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4月开始,每个星期六的下午3点到5点半,千卷都要去附近的稻城市市营的球场,在网球爱好会教练员的指导下练习打网球。

那时她还没有正式加入网球爱好会的资格,但实际上她从中学一年级开始就经常打乒乓球、羽毛球和网球;在短期大学时(相当于我国的大专————棒槌学堂注),她还曾经做为关东地区学生网球选手参加过比赛.并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呢!

短大毕业后,她先在一家陶器公司就职,结婚后仍然喜爱打网球。

府中市市内就有一家私营的网球俱乐部,3年前搬到今天这儿的家后,正好有一个空额,于是她便加入了这家俱乐部。

这家私营的网球俱乐部的教练集中了大学网球系的在校学生,全是日本排名靠前的女选手,所以会费相当贵。而且,这个俱乐部里的主要成员都是家庭主妇和从各运动队中退役的30-40岁左右的人所组成,因此不可能付出高薪雇用在校学生和职业教练对她们进行指导。

目前爱好会的教练是一位大学里取得了选手权的女学生,但她因为分娩而休了假,于是她便推荐她认识的千卷代她指导爱好会的人。

这样,每天下午从3点到5点半,千卷就必须去那儿“工作”,但后来因天气炎热,中间休息的时间长了,结束的时间也相应延长了,加上训练之后要洗洗澡,再喝点茶休息一会儿,因此每次回到家时都6点多了。

5月13日这天也是星期六,千卷6点15分左右离开了俱乐部,开着那辆“BMA”走在回家的途中。

从稻城到府中的家,在交通拥挤的情况下要15分钟左右。

在天色还不算太黑的空中闪烁着点点繁星,车子开到农工大的方向,一上了窄窄的土路,前面就是一片片的森林和树木的阴影,就像驶入了乡间小路一样的感觉。

在早地的前方并排着两所住宅。在住宅的前方是一片从4月中旬开始动工的建筑工地,好像也是一栋住家模祥的建筑。与其相连的是阿梶的那栋住宅,不过这会儿他家里好像还没有开灯。

千卷的家门框上的灯已经亮了,起居室里也映出了淡淡的萤光般的光亮。那是她出门之前开的——芦田在家里一定都饿了吧。

千卷把车开进了车库里。平时芦田大体上都是在7点左右吃晚饭,自从千卷去了网球会后多少都要晚一些,但芦田也没有意见。不过,日子一长,芦田就不耐烦每次都要饿着肚子等千卷那么晚回来再做饭。但他常常不会有那么强烈的食欲,这也许是因为芦田总闷在书房里发愁研究不见进展的缘故吧。

千卷下了车,听到从农场方向传来了山羊的叫声,使人感到了初夏的空气中,不知双过来什么花香,和着山羊的叫声产生一种恬静的合谐。

千卷从门缝下边取出晚报,上了台阶从窗户缝里向屋内张望着。

起居室里看不见丈夫的身影。于是,她便从运动包的下边取出了钥匙,打开大门。

千卷来到了起居室.把灯光拧亮,又推开了里面的门。

她发觉门厅右侧上二楼的楼梯旁边的书房,门关得紧紧的。

“我回来了。”

千卷朝书房方面说了一声。可没有人回答。不过,当丈夫埋头陷入沉思和研究时,他常常也不回答。

于是,千卷便打开了电视机,穿上围裙来到了厨房。由于她出门前已经事先准备好了法式鱼排和蒸鸡旦龚,还有准备好的凉拌菜,因此她打开烤炉,然后朝凉拌莱上洒上了各种佐料就盛在了盘子里。

每天的晚饭,两个人都有喝点儿葡萄酒的习惯。当她向餐桌上摆放时,电视台的新闻节目也结束了。

千卷离开了餐厅。把刚才扔在起居室的运动包拿到了浴室里。她把被汗湿透了的网球运动衣扔进洗衣机里,然后把球拍放到了走廊的衣帽架上,又回到了起居室里。

千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播完了,便捡起了晚报。

她慢慢地看着,一会儿看看“今日见闻”和“记事”,又看看电视节目的栏目。突然,她在今晚的“外国剧场”栏目里看到要播出“计划A2”

当千卷从报纸上抬起头来时,这会儿正好是7点45分。

“太晚了!”

千卷叹了一口气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平时丈夫工作再晚也不过是7点半钟,然后他来到起居室里,要不就是千卷在这个时间里把他喊出来。这是他们之间早就“定下”的规矩。

不过,也许刚才自己进门喊他他没有听到。于是千卷来到了书房的门前,当她要把手伸到书房门上的那金黄色门把手时,她突然一下子停了下来。

她把眼睛靠近了仔细观察。

平时十分粗亮的门把手今天有点异常,看上去不那么闪亮。像是被泥什么的污染了。

千卷不禁皱了皱眉头。

上面是什么东西?

