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街虽然大部分是木造简陋的房屋,然而在这肮葬複杂的地区中,却也有精緻的现代建筑物存在其间。从津守街到底,向左转就是福元钉。此地建筑物就比较整齐;有时候可以看到红砖砌成的短牆围绕著二层楼的混凝土房屋。

时间已到深夜。福元钉就有那么一栋楼房仍然从窗户内射出明亮灯光。红砖砌成的短牆中央,有一道低低的矮门。这道矮门敞开著,一个头戴著鸭舌帽,嘴角边叼著香烟的男人,正斜靠在门框上,似乎有所等待。

果然,不久之后,混凝土的路面上传来了“拖拖”的高木屐声音。接著一个硕大的人影来到了这栋二层楼房的门口,原来这个人就是在津守街一带包娼,包赌的地头蛇小野。

他一来到这栋洋房的小矮门前面时,连忙向那个嘴刀香烟,显然在等他的男人点了点头,很客气地说:“五郎,是你们老板叫我?”

“嗯!”那个名叫五郎的男人好像很神气,对这个地狱街的地头蛇根本就没有放在眼裡,两隻手臂环抱在胸前,上上下下地向他一打量,然后才慢吞吞地说:“怎么到现在才来?”

“五郎哥,我刚刚才知道。”

“哼!”五郎冷笑了一声。“你最近好像混得有点名气,不把我们的老板看在眼裡了,是不是?”

小野连忙分辩说:“五郎哥,这是什么话!?实不相瞒,刚才我一个人躲到一边赌钱去了,我手下的小兄弟接到了贵组传来的命令以后,找了好半天找到我。我一听说是你们老板叫我,连忙放下了手裡的大和纸牌,就往这裡跑。”

“呸”的一声,五郎吐出了嘴角边的烟蒂,将头往门裡一摆,冷冷地说:“跟我来吧!”

进入那道矮门,引路的五郎将门关好,穿过一间没有灯光的客厅,登上楼梯,来到二楼。

二楼倒很宽敞,也很洁淨。穿过一条舖设著榻榻米的走廊,五郎来到一间很雅緻的静室门口。他用手指在纸门上弹了两下,轻喊了一声。

“饭田老板。”

“咳!”裡面传来了一声轻咳,那彷彿是一个回声。

五郎语气很恭敬也很轻俏地说:“老板!津守街的小野来了。”

“叫他进来!”

五郎伸手开了纸门,往旁一站,向小野摆了摆头,轻声说:“请进吧!”

小野在津守街算得上是一个有字号的人物,然而当他面对著地狱街的霸王“饭田组”的老板饭田清朋时,他显然就矮了一大截。因此,神色也就显得很拘谨,面上自然也带著敬畏之色,不由自主地拉了拉衣襟,挺起胸膛,走进了那间静室。他身后的纸门,则由站在房外的五郎,为他拉上。

这间静室,不但静,而且雅。榻榻米一尘不染,矮几上一盆插花鲜艳可人,四壁上还挂满了中国的名画和书法。可是眼前的景象却与这间静室颇不相称,原来两眼射出炯炯光芒,显得瘦骨嶙峋的饭田清朋,怀裡正搂著两个浑身是肉的半裸女郎。一面在喝酒,一面在饱餐美色。

小野就在门边双膝併著跪了下去,两手按在榻榻米上,行了一个标淮的日式室内礼,然后恭敬地叫道:“饭田老板,您好!”

“嘿嘿!”饭田清朋人虽然显得很瘦,可是声音却异常洪亮。他两手将怀中的两团肉体向旁边推开,跪坐在榻榻米上的身子直立起来,一摆手说:“小野!过来喝两杯。今天可不是你有事找我,是我请你来的,你是我客人。”

小野抬起头来,脸上略有惊讶之色。论辈份,论在地狱街的份量,他说什么也不能跟这位“饭田组”的大老板同起同坐。因此,心头就有一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跪坐进门的地方,并没有动。

饭田清朋又挥了挥手说:“过来呀!有酒,有女人,你陪我聊聊天也绝不会感到寂寞。过来!过来!”

小野这才站起来,过去饭田清朋的对面坐下。

在饭田清朋的暗示下,早有一个陪酒的女郎走到了小野的身边,为他斟上了一杯“撒该”,并将一双用纸包著的竹箸拆开了纸封,放在他的面前,轻轻说了一声:“请用!”

