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个子男人的出现为林巧珠一案提供了新的线索。截止到目前为止,三起案件之间出现了错综复杂的关系。雨夜,凶手对被害人疯狂的下体残害是三起案件共有的特点。林巧珠、仝思雨两案的案发现场都在玉顶公园,两案同样涉及网络联系。如果小个子男人与林巧珠的死亡有关,那么林巧珠、丫丫两案的嫌疑人就出现了共同的体貌特征。小个子男人和网络大款之间有什么联系?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凶?也或者真凶另有其人,至今隐匿在黑暗中?仝思雨一案中案犯究竟是不是通过网络和仝思雨取得的联系?如果是,案犯是否与小个子男人有关?丫丫作为罪犯行凶目标的选择,至今是个未解之谜。真的只是罪犯犯罪心理膨胀的随机选择吗?对谷新方、林雅夫妇的报复性仇杀算完全排除了吗?三具赤裸的尸体同时浮现在高翔的脑海里,她们的死亡状态是那么的相似。但有什么确凿证据来支持三起案件的串并?还有林雅为什么撒谎?林雅的谎言和丫丫的被害有没有关系?林雅真的没有感情方面的问题吗?高翔想到林雅的谎言,以及她异常明亮却不清透的眼光,一时间对林雅失去了原有的信心。

高翔在夜色中把车开到了中心医院。胳膊上的伤口有些疼,出血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必须处理一下。

高翔挂了号,在急诊科的接诊室里看到了小柯熟悉的身影。

“小柯,你不是天天都值班吧?”

“高警官,我是总住院,对不起没能如你的意,隔一天才值一个班。偶尔同事有事我也会替班,反正没结婚,有的是时间。不过我看你倒是天天来值班。”小柯揶揄着说,一眼瞧见高翔流着血的胳膊,关切地问:“怎么回事?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没大事,让玻璃划了一下。”

“伤口很深,必须做个清创缝合。”

“缝针?有那么严重?上点药不成吗?”

“坐那儿。怎么那么多废话。你是医生我是医生?听谁的?”

“听你的,听你的。”

小柯转身给外科打了电话。

“怎么弄的?”

“办案时不小心划的。”

有温柔的东西从小柯的眼睛里一闪而过。只是一瞬,她眨眨眼,把眼光调开了。当她再看高翔的时候,眼睛里只有平静和敏锐。

“叶子知道了吗?”

“你可别告诉她。又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让她担心。”高翔心想好在叶子说这两天要回自己那边准备工作上的资料,不然看到他这样一定会着急。高翔一想到叶子,心里就充满的温馨和甜蜜。他几乎把持不住自己。

“你还在意她会担心吗?”

“呵呵,怎么感觉又是话里有话啊。”高翔想也许应该告诉小柯他和叶子目前感情进展的情况,免得她再担心,再误会,又觉得事情应该由叶子来说,就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两个人正说着话,外科医生进来了,和小柯打了个招呼。

“我朋友。”

“放心吧,我指定给他缝得天衣无缝。”

外科医生的手指异常灵巧,清创缝合很快完成,护士给高翔打了破伤风抗毒素。等外科医生走了,小柯带高翔离开接诊室,走进医生办公室坐下,问高翔:“晚饭吃了吗?”

“哟,你不说我都忘了,还空着肚子呢。为了表示谢意,小柯,我请你出去吃饭吧。”

“我早吃过了,值班也不能随便离岗。这儿有方便面,你吃不吃?或者,回家吃?”

“回家也是吃方便面,不如在这儿蹭一顿。还有医生照顾,多美啊。”

小柯笑了笑,从柜子里取出方便面,用开水泡上,放在高翔面前,安静地坐在高翔对面。

“怎么不说话?这可不符合你的个性。”

“等你呢。”

“等我?”

“对啊,你不会是就为了蹭一碗方便面才坐在这里吧。”

“小柯,我觉得你做刑警更合适。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行了,恭维的话留给别人吧。林雅目前恢复得比较顺利,血糖已经完全控制在了正常范围内。我今天又请心理科主任给她会了个诊,心理状态也还算有比较明显的好转。如果她的经济条件不是很宽裕,再稳定稳定可以考虑出院。贫血的治疗需要慢慢来,从她的各项检查结果看,她的贫血不属于器质性病变,应该是由于饮食不调造成的,可以通过增加营养,调整生活规律辅助治疗,不是非得住在医院里,只要坚持按照医嘱用药回家也是可以的。”

“小柯,谢谢。”

“谢什么?我只是做一个医生该做的。”

高翔没有再跟小柯客气,他知道她不喜欢虚头巴脑的废话。

“谷新方来过吗?”

