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小东来到苏宝宝的房间,只见苏宝宝穿着镶着粉边的浅黄色衣衫,外罩黑色大云头背心,裙边镶有黑色的绣花栏杆,足有红色弓鞋,唯一略显可爱的是襟前挂着的香牌,纽扣上挂着时辰表、牙签、香串等小物件,看起来苏宝宝俨然一个孩童,不知怎会落得去妓院的下场。

古小东心想,倘若花三万两黄金买个女人,不如选一个成熟点的,眼前这个苏宝宝一副娇羞的模样,根本不似深谙男女之术的玩物。

古小东此刻心中也挂念着莹莹,根本没有心情寻这种开心。

买下苏宝宝其实第一是为了与那个刺客较劲。第二也是出于无奈,蒋夫争强好胜,而且遇到了自己救命恩公所拜托照顾之人,他又是一个极其重情谊之人,所以才花下重金,也许也是将对小宝的那份感激报答在了自己的身上。第三,既然刺客和那个武官可用三万两白银买下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这个女人一定有她的过人之处。

古小东好奇地走向苏宝宝,突然苏宝宝从头发上拿出簪子指向自己的喉咙,喊道:“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自尽!”

古小东笑着摇了摇头,心想,前些日子遇到了一个艾薇上吊自尽,今天又遇到了一个苏宝宝想要自尽,难道女人都这么喜欢自尽吗?

“喂,你可别死啊,你可是别人花了三万两黄金买来的,如果你死了,我怎么交代?”

“哼,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哎哟,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哼哼,你说我想干什么?”古小东发出两声淫笑,苏宝宝说她一个字也不会说的,难道她知道什么秘密?这个秘密难道跟刺客有关系?

“哼,别以为老子那么好骗,你和鄂善串通起来来骗老子,你做梦,老子才不会上你们的狗当!”

“老子?这个称呼好像是老爷们用的吧,你一个黄花大闺女用老子来称呼自己,似乎有些不雅……”

“我管你娘的雅不雅,告诉你,黑狗,想要我吐出半个字,没门!”

鄂善又是谁?难道是刚刚那个武官?

“我和任何人都不是一伙的,骗人是小狗,真的,苏宝宝,能不能跟我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呸!”苏宝宝张口将口水吐在了古小东的脸上,古小东用袖子擦了擦,刚想开口骂苏宝宝,却看见发簪已经刺入她皮肤少许,血水缓缓地从颈部流了下来。

“哎,你别激动,我不过去,我不过去,我走行吧?你可别想不开,姑娘,我没有歹意。”

“给老子滚!”

“好,姑奶奶,我滚,我滚。”古小东心想,他妈的,花了三万两黄金买了一个泼妇,不过她一定知道什么东西。他循着那刺耳的浪叫声找到了蒋夫的房间,从窗户传出此起彼伏的咯吱咯吱声,古小东刚伸出想要敲门的手却又缩了回来,唉,总不能让人半道出来跟我说话吧。

古小东忽然发现几个人鬼鬼祟祟地躲在蒋夫的窗边,他走了过去,看见竟然是二狗子和几个下人在偷看,于是将二狗子拉到了一边。

“哎呀,古爷,求你千万别告诉主子,不然主子非剁了我不可。”

“嗨,我找你不是这件事情,那个苏宝宝,你帮我看好了。第一,不能让她自杀。第二,不能让她跑了。第三,我的直觉告诉我今天晚上可能会出点事情,所以你多派几个人盯着。”

古小东感觉自己说话忽然有了底气,仿佛自己在这个庄园中的地位仅次于蒋夫。二狗子果然哼哈答应,叫了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将苏宝宝的房间团团围住。古小东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又走到苏宝宝的房中,苏宝宝看见古小东再次进来,立即又拿下了发簪。

古小东苦笑道:“姑奶奶,求你别这样,我说两句话就走,今天晚上我看那个武官不会放过你,所以我派了几个人来保护你,我要回驿站去了,你自己多保重吧。”

“你!”

