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不幸,我糟糕的预感灵验啦!

当我们突然降临S书记家,并把从摆到桌上的饭菜,到厨房的油盐酱醋及其一切盛放食物的锅碗瓢盆等和食物有关的玩意儿又拍照又取样——虽然当时震得那位保姆大胖一愣,但随后就轮到我们抓瞎了。

我们没有化验出想象中的毒物,比如砒霜之类的任何东西。

虽然没有验出什么,可我倒排除了S书记诈病搞鬼的可能。因为大约过了“强心剂”的时效,S书记又显出了憔悴的病容;而S夫人,那副又老了十岁的憔悴相,更绝对是有病在身的样子。甚至那位大胖,虽然猛一看要好得多,但细看气色也不正。

好端端的几个人,又没什么器质性病变,怎么可能突然同时就成这样呢?而且病症类似。所以,里面有鬼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如果不知道毒药是什么,盲目查,却很难。因为首先毒物分析过程常常既漫长又累人;其次某种意义上,即使是水,如果喝得太多,也会致死。所以曾经有这么个说法:所有物质均为毒药,毒药和救命药的区别只是剂量的不同。因此如果不确定下某个范围内的特定物质来进行专门的筛查,那就明知有鬼也证明不了什么。

不过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真相总能从千百种方式中透露出来——比如,病历本!

由于之前对这不幸结果的预感,所以那一天我还同时拿走了S书记和S夫人的病历本。

我先让法医拿去病历本,根据症状的描述去分析一个可能的毒物范围;而我,则拿着复印件以我的角度仔细琢磨。

S书记的病历本很简单,如他所言,第一次看得简单,第二次没来得及看,因此除了一些症状描述,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

而S夫人的则不同,她自己有两本病历,都写了大半本,中间还夹了大量的化验单、B超、CT片子,显然已经不止一次求诊。

我先看了看最后的日期,然后选了离现在最近的那一本。不过仔细一看却让我大泄气。因为这是本中医的病历记录,除了病人的陈述略有不同,所有的诊断都是“阴虚、血热、血脉不调”。治疗的方法都是要“滋补肝肾”。

而夹着的数张药方上除了大枣三枚,葱白两根我知道做什么用的,其他密密麻麻各种草药名字所代表的意义全都在我的知识之外,合起来当然就更不知所以啦。

所以我只好失望地放下这一本,去拿另一本。

很幸运,这是本西医诊疗记录,我顿时来了精神。

可惜仔细一看,却发现这个主治大夫似乎正是S夫人当初斥责的那一类,没有水平,瞎开检查单赚钱。

因为看起来检查做了无数,从验血脂血糖到B超、彩超、CT、核磁共振,反正听过名的重要检查似乎都有了,而且有些还不止一次,光头部CT扫描都做了好几次。可做了这么多检查,最终却没看到一次明确的诊断。

我有些泄气地合上了病历本。

这大夫,太奇怪了!我自言自语地抱怨一句,但刚嘟囔完,心里却突然一动,赶紧定定神,连忙重新打开这本病历,再次细细审视一番。

然后,我意识到了一点儿异常,这本病历上只有记录,却没有显示治疗意见,也没有开任何药。

这可太奇怪了,时下哪有医生看完病不开药的?我们都知道在当下,检查、开药是医生赚钱的大头,爱赚钱的医生那更是专爱开贵药。

这位医生为什么这么独特呢?难道是个时下稀缺的、不乱开药的好医生吗?看起来不太像啊,否则为什么开这么多检查呢?

而且姑且就算是这位医生不爱乱开药,但S夫人也是真有病,真难受啊!

要知道尽管说起来好像人人都在抱怨医生乱开药,但这都是身心舒坦闲磕牙时的态度。真难受的时候,心思都变了。甭管是谁,要是医生看完后说没弄清楚病因你先回家扛着吧,别看那不花你药钱,你还得蹦起来抱怨,我们来医院干什么?我难受得要命,治不了病至少缓解缓解症状吧?!