丈夫又用手拿什么了?

于是千卷只好用手指头放在门把手上,把门轻轻推开了。

书房里亮着一盏小灯。

在朝着院子的桌子上摆了一张工作台,上面放着一台与小型的电视接收机同样的显示器,并与一台计算机相连,还有彩色打印机、传真机、调制解调器等等.完全像一个仓库似地。现在芦田有什么事也不常记笔记了,而是用图形和文字记录在计算机里。这时的显示器还没有关上,似乎也陷入研究之中。

两侧还各有一台个人计算机。

许多书本和计算机的软盘都放在靠在墙边的一个书架上。上边还有其他书籍、资料和国外的专业刊物。旁边的一张办公桌上也堆放着这些东西。这间有8张草席大小的西式房间任何时候东西都多而不乱,这是由于芦田的性格决定的吧。

千卷又稍稍增大了声音说了一句,可还是没有看到丈夫的身影。肯定是在里边的小休息室里休息呢。有时他常常躺在那儿等千卷叫他去吃饭。

那间小休息室的门稍稍开了一点儿,里面却黑着灯。

千卷绕过办公桌,小心地走过去。不料踩在了一件什么东西上。她马上低头仔细看了看——这是件青铜镇纸。是一个断面呈三角形的棒形物,千卷记起来了,这是一家什么大计算机公司送给芦田的纪念品。

当千卷打算弯下腰去捡起来时,忽然注意到在地上散落着什么东西。原来都是平时芦田工作中用的咖啡杯、桌上用的专门用来吸尘和吸橡皮屑的小型手提式吸尘器、小型订书机和盒式录音带。不知为什么那只小型手提吸尘器像被摔了一下似的已经半开着大口子,那只小型订书机也被扔在了墙角处。

千卷感到十分奇怪,她便先从地上拿起了那只镇纸。

这只青铜镇纸从正中到一端像沾上了什么东西。千卷仔细一看,粘乎乎的像是黑褐色的污点,好像和刚才门把手上的东西差不多……

“你……”千卷又叫了一声,“你在哪儿呢?”

大概芦田刚好这会儿睡着了吧?他对工作也痴迷了,他常常在累了的时候在这间小屋子里打上个吨。千卷尽可能平静地这样想道。

不过,她马上又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她常常在报纸上看到这样的消息:外出回来的人发现家人被歹徒杀害。是不是自己刚进门时产生的那种感觉应验了?!

于是,千卷把手搭在这间小屋子的门把手上,这扇门是朝外打开的。里面只放了一张单人床,墙上还有一面镜子和挂毛巾的横杆。有盏小灯开着。但平时挂着的毛巾不见了。

和她想象的一样,芦田果然躺在单人床上。和白天一样,他穿了一件茶色的夏季编织物的衬衫,白色的西服裤,蜷在被子上。由于他的脸多少是伏在被子上的,因此当千卷把脸凑近了的时候,突然看到在他的衣领和被子上有醒目的鲜红点状。

“你,怎么啦?!”

千卷猛然去摇晃丈夫。和刚才她想的一样,这次丈夫不仅是深睡了,而且永远不会醒了吧?

千卷马上向府中警察署打了电话,号码在家里的速见表中记着。

警察署位于车站附近的甲州街道上。接到电话后,8点过一点儿,便赶来了4名刑警。

他们听取了千卷的大致报告后,便马上去了书房,检查现场,接着一个人用起居室的电话向署里汇报。

这时又赶来了几名身穿制服和便服的人,在书房的地面和入口处铺上了一些纸,又用绳子把门口拦了起来,顿时一种戒备森严的样子充满了家中。

刺耳尖啸的笛声划破了这一带的寂静,警车很快就停在了门前。几名身穿深红色西服和蓝色作业服的人员,大踏步地走进书房里。

千卷只是呆呆地坐在起居室的一个角落里的椅子上,迷迷瞪瞪地看着这些人忙碌着。她心中十分害怕,害怕自己会突然大声喊出来,或是做出什么过激的动作来。她死死地把自己“压”在椅子上,以免真的会突然冲向什么地方。而另一方面,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仿佛在做梦一般,仿佛自己成了别人的躯体,心中一种奇妙的感觉。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身穿深红色西服的身材魁梧的高个男人朝她走了过来。他的身后好像是坐普车来的刑警。

“夫人,心情好一点儿吗?”这个男人屈下身子,冲着千卷轻声问道。他的声音低深租重,“我们会尽可能地简短地问您的。”

千卷恍惚地点了点头。

于是,他便坐在了千卷的斜对面,另一个年轻点儿的刑警也拉过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千卷的对面。

“我是府中刑警刑事科长,我叫森兼。”他自我介绍之后,便用审视的目光迅速扫视了一下千卷,“你丈夫叫什么?”他接着问道。

“芦田和贤。”

“多大了?”

