔到了车旁,才舒了一口气,她算是死里逃生了,而富她想起刚才被绑在牙医椅子上的危险情形时,她不禁微微地发抖起来。

穆秀珍用微微发抖的手拉开了车门,车门刚一被拉开,她又不禁呆住了。

在她的车子之中,已坐着一个人!

那也是一个瘦削的男子,但是却并不是刚才在医务所中见到的那个。眼前这瘦削的男子,面目阴森,年纪看来还相当轻,但是在他的口角线条,和他的眼睛之中,却充满了残忍而凶狠的神色。

穆秀珍才一恒间,那人已经道:“你好,穆小姐,我早已料到你会脱险的了,请进车子来。”穆秀珍犹豫了一下,终于进了车子,坐在驾驶位上。

穆秀珍绝不是肯轻易就范,听别人指挥的人。但是在如今的情形下,她却连反对的余地也没有。因为在那人的膝上,放着一柄装有灭声器的手枪。

在〦街发生了大爆炸,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在这里静僻的横街之中,如果再有一下不会比双掌互击更挑的声音,又有谁会注意呢?

穆秀珍所以只好乖乖地进入了车子,将车门关好。

“你来驾车,”那男子命令道:“向前驶去,一路上继续听我指挥。”

穆秀珍只好服从,她将车子驶出了横街,在那人命令下,向前驶去。

“我的部下是蠢材,穆小姐请你别见笑,他们以为将你绑在椅子上就可以使你和我们的据点同归于尽,那未免也太小觑了穆家的两位女英雄了。”

“哼,”穆秀珍冷笑着,“你知道我们的厉害,那就好了!”

“哈哈哈哈!”那男子笑了起来,“而且,那家伙还敢公然违抗我的命令,将一件重要的东西留在那据点中不带出来,穆小姐,你或者不相信,他们四个人,已经被我处死了!”

穆秀珍自然知道,那男子口中的“他们四个人”,便是指医务所中的那两个大汉,瘦削男子和那个女护士而言的!

这人的手段,竟然如此凶残!穆秀珍不禁打了一个寒噤,道:“你是什么人?”

“说我的化名是没有意思的,我将你当作朋友,所以我向你说出真名字,我是胜三郎。”

那男子讲的是极其流利的中国话,但是他说出来的名字却是一个日本名字,穆秀珍陡地一怔,胜三郎的名字对他来说,也绝不是陌生的,她立即冲口而出,道:“冲绳的胜三郎?”

胜三郎颇是得意,道:“正是我。”

“原来是走私贩毒的惯匪,失敬,失敬。”穆秀珍毫不客气骂着他:“你来到这里活动有多久了?你为什么拣中本市做你的葬身之地?”

胜三郎只是桀桀地笑着,道:“转左,再转右,向前直去,对了,就在这里停下。”

穆秀珍踩下了利车掣,车子停了下来,这是通向郊外的一条极其荒僻的道路,路上连一辆车子也没有。穆秀珍一停下车子之际,心中便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觉得胜三郎已不怀好意。

果然,当她才一停下车子来之后,她一转头,便着到胜三郎手中的枪,已经对准了她的脸。穆秀珍一低头,猛地向前撞去,可是在此同时,胜三郎的手指,也已扣动了枪机。

从长长的灭声器管子中射出的,并不是子弹,而是一股气味浓烈的液体,那种液体射到了穆秀珍的脸上,穆秀珍突然一呆,身子已软了下去。那柄手枪,外形看来和配有灭声管的手枪,一般无异,但是它却是特制的,是可以发射强烈麻醉剂的手枪,麻醉剂在二一秒钟之内发生作用,穆秀珍昏倒在车中,人事不知了。

胜三郎得意地笑着,将穆秀珍的身子,塞到了车子的后座位下,他继续驾着车,向前风驰电掣而去。这时,是下午二时正。也就是木兰花正在到处寻找穆秀珍的时候!

