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适合看赛狗的好天气呀!”鹰神清气爽地赞叹道,一边伸了个懒腰。由纪夫故意吐槽:“请问到底是什么样的天气叫做适合看赛狗?”鹰答道:“就是阳光照得赛犬的披毛漂亮地闪闪发亮的好天气呀。”

“真的耶!今天真的是适合看赛狗的好天气啊!”走在鹰另一侧的多惠子同样兴奋不已,暗讽先前一直说要在家专心念书不出门的由纪夫:“就是会让窝在家里准备考试的人后悔莫及甚至开始觉得人生无望的好天气呢!”

“要是考前一直这么玩乐下去,到了考试那天才会深深觉得人生无望吧。”

“由纪夫,都出来玩了,就忘掉考试的事吧。我可是自从中学时代把考试抛到九霄云外之后,至今一次也没想起来过呢。”

“一次也没有?”

“一次也没有,现在也完全想不起来。”

“我才不想变成像你那样。”

赛狗场的周边满是私立停车场,鹰将休旅车停进一处,三人下车朝赛狗场入口走去。以高墙隔开的赛场内似乎人声鼎沸,满载期待的呼声与瞪着钱包决意赌上一把而发出的低喃,交织成一股不可思议的激昂氛围。

入场券的售票窗口位在大门旁,远比由纪夫想象中要干净得太多,哪像小时候被鹰带去参观的某处郊区赛马场,不但建筑物本体的钢筋水泥外露,暗沉的外观与阴霾的天空更是相互呼应。相较之下,赛狗场的外观让人几乎想以可爱来形容,不知道是否当初便是将客层瞄准在带小孩前来的赌客身上,连售票亭也设计成流线的外观,壁面则是统一漆成暖色调。

“看!很有意思吧!很像游乐园呢!”

“真的耶!这里好漂亮、好可爱哦!”

“外观再怎么可爱,掀开一看,里头还不是赌盘与输臝之事横行、气味可疑的赌场。”

“由纪夫。”正打开钱包打算掏钱买入场券的鹰,突然抬起头看着由纪夫。

“怎么了?”

“你说的没错,但不止这个赛狗场哦,整个社会都是这样。外表看上去温暖和平、人人平等,可是一看内里,其实跟输赢之事与不平等横行、气味可疑的赌场没啥两样。”

接着鹰对着售票窗口不知在得意什么地说:“麻烦给我家庭席的入场券。”还兴奋地补充道:“我跟我儿子,还有我儿子的女朋友,三张。”

“啊,赶上了!我也一起可以吗?”背后突然有人出声,回头一看,是高出鹰一个头的葵。

“葵?哎哟,你跟来干嘛啦!”

“反正闲着啊,算我一份嘛。”

“请问……”多惠子双眼睁得大大的,一径仰头望着葵。

“喔,这位也是我父亲,他叫葵。”由纪夫并不想特地介绍,但是碍于后方排队买票者的视线压力,还是勉为其难地开口了。

“哗——”听得出多惠子的长吁中带着赞叹,“好帅哦。”

“你就是多惠子吧?你好,初次见面。”葵的笑容非常自然不矫揉,然后迅速伸出右手。而多惠子仿佛受到他引诱般,也伸出了手。两人双手交握。

“您真的好帅哦。”多惠子看葵看得出神,又咕哝了一次。

“谢谢你的称赞。”葵露出微笑。

“一定很多人这么说吧?”。多惠子依然频频感叹。

“啊,葵!太奸诈了!”鹰蓦地说道,紧接着一把挥掉葵的手,硬是握上多惠子的手。

“不好意思喔,你们要买入场券吗?”窗口的女售票员露出僵硬的微笑问道,由纪夫连忙开口:“抱歉。呃,请给我四张。”

家庭席的位置比紧邻场边的一般观众席略高,包厢内附餐桌,约是家庭餐厅的六人座大小,也可以点飮料和轻食在里面用餐,座位旁还设有小屏幕,同步播放着场内的赛况。

“很舒适呢,真是好位子!”多惠子对着坐在正对面的葵和鹰说道,两位父亲顿时笑了开来。

“很赞吧!我就说嘛,这种家庭席,一个人是来不了的,要有一家子的样子才行啊。”

