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舒凫挥舞重剑(写作重剑,读作螺旋桨)劈波斩浪的同时,湖泊对岸,江雪声另有一番奇遇。

简单来说,这奇遇就是——

“风道友,你在这里坐着休息,我去为你捉只兔子!或者松鼠?还是说,你喜欢小狐狸?”

“让开,闪一边去。风仙子这般端庄娴静的佳人,怎会看中你那些小玩意儿?趁早拿回家去,哄哄十来岁的小姑娘还差不多。”

“风道友,这是我在湖边捕获的鸿雁,与你的气质最为相配。你且瞧瞧,看不看得上眼?”

“去去去,就这么一只灰不溜秋的呆头鹅,也好意思拿出来献宝。风仙子,快看,我这只可是五彩雉鸡,尾巴足有四尺长,羽毛一等一的鲜亮!”

“风仙子天姿国色,超逸出尘,岂是这等俗物能可比拟!不如我这头白鹤,正好配她一身如雪白衣……”

……

对于上述所有殷勤讨好,江雪声一视同仁,统一报以优雅而疏离的微笑,偶尔还会轻声细语地道一句谢,令众男修神魂颠倒,越发积极地鞍前马后,为“她”奔走。

不得不说,这一招还挺好用的。

这些人无不目露精光,偌大一个“色”字写在脑门,显然对有夫之妇怀有非分之想。

随手压榨一番他们的劳动力,江雪声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不过,对方一个个居心不良,要想让他们帮忙寻找“夫君”——也就是舒凫,就没这么容易了。

事情要从半个时辰前说起。

进入秘境后,江雪声甫一睁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之上。放眼望去,只见四野银装素裹,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间或有一两只雪兔从眼前跃过,远看是个圆滚滚的绒球,近看腿长一米八,而且肌肉结实,一jio能在人脑门上踹出个窟窿眼儿,丝毫不逊色于琼枝玉兔。

同样,在这片雪原范围内,修士无法动用灵力。

江雪声起先倒也不以为意,只当是秘境中特有的刁钻设置。但他很快发现,同样落在雪原的凤仪门少门主——宋雅言面色红润,健步如飞,多半是在运使灵力抵御严寒,行动比旁人灵敏一大截。

……看来,这次秋猎大会,并不像凤仪门宣称的一样公平。

倒不如说,所谓的“强大灵兽”只是个噱头,其实一开始便是为少门主准备的。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少门主大婚的剧本完美无缺,其他修士不过是陪跑的工具人。

为了给独生子撑场面,宋掌门也算是煞费苦心。

对此,江雪声丝毫不感意外,也没什么兴趣揭露或追究。自始至终,他关心的只有宋雅言身上那一缕凤族气息。

单从外表和谈吐来看,宋雅言是个典型的世家公子,为人稳重知礼,谦逊斯文,“温良恭俭让”一样不少,无论男女都会对他心生好感。

江雪声身边少有如此标致的人物,只觉得他就像用圆规和标尺比照着画出来的,草草一眼看去,竟也挑不出丝毫错处。

不过有一点,宋雅言与其他男修别无二致——

那就是对“风雪雁”青睐有加,有意无意在她面前表现,向她展示自己翩翩浊世佳公子的风采。

江雪声求之不得,自然是由着他表演,时不时旁敲侧击地套两句话:

“这秘境中的灵兽数不胜数,种类繁多,实在令人欣羡。不知少门主有什么秘诀,能捕捉到这么多灵兽?”

这话若是旁人问起,不仅鲁莽冒犯,更有打探其他宗派秘法之嫌,十有八.九会收获一个白眼。

但“风雪雁”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即使言语间有些逾越,宋雅言沉浸在被美人追捧的愉悦感之中,也不会与她计较。

相反,为了在美人面前彰显风度,他还会语焉不详地透露一二:

“说来有些离奇,是我命中有此缘法。众所周知,凤仪门并不以御兽见长,我在机缘巧合之下,习得独门御兽之法,门派方才蒸蒸日上,也算是上天眷顾。”

至于机缘为何物,御兽之法是从何处习得,他便守口如瓶,一个字也不肯说了。

江雪声并不急于一时,当下便只是温言软语地附和着他,将少年人的自尊心捧在云端,轻拢慢捻,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恰好搔到痒处,哄得他心旷神怡,越发将这位美人视为红颜知己。

众人刚一走出雪原,立刻纷纷长舒一口气,祭出五花八门的飞行法器,准备四散往秘境各处探索。

宋雅言放眼四顾,不见未婚妻踪影,其他男修又都是些歪瓜裂枣,实在有碍观瞻,便温文尔雅地转向江雪声道:

“舒夫人,我送您一程如何?”

他特意强调“夫人”二字,以示自己光风霁月,对他人之妻绝无丝毫邪念。

不过,倘若他搀扶江雪声登上法器的时候,指尖未曾有意无意地拂过他手背,这副君子做派大概会可信得多。

江雪声恍若未觉,低眉敛目,娉娉婷婷地向他敛衽行礼:“多谢少门主。”

不知为何,自从脱单以来,他觉得自己的脾气和演技都好了很多,也许是与舒凫飙戏飙出来的。

“夫人不必多礼。您较我年长,唤我一声‘雅言’就好。”

宋雅言低头望向他,眉目间光华流泻,说不尽的温柔可亲,“若有可能,我也想为您寻找一只最合适的灵宠,让您满意而归。不知夫人喜欢什么?”

江雪声舒眉展目,眼波盈盈一转:“若是我说,我喜欢最强大的那只,少门主会为我寻来吗?”