“41岁。”千卷无力地答道。

“作什么工作?”

“在一家叫AD的医疗系统研究公司里工作。从事系统研究的计算机软件开发的工作,几乎都是在家里‘上班’的。”森兼不停地向千卷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对面的那个年轻的刑警不停地在笔记本上记着。

“在家上班,其他职员也都这样吗?”

“不,别的职员一般都……”

“好,请夫人告诉我您的姓名和年龄。”

“芦田千卷,38岁。”

“您干什么工作?”

“不……不过,现在临时在一家网球俱乐部当教练,,正好今天是去上班的时间……”

“嗯。从您回家到发现……这个事儿,这段时间里您能不能详细地讲讲?”

于是,千卷便把6点半到家,准备饭菜,又去书房里叫丈夫的事情,按顺序讲了一遍。

“我看地上散落的东西很奇怪,便推开了书房里的那间小屋的门……”

当千卷说到她想把丈夫扶起来而怎样都扶不起来时,眼泪突然夺眶而出,进而马上失声痛哭起来。当时丈夫的头的左侧有一处十分严重的伤痕,她摸到丈夫的脸和手脚都是冰冷的。当她把手放到他的嘴和鼻子处时,一点儿也没有呼吸。于是她连忙赶到起居室,拼命地给府中警署打电话……

说到这里,千卷突然意识到,当时自己立刻意识到丈夫已经“死”了。理性之中她没有给医院,而是给警察打电话了。那时她的感情已经完全封闭了。现在想起来自己也感到奇怪;当初为什么没有马上给医院打电话,难道已经知道丈夫不可挽救了吗?

“大夫……我是说警察的大夫……叫什么,法医,来了吗?”千卷仍无力地问道。

“法医好像大致检查完了。”森兼平静地答道。

千卷抬头盯着森兼。

“死因是脑挫伤,或者说是由于脑部外伤,引起大量失血。详细报告要等尸体解剖后才知道;现在看来,他是被人用钝器猛力击打头侧部两三下造成的。死亡的时间嘛,据推断是今天,下午4点至5点之间……”

致命伤、死亡推断时间等等这些专用术语从森兼的口中说出来,那么平淡。

一股无奈的绝望,压抑在千卷的心头。她感到像是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最一样绵软无力,她一下子伏在桌子上又痛哭起来。

森兼坐在一旁,任凭她哭着,长久地等着。

“那么,夫人,您今天是什么时间离开家的?”

森兼问了两三遍,千卷终于开口了:“2点半左右……”

“您丈夫就一个人留在了家里?那么,您知道家里要来什么客人吗?”

“没有……”

“不会记不起来了?”

“不会!”

“夫人外出的时候,带着大门的钥匙吗?”森兼又不停地问下去。

“是的。”

“要是出门后有人来呢?”

“书房可以听到门铃声,那

样我丈夫……”

“那么,刚才您说您回来的时侯,看到似乎有人来过的迹象?”

森兼问罢,环视了一下起居室,并走到门口向厨房看了看,意思像是在提醒千卷。

“不,……只是喝茶……”

“什么?”森兼不解地间了一句。

“我丈夫有一个习惯,在下午3点左右要喝茶。”千卷呜咽地说道,“我……在我出去教网球的日子,都在起居室里为他事先准备好茶;今天我出门前为他准备了苹果馅饼,并沏好了咖啡,可我回来一看,馅饼吃了,咖啡好像端到书房里了,平时也是这样。因为他要在那儿喝第二杯咖啡……”——刚才那只空了的咖叫琳还滚落在书房的地上。

“您丈夫常常把客人领进书房吗?”森兼又问道。

“不,很少。”

“‘很少’?也就是说偶尔也会的?”森兼盯着千卷问道。

“除了与工作有关系的人。比方说公司里来了年轻的程序设计人员和他商量工作上的事情……”

“原来这样。那么除了工作关系上以外的人,您丈夫还领什么人进去过吗?”

“不记得了!”千卷无力地摇了摇头。

“那么,今天您出门了,来了工作关系上的客人,您丈夫打开了大门,把客人让进来,再把门锁上,会这样吗?”

“不,我丈夫这个人办事十分规矩,一丝不苟,同时对人也十分戒备,特别是这一带十分僻静,每次都是由我锁门……”

“嗯。那么,如果工作上的客人来了,您丈夫把客人让进书房,商量工作,也许会发生争执,甚至相互投掷东西。书房的地上不是有订书机、吸尘器、咖啡杯子、软盘什么的吗?白天您丈夫工作时,工作进展不下去时不是也会这样的吗?”

“不,他绝不会的……”千卷斩钉截铁地说道。

“生气,或者发怒的时候呢?”

