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天候下在山中行车,简直是自杀行为。但男人似乎不以为意。

女人深知转移话题是他最在行的技俩,便叹了第二口气,阖上双眼。

男人抑制着作呕的冲动,向后退出房间,同时注意不破坏死者留下的鞋印。

一名长发女孩双眼圆睁、半伸舌头,呈大字形仰躺在地板上;红色长袖上衣被褪至胸部以上,露出白色胸罩与丰满的乳房;黑色运动裤与内裤则被弃置在一旁,下体一丝不挂。男人将视线移开,却看到一条绳索如毒蛇般缠绕在女孩的脖颈,斜躺的绳头好似恶狠狠地瞪着眼。

“喂,你不用撑伞吗?”女人慌忙从座位旁抽出一把红伞,但男人已不以为意地走向前方的灯光处。

他不断调整一片混乱的脑袋,一面反应接下来该做的事。

正当男人要往前走时,他突然注意到右手边地上,好像躺着什么物体。

虽然只有短短几秒,但对方的影像深深烙印在男人的视网膜上。

他皱了皱眉,两手将门往两边推开,进入屋内。

男人的身体倏地僵直,嘴巴半开,却吐不出任何话语。

“是二楼……喂!”

“他们都死了。”

“老公!他们……还、还在吗?”女人的声音从楼梯间传出,颤抖,恐惧。

人影似乎被灯光所惊吓到,站在车前僵立了一阵子,双眼还不住地往车内瞧,但随即如旋风般逃开,朝另一边的空地跑去。

床脚处,一把看似天真残酷的小斧头静静躺着,斧面满是血污。

“你也先把鞋子弄干再进去啊!这样人家多难整理,”女人的声音从玄关传来,她好像正在弄干鞋底。

“你就是这样把她宠坏了,”女人叹口气,“她才会无法无天。”

握着方向盘的男人沉默不语,专心地注视着前方。

“绫莎说今天就要看,我们恰巧经过这里,不今天拿何时拿?”男人没有改变眼神的方向,回答。

“你、你先下楼到客厅,赶快报警!之后就待在那里,不要随便走动!”男人说完,急促地通过双扇门,经过走廊,推开前方半掩的房门。

阴冷的雨夜。

人影逃向另一边后,立即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几秒后一辆车从男人的车窗外呼啸而过,消失踪影。

就在床左边的地板,另一具大字形的躯体仰躺其上。那男人身穿外出的风衣与长裤,皮鞋底部又湿又脏,在房间地板上留下了一排鞋印;扭曲的五官破碎、糊成一团,令人辨识不出面容,但却隐约传达出濒死前的怒意;后脑交接地板处流溢出一片血泊,混杂着脑浆。

不停歇的雨打在车顶上,在静谧的夜中如狂野的战鼓。

“你休息一下吧,今天应该也很累了。”

房里开的仍旧是小夜灯,整个房间犹如被洒上一层金粉般,闪着莹黄的光芒;房内布置华丽、气派高级,不但有高大的衣柜、音响套组与电视,进门右手边还附有一间典雅的浴室﹔但两具格格不入的人体,却为整幅画渲染上诡异的色调。

浓浓的黯,将叹息旋铺在冷冽的空气里。

这是一栋三层楼的庞大建筑物,在夜空下犹如一只蛰伏的黑色怪兽。

那是一名右手缠着绷带的男子,穿着运动上衣配牛仔裤,罩上一件宽松的外套,两条浓眉斜向鼻心,留着三分头,四方脸,惊慌的五官皱褶在一起,好像看到什么恐怖的事物,六神无主、不知所措。

“既然是朋友,那么慌张干嘛?”

谨以此书献给我的父母——

感谢他们给我一个幸福的家

里头走廊的灯开着,是昏黄、带着迷蒙气息的小夜灯,渲染着半晕眩、半诡秘的色彩。他向前走,在地板上踏出湿濡的鞋印。右手边是一个大客厅,左手边有一扇开启的双扇门,门的对面是上楼的阶梯。

男人皱着眉头摸摸下唇的胡渣,答道:“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面,好像是莹涵的朋友。”

他若有所思地回答女人:“我总觉得不太对劲。他们的房间是在二楼没错吧?”

一旁座位上的女人面容疲惫,频频转头看向男人的方向。

上了二楼,眼前是另一道敞开的双扇门,地板上的脏鞋印穿过门,直行而去,越过黑暗的走廊;再更前方,昏黄的灯光从一扇半掩的门透出。

尾随而上的女人在看到地板上的惨状后放声大叫,向后缩成一团蹲伏在楼梯平台,两手紧紧抱着胸口,以断断续续的嗓音说:“那、那是……”

门的正对面是一张大型双人床,在混乱的被褥上躺着一名全裸的女人,右手搁在腹部上,左手呈ㄑ字形向左瘫展;突出的双眼好似看到了什么惊悚恐怖的景象,像要从眼眶中跳出般;颈部一圈瘀血,犹如刚从绞刑架放下的尸体。

车行一段时间后,前方突然出现一条岔路,在阴暗的光芒中,状似毒蛇开叉的舌头。男人旋转方向盘将车驶离狭窄的公路,沿着岔路前行。闭着双眼的女人点着头打盹。

男人拉起手煞车。一旁的女人从睡梦中惊醒。

就在他要转动钥匙熄掉引擎时,前方车头灯照射范围突然闪过一道人影。女人惊讶地低呼一声。

岔路沿着山腰环绕,陡然进入了一片被树林围绕的空地;前方出现几点灯光,灯光衬托出背后庞大的黑影。

男人转头,用着冷静,却又动摇的沙哑嗓音回答。

男人望着地板,上头有一排鞋印,混杂着泥土与水,向左手边的楼梯而去,鞋印的主人似乎行走得很匆促。

“那、那人是谁?”女人一脸疑惑与惊讶,颤颤地问。

仍旧是昏黄的夜灯。苍茫的光。

天色阴暗,没有路灯的山路显得十分险恶,犹如地狱中蜿蜒的黑蛇;蒙蒙细雨飘荡,哀凄的眼泪,拍打在苍茫的大地上,溅起无声的哀嚎。

男人登上阶梯,试了试玄关的门把。没锁。

没等女人说完,男人已径自踏上阶梯,并顺手扭亮墙上的灯。

“他们不在吗?咦……?”

小轿车在弯曲的山路上穿梭,车中坐着一男一女。

在上楼的楼梯旁紧邻着一间房,房门紧闭,那物体就瘫躺在门前。

“不知道,进屋子看看吧。照理说钰芸她们母女应该在才是,”说罢,男人拔出车钥匙、推开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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