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帝国历史一个最引人入迷的方面,就是在其松散而又完全牢固的统一之中包容着极端多样性。从加拿大到新西兰,我们发现了一个惊人的对比。像她的大姐那样,新西兰实际上还是一个以从事耕作或放牧的小土地所有者为主的国家,相对而言工业和劳工问题可以忽略不计。然而新西兰历史,特别是在1895年之前大约二十年的萧条岁月之后的一个显著特点,就是其政治家的大胆尝试,其中首推理查德·塞登。他于1893~1906年任新西兰总理,推动了当时最先进的社会立法。当1891年自由党人上台后,工会开始推出工党候选人。在一个以农业为主的国家,塞登政府大力支持工会和劳动立法。

这一时期和随后几年的大多数尝试,其目的似乎在于利用国家机器为人民维持一个较高的生活水平、防止个人之间财富悬殊以及维护一个纯粹的民族。虽然工会获得支持,罢工却不受欢迎,产业纷争是通过由资方和劳方代表组成的调解委员会以非暴力方式解决。如果调解失败,案件呈送国家仲裁法庭,它能够裁决所有关于工时、薪酬和其他争议问题。双方必须接受裁定,如果不服从,将受到严厉的惩罚。这项有趣而大胆的尝试,在比固守本土的英国人具有更多英国式独立的人民中,并没有完全成功,只是在很大程度上做到了,而且作出的决定总体上对劳工非常有利。薪酬保持在较高水平,部分地得益于高关税,而高关税同样给其他需要课征重税的尝试提供了一些帮助。

这些尝试中,有些关系到防止巨额财富的积聚。五百英亩以下的小地主,不缴纳土地所得税,而超出这个面积,累进税将使得土地所有权成本高昂,特别是让它们闲置的话。此外,对城区未开发利用的财产征收专项市政税,对大型不动产征收累进所得税和高额的遗产税。

所有这一切和其他手段,比如出租而不是出售公有土地,铁路、煤矿及其他公共设施和资源的国有化,加上养老金,使得这一时期大胆尝试的新西兰与保守的加拿大、行动缓慢的宗主国形成了强烈对比。又一次,为了维持以快速发展为代价的生活水平,新西兰走了一条正好与加拿大相反的道路,不是鼓励移民,而是主要通过立法来阻止移民,甚至从英国本土来的移民。1899年亚洲人和波利尼西亚人遭到驱逐。我们已经谈到过与毛利人的通婚,相当奇怪的是,这群最煞费苦心地保持种族纯洁性的英国人,是唯一在社会平等的基础上接受土著人的英国人,哪怕考虑到他们遇到的原始野蛮人特别高等。

尽一切努力保持一种较高——如果差不多均等——的生活水平,要不是一项发明,依靠本土产业是无法做到的。冷藏技术的开发改变了整个环境,这项发明开发出了全新的产业,并使得衰退中的绵羊大牧场几乎焕然一新。长期的萧条之后迎来了1880年代后期和1890年代的快速发展,它使得社会立法成为可能。1882年第一艘满载冻肉的船只驶往英格兰。尽管许多尝试有待开展,许多偏见需要克服,但宗主国市场和外国市场对新西兰肉类和其他产品如黄油和奶酪的开放,使得这个岛屿上的生活发生了完全的转型。由此带来的重要结果就是乳业和小农终于占据支配地位,人口的扩散,大城市的缺乏,劳工运动的衰落,大、小土地所有者阶层之间壁垒分明和敌对的状况改变了,整个经济、政治制度和价值观与澳大利亚的完全不同。至于这些结果是否都对社会有益我们稍后再述,但是这里需要提请注意的是,不是小农而是富裕的地主在1880年代拥有资金和主动性,并且表现出勇气去进行冷冻技术试验,它后来使全部人口获得了较高的生活水准和总体财富的巨大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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