“我什么我啊?”古小东推门就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伸出脑袋笑道,“我这个人呢,比较喜欢胸大一点的,你的有点太小了。”

说完,古小东像是占到了几分便宜,一溜烟地回到了驿站。

今天遇到的事情着实非常离奇,只有在小说电影里才会出现如此荒谬的情景,甚至现在自己也不敢相信,原来跟有钱人结识是如此痛快的事情,三万两黄金啊,那可就是三千斤,一吨半的黄金……我的妈妈呀,想都不敢想。

这么多的钱,就算赚也要赚多少年啊,还不知道这个蒋夫是从事什么行业的。古小东愣头愣脑地来到了自己的客房,打了一盆水准备洗漱。

现在的环境和在谷阳县的环境其实差不多,只不过那里有一种家的感觉,而在这里只是住上一个客房,突然他的脑海中浮现起莹莹的音容笑貌,心中隐隐作痛,这也许是自己第一次爱上一个女人的感觉。

回想起现代的生活,那种谈恋爱无非就是一起泡泡吧,逛逛街,玩玩游戏,看看电影之类打发时间的事情,而与莹莹却是那种刻骨铭心的约定。

咚咚咚。

“谁啊?”

“古仵作,是我,徐管家。”

“请进,请进。”

徐管家也不客气,推了门就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蒙着头纱的女子。

“古仵作,今天你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县令特意命我好好犒劳一下古仵作。我心想,既然古仵作远在他乡再加上车马劳顿,一定需要一个推拿功夫一流的技师让仵作轻松一番,就特意请来了开封县才貌双绝的西域女子来服侍古仵作,希望古仵作不要嫌弃。”

这开封县的人都对人都这么客气吗?除了送女人就是送女人,难道你们不会送点别的吗?刚刚经历过苏宝宝的事情,此刻又想起了万莹莹,古小东哪里有心情再去考虑女人。

“谢谢徐县令的美意,不过我不好这个东西,真的,徐管家。”这时候现代的大白话也说了出来。

“这样,这个西域女子先留在这,等侍候完古仵作就寝,再赶她出去也不迟。”

古小东再推托就是不识抬举了,于是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谢谢徐管家了。”

“应该,应该。那我告辞了。”徐管家临走的时候向那个西域的女子使了一个眼色,西域女子点了点头。

西域女人摘下了面纱。

那西域女子站在床边,乌黑的头发,挽了个公主髻,髻上插着一支珠花的簪子,上面垂着流苏,她说话时,流苏就摇摇曳曳的。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嫩嫩的肌肤。双眉修长如画,双眸闪烁如星。小小的鼻梁下有张小小的嘴,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带着点儿哀愁的笑意。这个西域的女人,应该就是出自阿拉伯那一带的。

古小东怔了一下,再仔细看那面庞细致清丽,如此脱俗,简直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味。她穿着件白底带花的衫子,白色百褶裙。坐在那儿,端庄高贵,文静优雅。那么纯纯的,嫩嫩的,像一朵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这让古小东突然怦然心动起来,心想自己的艳福着实不浅。

怎知,西域女人一开口就是一口地道的京城口音,想必是在中原待的时日很久,所以也渐渐融入了这里的语言习惯,只是那天生丽质的面庞难以改变她本土的气息。

“古仵作,请您躺到床上去。”

“恩,好的,不过这个房间就咱们两个人,你叫我仵作总是有些瘆得慌,不如你就叫我古铜,或者古大哥吧。”

女人用手掩着嘴笑了笑,花枝乱颤。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古小东欲仙欲死。

这一夜,古小东睡得极其舒服,一觉醒来看见那个西域女子已经为自己打好了洗漱的水,古小东感激地点了点头,西域女子笑了笑。

“对了,姑娘,我还不知道你的芳名.。”

“我叫梁凉,你叫我凉儿就好了。”

“好清雅脱俗的名字。凉儿,你有没有听说过这开封县里的蒋夫?”