穆秀珍又渐渐有了知觉的时候,她睁开眼来,只见自己是在一间陈设相当舒适的房间之中,而她则是躺在地上的。

她觉得四肢发软,头部沉重,全身一点力道也没有,好不容易撑着身子,在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沙发旁的茶几上有了一壶咖啡,她倒了一杯,饮下去,精神稍为振作了一些,但仍是软瘫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

穆秀珍从来也未曾感到自已这样疲倦过,她竭力想振作精神,但是却一无结果。

她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才听到门柄旋动,门被推开,胜三郎走了进来,在她的对面坐下。

极秀珍一看到胜二一郎,便想破口大骂,但是她却连骂人的精神都提不起来,只是用不屑的眼色望着胜三郎,来表示心中的愤怒。

胜三郎在穆秀珍的对面坐了下来,道:“穆小姐,我首先要讲给你听的是,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我们为你进行了一种特殊的注射。我们为你注射的针液,使你身体内,产生大量的乳酸。血液内的带氧减少,所以尽管你头脑清醒,但是你的身子,却比刚跑完马拉松赛跑还要疲倦,在这样的情形下,你是绝无反抗的余地的,你明白了么?”

穆秀珍翻了翻眼睛,她当然相信胜三郎的话。因为她不但没有力量反抗,而且连想骂上胜三郎几句的劲都提不起来。她只好有气无力地道:“你想怎样?”

胜三郎俯了俯身子,向穆秀珍露出他白森森的牙齿,笑了一笑,道:“穆小姐,那两颗牙齿,在什么地方?”

穆秀珍呆了一呆,道:“什么?牙齿?”

胜三郎道:“是的。牙齿。”

穆秀珍叹了一口气,道:“你一定在做梦了,什么牙齿?”

胜三郎又露齿一笑,胜三郎狞笑时的样子。使得穆秀珍觉得自己面对着的是一头狼,而不像是一个人!胜三郎道:“穆小姐,你是绝无反抗的余地的,你别忘了这一点!”

穆秀珍乾脆不去睬他,她心中在想着:什么牙齿,简直是笑话,两颗牙齿,哼,这算是什么话?

她在开始想及那“两颗牙齿”的时候,只将胜三郎当作是一个疯子,在胡言乱语而已。可是她心中冷笑了几遍之后。便不禁为之陡地一动!

两颗牙齿!

有什么事情是和两颗牙齿有关的呢?是钱一晴牙医事务所,牙齿当然是和牙医有关的,但是两颗牙齿……

穆秀珍的心中,陡然一亮,她想起来了,和两颗牙齿有关的,并不是钱一晴的医务所,而是属于警局管辖的公共殓房!

对了,在公共殓房中,那天晚上,看守吴福死了,杜鬼脸死了,三十七号尸箱中的一具体失了踪,而十四号尸箱中的一具尸体,却被人拔去了两颗牙齿,两颗牙齿!

穆秀珍一想到了这一点,陡地睁开眼来。她虽然做事莽撞,心急,但是却也绝不是笨人,她已经对整件事情有了一个概念,至少她可以肯定。一连串怪事的焦点,是在于那两颗牙齿!

她才一睁开眼来,便接触到胜三郎阴森的目光,胜三郎道:“怎么样,你可是想起来了?可是已改变你的态度了?”

穆秀珍身子不能动弹,她知道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自己如果不运用智慧的话,那是非吃大亏不可的,看胜三郎注视着自己的目光之中,除了阴森之外。似乎还大有淫邪的意味在内!

穆秀珍想到这里,心中更是发慌!她苦笑了一下,道:“牙齿,你是说两颗牙齿?”

“不错,它们如今是在什么地方?”胜三郎一面说,一面逼近了过来,他两排洁白的牙齿闪耀着寒森森的光芒。

“这两颗牙齿,是在公共殓房中,那死人口中拔下来的?”穆秀珍问。

“当然是。”胜三郎客枉了一枉,然后回答:“它们在什么地方。”

那两颗牙齿在什么地方,鬼才知道!穆秀珍心中暗暗地骂着。她又道:“杜鬼脸死在公共捡房之中,是为了什么?怎么又会有一个失踪了呢?”