“不,他也不会的!”

“对不起,他打过您吗?”森兼小心翼翼地问道。

“从来没有。我都从来没有听他大声说过话。”

“是吗?可那地上散乱的东西,就是凶手袭击您丈夫的了?特别是那把镇纸,很可能就是凶器。”

“镇纸是凶器……”

“对。平时那把镇纸都放在什么地方?”

“平时……也就放在桌子上……”

“现在上面沾上了毛发和血迹,和头侧部的伤口是一致的。”

那把断面呈三角形的青铜镇纸上那斑斑点点的黑褐色的污点,又浮现在了千卷的脑海中。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凶手追逐您丈夫,您丈夫逃到了小屋里,结果被凶手猛然一击,击中了头部。他便倒在了……”

当森兼突然发现千卷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又低下头时,便知趣地马上闭上了嘴。

“也就是这样……那么,刚才我问过了,您从外面回来时,大门的锁肯定是锁上的?”

“是……的。”

“那么,凶手逃走的路线是书房里没有上锁的窗户了?”

“不过,我丈夫偶尔也会到院子里去散散步的。”

“这么说,凶手不可能是从院子里逃走的?”

“因为书房的门把手上也有血迹。”

——啊,对了!千卷突然想起来了。

“或者可以这样想,凶手又返回来时,把手上的血沾在了门把手上。那么他的手上一定也沾满了鲜血。而且凶手在扔掉那把镇纸之前也许还擦掉了。因为镇纸的一半干干净净,另一半却沾有血迹。他把自己握的那部分擦干净了。”

“平时挂在厕所里的毛巾也不见了。”千卷又补充了一句。

“凶手这么想,开始用毛巾擦去凶器上的血迹,并把自己有可能接触的地方都擦了一遍;临出书房时,却没有用它垫着门把手,所以门把上沾有血迹。可我们又认为凶手不是从书房的窗户逃走的。”

书房外边是一块有四五十平方米大小的院子,大部分都是土地,只有院子的一角千卷放了几个花盆,种了几株白头翁、秋牡丹之类的花草。院墙很矮,可以一步跨出去到农田里去。

这会儿许多灯光都照在刚才还是昏暗的院子里,穿着制服的刑警们几乎是爬在地上仔细寻找有关足迹和遗留物品。

“假定凶手是从书房来到门厅的话,除了这个门还有其他出入口吗?”

“还可以通到车库……”

“噢?在哪儿?”

千卷挣扎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到厨房。厨房里朝北的窗户下边有洗手池和徽波护;厨房门的对面稍左边一点儿,有一个狭窄的木门,推开它就可以到达车库。

“原来这样。”森兼那尖锐的目光一闪.“这个上面没有锁呀!”

“因为不怎么用,一直都是锁着的……可不知为什么打开了,以后也就没在意,就这么着了……”

“夫人,您好好想想,这可是重大的疑点呀!为什么没有上锁?”

于是,千卷纹尽脑汁思考着。

“啊……”想了一会儿,千卷轻声地叫了出来。

“正好是那个时候……”

“什么时候?”森兼急冲冲地问。

“嗯……那是4月9号的星期日。”千卷又抬起头,看了一下漪上的挂历确认道。

“那天招待刚刚搬来的邻居阿梶先生,我们3个人在这儿吃的饭。随后,向他介绍我们这所住房的时候,就顺便说了一下这偏门的事情,阿梶先生当时对这个门很感兴趣.他说这个门很矮,并低着头试了两三次……”

“最近搬来了一个邻居?”森兼问道。

“对,是3月底吧……”

“刚一个半月嘛!一家人吗?”

“不,是一个人来的.不过是不是以后要结婚就不清楚了。”

“平时来往多吗?”

“不,几乎不见面。”千卷特别强调这一点。

“那么。在4月9号让这个邻居观看您家时,书房也让他看了吗?”

“我丈夫打开了房门,他也就向里面张望了一下,因为他好像对研究计算机的房间很有兴趣似的。随后他又问了一下做菜的事。”

“当时通向车库的门上锁了没有?”森兼问道。

“锁着哪!因为我们不常走那个门,这一点我记得很清楚。”

“可现在那上面没有上锁呀!这么说,凶手从那边走的可能性大一些。或者说有人更熟悉这所住宅。”森兼说到这儿,朝身边的年轻刑警看了一眼。然后又转向千卷,“夫人回来时,是否认为除了书房外,其他地方也被弄乱了?”

“不,别的……”

“放现金和贵重物品的地方呢?”