“蒋大夫,自然听说过。”

“不是蒋大夫,是蒋夫。”古小东以为凉儿听错了。

“对啊,蒋夫就是蒋大夫。”

“他不是个商人吗?怎么变成了大夫?”

“古大哥,你有所不知,蒋夫原来是个靠贩卖精铁生意发家的商人,可是在两年之前,突然遇到了奇人,学成了一身可以替人起死回生的医术,自然人送外号蒋大夫。这名声慢慢传了开来,无论是地方的商贾富人还是京城的皇亲国戚,无不听说他的名号,每年都有络绎不绝的有钱人带着一箱一箱的黄金来到蒋大夫的家里求他医治。光是想进他的门槛,就需要白银万两的敲门费。所以他的宽宅阔院修得跟皇宫一样气派。”

这可和蒋夫说的不太一样,蒋夫不是说两年前得了一场重病吗?为什么突然又懂得了医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两年前医治好蒋夫的人是小宝的话,难道说小宝将所有的医术教给了蒋夫?不太可能吧,就算在医学院学习临床医学,那也需要五年的时间,短短两年蒋夫就能让人起死回生,那可真是奇怪了,难道他真的遇到了仙人?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帮县令解决了这个案子,然后找到莹莹,再找到小宝,这是最要紧的事情。古小东穿好自己的衣服,看了一眼凉儿,觉得这个小姑娘着实可爱,于是用手摸了摸她的头。

“古大哥要走了吗?县令交代过,以后我就是古大哥的丫鬟了,以后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会跟着你的。”

古小东看着凉儿,有说不出的喜欢,不仅人长得秀美,而且按摩的手法也一流,不过古小东看凉儿只有十七八岁的年龄,打心底将这个女孩当成妹妹来看,或许跟徐县令的初衷不太一样吧。

“凉儿,我这里有十几两银子,你拿着,饿了自己买东西吃。”

“古大哥,我真的不能要,我只是你的丫鬟,能填饱肚子来服侍古大哥就好了,我哪敢要你的钱呢。”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以后我就是你哥哥,你就是我妹妹,我们以兄妹相称。什么丫鬟不丫鬟的,让封建奴隶制度滚蛋吧。”

“谁是封建奴隶制度?”

“算了,跟你说也说不明白,晚上我们再聊,我今天还有案子要办。”古小东将银子硬塞到凉儿的手里。

凉儿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古大哥,心中波澜起伏,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像古大哥这样的主子。突然怦然心动起来,少女的思春之情浮上心头。

“古仵作,古仵作来了,快,快点你们站好。”徐管家远远地就看见了古仵作,安排下人站成了一排,大家面向古小东,一起抱拳行礼道:“古仵作早。”

古小东冷汗流了下来,这管家是不是有点神经病啊?自己一个小小的仵作,帮他们一个忙,何必这么客气?又是送女人,又是搞排场,又是好酒好肉的招待。

“徐管家,你太客气了,我真的有点受不起啊。”

“受得起,绝对受得起。”

“我一个小小的仵作,您看您,这般招待,我哪里能承受得了。不过是一个小案子嘛,我一定尽力,徐管家就不要这样了。”

徐管家忽然脸色一拉,露出一副苦瓜脸,说道:“古仵作,其实我们这样都是有原因的,现在这个案子,皇上都已经知道了!只给了我们两个月的时间,倘若不能破案,我们知县老爷恐怕不仅乌纱帽难保,还要被治玩忽职守之罪。现在我们能不急吗?如果真的要被治罪的话,别说银子女人,还有这知府大院,恐怕我们就连顿饱饭也吃不上了。”

“这么严重?”