宋雅言面色一僵:“这……”

“开个玩笑,莫要当真。”

江雪声笑着岔开话题,“少门主,我看你一路笔直前行,仿佛心中早有打算,却不知要往何处去?”

“不,我也没什么打算……”

宋雅言被他一语道破内心,神色间有一瞬间的窘迫,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我只是下意识觉得,我们该往这个方向走。夫人,请相信我的直觉。”

得,这也是个有演技的。

江雪声如何会不明白,宋雅言分明早已知晓“最强大的灵兽”藏身何处,秋猎不过是走个过场,所有人都在心照不宣地配合演出。

而宋雅言之所以捎上他,只是知慕少艾,想要享受美人崇拜的目光,绝不可能将灵兽拱手让人。

既然如此……

——那不是让人更想抢了吗???

就在宋雅言孤芳自赏的同时,江雪声脑内进度条拉得飞快,已经开始盘算“将灵兽送给舒凫的时候,要绑个什么颜色的缎带”。

不过,若是灵兽长得太丑,或者智商太高,想与女主人搞个旷世人兽绝恋什么的,那还是算了。

人兽绝恋这种事,有他一条足矣。

……

与此同时——

“蛊毒?”

舒凫将熊猫幼崽抱在怀中,惊疑不定地盯着谢芳年问道:

“谢长老,你确定吗?熊猫身上有蛊毒?这可是熊猫啊!”

“你若不信,就将这食铁兽的脑袋剖开,看看是否有蛊虫寄宿其中。”

谢芳年不为所动,冷冰冰地道出恐怖发言,“而且,不光是这一只。你带来的所有食铁兽,还有你脚下的乌龟,体内皆有蛊虫寄居的痕迹。这只食铁兽幼崽体质特殊,对蛊虫排斥尤为激烈,才会遭到反噬。”

“说不定……秘境中所有灵兽,都是一样。此前出现的钩蛇,或许也是从这里逃出去的。”

“……”

饶是舒凫一向胆大包天,思及此事牵连之广,恶意之深,也只觉得不寒而栗,“难道说,凤仪门所谓的‘御兽’之法,全都是依靠蛊虫……”

谢芳年谨慎道:“还不能断言,或许有人从中作梗。要想诱捕如此之多的灵兽,凤仪门应当另有手段。”

“如果是凤仪门下手,那么,他们就是设法诱捕灵兽,用蛊虫加以控制,再投放到秘境之中。”

舒凫定了定神,强忍着反胃感说下去,“然后,举办秋猎大会,广邀天下修士参加,鼓励他们‘收服’植入蛊虫的灵兽。”

——那么,“收服”以后呢?

——这些身上带有蛊虫,分散到天下各门各派的灵兽,又会发挥什么作用?

……话说回来,蛊毒会发生兽传人现象吗?

细思恐极,莫过于此。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先为奄奄一息的熊猫幼崽解毒。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熊猫一命,那就是救了千万个热爱熊猫的人!

在谢芳年的指示下,舒凫将手指伸到他颈间,拨开猫咪洁白柔软的长毛,解下了那枚金灿灿的储物铃铛,从中取出他随身携带的丹药。

也不知谢芳年这两天是不是做惯了猫,“王境泽真香定理”开始起效,舒凫的指尖刚一碰到他下颌,他就不自觉地发出一阵呼噜声,连舒凫都吓了一跳:

“谢长老???”

——您没事儿吧?

——还能好好做个人吗?

谢芳年:“……无妨。我也是第一次变成猫,似乎有些入戏太深了。”

舒凫:“……要不,您以后就做个猫?我看您还挺开心的。”

幸好,谢芳年虽然身心都逐渐被猫同化,见识和手腕却不减分毫,很快便指挥着舒凫配好丹药,给熊猫和乌龟一一服下,压制他们体内的蛊毒。

“这蛊毒来路诡异,效用尚且不得而知。不过,有一点我能肯定。”

谢芳年向她解释道,“若是灵兽拒不服从,蛊虫将会给予他们难以忍受的痛苦。我的丹药虽不能根治,但可以斩断子蛊与母蛊之间的联系,让他们摆脱蛊主控制。”

舒凫半信半疑:“这一点,你又是如何知道?”

“很简单。”

谢芳年抬起猫爪,指了指她身后憨头巴脑的大熊猫,“你看看他的前掌。”

“食铁兽的爪子本该十分锋利,但这只食铁兽,几乎所有的指爪都断裂了。我想,应该是他在极度痛苦之中乱抓乱挠,爪子才会被生生磨断。”

舒凫:“………………”

说实话,自从离开青城、踏入摇光峰以来,她一路顺心如意,已经很少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愤怒。

因为凌凤卿太恶毒,太卑鄙,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下水道腐肉的气息,她总觉得无人能与之并驾齐驱,“无耻之尤”不过如此。

但是这一次,看见大熊猫磨损开裂的利爪,看见熊猫幼崽有气无力的虚弱模样,舒凫又一次体验到了久违的震怒。

——x你xx!听见了吗,我x你xx!!!

“……”

大熊猫不知她为何面色阴沉,木木地蹲在原地想了想,转过身掰了一根野甘蔗,两只爪子分别握住一端,将甘蔗顶在自己脑袋上劈成两段,递了一段给舒凫。

于是,舒凫越发出离愤怒了。

但她还是接过甘蔗,咬牙切齿地啃了一口,冷冷道:

“好,本月枪决名单定了。不管是谁下手,我都要往他的指甲盖里钉竹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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