“这儿没有什么钱,都在二楼……”说着,千卷拉开了厨房里的抽屉,里面放了一只去商场买东西的钱包。

为了懊重起见,她打开钱包看了看,不禁“啊”地一声,脸也变了颇色。里面一张纸币都没有了。她记得今天上午出门买了点食品,回来时剩了1万日元,顺手放进了钱包里……

森兼听到这里,便马上要千卷带他上了二楼。

二楼的南侧是一间放有2张单人床的房间。北面是一间有4张草席大小的惟一的日式房间,里面有佛兔和衣柜。

打开这间日式房间的拉门,千卷再次“啊”了一声。

衣柜的柜门和抽屉都被打开了,抽屉里放着一只装有30万日元现金的银行的信封,也已经不见了。衣柜里也被翻得乱七八糟的。

“有没有存折和珠宝?”

“在这儿。”

千卷朝卧室里走去。她打开洗漱间,拉开墙上的金属小盒子,里面有大小不同的5个小抽屉,最上面的2个抽屉上着锁。里面放的是住宅合同和人寿保险等证件;下面2个放着银行的存折,一共3本,都平安无事。

“没有和印章放在一起吧?”森兼又叮问了一句。

“没有,说不要放在一起安全。”

“是的。有没有贵重金属?”

“倒没有什么大的物件,不过……”

千卷拉开最下面也是最大的一个抽屉,里面放的是小首饰和宝石盒子。戒指放在了天鹅绒的垫子上,听芦田说价格十分昂贵,1.2克拉的,是他送给千卷的礼物。

“没有了了。”千卷失声喊道。

“只是钻石……不,还有星彩红宝石……只剩下耳环了!”

为了纪念结婚10周年,芦田给自己买的项链被凌乱地拉到了抽屉的一角。

“嗯。”森兼点了点头。

“如果是窃贼的话,可真够职业的了!除了现金和纯金品外一概不动。”

一直歌默不吭声地记笔记的年轻刑警擂了一句。

“应当是从车库的那个门进来,然后上了二楼,物色好东西后,又去窥侧书房时被芦田先生发现,两人争斗起来,然后杀死了他……也许不是预谋入室杀人案件吧。凶器也是现场的嘛!”

“凶手是在4点到5点还没有开灯的这个时间作案。夫人离家时是2点半?”年轻的刑警又问了一句。

千卷跪在地上,脸伏在床上又哭泣起来。被他一问,又抬起头来答道:“是的。我出去时,把门外边的灯和起居室的小灯都打开了。”

“也就是说,为了防犯,你做出了家中役人的样子?!”森兼有点生气地问道。

“也许有人知道每个星期六夫人都要外出,家中没人的吧?”年轻刑警连忙插了一句,“但凶手没有料到她的丈夫在家,等他潜入了书房才看到有人在家,这才动了杀机……”

于是,千卷觉得他们基本上都认为是流窜偷窃杀人了。不过,听起来这两个人好像更多的成分是在于打赌,而不是下结论。这么重大的案件,难道就这样处理吗……?

“那么夫人,您的这个住所,离开住宅小区这么孤立,只有刚才您说的那一个邻居吗?”森兼指了指西边问道。

“是的……”

“他叫什么?”

“阿梶先生……”

“刚才您说他刚搬过来1个半月?”

“是的,而且就他一个人。”

“再西边一点好像又在盖什么呢。”森兼像是对自己说的一样。

这一带没有第三个人。芦田和妻子千卷静静地生活着。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多好,不过,大概是在那个叫“阿梶”的搬来之前吧,

一种被苦闷压抑的情绪,终于在心中明明白白地复苏了。

这晾从楼梯下传来了其他刑警的声音。

“好像那个邻居回来了。”

森兼低头看了一下手表,“10点05分了。”他喃喃地说了一句。

千卷和森兼他们从楼上走了下来。

接着,穿制服的鉴别科的人员走了上去。他们在边边角角到处搜索着,好像也在采取家中的指纹。森兼向刚从外边来的刑替打听情况。在附近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事情。

“一直朝北,就是农工大的农场。因为是星期六吧,连个学生都没有……”

“只有一匹很大的马在院子里,可总不能问它……”

“另外,在东侧有3座建筑物,是大学的员工宿舍和国际会馆,还好是一体的。而且都是钥筋水泥的建筑,旁边有一条小河和杂木林子,也看不见有人的样子。目前了解的只有这些,还看不出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看来刚才的搜查一无所获。

“那么,那个叫阿梶的邻居,刚刚回来吗?”

“是的。”这名刑警答道,他还没有报告。

当森兼朝大门口走去时,阿梶就站在了开着的大门口。

“夫人……”

阿梶看到了站在森兼身后的千卷,像要挤过来似地靠进来。可能是他看到千卷家门前用绳子拦住,并禁止入内,并接到要求,要他进来有话问他。

“您丈夫怎么会遇上这种事情?!”

千卷只是默默地低着头。

“你是阿梶先生吗?”森兼问道。

“是的。”阿梶答道。

“对不起,你在哪儿作?”