徐管家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这件事情非常地严重,其实每年每个县里都有大案子发生,如果上面打点得好、打点得及时的话,很多大案子都会被压下来,不让皇上知道。可是我们老爷一直清正廉明,哪里有多余的闲钱去打点那些高官。开封县一直是交易圣地,很多贪污腐败的官僚一直对这个县的县令位置虎视眈眈,我们老爷可算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这终于逮到一个机会将我们老爷除掉,于是他们在皇上面前奏明了这个惊天命案。”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个县令和管家都这样一反常态地对我这么好呢。

“本来,我们老爷哪里有钱去买丫鬟送人,那些钱都是我们老爷一个铜板一个铜板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唉……”

古小东也叹了一口气,自古清官都难当,现在逼得这个清官竟然花钱买女人送一个仵作,真是难为他们了。不过古小东也佩服徐县令的骨气,如果要是送些银子给上面的话,或许这件事情就会蒙混过关,但是这徐县令就是赌上这口气,非要将案子破了不可。

“距离破案终止的期限还有多久?”

“还,还有两天。”

“两天?!”古小东惊讶地大声喊了出来。

徐管家也知

道,两天能破这样的案子,希望实属渺茫,所以才会出此下策,送女人给古小东。

“现在钦差大人每天都坐在县衙之中,等待我们破案,倘若破不了案的话,定会即刻摘掉我们老爷的乌纱帽,抓到京城问罪。”

“两天……好吧,徐管家,你去泡点咖啡,不,泡点浓茶,我精神精神,两天时间,有点棘手,不过既然有时间,我们就要做到!”

徐管家看到古小东的眸子里闪闪发光,充满了活力与激情,不禁也被古小东所感染,传说中的仵作果然不一样,不像我们的老仵作,成天垂头丧气,古仵作在得知了只有两天的破案时间之后,竟然还这么有精神。

“古仵作,你放心,老爷已经下令,现在县老爷都是你的下人,只要你发话,全县衙上下,没有敢抗命的。”

“好,那我们开工,先把那几个看到鬼的商贾叫来,我要找他们当面问话。”

既然是请这几个商贾来的,就不会在正堂那么正规的地方开堂审理。古小东在徐管家的带领下来到了偏堂,忽然古小东看见一个人非常地面熟,而那个人由于古小东脸上黏了胡子,一下子没有认出他来。这个人就是傅泰。

“古仵作,这是两广巡抚,皇上钦点的钦差大臣傅泰傅大人,傅大人,这是谷阳县的仵作古铜。”

傅泰一惊,不过随即脸上抹去多余的惊讶之色,淡淡地道:“古仵作,两年不见,一向可好?老夫还记得当日古仵作的一席推理真是精妙绝伦,本官真是佩服之极啊。”

“不敢当,不敢当,钦差大人能大义灭亲,大公无私,正是全天下官员百姓的楷模,小人才是钦佩之极。”

傅泰城府极深,虽然对古小东怨恨至极,但是在脸上却没有露出半分怒色。这绝非常人能够办到。傅泰虽然身为钦差,目的是为了惩治徐县令玩忽职守之罪,但是现在期限未到,自己还不能加罪于徐县令。但是现在,看到了古小东也在帮徐县令,傅泰仅仅几句话的时间就已经在肚子里盘算好了如何加害两个人,他心想,古铜啊古铜,你来得正好,正找不到机会收拾你呢。

古小东看了看傅泰的眼神,根本察觉不出太多的异样,倘若说那天刺杀古小东的人是傅泰派来的话,他的双眼绝对不会这样直直地盯着古小东,眼神一定会有闪烁,但是现在这眼神流露出来的含意是因为古小东告发了李大官人,所以古小东亏欠傅泰,而他还没有报这个仇。难道那天刺杀古小东的另有其人?还是这个老狐狸真的会装得如此像?

偏堂中间有一个大桌子,桌子足足可以坐下八个人,但是在场的有十二个人。

古小东说道:“麻烦徐管家,再去拿三个凳子,让大家都坐着。”

“不是还缺少四个凳子吗?”