所以按人之常情,即使医生不开,病人应该也会要求开一些缓解痛苦的药。而且,如果医生坚持不开,那病人只会抱怨着大夫没水平,然后很快换个医生看看。

可病历显示,S夫人在这个大夫这儿且看了一阵子——那S夫人为什么这么脱离人之常情呢?

脱离人之常情的自然还有这位医生,因为即使一个不乱开药的好医生,面对病人的痛苦,即便一时确定不了病因,也会开些针对具体症状的药。

双重的脱离人之常情,让我越发感到这件投毒案的诡异。当然,也让我兴奋起来,我开始觉得自己可能离揭开那诡异的谜底不远啦!

带着压抑的兴奋,我立刻拿着复印的病历本前去拜访这位S夫人最初的主治医生。

这家医院虽不是全省最好的医院,不过也是排得上的中西医结合的大医院。

在大厅的介绍栏里一看,这位S夫人的主治医生还是位主任医生,所谓的专家,属消化内科。

见到这位主任医生并不麻烦,因为当时已快下班了,没什么病人。只是听完我的自我介绍,这位四五十岁,绝对不像“群众心目中好医生”的大夫,态度十分冷淡,只随便翻了一下那些复印的病历,就推到一边,然后摘下眼镜一边疲惫地揉着眼,一边以不耐烦地口气对我说:“你看我天天要看多少病人?我记不清啦。”

我没有生气,很耐心地等这位眼酸的大夫揉好眼睛,然后才说:“大夫,你还是好好看看回忆回忆,因为我看这个病人来这里看了不止一次,老病号也许你会有些印象。而且,她的身份也比较特殊,也许这可以帮你回忆起来。不好意思,大夫,我是警察,来这儿是工作,要是您想不出来,我还得带病人来一起共同回忆,你看……”

有些提醒总是能起作用的,这位S夫人的主治医生在听完之后,立刻拖过病历仔细看了起来。片刻,发出了恍然大悟的声音:“哦,我知道我知道。”接着,他就以想起老熟人的口气表示知道S夫人,也记起来一些她当时看病的情况。

“那她属于什么病呢?”

“这个,”S夫人的主治医生打了一个磕巴,“其实我一直没有确诊。”

“哦,那最初来是什么情况?”

“觉得胃里不舒服,你看我这是消化内科。”

“那最初也觉得像胃病吧?”

“是啊。”

“是不是这样治疗之后发现效果不理想,因为我看后面头部做了好几次CT,从一般的到增强的,应该是怀疑脑部有什么问题吧?”

“对,病人后来老说头疼,还老忘事,我担心根源是头部什么病变,所以就建议去做一下。”

“结果发现什么没有?”

“没有,反正片子没有显示。”

“那做彩超之类的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吧,看看其他脏器有什么病变没?”

“是,就是想看看其他有什么器质性病变没。还好,还是没有。”

“还是没有,但病人就是难受,没有缓解是吗?因为我看她后来又开始看你们医院的另一个中医大夫。”

“应该是吧,”这位主治医生双手一摊,“我实在发现不了什么,也治不好,正好病人也对我不满,”说到这儿,又笑了一下,声音轻松而又若无其事。“老治不好也在所难免,所以就不再找我来看了。”

我也笑了笑,继续追问:“那么你都是用什么方法给她治疗呢?”

医生的笑容稍微僵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说:“其实也没怎么治疗,因为一直都没有确定病因。”

“从来不用药,不做任何治疗吗?”