“美和综合管理服务公司。”

“今天也上班吗?”森兼不停地问道。

“是的。公司星期六不休息;不过,今天下午2点我因有事去了热海,当然不在公司。”阿梶用多少有点冒失的目光盯着千卷,大概他对一个刚刚死去丈夫的妻子有些看热闹的兴趣吧?

“有事去了热海?”

“是的,我母亲六十多岁了,一个人住在那儿,刚好身体有点儿不舒服。”

“从公司回家后去的?”森兼的话中明显地带着审查的味

道。

“不,我从新宿的公司直接去了东京车站,乘3点32分‘回声’号。”

“几点到的热海?”

“走新干线,用了50分钟左右。”

“是4点20分左右到的?”站在旁边的刑警插了一句。

“是的,我在家呆了3个小时,8点多返回来的,这不刚刚到家……”

“这么说,阿梶先生是今天早晨离开家的了?”

“是的,7点50分吧。和平时一样。”

“上午没有回来过?”

“没有。”阿梶果断地答道。

“最近在你们住的地方,有什么可疑的事情,或是可疑的人走动吗?有记忆吗?”森兼问道。

“啊……不太注意,我来的时间不长……”

“你刚才回来时,回自己家了吗?”

“是的,可后来我看这儿乱哄哄的……”

“好了,去看看你家里是不是也被盗了,请带我们去一下。”说完,两名刑警便催促着阿梶走了。

“夫人,累了吧;不过,我再问几句。”森兼让千卷坐在刚才的位置上,自己也坐在了她旁边。

“您丈夫是从事医学计算机软件开发研究工作的,允许在家中‘上班’,这肯定是得到了公司的特别优待。那么,您知不知道公司里有谁嫉妒或是因此僧恨他呢?”

“我认为我丈夫不是那种遭人恨的……”千卷再次哭泣着答道,“我丈夫的父亲就是个大夫,他也考入了大学的医学系,由于应付不了当大夫后的复杂的人际关系。又特别喜欢物理、机械这类的工作,便又转入了理工系。在计算机软件开发上,他在中学时代就能使用‘PC语言’,利用个人计算机进行天文学中的天体运行计算,并根据这些数据进行分析……”

芦田对此十分骄傲,千卷问过好多次这类的问题,而芦田总是用她能懂的语言给她讲解。

“这么说吧,我丈夫更愿意研究与神打交道的事情,而淡泊与人打交道的事……我丈夫最不高兴的事情是……”

“没有竞争对手?”森兼说了一句。

“这我可不知道,他从不对我说公司里和工作上的事情,不过.我不记得他说过关于有竞争对手之类的事儿……”

森兼紧紧地咬着厚厚的下唇,盯着千卷又问道:“夫人,有一个不好问的同题,您在性关系上怎么样?例如,您丈夫有什么关系特别的女性,最近您有没有这方面的感觉……”

千卷压抑着心中的悲伤,慢慢地摇了摇头。丈夫活着的时候,要是卷入这样的纠葛,那倒好了……

“书房里面是您丈夫专用的休息室吗?”

“是的,当他研究过度疲劳时就在那儿躺一会儿。当初还是请求房东同意我们进行了改建的。他是说如果累了再上二楼休息,思路就会被打断……”

“原来这样。一个发明新软件的学者居然考虑得这么精密。”森兼似乎是明白了般地点了点头,口角残留着徽笑。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不,在我们调查别的事件中,也知道有的专家、学者都离开家去写论文什么的,也就是把床安在单位的。据说是为了研究方便休息,但实际上,却另有用途。”他顿了顿,“其实每天都是年轻的女秘书在身边,于是那张床就名正言顺地有了‘休息’的用途。”说到这儿,森兼故意流露出卑琐的笑容,实际上他是想观察一下千卷有什么反应。

千卷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好了,今天您也太累了,先冷静地考虑一下再说吧。”森兼又恢复了认真的表情,“关于发生的这件事,夫人如果回忆起什么线索,请您通知我们。哪怕是特别徽细的情节。”

这会儿千卷满脑子像灌了铅一样,什么都想不起来。

“在你们最近的生活中,有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地方吗?”

千卷停了一会儿:“新搬来了一个邻居也算吧?”

“是的。但搏斗的时间不太长,因为如果那样室内应当更加凌乱。当然,不能排除你丈夫没有料到对方会下如此毒手,麻痹大意。凶手也可能是流窜犯,也不排除因为别的动机杀死了芦田先生,同时盗走了现金和首饰等。”

“别的动机?”