“我不习惯坐着。”

徐管家派下人又搬来了三个凳子,可是不知古小东是何意,为什么不想坐着。

古小东是采用现代的心理学理论,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来审讯证人,这样给证人压力,让他们说谎的时候呈现出不同的表情,从他们的微表情来分析他们是否在说谎。这种手法是从《别对我说谎》里面学到的,有电视的时代真好……

古小东将一张古代人用来练书法的宣纸粘在了墙上,几张排开,成了一个白字板。

“好了,你们谁先讲讲那天看见鬼的经历?”

“我,我,我来说。”古小东一看,最先举手的年龄偏大,大概有五十几岁,不像是商人,更像是农民,穿着虽然比普通人好一些,但也仅仅是从干净和新的角度上来讲,而不算是华贵。

“你是做什么的?”

“小人是砍柴的。”

砍柴的,虽然这件衣服不算太好,但是对于一个以砍柴营生的人来说也太过奢侈了,是不是来县衙特意换了一身新衣服?

“好,你说吧。”

“小人大概在七月初八的早上去砍柴……”

还没等砍柴的说完,古小东就打断道:“说你的名字,然后不要说大概的词语,我要准确一点。”

“小人洪武,七月初八那天早上去上山砍柴,忽然看见了一阵黑烟,那黑烟漫天飘啊飘的,天也阴起来,我躲在一棵树下避雨,突然一道闪电打在小人身后的那棵树上,小人赶忙跑下了山,这时一回头,刚刚那道黑烟忽然化成了一个吃人的厉鬼追着小人跑,小人扔下了柴火,腿脚快,才没有被那厉鬼追上。”

嚯,这漏洞百出的话也能当证词,先揪出来几个疑点问问他。

“你说天上忽然下了雨,你躲到了树下面,难道你不知道躲在树下面是最危险的吗?”

“这个小人自然知道,但是当时在森林之中,只有树下可以避雨,实属无奈啊。”

“好,那你说你看见一团黑烟,化成了一个吃人的厉鬼。你形容一下那团黑烟,再说一下,为什么你一看见那个厉鬼,就知道那是个吃人的厉鬼呢?”

洪武双眼上翻,像是在回忆某件事情,说道:“那黑烟好像是湿了的柴火烧着的烟,厉鬼就被包围在里面。我看见了那个厉鬼,自然想起了前些日子县里谣传的厉鬼吃人的事情,所以就知道那个是吃人的厉鬼。”

“那厉鬼长什么样子?”

“黑面獠牙,那五根手指比我的胳膊都长,眼睛是红色的!脑袋瓜儿很大,秃头!”说这话的时候,那洪武好像事先早就准备好了一般,直接吐了出来。

“等一下,你不是说你看了一眼就赶紧跑了吗?你那一眼看得这么仔细?”

“小人一边跑一边回头看那厉鬼有没有追上小人。”

“原来是这样,好了,下一个。”那洪武一边说,古小东一边将他话里的重点写在一个小本子上。

下一个证人是卖盐的老王,无论是古达还是现代,盐这个东西都不允许私人来卖,所以老王也属于政府的公务员,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出摊的。

“小人王老五,人家都叫我老王,那天我赶着从商丘运来的盐,途经开封县的黑窝山的时候,突然下了雨,我看见山上有一团黑烟,那个黑烟忽然之间化成了吃人的厉鬼,我眼看着洪武从山上跑了下来,那厉鬼也随之跟了下来,当时我连盐都不顾了,急忙跟着洪武来到县衙报官。”

“那天下雨,你运送着盐,可是既然下雨了,你为什么不赶快将盐送到城里呢?盐遇到雨水不就融化了吗?”

“仵作有所不知,我们运盐的马车不比寻常,都是有遮雨的盖子的,所以不怕雨水淋湿。”老王看着古小东,不自然地笑着。

“那你后来有没有再去找那车盐?”