一个不动声色的笑纹又荡漾到了这位主治医生的脸上,尽管随即他又露出了无奈的模样来。

“那倒也不是。其实我是想给病人好好治疗的,但说实话,这个病人很戒备,好像老觉得我们医生都是骗钱的,而且总是一副早看透你,要揭穿你的样子。再说,人家身份也不一样,万一有个好歹,我也担不起是不是?所以没有铁定的结论,我肯定不敢给治。说实话,很多病都是病人自己耽误的,不仅不跟我们医生配合,反而处处跟我们医生捉迷藏、斗智慧。治疗就必须信任、配合嘛,你不信,而且还透着稍不如意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凶劲儿,那谁敢治?又有谁能治?就是有本事,碰上这样的病人,也治不了。”

我深表同情地点点头,说:“确实确实,我也是深有同感啊。虽然我们不是同行,但有的感受一样,总有些人对我们有成见,开始总拿我们当贼防,弄得你就是觉得有问题也没法子说。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人都是自找倒霉的主儿,而且等真倒大霉了,自己也就老实了。不用你找他,他自己都来找你了,而且也不藏着掖着显精明啦,不用你问,就滔滔不绝地说开,还唯恐说不清楚,说漏了什么。”

“可不是,就是这样!”

“唉,不过在这人倒霉之前,想问个啥可真难。”

“太对啦!”

“不过就为这个,你从来都不用药吗?”

一直频频点头的主治医生,脸上的肌肉不易察觉地一紧,瞬间又恢复了自然,说:“当然不是,开始我是推荐了几种养胃的药的。”

“推荐?”

“就是我没有给她开,而是告诉她药名。”

“为什么?她有医保啊。”

这位主治医生又颇显无奈地耸耸肩膀,道:“那谁知道?她不愿意,说什么药她家都有,告诉她药名就行啦。病人这么说了,我能怎么办,硬开吗?那不更说我们医生赚钱赚黑了心嘛。再说,我也能理解,毕竟医院的药价要比市场上贵些嘛,而且有些药也不在医保范围。”

“这么说你开的全是最普通的非处方药,或者不管是什么,反正都是到处都可以买到的大众药?从来没有一种是必须在你们医院买的?”

“哦,也不能这么说,”这位主治医生又恢复了无奈的微笑,“不过既然病人说她都能有,我也就没追问。我想人家总有人家的渠道吧,毕竟身份不一样是不是?再说这事儿也轮不到我做医生的问。”

渠道?

咂摸着这个词,我继续追问:“这么说这药里其实是有一些需要在你们医院买的?”

这回主治医生又含糊了:“嗯,说实话真记不清啦,可能吧。”

“好吧,那我最后请问一下,直到病人换医生,你始终没有确定病人发病的原因吗?”

“没有。”S夫人的主治医生一口咬死,然后又深为遗憾地摇摇头,“真是惭愧,不过说句心里话,如果病人肯好好配合,不那么像出考题的老师,处处要我猜,我觉得也不至于这么久还看不出端倪。”

我笑着点点头:“我相信,你是主任医生嘛,一定很有水平的。不过私下里我想问问,你是不是已经对病因有了一定的怀疑,只不过因为的病人不配合或特殊性让你不敢乱说?”

这一次,我的询问令这位主治医生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不过最终他还是一脸诚恳地摇摇头说:“作为医生要严谨,不能轻易作判断,尤其是病人现在的情况我也不了解,那时毕竟还早是吧。对了,后来病人已经换了医生了,刘大夫也是我们医院的,是位很有经验的老中医,您要是确实想了解,我想刘大夫一定比我清楚。说实话,不好意思,病人太多,真的记不清了,恐怕实在帮不到你们什么。”

又一次下了逐客令。我没再追问,而是站起来笑呵呵地告辞:“不,您别客气,大夫,您已经帮到了,而且帮了很多。”

是的,帮了很多,这不是客气话,因为就在这充满隐藏和躲避的谈话中,我还是得到了线索,并且觉得好像这张隐形谋杀大网的轮廓有些明晰起来……

带着有了些头绪的兴奋,我离开医院回到了单位,但我们的法医却只给了我好坏参半的回音。

好的是:根据病历,他已经有了初步的范围判断,后来又和他一个搞职业病的同学联系,那位同学看完病历甚至给了一个相当肯定的答案。

坏的是:他根据这一点再化验S书记家的食物,却没有发现这个成分,或者说至少没有可致中毒的剂量。

这糟糕的一部分让我的兴头又消失了,因为没有证据是没有发言权的。

可为什么饭菜里会没有呢?

