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刑警四处奔波、追查着支仓喜平过去所犯罪行的这四、五天间,在根岸刑警的调配下,包括渡边刑警在内,警察署派出了许多刑警们,分头追查支仓喜平本人的藏身处。

虽然支仓喜平并无远走高飞的形迹,但是,刑警们的辛苦搜寻,却未能获得回报,支仓本人仍旧杳无踪影,毫无线索。他嘲弄石子刑警的信,还是每天以限时挂号的方式寄达。在神乐坂警察署里,上自警察署长、下至所有警察,都开始焦躁不安了。

“哼,看来只有通问那位可疑的照相馆老板了。可是,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干练的根岸刑警也无计可施,沉吟着如此说道。

调査支仓喜平过去恶行的石子刑警,这天终于回到警察署里了。隔着窗户,亮丽的朝阳照射进了刑警的办公室。

“嗯!……”听完石子刑警的说明后,根岸刑警一面思索着,一面开口道,“事情过了这么久,除非他本人吐露实情,否则,纵火案根本无法追査。至于女仆行踪不明之事,要认为可疑的话,也的确是很可疑,可问题在于,若无法发现尸骸,警方也是无能为力,因为,女孩儿仍然活着也未可知。”

“但是,根岸,搬家三次都遭遇火警,岂不是很奇怪吗?”石子刑警说。

“没错,确实是很奇怪!……”根岸刑警点了点头同意,“连续三次未免就过度偶然了。不过,石子,困难的地方在于,不能说这样的偶然,完全就不存在!对任何事情皆抱持怀疑,这是所谓的刑警之眼,身为刑警,当然必须如此,可是,这同时也是刑警被世人批判的原因之一,尺度的拿捏,真的很不容易哩!职业是神圣的,刑警也是一种职业。当刑警的必须不断地怀疑别人,所以对刑警而言,怀疑别人应该也是神圣的吧?哈、哈、哈!……”

“你讲得没错,嘿……嘿……嘿。但是,像支仓喜平那种人,即使并非刑警,任何人也都会对他怀疑吧!”

“没错。”根岸刑警颔首同意。

“那么,对于连续发生三次火灾之事,难道不应该试着怀疑吗?”

根岸刑警交抱双臂,思索了片刻,语气转为开朗:“神田的住处发生火警的时候,不是有人密告说,是支仓喜平的邻居纵火吗?”

“是的。”

“真正犯法的人,经常会指称无辜的人犯法,这一点,有时候对避开嫌疑,非常有效,警方常会被歹徒这种简单的伎俩蒙骧。”

“你的意思是,密告者反而可疑吗?”

“可是……替被指为犯法者辩护的人,往往才是真正的犯法者。”根岸刑警沉吟着说道。

“怎么说?……”石子刑警有些迷糊了。

“支仓不是曾替遭人密告的邻居辩白脱罪吗?”

“是啊!……”石子刑警茫然地点了点头。

“你要知道,为了诈领保险理赔的目的,而纵火烧毁自己家,在密告邻居之后,这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主动向警方表示,邻居并非会干此种事之人,怎么样?这难进不是避嫌的巧妙方法吗?”

“原来如此。那么,支仓喜平这家伙他……”

石子刑警正想接着说下去的时侯,一位刑警脸色遽变地冲进来。

“刚刚支仓家的邻居打电话来说,支仓家正要运送行李出门。”

“什么!……”根岸刑警腾地跳了起来。

听说支仓家邻居的报告,支仓家正在运送行李,根岸刑警顿时跃然了。

“你去请对方务必看清楚,货运公司的名称。”他对接听电话的刑警这么吩附后,转头面对石子刑警吩咐,“你负责迫査行李的去向。重点是,一定要盯住货运公司。”

对根岸刑警那种连不必说也知道的琐事,都要指示的态度,石子刑警当然很不愉快,伹是此刻的他,却已经没有考虑这种事的余裕了。他和渡边刑警一同,步履轻快地出门,意气风发地前往三光町,心中想着:这回你小子就逃不掉啦!