小野在津守街以包娼为业,手底下卖笑的暗娼至少有一百人以上。虽然大部份都是下流而自甘堕落的女人,然而在群雌之中也不乏年轻美丽者。因此,眼前这两个丰满而又暴露的女人,对他自然不会产生太大的诱惑。于是,他很镇静地将眼光凝注在饭田清朋的脸上,很虔敬地问道:“饭田老板,你召见我必然是有啥要事,还是请快点明示吧!”

“小野。”饭田清朋的脸上带著微微的笑容,然而他的语气却不见得怎样轻鬆。“这几年来你在津守街一带混得不错,手底下经常保持百把个小钮,连拿带混,一个月的淨赚不少啊!”

小野心头暗暗地一愣,别看他是一个动刀使棍,靠玩命赚钱的流氓,可是他每月仍然要按规矩向“饭田组”缴纳一笔规费。听饭田清朋的口气,难道是要他将每月规费的数目提高?因此,他苦笑了一声说:“饭田老板,从表面上看,的确不错。可是意外的开销也很多。像那些特警部的警官们,有的固然是铁面无私,不肯卖帐,可是有的经常也跟你借个三万,五万,咱们可不能打回票啊!”

“哈哈!”饭田清朋爆出一阵响亮的笑声,才接著说:“小野!别向我诉苦。今天我叫你到这裡来,不是跟你谈钱的事,你别紧张。”

“嘿!饭田老板,话可不是这么说。咱们在地狱街谁不靠你饭田老板吃饭?只要是应该孝敬的,那还有什么话说呢?”

“你别说得那么好听。”饭田清朋说到这裡,突然脸色一沉,将头伸了过来,压低了声音说:“小野,听说这两天你又新收了一个从北海道跑到这儿来谋事的漂亮小钮,可有这回事?”

“嗳!有的。饭田老板如果有意……。”

饭田清朋挥手说:“我喜欢玩女人,却不想碰那种货,就算她是今天晚上刚来到,谁能保证她以前没干过这行?我找你来并不是这件事。”

“那……”

饭田清朋很快地接口说:“听说她昨天晚上遇到了一个豪客,一出手就是十万元包她十天,可有这回事?”

“嗳!有的。”

“你知道那个人是什么来路吗?”

小野很快地回答说:“听说那人姓金,是韩国人。”

“嗯!多大年纪?”

“二十多岁。”

“面上可有什么特殊记号?”

小野翻了翻眼皮,想了一会,才疾声回答说:“我想起来了。他脸上好像有一道疤痕,在左眼的下面,看上去好像是刀伤。”

饭田清朋脸上流露出一股异样的神采,突然端起面前酒杯,高高地一举,笑著说:“小野,来!乾一杯。”

小野心中真是莫名其妙,饭田清朋竟然会和他併坐举杯,这已经使他感到惊异,而且对方的问话,也是那样闪烁。当问到最紧要的关头时,竟又突然转过了话锋。所以在心中暗暗纳闷,想不出个中道理。

默想一阵,他脑海中突然闪出一丝警号,于是连忙问道:“饭田老板,你说那个姓金的韩国人可能是混到地狱街来……。”

“怎么?”饭田清朋很快地接过口说:“你以为他是大坂警视厅的警官吗?”

“我倒看不出那个家伙有那一点像警官,可是饭田老板方才这样一问,突然使我动起此念。”

饭田清朋将脸上的笑容一收,冷冷地说:“小野,从现在开始关于那个接待姓金的小钮,你最好少过问她的闲事,而且,她赚的辛苦钱,你也不能乱动。”

小野心中暗惊,但他表面上仍连连地点头说:“是!是!我一定遵照饭田老板的意思去办,可是……”

饭田清朋很快地接口说:“小野!你可别以为我跟那个女人有什么特殊关系,所以要出面打招呼照顾她。”

“当然,当然!像饭田老板怎么会认识那种女人呢?”

“不过,我却很可能认识那个姓金的。”

“噢!?你和他是朋友?”