千卷陷入了沉思之中。

“例如工作上的竞争对手出于嫉妒,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芦田先生体格比较健壮,不过,也不能排除是女性作案的可能……”

“我丈夫惟一的兴趣就是从事计算机的研究,如果有情人那样的事情……”

“不,我们不是特别看重女性凶手这条线索,我们认为由于工作上的竞争或是因为什么积怨甚深的可能性更大。”森兼解释道。

“工作上的事情,我从来没有听我丈夫讲过,因为他认为说我也听不懂,素性从不对我讲公司里的事情……”这样的妻子倒是十分放心,看上去千卷的口气十分坚决,不过……

“听说AD医疗行业内部,为了竞争都投入了很大的力量,因此,许多企业都致力于打探各方面对医疗医药科技软件开发的情报。这一点任何机构都不掩饰……”森兼一边用他那硕大的拳头硕在另一只手的手掌里,一边在书房里转来转去。

芦田的遗体暂时被安放在起居室里,明天准备安葬,而后天要去府中市市内的寺院里举行告别仪式。

参加这些仪式的人,以惊人的速度得知了这个消息,其中有几名是芦田和千卷的亲戚。芦田的姐姐现在就赶来,代替千卷应酬各位来宾。

这时,千卷突然听到从起居室那儿传来了阿梶的声音,心里不禁一哆嗦。

“对阿梶先生也进行了洲般性调查吗?”

听到千卷问这件事,森兼像是十分感兴趣似地眯起眼睛看着千卷。

“不,我们认为对阿梶先生没有特别的必要。不过,他毕竟是事件发生的一个半月前突然搬来的人哪。能不能讲一讲他搬来之后和你们熟悉起来的各种事情?”

“重要的事情也就这些,在3月份最后一个星期六,他来拜访我们,说第二天要搬过来。搬家时又没有什么帮忙的人手;两个垦期后的4月9号星期夭,我们在晚饭时招待了他。就是这些。以后也就是在外面遇上时打了招呼什么的,再就是托他带过冈山的特产桃子。”

“有没有过他不自然,也就是有意识地打探过你们家内部的事情,或是对夫人过于亲呢的举动这类的事情?”

“啊……啊,没有,可没有这种事情!”

“我们也还要继续调查那个男人的背景关系。”

“梶行雄,1951年生于崎玉,其父是地方公务员。在他少年时代一家3口人便一直居住在北区王子。他毕业于东京内一家私立大学的经济系,在一家商社工作。但5年后因身体情况不好退职。现在又在美和综合管理服务公司就职。当年他退职的理由是工作强度太大,和上司关系紧张,以致引起胃溃疡。这些都是他本人讲的。我们认为对这些说明有必要进行进一步的调查。”森兼说道。

“这些话我好像也听他讲过,是那天晚上一块儿吃饭的时候。”千卷似乎也回忆起来了,“阿梶先生说他搬到北区之前,在西久保巴可住了二十多年,还在勒绘小学上了一年学。由于我丈夫也是那儿的人,也毕业于同一所刁学,所以他们聊得很开心哪!”

“西久保巴盯的勒绘小学。”森兼一边重复一边兴奋地记了下来。

这个线索我们还不知道哪!哎呀,要是短时间的变迁可以不改变户口地点,要马上查一查看看。如果这样一来,阿梶就有可能是详细地了解了芦田的经厉,然后编造一套上过那所小学的谎话,编取他的好感?这个想法突然在森兼的脑子里闪过。

这时,千卷也在心里想到了这一点,她抬起头来看了看森兼。

但森兼似手没有察觉千卷的这个变化。他慢慢地合上笔记本说道:“不会嘛,一方面还没有查出阿梶先生对芦田先生有仇的理由,一方面他也有‘不在现场证明’。”

“‘不在现场证明’都调查过了?”千卷吃惊地问道。

“为了避免徒劳的搜查,首先对有关人员进行‘不在现场证明’的调查是我们的办事原则。所以,很对不起,夫人您的‘不在现场证明’也要进行调查。”

“像您说的那祥,夫人在那天2点匀分左右到达了稻城市市营网球球场;当时有五六名会员在场。结束教练后洗澡时是5点4O分。后来您在球场旁边新建的冰淇淋店喝了咖啡,然后乘自己的车于6点15分到了家。我们经过几个人证实,您的这个‘不在现场证明’可以成立了。因此,至少我们可以排除是夫人自己下手杀害了您的丈夫。”

森兼十分巧妙地用“夫人自己”这个名词,来加重语气,并在嘴角流露出了一种奇妙的徽笑。因为最近以来,屡屡发生妻子为了得到人寿保险金,与情夫合谋杀死亲夫的事件。

“那阿梶先生的‘不在现场证明’呢?”