“许老爷派兵带着我一齐去找盐,最后在一个山洞里面找到了那车盐。”

“在山洞里面找到了那车盐?盐怎么会跑?”

“想是被那鬼拿去了。”

古小东忽然想起了林正英的电影,那些鬼啊僵尸啊之类的不都是怕盐吗?难道鬼还敢把盐车劫走?分明是信口开河。

“下一个。”古小东看了看围着桌子坐着的六个证人,似乎都是胸有成竹的样子,其中两个人在一旁窃窃私语,一副讥笑的模样。

“哎,你们两个怎么回事?看到了什么?”

“我们什么也没看见……我们只是听小闲说看见了厉鬼,可是第二天他就死了,所以我们来作证。”

“你们证明听见小闲说看见了厉鬼?他还说什么了?”

“小闲只说看见了厉鬼,然后第二天他就死了。”

“我靠!两位可以走了……”

两个人对望一眼,互相笑了笑,拉着手一起走了。

古小东心想,这分明是两个神经病,大男人拉着大男人的手……难不成是同志?小闲又是谁?莫名其妙!

古小东看了看剩下的两个证人。一个是三十出头的壮年男子,一副狡猾的模样,看着古小东的眼神立时闪了过去,像是心虚的样子,另外一个中年的女人虽然是在县衙的偏堂,但是依然紧张地转着手中的手帕,越来越紧,越来越纠结。

“大婶,你紧张什么?”

“没有啊,我没有紧张,我,我家里还有活,能不能快点让我回去?”

“大婶,你一天能赚多少钱?”

“差不多有五十文钱。”

古小东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塞给了大婶,斩钉截铁地说道:“十两银子够你赚一个月了吧,就是你了,做证言吧。”

大婶心神不定地拿着那十两银子,忐忑不安地说道:“我夫家姓刘,大伙儿都叫我燕子婶,我是靠纳鞋底营生,瞳村的王老爷让我纳了五十双鞋底给他家里的下人,那天我做好后抱着鞋底去他家,可是刚走出城,就远远地看见了一车盐,忽然车底下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怪物,扛着那马车上的盐就跑到山上去了。”

“你说的黑色的怪物就是那个吃人的厉鬼吧?”

燕子婶点了点头。

“五十双鞋底?他家里的下人有那么多吗?”

燕子婶依然点了点头。

“五十双鞋底很沉吧?你一个人能抱得动吗?”

燕子婶又点了点头。

看来燕子婶嘴很严,说话谨慎,只说这些,多余一个字不说。

这三个人证词环环相扣,好像是一个人撰写出来的一般,根本毫无漏洞,看来希望只能出现在最后一个人身上。古小东冷眼望去,觉得这个人十分的眼熟,满脸胡茬,穿着一身褪了色的布衣,脸上有一道疤痕,双手互相紧紧攥着。瘦小的身材,坐在椅子上紧张得浑身颤抖。看他的模样更像是病入膏肓的样子。古小东险些认不出来眼前这个人,这不就是谷阳县的赵文墨吗!

“赵兄,怎么是你!”

赵文墨刚刚可能是太过紧张,所以脑子里一直在胡思乱想,根本没有察觉到问话的竟然是古小东,而且古小东在脸上粘上了假胡子,更让他认不出眼前的这个男人,现在一看,果然正是在谷阳县救过自己一命的古铜。

“恩公!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找得你好苦啊!”赵文墨忽然放声大哭起来,傅泰此刻也认出,眼前的这个证人正是两年前自己外甥意图陷害的赵文墨,不禁皱了皱眉头,为何每次都会出现他们两个人。

“赵兄,等一下,你慢慢说,为何落得这个下场,为何又要找我?”

“我……”

古小东心想,一个大男人在县衙哭哭啼啼的也不成个样子,便说道:“算了,今天先到这里,我今天遇到了故人,这样吧,徐管家,你将他们说的那个什么鬼洞记下来,我们一会儿前往去看看。赵兄,先别哭,我们到后堂慢慢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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