“老朋友!不过是从来没见过面。”

“有这种事?”小野心中的惊异更大了。

饭田清朋点了点头说:“他跟我最少也有五年的交情了。小野!你回去之后,千万不能将我们方才谈话对任何人透露,也不能在美雪那个小钮面前表露出什么神色。”

“我知道。”

“那么,你请回吧!”

小野连忙站了起来,鞠躬告退。

当他走到门边时,饭田清朋又叫住了他:“小野,回来一下。”

小野又连忙回到矮几之前,併腿跪在榻榻米上,恭敬地问道:“饭田老板!还有什么吩咐?”

“我也许会派人去跟那个姓金的打交道,为了不使你误会起见,所以我先跟你打个招呼。不管美雪那个钮儿及那个姓金的客人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交待你们的小兄弟一声,都不要过问就行了。”

“是!是!”小野虽然心中有些疑惑,但是对“饭田组”大老板的命令,他只有服从的份儿。

饭田清朋挥挥手说:“走吧!”

小野站起来,又再重新行礼,然后走到门边。不等他动手开门,门外的五郎已经拉开了纸门,让他走出去。

待小野离去之后,饭田清朋双掌清脆地一拍,内间的纸门分别向两边拉开,可以看见裡面那间屋子裡,坐了六个精壮的男人,原来他们早就在等候饭田清朋的差遣了。

那间屋子在饭田清朋座位的右手边,他冷锐的目光向那六个人扫了一眼,然后沉声说:“现在由长谷明川到‘浪人旅店’去,先试一试那个姓金的身手。‘黑豹’的空手道非常厉害,他出手我们就可以知道他是不是真正的‘黑豹’金镇奎了。”

他的话声一落,立刻有一个身高在六尺左右,两肩宽阔,体格结实的男人,从榻榻米上站了起来,先走到这间静室,双膝併著跪下,向饭田清朋行礼之后,才起身向外走去。

饭田清朋又一扬手叫住了他:“长谷。”

名叫长谷明川的魁梧男人,立刻回过身来,恭敬问道:“老板,还有什么吩咐?”

饭田清朋神色凝重地说:“空手道裡面有一招最厉害的狠招,名为‘飞燕三日月蹴’,这一招在‘黑豹’金镇奎的施展下,可以说是出神入化,防不胜防。如果这个姓金的韩国人,正是我们所要找的‘黑豹’金镇奎,你今天可能就要吃一点苦头。但你千万不要害怕,如果他的双腿踢伤了你的下颏,回来之后,我重重有赏。”

“是!”长谷明川恭敬地应著。

饭田清朋这才挥了挥手说:“去吧!我等候你的消息。”

午夜过后,以“浪人旅店”为巢穴的卖笑流莺都已纷纷带著今晚住宿的客人进入了他们的“阳台”。所谓保护她们,也就是压榨她们的那些小流氓也都在衣袋裡装满了钞票,有的去赌,有的去喝,纷纷离去。因此,“浪人旅店”一进门柜枱对面的那一排长椅上,就空无一人了,听不到喧哗,也听不到笑闹。

老帐房将滑落在鼻尖上的老花眼镜往上推了一推,先将旅客的登记簿查看一遍,毫无问题,今天晚上“浪人旅店”又是客满。然后他又拿出钱柜的钞票点算一番,核对无误,这才锁上了抽屉,将目光望向大门处,似乎想要关门落锁。

就在这个时候,长谷明川走了进来。

长谷是“饭田组”的大将,而且在地狱街来说,也是一流的好手。老帐房自然认得他,连忙迎了过去。陪著笑脸说:“原来是长谷样,请问你有什么事?”

长谷明川冷冷地说:“小野手底下有一个小钮名叫小林美雪是住在你这儿吗?”

老帐房连连地点头说:“是!是!她在楼上最好的那间‘菊之座’套房。”

“回来了吗?”

“包下她的客人带她出去喝酒,半个小时前刚回来。”

长谷明川点了点头,就向楼上走去。走了一半,他又回过身来,向老帐房低声嘱咐:“我告诉你,不管我上去之后和那个包下美雪小钮的男人发生任何事情,你都不要理睬,听见没有?”

“我知道!我知道!”老账房连连地点头,然而他心中却为那个姓金的客人捏了一把冷汗:今天“饭田组”的长谷明川找上了他,只能算是他倒楣了。

很快地裡面就传出来松本千代的声音:“是谁?”