“杜鬼脸是我们派”胜三郎那句话只讲到了一半,便陡地省起,自己绝无回答对方问题的必要,因之下面的话,立时缩了回去。

可是他那一句话虽然未曾讲完,穆秀珍却又多知道一些事情了,那就是:杜鬼脸是他们派去的。他们派杜鬼脸到公共脸房去做什么呢?当然是为了两颗牙齿了。

为什么他们要去拔死人口中的牙齿呢?

杜鬼脸为什么又会死去呢?

另一个人为什么又会失踪呢?

这一连串的疑问,穆秀珍却还无得知。

“杜鬼脸是你们派去的,他怎么又会死呢?”穆秀珍立即问。

“小姐,”胜三郎的面上,突然现出了一丝狡猾的微笑,“那两颗牙齿究竟在什么地方,是否已有人发现了其中的秘密,你说不说?”

到了这时候,穆秀珍实在也没有法子拖延下去了。

她苦笑了一下,道:“老实告诉你,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胜三郎阴侧侧地笑了一下,按动了一个钮掣,一个中年人应声而入。

“快将我那套摄影设备准备好。”胜三郎命令着。

那中年人答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不一会,他搬来了强光灯和装置在三脚架上的摄影机。

穆秀珍坐在沙发上,根木不能动,也没有逃走的念头可转。

她见到胜三郎在摆弄着摄影机,心中暗忖,这家伙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鬼了。这摄影机难道是一件什么新式的逼供仪器呢?他不知道要用什么法子来使自己讲出那两颗牙齿的下落呢?

那两颗牙齿在什么地方,自己的确一无所知,换上木兰花和自己同一处境时,她又会怎么样呢?

她正在胡思乱想地想着,胜三郎已来到了她的面前,道:“穆小姐,你知道我的嗜好是什么?”

“谁知道?”

“我的嗜好是人体摄影,凡是遇到美丽的恫体,我都不肯放过的。”

“人体……摄影?”穆秀珍已经在微微地发颤,因为她觉出对方是大大地不怀好意了。

“不错,穆小姐,我特殊配方的麻醉剂正使你全身不能动弹,我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你身上的衣服脱去”

他讲到此处,故意顿了一顿。

“不!”穆秀珍尖声叫了起来。

“哈哈哈!”胜三郎得意地仰头笑着,突然伸手,抓住了穆秀珍恤衫的领口,向下一撕,“嗤”地一声响,恤衫的一边,被撕了下来,露出了雪白,浑圆的肩头来,穆秀珍脸色苍白,道:“你……你……”

胜三郎又哈哈地笑着,道:“你没有法子反抗,是不是?当你美丽的恫体尽皆裸里展露的时候,我就可以开始摄影了,我相信有许多地方会对我的杰作感到兴趣的。因为你是木兰花的妹妹,而你本身又是一位如此美丽动人的小姐……”

“你别说下去了!”从穆秀珍的额上,渗下了汗珠来,她尖声地叫着。

“我非但要说,而且要付诸行动。”胜三郎一反手,拍地一声,扭亮了强光灯,灯光集中在穆秀珍的身上,令得她几乎连眼都睁不开来。穆秀珍几乎绝望了,在这畜牲面前裸露自己美妙的身子,而又给他去拍照……这简直是绝没有勇气去想像的一件事。

“嘿嘿,”胜三郎得意地笑着:“但是我还可以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五分钟,你说,那两颗牙齿在什么地方。我还得提醒你,我绝不是色情狂。但你要知道,你自己却是一个十分美丽而且诱人的小姐!”

“五分钟……”穆秀珍几乎是在呻吟了。

“不错,五分钟。”胜三郎就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眼中对穆秀珍的慌乱,露出欣赏的神色来,显见得他是一个心理极不正常的人。

穆秀珍望了望自己己经裸露了的肩头,她心中迅速地转着念头,她想,那两颗牙齿一定包含着一个重大的秘密。如果自己胡乱说一个地方,那么这家伙会不会立即离去呢?

如果他能离去的话,那么自己便可以拖延一些时间了。但是。他一定会知道自己是在令他上当的,到那时候,只怕便难逃劫运了。

她脑中乱成一片,耳际只听得胜三郎阴侧侧的声音在数着:“两分钟……三分钟……四分钟……”

当胜三郎数到了“四分钟”三字的时侯,他又站了起来,向穆秀珍走了过来,他瘦骨怜崎的手,竟毫不留情地按在穆秀珍的肩头之上。

穆秀珍感到了一阵抽搐,在这样的情形下,她几乎已经没有多作考虑的余地了。

她忙叫道:“好,我说了?”