询问支仓家的邻居得知,确定运送出的行李,是中国式皮箱和柳编行李箱四、五个,用手推车拉出,不过关于货运公司,就毫无线索可循了。两位刑警试着询问,目击到拉出行李的女仆各种问题,但是,她连搬运人员身穿的工作服,背章都不记得。只表示,没有看见灯笼,应该不是运送至很远的地方。

“还记得什么吗?就算微不足道的小事,也没什么关系。”石子刑警拼命问,“什么都行。难道没有能够当做辨识标志的东西吗?”

女仆的神情,像是快要哭出来了,拼命回想,良久,才以低细的声音回答:“工作服背面没有宇,只画着红色图案。搬运的人身材矮胖。”

“从哪边来?往哪边去?……”

“是从大崎方向来的。去嘛,是往那边。”女仆指着市内的方向。

两人分手,开始寻找货运公司。

负责大崎车站附近区域的石子刑警,首先走进一家大型货运公司。

“我是警方来的。”石子刑警一边递出印有职称的名片,一边说道,“你们今天有出车至三光町吗?”

正在急着打包、扰攘吆喝的搬运工人,立刻安静了下来,盯视着石子刑警。

“没有。”不久,其中一人粗声粗气地回答。

“这附近的货运公司里,有没有一个身材矮胖的人呢?”

“不知道。”对方仍旧冷漠地回答着。

工人们停止打包后,各自随兴坐下,面朝门外开始抽烟。

“不知道吗……”石子刑警感到十分沮丧,自言自语似的说,“这就麻烦了……我想调査一些事的……也罢,让我在这儿抽根烟。”

他在泥土地房间的一隅坐下,工人们皆用带着敌意的眼神,偷偷地瞄着他。

“虽然不多,但是,有人能帮我去买些茶点吗?”石子刑警拿出一元纸币。以干刑警的微薄薪水而言,拿出这笔钱相当为难,不过却是让工人们,能够主动开口的、最有效的方法,之前他就曾用这种方法,多次获得成功。

大家围坐成一圈,一边吃着石子刑警提供的糕饼点心,一边闲聊,很快的,工人们逐渐敞开心胸,捐弃成见了。

“我不认识身材矮胖的搬运工人,你呢?”一位工人说。

“这附近好像没有那样的人哩!”另一人边想边回答。

吃着石子刑警请客的点心,再加上天南地北的闲话家常,货运公司的工人们,说出了自己所知的一切,也绞尽脑汁苦思哪里有矮胖身材的工人,却还是想不出来,结果,石子刑警不得不毫无所获地,走出该家货运公司。

接下来,他很仔细地,继续拜访每一家货运公司,可是,直到快正午时分,仍旧白费气力。

不过,运气这回来到了渡边刑警这边。

他垂头丧气、拖着沉重脚步,从五反田方向折回来时,在某条狭窄的横巷,发现有一家刚才疏忽,没有见到的小货运行。他看着店面,朝店内问:“你们这儿有没有一位身材不高、体型壮硕的年轻人?”

似是老板的男人,从里面臭着脸走出,疑惑地望着渡边刑警问:“你是指兼吉吗?”

“对……对,就是兼吉。”

“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事实上,”渡边刑警故意压低声音,“是支仓先生拜托我来的。”

“啊,是吗?……”老板一霎时脸上堆满笑容,“承蒙照顾,谢谢。”

“行李确实送达了?”渡边忍住心中的狂喜,沉着问道。

“是的,确实送达了。”

“兼吉回来了吗?”

“是的。有什么事吗?”

“嗯,一点小事。”

“喂,兼吉!……”老板转头望向店内,叫了一声。

出来的是个身材矮小、体格魁梧的年轻男人,工作服的背部,印染着鲜红的蝴蝶图案。

“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警方来的,希望知道支仓的行李,打算运去哪里。”渡边的态度,立即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递出名片,高压姿态地瞪睨兼吉。

年轻男人瞄了一眼渡边递出的名片,浮现厌恶的表情,紧抿着嘴,转脸望向别处。

“喂!……”因对方态度感到些许狼狈的渡边刑警,再度怒声说,“还不快说?”