“美雪,请开门!我要见见你的客人。”

长谷明川的声音对房内的松本千代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她立刻向躺在床上的吕奇投以探询的目光。吕奇身体并没有动,也向他打了一个暗示的眼色,松本千代这才走过去,将门打开。

长谷明川大模大样地走进去,然后向松本千代一摆手,示意她将门关上。待房门关好之后,长谷明川这才向躺在床上的吕奇低声喝问:“你就是姓金

的韩国人吗?”

吕奇斜靠在床上的身体并没有动,只是用右手支撑起头部,将对方打量了一眼,然后才冷冷地反问道:“你是谁?”

“‘饭田组’的长谷明川。”

吕奇重新将他的头放回枕头上,两眼瞪著天花板,语气冷冷地说:“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长谷明川一面说,一面向床边走过去,在距离床舖面前约莫五步的地方站了下来,双拳紧握,拿出一副淮备打斗的姿势。然后低吼著说:“姓金的!你站起来!”

吕奇坐了起来,凝视著对方,很明显地看出对方有挑衅的企图。可是他却想不透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在“田中老虎”所提供他的那一份备忘录中,他已经得悉“饭田组”的老板饭田清朋是地狱街最有实力的人,自然和“黑豹”金镇奎也是有过来往的。那么,就算是对方发现了他的行踪,也应该以礼相待,或是找机会前来探询,怎么会找一个打手上门寻衅呢?他沉思了一阵,没有想出个中道理。

因此,缓缓地站起,沉声问道:“你要干什么?”

长谷明川没有说话,突然一声低喝,声如洪钟。右掌一扬,就向吕奇的颈项处劈去。长谷明川不但出腕有力,而且行动矫捷,看他的出手,就知道他在空手道方面的造诣一定非常深厚。

吕奇受过严格的打斗训练,可以说是一个专家。一眼之下,就知道对手非常强劲,因此不敢掉以轻心。身子向旁一幌,避过了对方的一掌,然后左拐肘顺势向外一带,敲在那个大汉的左肋处。

这一拐肘的捣击力量,可说非常地重。然而对长谷明川来说,却算不了什么打击,身躯根本就没有受到任何损伤,又低沉地吼叫了一声,飞身前扑,两掌同时向吕奇的头部切去。

吕奇不打算和对方长斗,而且他此刻已然隐约地发觉,对方遽然动手,必然是要试一试他是否就是“黑豹”金镇奎,因为吕奇已经从“田中老虎”提供给他的那一份备忘录中,得悉金镇奎是一位空手道的高手。

很明显地来者是要从打斗中去瞭解他的身份。

吕奇想到这裡,不禁勇气百倍,双腿一屈,一弹,身体就藉著地板的弹力跃起一人之高。半空中虎腰一拧,身躯横空。突然双脚向长谷明川的下颏处猛力捣去,这就是空手道裡面最厉害的一招“飞燕三日月蹴”。

虽然吕奇并不是“黑豹”金镇奎,他依然把这一招使用得厉害无比。当然,被踢倒在地板上一时爬不起来的长谷明川,绝对想不到眼前这个人是曾经受过严格打斗训练的安全工作人员。

吕奇落下地之后,冷冷地说:“朋友!现在该轮到我叫你起来了!”

长谷明川爬了起来,装得气势汹汹的语气说:“好!姓金的!算你厉害。有种的在这裡别走。”

说完,就向门外开溜,看样子他好像是仓皇而遁,回去搬兵求救。其实,他是要急急地回去向他的老板覆命。

吕奇却低吼地叫住他:“慢走一步!”

长谷明川回过身来问道:“有什么事?”

“姓金的来到了地狱街没有见到我想要见的人,没有办好我想要办的事,绝不会一走了之。带话回去,叫你们的饭田老板到这裡来见我。”

长谷明川微微地愣了一下,将语气缓和许多,很恭敬地问道:“请问金先生是……。”

“少问!你就说是姓金的请他来一趟就行了。”

“是!是!”长谷明川连连地点头。“我立刻就去请他。”

说著,拉开门缝,疾步走了出去。

松本千代在他们打斗的时候,故意做出非常畏惧的样子缩在屋子的角落。此刻,长谷明川一走,她也跟著出去,眼看著对方走下了楼,这才关上了门,走去一把将吕奇抱住,露出欣喜的神色说:“吕奇,你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吕奇却皱了皱眉头说:“千代,可别太高兴。搭上了饭田清朋,就不一定是搭上了‘美人局’的据点。那也只是我们一个假设,饭田清朋是否被X夫人所利用那还不一定呢!?”