“他的证词也有好几个人证实了。事件的当天,他乘3点32分由东京开出的‘回声’号列车,4点19分到达热海。其母家住位于车站北侧桃山的高坡地区,乘出租车10分钟即可到达。他的母亲承认儿子是5点前到的。——不,我们知道,这种具有血缘关系的亲属的证词是不可靠的。不过,除此之外,还有几名证人……”

阿梶按列车预定的时间到达了热海。他一出火车站,马上和一个他认识的一家旅馆的女老板打了招呼。因为当时那个五十多岁的女老板正要带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服务员因事去伊东,正好来到车站。于是他们说了儿句话。这是因为阿梶所在的公司每年都给员工带薪公休,他到热海来过两次,都住在这家旅馆里。

由于女老板她们乘的车还没有开,他们便在候车室里说了会儿话。阿梶是4点半左右和她们分手的。然后上了出租车……

“我们马上派人去了热海,调查了他的证词。那是一家叫‘红梅苑’的旅馆,占地相当大,是一家老字号了。女老板叫柴田笃子。她承认阿梶讲的那些话。阿梶出来时正好是4点20分左右,是女老板看到了阿梶并喊住他的。阿梶也十分惊奇,他们本想喝点儿茶聊一聊,可伊东线的列车是37分发车,他们便站着聊了一会儿。在这期间,女老板的这个随从山根阳子去买的火车票,但柴田笃子在4点半送阿梶上了出租汽车,才和阳子一块儿剪票进站,这就是这部分证词。”

“在这一点上,下午4点半钟他在热海就有重要意义。也就是说,如果他在4点19分在热海车站和熟人见面,又马上分手;假如他迅速走到相反的方向,乘4点23分开回东京的‘回声’号也不是不可能的。那么他将在5点16分到达东京。坐中央线到达国分寺站要40分种,坐出租车也得6点多到家。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芦田先生的法医学死亡鉴定时间是5点至6点之间,但实际比这个时间要有些出入。因此阿梶先生的‘不在现场证明’还不是十分严密的。不过,他在热海车站呆到了4点半钟,接下来只有4点50分的返回东京的列车,那么他最快也只能在5点44分到达东京。这样一来,到夫人您6点半回到家中的时间结束犯罪是无论如何不可能的。”

“这也就是说,阿梶先生不存在袭击我丈夫的动机,而且也有他的‘不在现场证明’了……”

“对,至少目前是这样的。”森兼果断地说道。

“那么,为什么那个人急急忙忙地搬来呢?”

森兼像看一个年幼的小姑娘一样注视着千卷:“是不是你过于注意新搬来的这个邻居了?”

第二天的5月17日星期三,从下午2点开始,位于府中监狱附近的古老寺院里,在进行芦田遗体的告别仪式。

由于最近监狱都加高了水泥围墙,并让服刑人员在围墙外边描绘了许多漂亮的轻淡色彩画,因此不知道的人见了以为是游园场地呢!

寺院位于距此往西3公里的国立市附近,三代都是这一带大户人家的芦田家族,与这个寺院很熟。

这一天,从一开始就下着小雨,天气有些寒冷。

聚集来的人们,是从事医疗设计的人员和芦田的朋友,这些人几乎都是男的,约有五十来人。具有高傲气质、学者风度的芦田,虽然并不是那么傲慢,但也决不是那种人缘关系很好的人。

念完经后,参加葬礼的人依次顺序上香,并向死者亲属们低头行礼。

亲属席上的人有芦田的双亲和姐弟,千卷的母亲和弟弟。在这些亲属中,千卷站在最前边,向前来参加葬礼的人一一还礼。

“非常感谢各位。”

当千卷又一次深深地低头行礼后抬起头来,不禁心“怦怦”地剧烈跳动起来。

这是个男人,四十来岁,瘦高的个头,穿一套黑色西服。由于是套黑西服,那

张原本就不明亮的面容越发晦暗了。一刹那间,千卷觉得这个男人仿佛是黑暗中的影子一样。

在碰上千卷的目光之前,他就一直把自己的目光避开,并将上半身的身体向前倾着。当他看到千卷后,便迅速穿过人缝儿,朝走廊外走去。

深深的眼窝,尖尖的下巴,这些特征一一在千卷的脑海里闪过。她感到这个人十分眼熟。终于,一道闪电使她大吃一惊:就是那个给人一种阴晦印象的人!

当时就有那么一种感觉,那时在那家饭店的大厅,芦田就是和这个男人说着话。那个地点,当时的气氛,还有那天和自己丈夫十分相似的男人。

“去美加的公寓回来时……”

千卷的口中喃喃道。她同时机械地向——通过的人们低头还礼。

那天确实是2月9号星期三,是丈夫到公司的日子,会不会就是从那天开始就发生了什么?

突然在吊唁的人群中发现了一个也许是引起这个事件征兆的人物,是不是在故意引发她的记忆?一定要查明这个不幸的原因!

也许这是一个正确的方法!

千卷忘了自己要干什么了,她要好好地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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