“没必要那样大声吧!……我又没做过什么坏事。”

渡边刑警起初认为:如果支仓喜平已经事先嘱咐过对方不能说,那么客气的问话,一定没有用,所以,他才摆出高压姿态。可是,对方既然如此反应,再继续高姿态,绝对是自己吃亏。

“抱歉,坏毛病又出来了。”渡边刑警苦笑着说,“请你别放在心上。请你吿诉我送货地点。”

年轻人的神色缓和了,但是仍旧不想开口。

“喂,兼吉,刑警先生都这么说了,告诉他吧!……”老板在一旁帮腔。

“饭仓一丁目的高山家。”年轻人终于开口。

查出货运行,从年轻男人口中,问出送货地点,渡边刑警兴奋地折回支仓家附近。这时,石子刑警正在约定会合的地点,茫然地等待着。渡边告知成功査获送货地点时,石子刑警也雀跃不已。

石子和渡边两位刑警立刻赶回警察署,向调査主任报告经过。

“好!……”调查主任听后大悦,“立刻带上五、六位刑警支持,进行逮捕。”

“这……最好不要打草惊蛇。”根岸刑警凹陷的眼眸,闪动着逼人的光彩。

“不能再犹豫不决了。”主任似乎有点被扫了兴头,“否则,又会被他溜掉。”

“是啊!……”石子刑警表示赞成,“运送的行李相当不少,可见他一定打算潜躲一段时日,没问题的。我希望能够尽快逮到他!”

“嗯,那倒也无所谓。”根岸刑警露出讽剌的苦笑,“但是,你要知道,自然离开的鸟儿会再回巢,而被吓飞的鸟儿,是不会再回来的。”

“别讲那种像是猜谜的话了。”石子刑警对根岸讽刺的嘲笑报以微笑。

“不是猜谜。我无法赞成进入高山家,抓捕嫌疑人的行动。”

“为什么?”

“因为以支仓喜平的行事风格,不应该会出这种纰漏。”

“你说什么?……”石子刑警很明显地动怒了,“也就是说,你认为支仓不可能会让我们,査出他的藏身之处,换句话说,我们所査到的,并非他的真正藏身处?”

“你这么曲解,就令人困扰了。”根岸刑警还是同样冷然地回答。

“不管如何,照我的看法做做看吧!”

“没错。”一旁的渡边刑警,也恨恨地随身附和。对于自己好不容易,苦心查获的饭仓一丁目的地址,被根岸刑警形同否决,渡边从刚刚就感到内心不快。

根岸刑警看了渡边一眼,不过,什么话也没有说。石子和渡边获得五、六位刑警的支持,立刻朝饭仓一丁目出发。

目的地是位于T宇形的路口、格子建筑的两层楼住家。众人做好分配,后门埋伏两人,其他重点位置,各派一人监视,石子刑警和渡边刑警,则由正门进入。

依照阳光照射的角度判断,应该已经快到下午四时。冷锋虽然已在两、三天前过去,气温仍是从一大早就冰寒彻骨。阳光照射不到的髙山家门前,可能是有孩童恶作剧吧?散落着两、三块从沟里,捡起来的厚冰碎片。

忽然抬头一看,二楼的半面照着夕日,屋檐瑟缩地吊着,大概是从夏天,遗忘至今的风铃。

“有人在家吗?”石子刑警出声问道。

“来啦!……”从里面出来的,是一位女仆模样的十五、六岁少女。

“我们是从芝的三光町来的,想找支仓先生。”

“好的。”

女仆连石子他们的姓名都未问,转身入内。石子刑警心想:这次没问题了。

但是,出现在迫不及待的石子刑警他们面前的,却并非那个女仆,而是年近四十岁、气质优雅、贵妇模样的女性。

“请问你们是支仓先生派来的吗?”女人以略带不安的神情,仰脸望着石子刑警问。

“是的。”

“要搬走行李了吗?”

这句话太出乎意料之外,石子刑警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什么?……搬走行李?”

“不是吗?……”女人好像有点后悔地说,“方才支仓先生,送来一车行李,说是改天会过来拿走,希望暂时寄放在我这儿,所以,我才会误以为你们要来取走。”

“这么说,支仓先生不在这里了?”石子刑警大失所望。

“是的,他没来。”

“我们无论如何,都想见支仓先生,你知道他去什么地方吗?”