“没有。他不来林雅更开心。”

“怎么说?”

“明知故问。你看不出谷新方是林雅精神紧张和不快乐的一个原因吗?她在医院睡得很安稳。就这么几天,不光脸色见好,连人都胖起来了一点儿,很少有病人在医院住这么踏实的,只能说明她在家里精神压力大。不过今天,她的情绪有点儿低落。”小柯的口气明显没有说完,高翔看看小柯,询问式的等小柯下面的话。

“因为你没来。”

“小柯。”

“我说的是真话。”

“呵,面好了,真香啊!医生的手就是不一样,不但可以妙手回春,还能让方便面化腐朽为神奇。”

小柯知道高翔有意转移话题也不再深谈。

“小柯,你和叶子认识多少年了?”高翔边吃边问。

“从她八岁,她和徐阿姨住在我家隔壁。我比叶子大三岁,叶子的心智比一般孩子发育得早,所以我们很谈得来。我俩一块儿长大的,打小不是她来我家就是我去她家,挤一个被窝,枕一个枕头,一块糖也得掰成两半一起吃,属于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那种。工作之后她才搬出去自己住,不忍心让徐阿姨再替她操心,每天早出晚归的也确实影响老人家正常休息。而且,叶子是个独立意识很强的女孩,喜欢独处,你别看她样子像小女孩,想走近她的内心并不容易。”

“发小。难怪你那么了解她。”

“越了解她就会越喜欢她。她是个很耐读、很耐品的女孩。”

“善良、正直、安静、纤细、敏感、清透,简洁而不简单,从不给人添麻烦,从这点上说,叶子品格里有很坚强的东西,如果有什么不幸,她会自己独自承担。”

“还不错,及格了。”

“嗯嗯,得到小柯医生的夸奖太不容易了。哎,问你个问题。”

“行啊。”

“女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对自己很信任的人撒谎?”

“这问题太泛泛了,什么都可能。感情、事业、金钱……而且多数情况不是恶意的。谁对你撒了谎?叶子还是林雅?”

“呵呵,小柯,你真的太敏锐。是林雅。”

“我想也是。”

“你想也是?”

“对,就像你说的,林雅是个脆弱的女人,叶子是个外表纤弱、内心坚强的女孩。谎言是脆弱的保护伞。你别这么看我,我不是针对林雅,只是就事论事。脆弱者无力承担伤害,当她们无法转移或削弱压力,又害怕受到伤害的时候,经常会选择逃避和伪装,谎言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了。”

“这话有点偏激,难道坚强的人就不会撒谎?”

“当然不是。不过坚强者先天带有自我牺牲的倾向。这类人,如果不是为了避免伤害别人不会选择撒谎。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也不会选择撒谎,因为他们有足够的勇气面对真相。”“林雅的谎言就不会是出于对她什么人的保护吗?”

“你这是断章取义,我只是说撒谎的概率脆弱者居多。撇开用心险恶的人不说,单就一个心地纯良的人而言,无论她是脆弱的还是坚强的,谎言往往都是出于善意,和实际后果的好坏无关。我只是猜到撒谎的是林雅,并没有妄断她撒谎的意图和目的。她的谎言伤害到你的感情了?”

“感情?要说一点儿没有是假的。不过,最主要的是给案件的侦破带来了一定的阻碍。”

“什么样的阻碍?哦,对不起,我忘了你们是有工作纪律的。当我没问好了。”小柯一出口就发现自己冒失了,有点不好意思。

高翔不置可否地笑了。小柯活得太明白了。

“补充一句,如果是林雅对你撒了谎,虽然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谎言,但我肯定是出于感情问题。”

“理由呢?”

“很简单,第一,林雅的现状无所谓事业不事业。第二,虽然她经济条件不太好,但我确信林雅不是崇尚金钱的人,她不应该就这方面的问题跟你撒谎。第三,她住院期间没有任何亲属来探望。即便不了解她的家庭组成,也不难猜想她的直系亲属已经不在,或者说至少不在本市。更何况你和她认识多年,她不应该有烦琐的亲情问题需要用谎言来掩盖。第四,她的婚姻生活不和谐,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而她又是一个比一般人重感情的女人。所以问题一定出在感情方面。当她面对一个……一个她很在意的人的时候,出于对自己或者对另一方的考虑,她撒谎的可能就会加大。”

高翔很仔细地听小柯的分析。女人考虑事情有时候真的比男人细致,小柯非但细致还很有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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