“唯一可惜的是四面不是墙壁,要是完完全全的私密空间就太完美了。”葵指着围住四面的透明玻璃隔板说道。

“你是在想,如果是密室,就可以在里面和女人卿卿我我了吧。”鹰语气尖锐地戳向葵。

“哎呀,葵爸是那种人吗?”多惠子故意夸张地略仰身子问道。

“葵就是那种人,”由纪夫应道:“小心一点比较好哦,别被骗了。”

“没错!”鹰气势汹汹地接口:“多惠子,不要被他骗了哦。”

“至于鹰呢,满脑子都是赌博,而且不知怎的有一招奇怪的特技,你最好也要小心这个人。”由纪夫没忘记补上这段。

“喂,由纪夫,奇怪的特技是什么意思?我又没做什么。”

“只要是鹰你开口,再怎么荒唐的事,听起来都很像一回事吧。”

“什么跟什么啊。”鹰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此话怎说呢?由纪夫。”葵也眯缝细了眼问道。

“昨天鹰扯谎说有偶像跑进停车场里,我是那时候才突然发现鹰的特技的。那怎么听都是胡说八道吧?可是只要是出自鹰的口中,大家都会忍不住信以为真。我后来想想,好像从以前就是这样了。”

“喂喂喂,为什么我这种一脸可疑相的男人讲的话大家会相信呢?”

“你自己都承认你看起来很可疑啊。”葵笑道。

“会不会是因为那个?”这时多惠子弹了个响指,“看上去怪里怪气的人讲了怪里怪气的话,负面印象乘上负面印象,反而得到正面效果,也就是所谓的负负得正理论。”

“讲什么蠢话。”由纪夫有些没力;葵却当场赞同:“有可能哦。”

由纪夫在桌旁坐了下来,眺望着下方观众席,无意间看到场内所有出入口都站了许多制服保全,“戒备相当森严吶。”

鹰立刻应道:“喔,是因为那件事啦。听说大概三个月前,这里发生了枪击事件。”

“枪击事件?”由纪夫回想着。

“就在开跑前一秒,有赛犬被击中了。”

“啊,”由纪夫想起来了,“对耶,有过这么回事。记得嫌犯还没抓到?”

“好像还没有。”

“居然枪击狗,真是太残忍了。”

当时在观众席某处,有人拿枪朝着并列在起跑线前的赛犬扣下扳机,凶器似乎是狙击步枪,子弹射穿了人气最旺的格雷伊猎犬的腹部。

“不过那只狗好像没死哦。”葵说。

“咦?真的吗?”我还以为牠死定了。由纪夫差点说出后面那句。

“没死呀,那只狗超强的。”鹰笑道:“开枪的凶手一定是赌赛狗输到脱裤子,一怒之下就杀狗出气吧。所以从那件事之后,场子的保全人数就大幅增加喽。”

“一般人弄得到狙击步枪吗?”多惠子问出理所当然会浮现的疑问。

“好问题。”由纪夫也点头。

“不是有哥尔哥嘛?哥尔哥。”鹰一脸认真地回道。

“听说那把枪是从自卫队偷出来的。”

“葵你为什么会知道那种事?”

“听女孩子说的。”

“哪个女孩子?”

“忘了。”葵平静地笑了。

“不惜夺走自卫队的枪也要杀狗,真是好气魄的强人吶。”听到多惠子这么说,由纪夫有些错愕,重点应该不是佩服嫌犯吧?

“不过,从观众席这边开枪,居然瞄得准那么远的起跑线位置耶。”葵指着玻璃隔板的另一头说道。由纪夫又不由得心想,重点应该不是佩服嫌犯的枪法吧?

赛场流泄出轻快的旋律,场内的气氛登时热了起来,观众席上的掌声此起彼落。

“总觉得这里的观众啊,兴奋喧闹的方式和赛马场的不大一样,”或许可说是和乐融融吧,“就像在自己家里似的。”

“可是仔细瞧,观众席上还是有些看上去不甚友善的家伙在蠢蠢欲动哦。”

由纪夫再度张望四下。左右两侧以透明隔板隔开的隔壁包厢由于也是家庭席,里头坐的都是祥和升平、和谐温馨的一家子。然而,当由纪夫的视线移往下方的一般观众席,就看得见不少眉头紧蹙的男性一手拿着报纸踱来踱去,眉宇间深深刻画着不景气与心情的严峻。“嗯,确实有些蠢蠢欲动的家伙。”