我感到不能理解,这种缓性中毒,就意味着毒物是长期微量摄入的。那理论上讲,只有投放在饭菜或者调料里才能做到这一点。

而根据S书记的说法,当天拿走的,就是他们晚餐最常吃常用的食材。碗筷也是那些。

既然如此,那天拿得很彻底啦,怎么会一无所获呢?

难道是泄露了风声,还是问题另有玄机?

带着这难以理解的疑问

,我们只好再次来到S书记家。一进门,我们就闻到了浓浓的中药味儿。

而S夫人,正躺在这样一大碗药汤前喘气。

不过对我和我手下的到来,S夫人这一次倒显示出前所未有的热情。

有了共识,一切就简单,我们要求再去她厨房检查一下,S夫人以拖着虚弱病体亲自带我们去的行为,证明了她急切想抓出凶手的渴望。

“我们再也没有用过厨房里的东西。”S夫人又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谦卑态度解释,“我想这样可以方便你们随时取证。”

我点点头,一边慢慢地看着厨房的陈设,一边问:“对了,你那碗药汤是用什么煎的?”

“哦,没用家里的东西,”S夫人立刻回答,透着自己很聪明的劲儿,“这一次是让药店代煎好的,就是在微波炉里热了热,不过,”S夫人似乎意识到什么,神情立刻又紧张起来,“以前都是我自己在家煎,用我家的药罐子,一直用。可你们上次没拿走,当时正好在阳台上晾着,你们要不要?”说完,不等我回答,即刻打开橱柜,给我取药罐子了。

看着那个还散发出浓浓药味儿的药罐子,我又想起了昨天的调查。问道:“对了,你看了那么久的医生,医生有什么诊断吗?”

S夫人转过身,苦起了脸:“医生说我血脉不调,肝经不足……”

我连忙举手打断:“我是说最初的西医。”

这次S夫人又变得愤愤了:“别提那个大夫啦,到了没有一句实在话。我早就说了,现在的大夫除了赚钱什么都不会,就是检查!检查!检查!可检查了那么多,结果什么也没查出来,一直哼哼唧唧的!”

“那你当初怎么会找这个大夫呢?”

“听朋友说这个大夫水平不错,我就去了,谁知道根本不是那回事,就知道检查骗钱。等检查的钱骗够了,不好骗了,就推荐我去看中医。唉,我弟早就劝我别看这大夫了,检查都是骗钱,不行找个中医好好调养一下。我没听,总觉得检查也需要,权当体检吧,谁知道真是个笨蛋。早知道不找他看啦。”

“那你一直坚持看应该开始觉得还是有些用吧?”

“多少有点儿吧,”S夫人不情愿地回答,“就是开始的时候,要不我一直找他看。不过后来就没用了,一点儿用没有。”

“那他给你开的什么药?”

S夫人想了一下,说了两个治胃溃疡的药名,说完还非常主动地问我:“你要不要看看?”

我点点头。

S夫人又立刻折身出去,很快拿了几个药瓶回来。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这个药的包装和生产厂家,都给我一种不是大街上就能买到的感觉。

“对了,这些药不是你从医院开的是吗?”我又问。

“是呀!”S夫人回答,扬起眉毛,似乎对我作出这一推断深感诧异,“这能看出来吗?”

我没有解释,继续追问:“那是从哪儿来的?最好告诉我实情,这很重要!”

“哦,是我弟弟拿给我的。怎么,这有什么问题吗?”

“他现在还卖药吗?我记得你说他以前做过,而且是中药材。”

S夫人又恢复了那副自鸣得意的官太太嘴脸,说:“是,不过我弟虽然改行了,但人都是这样,‘富在深山有远亲’,所以那些人还是围着不放。我弟弟这人也是心善,喜欢帮忙,跟他们也一直是朋友。那些人有的还做中药,但也有改做西药的,就是医药代表,各大医院都有。这医院也一样,平时都是我们帮他们,这会儿帮个这样的小忙算什么,不过是介绍个医生,拿瓶小药而已,这药没几个钱的。”

听着这不承情的口气,我的同事却产生了警察的想法,说道:“郭支队,要不把这药拿回去验一下吧,我看这瓶是胶囊。”

S夫人“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顿时消失。她问道:“啊,这会有问题?不会吧,拿来的时候都是密封的,还是一次性的盖子,里面也密封的,都是我自己亲手打开的,怎么可能?”