胜三郎缩回手去,道:“刚够五分钟。”

穆秀珍喘了一口气道:“你要追同那两颗牙齿,可得快想办法了。据我所知那两颗牙齿”

穆秀珍讲到这里,不得不顿了一顿,因为那两颗牙齿究竟在什么地方,她完全不知道,她不得不编造出无稽而又并不荒诞的故事来取信于胜三郎。

“那两颗牙齿……是在杜鬼脸死后,落到了一个神通广大的人的手中……”穆秀珍信口雌黄:“这个人,带着牙齿,趁坐一艘浅蓝色的游艇,叫作……蓝鸟号……向南中国海驶去,你若是开颇大马力的船只在追,是可以追得上的,因为蓝鸟号要停在离岸七十里处,等候另外一个人来与他相会。”

穆秀珍一口气讲完,心中不禁十分紧张。

因为如果胜三郎不相信她所讲的话,那么她便绝无转寰的余地了。

胜三郎寒着脸,沉默了片刻,道:“你所说那神通广大的是什么人?”穆秀珍心中一喜。暗忖只怕你不问,你要问了,那就会上钓了。

她忙道:“是我堂姐的一个朋友,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知道他和意大利的黑手党,美国的黑社会。和好几个大组织都有联系。”

胜三郎的两道浓眉,楚得更紧,来同踱了几步。喃喃地道:“莫非是邓尔?”

穆秀珍贬了眨眼睛,她又记住了一个名字:“邓尔”。

胜三郎陡地抬起头来,道:“穆小姐,你是没有机会逃出去的,如果你是胡言乱语,那你趁早收同你的话,要不然。你将后悔莫及了。”

穆秀珍的心头,件件乱跳。

她自然知道在胜三郎戮穿了她的谎言之后,会有什么可怕的结果的。

但是,胜三郎若是离去的话,他要驶出七十海里,又要在辽舖的海面上。寻找那子虚乌有的“蓝鸟号”,这至少需要好几个小时的时间了。

在好几个钟头之内,难道自己竟连一点机会都把握不到么?

所以,她一咬牙,道:“当然是真的,我还有资格来骗你么?”

胜三郎又着了穆秀珍片刻,才厉声道:“好!”他一个转身,便走了开去。穆秀珍听到了“”地一下关门声,心中才略松了一口气。

她可以有多少时间呢?穆秀珍心中暗忖着,她竭力地挣扎着,可是她的气力,却难以传达到身子的任何一部份,她除了软瘫在沙发上出汗之外,一点别的办法都没有。在她自力所及的墙上,有一只电钟挂着,她可以着到时间在飞快地过去。

她是一个心急的人,在此以前,她从来也未曾看到过时钟的分针是怎样移动的。可是在这时侯,却连时针也像在跳跃前进一样,一下子就过了一格。

那也就是说,一个钟头已过去了!

穆秀珍的心中越是焦急,越是忧焚,就越是想不出办法来。

她曾试图先倒在地上,再向外滚去,可是她全身肌肉都受了麻醉,根本就没法子动弹!

时针又很快地跳了一格,穆秀珍开始绝望了,她想到胜三郎同来之后自己将要受到的噩运,更是头皮发麻,难以想得下去。

就在这时候,门柄上响了起来,“哈”地一声响。穆秀珍心向下一沉,暗叫道:“完了!”

她一直被强光照着,房门是在阴暗处,她向前着去,看得并不十分清楚。她只看到房门迅速地打开,一个人闪身而入,又立时将门关上。

穆秀珍还听到那人。在发出浓重的呼气声,穆秀珍吓了一跳,尖声道:“谁?”

那人向前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等到他来到了强光照射的范围之内的时候。穆秀珍已经看出他是什么人来了,那是一个中年人,就是刚才胜三郎吩咐他拿摄影机进来的那个人。

那中年人来到了穆秀珍的面前,以一种十分异样的目光注视着穆秀珍。接着,又四面张望了一下,像是深恐他的行动被人发现一样。

穆秀珍的心中,不禁大吃了一惊,心想这家伙准备干什么?