“可是凭藉这一个有力的人物,你在地狱街总可以展开调查了呀!”

“可是你该想一想,两位博士失踪到今天,已经有七十二小时了。”

“的确,”松本千代不禁皱起了眉头,喃喃地说:“如果根据黄约翰博士失踪的旧案判断,X夫人业已对两位博士完成洗脑的工作了。”

吕奇轻轻推开她,回到床边坐下,吸燃了一根烟,然后才慢条斯理地说:“根据此地的地形判断,石原和大岛二位博士在失踪之后未必就能很快地移转到‘海狼’号潜艇之上。而且这次A长官下达的命令分为两个部份:拯救二位博士脱险固为当务之急;但是最重要的还是要追踪那艘潜艇。”

松本千代点点头说:“吕奇,你说二位博士失踪之后不可能很快地转移到潜艇上去,我非常赞同。因为日本水上警视厅自从发现海域有疑似潜艇的活动之后,已加强了戒备。往南出海,很难衝破‘和歌山’与‘德岛’之间的海上警网,往西,想沿著‘四国’,‘九州’的海岸线出海更不可能。在‘广岛’和‘佐世保’附近的海面上,巡逻舰艇密集。而且‘海狼号’潜艇也不可能在那个区域活动。”

吕奇先向她投以嘉许的目光,然后才点头说:“对的。如果石原博士与大岛博士二人的确是被‘美人局’所掳,绝对一时无法将他们二人接驳到潜艇上去。那么,打个如意算盘,二位博士也许还在地狱街这个区域裡。”

松本千代讶异地说:“难道X夫人愿意一直等待下去吗?那似乎是不可能的事。一来她的潜艇不便在日本海域久留;再说,她应该明瞭,愈是久等,戒备愈会森严,她也许永远无法使二位博士登上潜艇。”

“你说得不错!可是,也得要看X夫人绑架二位博士的目的何在。说不定她不打算对二位博士洗脑。”

松本千代一双眸子转动了一下,反问道:“如果X夫人不是为了要得到二位博士脑海中的专门智识,又因何要绑架他们呢?”

“请听我的假设:”吕奇从容地说:“X夫人妄想控制人类,那么她必须先有一套控制人类的方法。二位博士到这裡来是为了蒐集资料以确定麻醉药物对人类将有何种影响,这也许就是X夫人所需要的。”

“嗯!”松本千代点头同意。“很有可能。”

“那么,二位博士一定还在这个地区裡某一个隐秘的地方,忙于从事这一方面的研究工作。”

松本千代皱著眉头说:“二位博士会听从她吗?”

“自然他们是被胁迫的。”说到这裡,吕奇换了另一种语气:“千代,我们没有理由要求任何人都要和我们一样不顾生死啊!”

松本千代缓缓地点著头,默然一阵,才又说:“但愿你的假设能成为事实。”

吕奇摸索著衣袋内取出一粒药丸,放在一隻酒杯中,又在杯中注入半杯酒汁,待药丸溶解后,才将酒杯递到松本千代面前,低声说:“千代,喝下去!”

松本千代接过酒杯,却犹疑地问道:“这是什么药?”

“安眠药。”

“噢!?……”

“喝下去!饭田清朋立刻要来,为了不使你听到我和他之间谈了些什么,暗中在酒杯裡渗进一粒安眠药使你陷入昏睡,那是极合情理的事。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能犯一丝错误。”

松本千代将酒喝下,吁了口长气,微笑著说:“这样一来,可贵的良宵就蹉跎虚渡了。”

吕奇却板著脸说:“千代,在我的心目中,不是良宵,而是一个进入地狱世界裡的惊魂之夜。现在,你可以上床了。”

松本千代俏皮地吐吐舌尖,解去外衣躺上床去。吕奇却拿起另一隻酒杯,倒上了一满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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