不过说到这儿,对自己生命的热爱又让她改变了态度。

“当然当然,”她又这么满腔愤愤地说,“现在人毒得很,什么假都能造,也难保没问题。你们拿去化验吧,有什么问题正好把他们全抓起来,这帮没有良心的东西!”

斜了一眼这位又给那些医药代表也定了罪的S夫人,我压着又升上来的反感说:“这药确实有问题,包括你外面还晾着的那一碗药汤。总之,我要是你,就绝对不会再喝啦。”

S夫人又变得目瞪口呆,说:“怎么可能?这药是我拿着药方去的药店,看着他们煎好给我,然后一次成型密封起来的。当然,当然……”不能置信的S夫人最后又改了口风,皱着眉,显然陷入了痛苦、迷惑中。

我还是没有解释,因为一切都要靠证据说话。

我又开始和我的同事一起细细地观察起S夫人的橱柜。

“看起来很难。”一个同事对我说,“郭支队,你看这些锅都是不粘锅,清洗得很干净,剩余的碗也都是干净的。”

我点点头,这些东西能够清洗得几乎无残留。不过,还是那句话,真相总能以千百种方式暴露出来。事实就在那一刻,我已经看到了刺激我的东西。

一对很精致的瓷炖盅!

这种瓷炖盅就是饭店里会用的那种盛例汤的小盅,带盖子,可以适度保温。

那对炖盅,放在很靠外的位置。那一刻,我脑子里电光火石般一闪,然后连忙转回头问靠着门打喘的S夫人:“这是平时盛什么的?”

“哦,盛汤,可以保温。”

“一般盛什么汤?”

“哦,”S夫人稍微打了个磕,“就是排骨莲藕汤之类的。”

望着那一看就在撒谎的表情,略一思忖,我换了个角度追问:“那什么时候用呢?”

“早上或者晚上。”

“晚上?那天晚饭没用呢。”

“哦,不是晚饭,是有时临睡前加餐用的。”

“哦,你们常常半夜加餐吗?”

“差不多。”S夫人回答,接着,仿佛突然意识到我追问的含义,S夫人又大惊失色,“你,你是说可能投在这里面?”

我没有回答,拿过盖盅又仔细看了看,脑海里回想着法医对我分析的可能令人中毒的物质……

许久,我才再次干脆地问S夫人:“想不想抓出来这个凶手?找到毒物的来源?”

S夫人黑着苦瓜脸拼命点头。

“那好,”我以命令的口气告诉S夫人,“请带我看看你家存放所谓高级干货的地方,而且必须带我们看,不能随便取来两包。”

又犹豫了许久,最终,大概保命的愿望终于占了上风,S夫人毅然带我们去了他们家的地下室。

打开一看——

嚯!

我这才明白S夫人迟疑犹豫的原因,原来就这间不见天日的二十来平的地下室里,堆放的东西,市值至少几百万。除了大家都坚信将保值增值的成箱成箱的茅台、五粮液之类的名酒外,还有几十条一盒就几百块的高档烟,其他诸如什么人参、鹿茸、燕窝、冬虫夏草等等所谓健康前沿的各种名贵补品药材也是琳琅满目,堆天叠地。

望着这满坑满谷的贵玩意儿,我的一个下属低声问我:“郭支队,要不要每样都取一些?”

我点点头,刚要说好,却瞬间被一摞盒子吸引住了。望着那虽然不是名牌,但完全相同的外包装,我心里一跳,觉得自己仿佛终于看到那个毒物之源。

所以,我咽下了到嘴边的“好”字,而是一指那个盒子说:“不,先化验它!”

事实证明,我判断对了,这个东西,就是令S书记、S夫人慢性中毒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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