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夜发生骇人命案,就连我们这种堂堂男子汉也不免心惊,光是房门上锁还不够,还得用个门绳系着床脚,真是煞费周章,令人多少有点神经衰弱,睡在和室的光一恐怕更惨,因为房门根本无法上锁,只好作息颠倒,白天蒙头大睡。

我和巨势博士针对从火葬场走到后门的时间,准备进行一场实验,也就是手持码表连续五日往返同一条路进行测试。某天两人正在进行调查。

“以一般速度的话,大概花个四十分钟到四十五分钟吧!你看这里,居然有条小路耶!”

沿着从火葬场到后门约莫一半路途的河谷处,有条宽约一尺的小路直通谷底。这条不太醒目的小路,直通到谷底后,跳过石头渡过河川,往前就看不到小路了,然后一直蜿蜒通往密林深处。

巨势博士拨开杂草,沿着小路往前走,跟在后面的我,不由得屏息凝视前方。下方是三轮神社,我们已经来到三轮神社附近。

我不禁惊叫。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凶手先绕到这条路杀害千草小姐,然后在原地待了一会儿,让走另一条路的内海先回去。不,不对,也许凶手装作若无其事遇到内海,随便应付一下也说不定,所以才把内海给杀了。”

“若真如此,为何不也在这里杀害内海先生,不是比较安全吗?”

巨势博士笑了笑:“我是不知道凶手有没有走这条小路啦!不过既然有这条小路存在,很难不怀疑三宅先生和丹后先生,看来事情挺麻烦呢!”

照一般正常步伐,由火葬场走到后门,须花费四十到四十五分钟,因为坐大八车会快一点,也许只花了三十分钟也说不定。依内海脚的状况,往返三轮神社应该至少得花上三十分钟,光一六点五十至七点到家,隔了五分至十分钟后,内海也到家,几乎没有什么时间幽会,况且千草小姐也已遭到毒手。内海可能因为迟迟未见千草小姐赴约,以为千草小姐不来了便返回。要是两人有碰面的话,应该更晚到家才是,至少也会结伴回来。

“真的有诸井护士所说的那张字条吗?”

“是有找过,可是查过千草小姐身上的东西,并未发现。”

我对诸井这女人实在没什么好感。自大骄傲,一副装得很理性冷静的样子,什么彩华夫人受人之托,将字条转交给千草小姐,我觉得这不是千草小姐自导自演,就是诸井护士的诡计。

放在珠绪小姐枕边的杯子与水瓶被掺入吗啡,这东西原本是海老冢医院私有,后来多门老爷染上毒瘾,因此宅邸才藏有吗啡。

某天,巨势博士和我受邀至多门老人的书斋。当我们正谈论此事时,诸井护士刚好在帮多门老爷注射营养针,我故意讽刺地说:“诸井小姐是千草小姐和珠绪小姐生前最后见到的人,加上珠绪小姐枕边的水瓶被掺入吗啡,就近代推理小说手法而言,虽然也有护士偷偷放入吗啡的情节,不过手法没有这么拙劣就是了。换个角度想,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依此论点,不就能说明凶手刻意耍弄诡计的理由吗?诸井小姐聪明过人,恕在下失礼,像你这种谜样女人,很难叫我们这些无聊文士不多方猜疑。”

虽然这番说辞极为失礼,但是近来这宅邸里的招呼用语,已经换成“你该不会是凶手吧?”这般直来直往的说辞。

诸井护士看着我说:“矢代先生离开火葬场后,也是一个人回来的,不是吗?”

“你说得没错。对了,诸井小姐体格还挺健壮的,不好意思,搞不好还有男人般的臂力呢!”

巨势博士微笑问道:“王仁先生的命案现场留有靴子上的铃铛,珠绪小姐一案则留有吗啡,碰巧都有遗留些什么东西,那么千草小姐和内海先生陈尸的现场应该也有留下什么东西才对。”

多门老爷开口:“原来如此,真是有趣,这可是一大着眼点呢!”

“没有啦!别这么说。”巨势博士有点害羞。

“着眼点越巧妙,真相就越不容易被蒙蔽,只要自己有信心,就有可能是真理。矢代先生,文学不也是这样吗?”

“这是就政治观点而言吧。不过巨势先生,这可是件极为周密的犯罪计划。内海先生惨遭杀害一事令我有些狐疑。凶手是否必须趁土居先生发狂之际,杀了内海先生不可?总觉得这是个疑点。也许有个非得在那天动手不可的理由,一旦解开这个谜,就能摸清一点头绪。”

“那你觉得那是什么样的谜?”

多门老爷没有回答,于是我说:“大概是因为内海看到凶手吧!可是他还不晓得千草小姐惨遭杀害,也就不至于怀疑某个人是凶手,因此凶手那天晚上得想办法除去内海才行。”

“对凶手而言,可真是危急存亡之秋,像渡危桥般惊险呢!”

此时巨势博士突然冒了一句玄妙之词。

“也许反而最安全也说不定。”

“为何?”

只见巨势博士微笑地说:“要是光一先生待在楼下和室,要杀内海先生就有点麻烦了。”

多门老爷目光一闪地看着博士,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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