她正在吃惊间,那人已经直来到她的面前,低声道:“你是穆小姐?”

“是的。”穆秀珍只好回答。

“是穆兰花小姐?”那人又问。

“不是,我是她的堂妹。”

“也一样,”那中年人说着。又何身后望了一眼,突然取出了一技注射器来。

“你……干什么?”穆秀珍更是吃膊。因为她不知道那中年人刚才所说的“也一样”是什么意思。木兰花在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固然得罪了不少歹人好徒,那中年人是不是木兰花的仇敌。而找自己来个替死鬼呢?

那中年人却进不回答,抓起了穆秀珍的右臂,便将注射器中透明的药液,一起射进了穆秀珍的手臂之中。他后退了一步。面上的神色,十分苍白,急急忙忙地道:“穆小姐,我姓陆,你绝不能说刚才的事,你说绝没有看到我,如果有什么事,你可绝对不能拖累我啊,我……我……”

这人分明是一个十分胆小的人。而刚做了一件超乎他的胆量所能负担的事。当做这件事的时候,他凭着一股突如其来的勇气,而当事情做完,勇气消失之后,他却又害怕得发起抖来了。

穆秀珍全然不知道那姓陆的是什么人,他在自己的手背上注射了一针又是什么意思,以及他为什么语无伦次地讲着话。

她只是眼睁睁地看那中年人一面发着抖。露出极其惊骇的神色,一面迅速地退了出去。

穆秀珍呆了半响,心想那家伙对自己,总算不像是有什么恶意,自己倒又吓出了一身汗来。她一面想,一面不自觉地伸手在额上抹了一下汗。

她手才抹到一半,便陡地一呆,动作也停了下来,她刚才是一动也不能动的,这时如何又可以伸手抹汗了呢?在那一瞬间,穆秀珍几乎难以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幸运,她呆了好一阵,才又挥了挥手,接着,她又站了起来。用力跳了几下。

她的身子已经完全能活动自如了!

穆秀珍向前走了几步,飞起一脚。将那架摄影机踢倒在地上。她直来到了门口,也就在这时,她想起了那中年人临走时的话,在当时听来,似乎是语无伦次,但如今想来,却十分有深意!

那人姓陆,当然是木兰花曾经救过他的一个人,所以当他知道自己是木兰花的堂妹之际,便说“也一样”,那是他也一样要搭救自己。

而他为自己注射的那一针,当然是消除麻醉药的性能的了。而这个人又胆小无比,他所做的仅止于此,能不能逃出去,还要看自己的努力,而如果自己竟不能逃出去。又落在胜三郎手中的话,那便万万不能说出他,而连累他。

穆秀珍想了一遍,已将事情想通,只是她不知道那姓陆的人究竟曾受过木兰花的什么好处而已。

她轻轻地旋动着门柄,将门拉开了一道缝,向外面望去,这才着到,那是一幢洋房的二楼,门外是一条走廊,一道是栏杆,下面则是一个陈设得富丽堂皇的大厅。就在走廊上。有个人正啊着,倚着栏杆而立,若是开门出去,非被那人发现不可。

穆秀珍连忙又将门轻轻地掩上,退到屋内,拉起厚厚的窗帘,希望由窗口脱身,但是窗口却全是钢枝,令得她足以逃生。

穆秀珍已可以自由行动了,但她她却仍然被困在室内。难以出得去。

穆秀珍呆呆地想了片刻,又将门打开,问外面看去,在走廊中守卫的,仍然只有一个人。

着那个人的情形,也像是毫不介意一样,一面在喷着烟。一面在打着呵欠,显然他以为穆秀珍是绝无可能逃脱的。穆秀珍想了片刻。人躲在门后。却将门慢慢地拉了开来,等到将门拉开了呎许,她又伸指在门口,“卜卜”地敲了两下。

走廊外的人呆了一呆。转头着来,着到门已被打开来了。他咕脓着,一下子也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懒洋洋地向前走了过来,到了门旁,握住了门柄,向外一拉。

