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翔刚走出天成大厦,手机就响了,是瘦猴马六。

“喂,我是高翔。”高翔听到电话里传出吵闹的电子音乐声。

“翔哥,我是六子。你让我摸的情况我摸了。真不是道上人干的。玉顶……”

“等一下,马六,”高翔打断了马六的话,“你是不是在舞厅呢?”

“哥,你都神了,你怎么知道?我都跟这儿耗一晚上了。不过我一点儿坏事没干,没吸毒,没泡妞。”瘦猴马六一边说一边亲了一口怀里的歌厅小姐。

“别废话,你赶紧出来,找个安静没人的地儿再说。”

“哦,哦。”马六挂了电话。

五分钟后,高翔再次接到了马六打来的电话。

“翔哥,我出来了,在街边,你放心,这回旁边一个人都没有。”马六看着刚从身边走过去的女孩子的大腿信誓旦旦地说。

“下次记住了,别在人多眼杂的地方打电话,省得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谢谢翔哥,你比我亲爹都关心我。”

“行了,哪那么多废话。说说情况。”

“是,是。情况我摸了,玉顶公园的案子肯定不是道儿上的人干的。有他妈下边不安分的,不过做这案子的整个他妈一个变态狂。不一样啊。”

“没有其他情况?”

“哦,是这样,翔哥。这个案子是没摸着什么玩意儿,不过葫芦说这案子和三年前一个案子特别像。一个妓女被杀的案子,也在玉顶公园那地儿。那会儿我还在号里洗心革面呢,这事儿一点儿不知道。翔哥,你知道不?”

“知道。葫芦是谁?”

“道上的一混混。开始他什么都不肯透露,后来我软硬兼施,我和他斗智斗勇,我……”

“马六!少扯没用的,捡干的说。”

“是是,翔哥,我又他妈废话了。其实,是我把葫芦灌醉了,那小子迷迷糊糊说三年前死的那个娘儿们是让网络上一个有钱人给杀的。是个有钱人,特别有钱。”

“他怎么知道?”

“你说葫芦啊?他和死的那个娘儿们有一腿,那个娘儿们初来乍到的时候,葫芦是她的靠山。后来那娘儿们挣钱的路子野了,葫芦控制不住她了,不过隔三岔五她也和葫芦对付一回。葫芦说她临死前一天晚上说她第二天要见个有钱人,说是在网上认识的,大老板,答应娶她。葫芦说谁他妈信啊,连面都没见过,就网上聊几句就要娶她?脑子不是被驴踢了,就是被门缝挤了。权当她胡扯,结果没想到那娘儿们第二天晚上就死了。”

“葫芦当年受过调查没有?”

“没有。葫芦是个油葫芦,他们干那事儿都是在葫芦家里。旁人不知道。那娘儿们一死,葫芦吓得猫起来了,跟谁都没提过那事儿。这不,要不是我灌了他猫尿,他还不主动交代呢。”

“这个葫芦身上有没有什么大事儿?”

“只能算个十足的老流氓吧,柳堂巷的一霸,干点二手手机销赃什么的。他那个熊样,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杀人。翔哥,这个我能打保票。”

“那葫芦知不知道网络上那个人的信息,比如网名什么的?”

“不知道。葫芦就他妈是个文盲,对网络根本就是个棒槌,他连电脑都不会开。”

“他说的靠谱吗?”

“这个,这个,呵呵,翔哥,那就不太好说了,有真有假吧。你也知道流氓的话,不能不信,但也绝对不能全信。不过,翔哥,我跟你说的可都是真话。”

“好,你盯着他点儿,有什么情况再和我联系。”

“是是是,翔哥。”

高翔挂断电话。心里不知道是喜还是忧。如果林巧珠和罪犯真是通过网络认识的,倒是和全思雨一案又多了一个共同点。可下一步如何证实是不是存在这样一条网络鲨鱼呢?如果真的存在,又如何从茫茫网海里寻找这条鲨鱼的踪迹呢?无论如何,现在必须从网络上下手试一试。

高翔想着,不知不觉走进了玉顶公园,他回过头,天成大厦就在长风街的东边,和玉顶公园隔街而对。高翔知道,在大厦高处的某一块明亮的玻璃后面,有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穿着浅蓝色的职业套裙,像一只轻灵的小风筝,飘动在金色的阳光里。

向东南斜插过玉顶公园和老机械厂的后身,可以直达顺通路,沿顺通路再向东走一千多米,路南就是经济学院。学校刚放暑假,校园里有很少的人在走动。

高翔通过传达室的值班人员与仝思雨的班主任取得了联系,获得了仝思雨本市几个好朋友的电话。假期前,高翔和郑德跟他们有过接触,高翔顺利地从他们那里获知了仝思雨的QQ号和网名。

高翔赶到仝思雨的家,仝思雨的父母仍旧沉浸在丧女之痛中。高翔向他们说明情况,仝思雨的父母非常通情达理,把家里的笔记本电脑交给高翔。

仝思雨的父亲说:“小雨在家是很少上网的,偶尔上就是用这个,说是查查学习方面的资料。我们也不知道她的什么聊天号,孩子大了,又是女孩,有些事情我们不方便过问。她妈妈倒是曾经问过她是不是也像其他孩子那样,聊什么天,搞什么网恋。她还说她不聊天,让我们放心,她知道学习最重要。怎么会……”

“哦,现在还不好说罪犯就一定是通过网络联系上的仝思雨,只是一种考虑,为了尽快破案,我们得想到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电脑用完了,我会尽快给你们送回来。”

“没事,高警官,你们尽管用。”

高翔离开了仝思雨的家,立刻赶到市局信息技术处,请他们破解了仝思雨的QQ密码。登录后发现,这个女孩子的好友竟然有三百多人。高翔再次和仝思雨的同学电话联系,证实了除了其中少数几个是仝思雨现在的同学外,其他的基本都是身份不明的陌生人。笔记本中仝思雨聊天的内容很少,硬盘数据恢复没能得到进一步的线索,看来,正如仝父所说,仝思雨很少用家里的电脑上网,即便上网,她也很少用家里的电脑聊天。一个经常去网吧上网聊天的女孩,为什么在家里、在父母面前表现出的,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样子?有多少孩子和仝思雨一样,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两种状态里?他们是担心父母发现自己的隐秘还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都随着仝思雨的被害成了不解之谜。

高翔在获悉了仝思雨的QQ密码后就把笔记本电脑送回了全家。接下来的两天,高翔利用仝思雨的网名“夜风铃”和三百多名好友中登录的人聊天,试图从对话中寻找线索。他发现其中大部分人不是污言秽语就是无病呻吟,充满了无聊、苦闷、压抑、挑逗甚至自杀倾向。暴力、死亡和性,是他们讨论的最多的话题。高翔不明白现在这些二十多岁的孩子们是怎么了?他们究竟生活在一种什么样的精神状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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