在一般观众席的这些男性几乎都是只身一人,大都戴着帽子。虽然各人怀抱着各自难以摆脱的苦衷,押在各自的预测上头,各自认真地下了注,不可思议的是,这些人所散发的氛围却惊人地雷同。

“呀呀呀!来看看今日手气如何吧!”鹰搓了搓双手,将方才在售票窗口买来的DOGTicket,也就是相当于赛马马券的“狗券”放到桌上。

“赛狗跟赛马不一样,没有所谓的步速节奏,所以基本上都是以起跑当时的瞬间加速度定江山,知道吗?”购买狗券时,鹰这么说道。

赛狗专刊上刊有所有赛犬的数据,从体重到年龄、犬主姓名以及前三场比赛的成绩。瞪着初次见到的赛狗专刊,再怎么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所以由纪夫决定照着专刊上的预测记号下注,买了三张连胜的狗券。

“多惠子,你要不要下三角注?”鹰问道。

“三角注?那是什么?”

“就是挑三只狗,然后下注在所有的排列组合上头。譬如你看中一号、三号和五号,那就下在一-三、三-五、一-五三种组合买连胜。”

“喔喔,原来如此!好啊,那我要三角注。”

喇叭声响起,在观众的殷切注目中,一名身穿狗布偶装的工作人员站上起跑线旁边的小站台,举起一支像是模型手枪的玩意儿,为起跑鸣枪做准备。

“那只布偶,好可爱哦!”多惠子率先发声。

“会吗?”由纪夫忍不住偏起了头。

有着瘦长脸庞的狗狗布偶,仿佛以鼬鼠还是狐为模型制作,尖耳长鼻的褐色面孔,表情却意外地写实,一双细眼要大不大的,与其说是可爱,不如说带了点邪气。奇妙的苗条身材比例,既非二头身亦非三头身,不知是设计者的创意,或者只是单纯思虑不足的失败之作,总之这只穿着长大衣外套的狗布偶,看上去也有那么点变态狂的味道。

“之前我听一个在政府机关工作的女孩子说,”葵像是突然想起似地说道:“那个穿布偶装的是县知事哦。”

“真的假的!”多惠子吓了好大一跳,再次盯着起跑线旁的布偶瞧,“那是白石知事?”

“想也知道是假的吧,县知事要是那么闲还得了。”由纪夫冷静地回道。现在可是竞选活动进行得如火如荼之际,知事当然不可能有闲情逸致跑来这种地方穿上布偶装,否则这种候选人还是早早选输退出政坛比较好吧。

“可是这个谣言盛传很久了哦,听说他常会偷偷跑来扮一下,虽然不是每次就是了。”

“不可能啦。”鹰说。

“嗳,请问两位爸爸,你们会去投票吗?”多惠子望着鹰和葵问道。

“大概会吧。”葵说。

“有空的话。”鹰说。

“不知道哪一边会赢呢,虽然感觉白石知事似乎比较品行端正。”

的确,赤羽总是给人一股背后另有黑幕的可疑气息。

“愈是看上去品行端正的家伙,愈容易有问题。这就和那些看似高格调的艺文圈人士,其实私底下满脑子肮脏事,是一样的道理。”鹰的口气仿佛自己多熟悉艺文圈似的,“那个白石啊,我就听过他的流言哦。”

“什么流言?”由纪夫其实不感兴趣,只是顺口问问。

“听说他把女人肚子搞大了就甩掉人家,而且小老婆一堆,很吃得开呢。”

“绯闻不断啊。”要说是绯闻王子也不为过的葵,感慨不已地点着头。

气势十足的起跑鸣枪声一响起,赛犬们一齐冲了出去。由纪夫察觉身旁的多惠子身子一颤。

“开始了。”鹰探出身子。

兔子造形的电动诱饵抢在赛犬前方沿着跑道疾速移动,赛犬们全力追逐着电动兔,转眼绕完跑道一周,胜负已然分晓。那宛如疾风呼啸而过的光景,光是看着便令人心情畅快,仿佛清澈的风倏地穿过胸膛而去。只见赛犬一头接一头,画着线般接连通过终点。

“干得好!”鹰握紧的拳头在胸前挥动。

“中了吗?”多惠子高声问道。她带着满心期待投注的三角注全军覆没。

“中了中了!赛犬啊,会记住上次赢过牠的对手,再次狭路相逢时,战斗力就会瞬间爆发。只要看这专刊上的战绩纪录,分析一下就知道了。”

“所以呢?你就是押在那头战斗力满满的赛犬身上?”