可是这时候,穆秀珍也拉住门柄,那人一拉,门一动也不动,那人又骂了一句,探头进来一看。

穆秀珍就是要他探头进来。那人头才一伸进来,穆秀珍狼地一推门。门将那人的颈部,紧紧地挟住,那人双睛怒凸。像是一条离了水的金鱼一样。连叫喊声都发不出来。

穆秀珍举起手掌,在那人的后脑,重重地敲击了一下,当她再一开门的时候,那人像是面粉捏出的人一样,跌进了房来。由于房中铺着地毡。那人跌进来时,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穆秀珍将那人拖了进来,在那人的身上。搜了一搜,搜到了一柄手枪和一柄十分锋利的匕首。穆秀珍握着枪出了房门,贴着墙站了片刻。整幢屋子中十分寂静,似乎除了她之外一个人也没有了。这时天色已渐渐黑下来了,大厅中并没有着灯,着来黑沉沉地,穆秀珍迅速地向下走去,她到了大厅中,只听得一扇门,发出了“呀”地一声。

穆秀珍连忙伏下了身子,躲在一张沙发的后面。只见那扇门被打了开来,从门中有光线射出,紧接着。“拍”地一声,整座大厅也大放光明。穆秀珍心头乱跳,偷偷向前看去。

她着到从那扇门中,走出两个人。

走在前面的一个,是一个身形高大,面色红润的欧洲人,已经客见秃顶了,他身上所穿的是极其名贵的衣服,一望而知是极有身份的人。

而那人的样子,穆秀珍看来,也十分眼熟,她只客想了一想,便想到那人是本地一间大银行的总裁,金融界的巨头。

而跟在金融界巨头之后的,则是一个五十上下的日本人,一脸横肉,杀气腾腾,他所穿的,竟是一套旧的日本皇军将官的制服。两人一先一后,穿过了大厅,到了大门口,看样子是那个金融界巨头准备离去,而那个日本将官则是送他出门口的。

穆秀珍不知道那两个是什么人,她这时,只想快些脱身,去和木兰花相会,将自己这一天来的遭遇,详细说给木兰花听,所以也不想多生事。

那两人到了门口,金融巨头转过身来,以十分沉着的声音道:“阁下丝毫没有诚意的态度,使我异常失望,我也只是受别人的委托,其实,对方所提出的条件,也已经相当优厚了,他们是大可以宣布这批纸币不能流通的。”

“嘿嘿……”日本将官狡黠地笑着,“总裁先生,他们如果不想收回那批纸币的话,和他们作对的那个国家却有兴趣收购…和他们在国际法庭上打官司,我想他们不会不想到这一点的吧。”

金融巨头的面色十分难看,道:“那我向他们转达阁下的意见好了。”

“好说好说,慢行慢行。”日本将官居然在门口鞠躬如也地送客。接着,门口便响起了一阵汽车马达声,金融巨头离去了。穆秀珍正在想着,自己该如何对付那日本将官之际,只听得一声日本粗口,在大门口响了起来。穆秀珍一怔。还只当邦日本将官忽然之间,在自言自语地骂人。

可是,当她抬头向前看去的时候,只见到一个人,旋风也似地闯了进来,那人面色铁青,满面怒容,正是胜三郎。

他一面冲进来。一面仍在不断地骂着,那日本将官瞪了他一眼问道:“什么事?追回来了么?。”

胜三郎怒道:“这贱人在胡说八道!”他一面说一面已向楼梯上冲了上去。穆秀珍看到他那种凶神恶煞的样子,不禁心惊肉跳,心想如果自己的身子还不能动弹的话,那不知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

她看到那日本将官也跟了上去,大厅中并没有人,她连忙趁此机会站起身来,向门口冲去。可是她才冲出了几步。便看到人影幢幢,似乎有许多人向前涌来。

穆秀珍吃了一惊,不敢再向前去。一个转身。闪进了横门之内的一个横厅中。那横厅中的陈设,古色古香,全是十分巨型的家具。

穆秀珍刚一进了横厅。便听到门口人声嘈杂,又听得胜三郎的怪叫声。

几乎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闲之内,大厅中已全是人了。穆秀珍四面看了一下。知道自己已没有机会冲出去了,她在一只巨型的书橱之后躲着不动,并且轻轻地扳开了手枪的保险掣。她是准备如果有人进来搜她的话,那么她就只好和敌人硬拼了!