“这……我也不知道。你们何不去他家问看看

呢?”

“我们去了他家,家人说是来这里。抱歉,请等一下。”石子刑警叫站在外面的渡边刑警,“喂,支仓不在这里啊!……”

“不可能!……”渡边刑警慢步进入,朝着女人轻轻点头,说,“刚才不是有送行李过来吗?”

“是的。”似是女主人的女人,眼眸闪动警戒般的光芒。

“那么,他不应该不在的。”渡边加强语气。

“不……他只是把行李,寄放在这儿而已。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女人略有愠意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找支仓先生有点事。”石子刑警看着渡边,“没办法,我看下次再来吧?”

渡边刑警摇了摇头。可能是因为这个住址,是他查出的吧?也可能是他深信,支仓就躲在这儿。

“夫人,”渡边刑警口气强硬地说,“支仓最近曾经来过你这里吧?”

“是的,两、三天前来过一次。”女人轻微地点了点头。

“之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吧?”

“不!……”对方浮现不快的表情,“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警察。”

“什么!……”女人脸色遽变。

“夫人,支仓是警方目前正在缉捕的对象,窝藏他可说是非常不智的行为。”

“我没有窝藏谁。”女人语气坚决地说,不过神色显然带着不安。

“我们过去看看那些行李吧。”渡边刑警转头对石子刑警说。

石子刑警从刚刚就觉得,渡边刑警这样哦有些过火。或许是个性使然吧?石于刑警的行事风格,与渡边刑警有所不同。但是,眼看已经成了骑虎之势,他也只好依渡边之言,一同进入了客厅。女人并未表示拒绝。

支仓送来的行李,叠放在玄关旁的四张半榻榻米面积的房间。其他房间都整琿得很整齐干净。两人以锐利的视线,打量着每个角落,不放弃任何可疑对象,但是,别说支仓本人,连一丝他曾躲藏过的形迹皆无。

“唔,看样子根岸讲对啦!……”石子刑警在沮丧无比的渡边刑警耳边,轻声说道。同时心中想到,如果支仓喜平在场的话,一定会得意洋洋地讥嘲:如何,像你们这么嫩的家伙,还早得很呢!

就在石子和渡边两位刑警,进入饭仓的高山家的同一时间,位于三光町的支仓家里,支仓喜平的妻子静子,正在有气无力地准备出门。

支仓静子自从白金学院的女学生部毕业后,又继续修习神学系学分,所以在她二十七岁的时候,就已经在家中开设主日学执教。支仓喜平也是大部分靠着她,才能够认识众多教会信徒。自从丈夫蒙受嫌疑,逃亡以来,经常有刑警上门,邻居们也个个像是随时在监视一般,所以,主日学的学生们都远避,到了现在,几乎已经没有访客,她自己更是小心翼翼的极少出门。

今天早上,送行李至饭仓一丁目的高山家——那也是信徒之一——之后,她的情绪很坏,埋头在衣襟里,静静坐在房里发呆。

家中人数不多,本来就已经太空旷了,如今连丈夫也离开,只有女仆陪伴,简直就像是独守空城。

吃过午饭,她又走回到原来的坐处,茫然眺望着在淡淡阳光照射下,已经融霜的庭院。三时过后,她忧郁地站起身,开始慢吞吞地更换和服。待准备妥当,低头走出门外时,已经四时左右了。

离开大门两、三步,她猛然抬头,回望四周,确定毫无人影后,才又再度迈开步伐。

但是,她完全错了!当她安心开始,往前走的时候,放置于邻家厨房门口的大型垃圾箱后面,突然站起一个男人来。那是一个身穿披风、身材矮小,乍看之下,好似是保险公司业务员模样的中年男人,浅黑的脸孔,虽然被遮盖住眉毛的鸭舌帽,和围巾掩住绝大部分,可是锐利的眼眸,不停地转动着。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跟踪在静子的身后。

静子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跟踪,出了大街,并未搭乘电车,继续朝着目黑方向走去。男人当然紧跟于后。