“哼

哼,那只狗儿漂亮地赢过上次的对手了呀!干得好!没错,就是要这样!”

由纪夫、葵与多惠子面面相觑,脸上都写着:“别听他乱盖。”

接下来,四人围着桌子研究下一场如何下注。由纪夫依然是参考专刊上的预测下注,多惠子却似乎听信了鹰刚才那番话,仔细研究起战绩纪录,一面嘟囔着一面做笔记。由纪夫再次深深体会到,只要是鹰说出口的话,无论再可疑的传闻或是毫无可信度的魔咒,听的人都会不由得信以为真。

“怎么样?葵,你也押中几个来让大家开心一下吧!”鹰的语气充满挑衅,“反正你刚才押的一定全都杠龟了吧。”

“嗯,我应该没有那个命。”被鹰奚落的葵依然是一副悠哉的语气,“何况这本来就是鹰的拿手领域喽。”

“好说,好说。”这话听在鹰耳里似乎颇受用,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毕竟我是混这条路的嘛。”

桌上备有小型望远镜,可拿来眺望场内。

或许是因为到下一场开跑前都无事可做,葵和鹰各自架起望远镜,望向玻璃窗的另一头。过了几分钟,两人同时“啊”了一声。

“怎么了?”

如果只是鹰出声,可能是又发现了可以拿来赌的事物;若只是葵出声,可能是发现了充满魅力的女性。但两人很难得地同时惊呼,由纪夫想了想,决定看向两人的视线前方。

鹰旋即伸出指头敲了敲正面的透明玻璃,他指的是右下方观众席旁的出入口,“那里那里。看到了吗?”

是要看到什么嘛。由纪夫蹙起眉头凑进玻璃张望,还是看不清楚,于是拿起手边的望远镜一看,“啊,是富田林先生。”

“吓了一跳吧。”鹰将手贴上额头。

“咦?富田林先生?就是昨天你们在讲的那个赌场头子?”多惠子傻愣愣地探头张望。

“啊,真的耶,好久没看到他了。”葵稍稍移动望远镜便看到了,点了个头。

“葵,所以你刚才的那声‘啊’,不是因为发现了富田林先生?”

“不是,是因为旁边那个女的我见过。”

“旁边?”由纪夫仍架着望远镜,视线左右梭巡。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富田林。矮小的个头、稀薄的头发、圆圆的鼻头,依旧是那副老好人的形象,若不是他两旁与后方都有一脸严肃的随员跟着,看上去不过是个好赌的不起眼中年男人。

富田林与另一名男人站着不知在谈什么。男人个头挺拔,年纪在五十上下,头发梳理得相当整齐,戴的眼镜也充满知性气质,但多肉的鼻翼与两道粗眉却透露出他的傲气,右手还提着一个皮革大公文包,由纪夫不禁觉得,这人看起来还真像个恶质律师。

“他那个公文包里头,好像装了满满钞票的感觉。”听到由纪夫这么说,鹰哼笑道:“对啊,看那表情就知道了,长得还真像个恶质律师。”

男人身边有个女伴,葵说的应该是这名女性。

“你说那个女的是谁?”鹰拿开望远镜问葵。

“看上去很像是恶质律师的秘书呢。”由纪夫脱口说出第一印象,“葵,是你的朋友吗?”

“那个西装男我不认得,不过那个女的啊,从前也不是那一型的。”

“‘那一型’是哪一型?”

“能够正正经经当人家秘书的那一型。”

“那她就是随随便便当人家的秘书喽。”鹰一副厌烦不已的语气。

“嗳,你们在说哪里的谁啊?我怎么完全听不懂?”多惠子将望远镜紧贴眼前,像在赶苍蝇似地频频转头东看西找。由纪夫没理会她。

“没看到太郎君耶。”葵透过望远镜眺望着,“富田林先生不是从以前就很保护儿子吗?该说是无微不至呢?还是离不开儿子呢?”