大厅内人声槽杂,可是那横厅却像是十分重要的地方,虽然门半掩着,但是却并没有人进来。过了半响,才见到那日本将官和胜三郎两人,走了进来,“”地一声,将门关上。

那日本将官满面怒容,道:“如果追不回来,什么都没有用了。我们手中没有了皇牌,怎和人家提条件?哼,你的计划都行不通,你所用的人,全是混蛋,不中用的家伙。”

胜三郎面已铁青,道:“别忘了这件事是我最先动出来的脑筋。”

那日本将官陡地挥起手,司胜三郎的面部打了上来,可是胜三郎却立即一伸手,抓住了那日木将官的手腕,用力一摔。将那日本将官摔在地上,而胜三郎则迅疾无比地从裤脚的一只秘密袋中,抽出了一柄匕首来,大声道:“从今天起,一切由我来指挥了!”他手中的匕首,向下猛地刺了下去,那日本将官一声也未会出,咽喉中鲜血汨汨而流,已经断了气。胜三郎扬起头来,面上那种狠毒的神情,令得穆秀珍毕生难以忘怀!

刚才,进来的是两个人,穆秀珍怕自己一个人难以对付得了,如今有一个已死在胜三郎的刀下了,穆秀珍的嘻子也顿时壮了起来,她一步跨了出来,手中的枪扬了一扬,道:“举起手来!”

胜三郎本来是注视着地上死去的上司的,穆秀珍的话一出口,他陡地抬起头来。

“举起手来!”穆秀珍再一次断喝。

胜三郎慢慢地举起手,突然之间,他手中的匕首。“刷”地一声,向前飞了过来,穆秀珍一低头,匕首就在她的头顶掠过。

而她在一呆之间,胜三郎的身子,向前直冲了过来。穆秀珍一时之间,竟忘了她手中有着可以使胜三郎立时毙命的武器。

也幸而是如此,穆秀珍才不致遭受不幸!

因为这时候,穆秀珍纵使开枪击毙了胜三郎的话,她的枪声也必定惊动他人。她一个人,见万万难以脱得了身的。

当时。她一见眼前人影一闪,胜三郎已向前扑了过来,她握着枪的右手,向前猛地挥去。

由于她手中握着一柄枪,所以她的拳头也变得分外地硬。她一拳“秤”地一声,正击在胜三郎的腹际。

胜三郎受了这样沉重的一击,闷哼了一声,立时弯下腰来,穆秀珍一抬腿。膝盖又重重地撞在胜三郎的下颌上,胜三郎仰天跌倒。

穆秀珍得意洋洋,道:“站起来!”

胜三郎挣扎着玷了起来,穆秀珍又道:“转过身去,你要驾车送我出去,若是你再敢和我作对的话,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胜三郎的面色铁青,望着穆秀珍手中的枪,一拐一拐地走到了门口,打开了门。门才打开。穆秀珍也不禁大为紧张起来。

在大厅中的大汉,不下七八人之多!

他们每一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穆秀珍的身上。穆秀珍吸了一口气,手中的枪向前伸了一伸,道:“走!”她枪口离胜三郎的背部,只有寸许。

胜三郎一声不出,向前走着,大鹏中所有的人,全都和石像一样,一动也不动。

穆秀珍来到了大门口,才辆过头来,道:“胜三郎是你们的首领了,你们若是乱动,那你们将失去了首领,你们可明白么?”

大厅中没有人回答她。她押着胜三郎,出了大门,走下石阶,来到了黑暗的花园中。

如果穆秀珍有着未卜先知的本领,那么她这时一定不会只求离去的,但是她却绝无法知道未发生的事情,所以她在押着胜三郎上了一辆车子,驶出了里许之后,便将胜三郎推出了车子之外!

穆秀珍驾着车,风驰电掣地向前而去,她的心中,实是觉得难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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