她走进目黑车站,往售票窗口前行。男人紧跟在她身后,等待售票窗口打开。

“往中野来回票一张。”静子望着小窗口说道。

静子接过车票,快步走向检票口。如果她的心情轻松一些的话,应该会注意到,男人在她背后叫着“中野单程票一张”吧!但是,她好像全神贯注,在思考着某件事情,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

走下月台,等待电车进站之间,甚至搭上电车之后,至代代木车站等待转乘之间,男人一直与静子,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仔细地观察着她。

电车在中野车站停住后,她匆匆下车。男人当然跟着她下了车。

静子加快步伐。冬日短暂的阳光已经西斜,薄暮的冷风吹拂,整张脸颊好像要被吹去一般。她从大马路折入横巷,左转后,往右是一整排低矮的房子。她时而在路旁有积满灰尘的空地的、新开发的道路地面上穿行前进,不久,来到一栋西洋式木造建筑之前。她停住脚步,但立刻进入其中,不见了身影。

男人在建筑物前站住,看到那门牌是“中野教会·威廉·森”。

那个男人在教会前面踱着方步,不时观看内部的动静。很不巧,天色尚未全黑,过往行人还是相当多,想要不被人怀疑,是很不容易的,但是,四周却又无足以藏身的暗影处。

“混蛋,居然来这种西洋式建筑,里面的情形,丝毫都看不到!……我看,还是打电话向中野警察署求援吧!”男人喃喃自语。

他正是神乐坂警察署的根岸刑警。当他听说支仓家有行李运出时,感到无法置信。如果是三更半夜,趁无人知情而为,倒还讲得过去,但是大白天运出,明知会引人注目,立刻就有可能被査知藏身处,以支仓喜平的为人,不应该会做出如此愚蠢的行为。

不过,也有可能是支仓认为,警方会疏忽其事,先将行李运至朋友家中放置,等确定警方完全未注意后,再前往取走。若是如此,则警方最好应该也摆出一副,丝毫都没有察觉的姿态,继续监视行李送达的住家,等对方在大意之下,前来取走行李时,再进行逮捕他。但问题是,渡边刑警急于抢功,不听自己所劝,因此,他只好自行前来支仓家监视。

这是因为,常言道:魔术师的右手在做动作时,必须注意其左手,所以,他认为支仓喜平也有可能,是借运出行李的行为,来吸引警方的注意,私底下却另有动作。结果,真的如他所推测,支仓的妻子出门了。

当然,一贯行事谨慎的根岸刑警,还留下另一位刑警,来监视支仓家,毕竞他还考虑到,支仓有可能利用行李,诱开刑警,再利用妻子,诱开另外埋伏的刑警,这才悠哉轻松地返回家中。

根岸刑警继续在教会前,一面来回踱步,一面思索。向中野警察署求援是没有问题,可是,对方若是在自己去求援之间溜掉,一切工夫就白费了。进入民宅去抓人,若无确实的证据,对象又是外国人主持的教会,事后绝对难以收拾费后。

支仓的妻子,到底来这儿干什么呢?最合理的解释,应该是来见支仓喜平的吧!……那么,支仓是躲藏在此地吗?或者只是约好妻子在此碰面?更或者,支仓的妻子,并不是来见他,纯粹只是有事前来?无论是哪一种,都需要再稍微观察一下,才能够予以确定。最好当然是等支仓出来时,将他逮捕,只是,在这么狭窄的马路上,找不到足以遮蔽身子的地方……根岸刑警也技穷了。

忽然,他望向教会后门,发现一位身穿披风的可疑人影,悄悄走近,眨眼之间,消失于门内。

根岸刑警紧张了,轻轻走近了后门。

但是,纵然是根岸刑警,也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走近后门的瞬间,那道可疑人影,已经径行穿越教会内,迅速从大门冲出。

可疑人影在玄关浊声,对跟上来的静子说:“笨蛋,被警察跟踪了都不知道!……后门那边有疑似刑警的家伙盯着。没办法,我必须立刻就走。你把印章交给浅田顺一,知道吗?”

“你……别再逃亡啦!……”静子慌忙拉住他的衣袖。

男人甩开了衣袖,一步冲出大门外,在夜幕的掩护下,不知消失于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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