由纪夫也看向富田林的身边,的确不见富田林太郎的身影。

“太郎现在可是大学生了呢。”鹰说。

“咦?他已经到读大学的年纪了?”由纪夫一惊。

“你也不知不觉成了高中生啦,太郎当然也该念大学了。他现在在东京念书,早就不住镇上了。”

由纪夫记忆中的太郎,一直是那个静静的、总是孤伶伶地走着路的小学生,所以一下子听说他成了大学生,由纪夫实在想象不出他如今的样貌。勉强在脑中试着描绘,只是出现了踩着小心翼翼的脚步、介意着脸上的湿疹、背着双肩书包走在大学校园里的一道身影。

“富田林先生连太郎的大学考试结果都拿来开赌盘哦。”鹰似乎突然想起,补了一句。

这么做不太好吧?虽然是别人家的事,由纪夫还是隐隐觉得不安。足以左右自己未来的大学升学考,却被拿去半好玩地开赌盘,当事人内心感受一定很糟。“太郎君没生气吗?”

“你应该好一阵子没遇到太郎了吧,人家成了一个非常优秀的好青年,不会为这种事生气的啦。”

“鹰,你应该是赌‘考上’吧?”葵似乎对这话题很感兴趣。

“废话,当着富田林先生的面怎么可能说出‘我觉得太郎君会落榜’?而且啊,”鹰说到这突然压低声音,“听说当时押太郎落榜的那些家伙,后来都被富田林先生软禁起来狠狠教训了一顿呢。”

“真的吗?”

“传闻喽。”

与富田林有关的传闻无数,甚至有个传闻说,关于他的传闻大多是真的。

“那样根本不是赌盘吧?”由纪夫很讶异,那应该归类为脑筋急转弯或是圈套吧?

“哎哟,反正只是传闻嘛,传闻。”

“原来富田林先生是个溺爱儿子的傻爸爸呀。”眯缝细了眼的葵似乎很开心,睫毛微微颤动。

“两位爸爸也是溺爱儿子的傻爸爸吗?”多惠子的眼睛仍贴着望远镜,直接望向眼前的鹰与葵。

“我们啊……”鹰开口。

“不是啦。”葵接口。

第二场比赛和前一场以同样的程序进行,先是场内广播通知比赛即将开始,观众席上的观众纷纷就座,孩子们开朗的喧闹声此起彼落,夹杂着紧捏着狗券的大人们深切的喃喃低语,那或许是祈祷,也或许是鼓舞;成排的赛犬就起跑位置,一旁那位身穿狗布偶装的诡异男子站上小站台,高举模型手枪;在欢呼与咽口水的声响中,起跑鸣枪响起;电动兔疾速冲出,格雷伊猎犬拔足狂追。

由纪夫一行人直勾勾地俯视跑道,偶或瞥一眼手边的监视屏幕,视线紧追着赛况之间,赛犬不消多久便抵达终点,场内倏地爆出宛如结成团块的叹息。

“还是不行啊。”由纪夫难掩失望,将手中的狗券揉成一球。

“我也是——”多惠子也垂下头。“我只猜中一个单胜。”葵露出微笑说道。唯独鹰,春风满面地笑嘻嘻说:“我中了哦!”

“真的吗?鹰,你又中了?”

“连中!”鹰弯起右肘挤出上臂肌肉,接着转向正面玻璃窗,挺胸张大双臂大喊:“噢噢!我的狗儿们吶——”一副万能的天神感谢子民支持的语气,“照这个手气看来,今天说不定可以大赢特赢哦!”

“好,那今晚就用鹰赚来的钱,大家一起吃豪华大餐吧。”葵说。

“哼,我下一场一定会中的!”多惠子发着豪语,一边卷起袖子。由纪夫只是冷冷瞥了一眼,便从座位站起。

“你要去哪?”葵望向他。

“乘着输电线逃出监狱。”由纪夫将浮上心头的《Runarisoner》剧情说了出口,鹰与葵显然都听懂了,几乎同时点起头说道:“好怀念吶!那个影集真的很有趣呢。”

“什么监狱?”多惠子将望远镜架上眼前,望着由纪夫,简直就像是瞪着囚犯的狱吏。

“我去厕所啦。”由纪夫应道,还补了一句:“马上回来。”却没想到这么一去,再也没能回来包厢里。

第一时间更新《Oh!Father》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