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还在说着什么,毕素文没有听,匆匆离开米粉店,在通往苏家大院的一个小巷子边,贴墙站住。

一会儿,苏星星来了。还未等他走到跟前,毕素文冲上去一把扯住了他的手臂。

“你……你……你想做什么?”当苏星星认出是谁后,脸色大变。

“放心,不会抓你到派出所。”毕素文说道,“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你……你是谁?”

“我是你姐姐的男朋友,第一次来这里,没想到你姐姐出事了。”

“是这样啊!”苏星星松了一口气道,“你不会把我的事告诉我爸妈吧?”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毕素文说道。

“你想怎么样?”

“我需要你提供你姐姐失踪前几天的活动情况,越详细越好。”

“嗯,我姐姐从小不怎么喜欢我,长大后,因为我和外面的混混一起玩,她就更不喜欢我了。所以,她每天的活动,除了在家里的之外,我一无所知。”

“最近她有说过要去鸟岛吗?”

“没有。”苏星星迟疑了一会儿,又说道:“有一次,她好像有对爸爸妈妈说过,要去鹅岭沟。”

“鹅岭沟?那是什么地方?”

“是个非常险峻的地方,周围几公里都没人烟。”

毕素文皱起眉,道:“她去那里干什么?”

“我们家乡流传着一个关于鹅岭沟的传说,说是在解放前,有一队土匪躲进了鹅岭沟,在那儿埋了大批金银财宝,他们也住在一个叫瞎子洞的山洞里。有一天,只听得一声巨响,一股水桶粗的黄色火焰,像火龙般从洞底喷薄而出,有三十二个土匪当场丧生,只有两个不在场的土匪逃出了鹅岭沟。由于藏匿宝物的土匪死在了里面,从此宝藏的地点就成了一个不能解开的谜。解放后,有人到洞内寻宝,结果进山后就再也没有出来。八十年代初,有一个土匪的后代专程从台湾回来,到这一带寻找父辈留下的宝藏,也是一无所获。关于宝物藏在何处,目前流传着两种说法:一是藏进了鹅岭沟某条隐秘的地道,二是埋在瞎子洞的某个机关内,而解开这些的关键线索是一些无人能解的奇异图案符号。”

“难道说,你姐姐对那批财宝产生了兴趣?”毕素文问道,他不相信苏姗姗有这种兴趣。

“不是,鹅岭沟的风景很美,她想到里面拍些相片。可里面很恐怖,据说有很多尸骨,一般没人敢去那儿。我姐姐有收集各种传说风景照片的爱好,去鹅岭沟拍风景来收藏,是她心中的一个梦想。由于太冒险了,我爸爸妈妈就表示了反对。”

这或许是一条理由。毕素文想道。

两人回到苏家大楼时,苏姗姗的父母正坐在那儿默默垂泪。对于他们来说,苏星星很不争气,是苏姗姗为他们挣足了面子,如今遇到这种事,对两人的身心打击都极大。

“爸,我给你买来了一个生日礼物。”苏星星走进屋,居然把那只烟斗说成是他买的。

“苏星星,你给老子滚出去。”苏银潼怒吼道,“有种你永远别进来。”

“爸……”苏星星哭丧着脸要把烟斗递给苏银潼。

苏银潼恼怒地一把将烟斗摔出门外,“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你还跑到外面去玩,你良心去哪儿了?”

“我不过和朋友一起玩玩,怎么会知道姐姐出事呢?”

“你给我滚!”苏银潼推搡着苏星星,“就当我没有这个儿子。”

“伯父,既然事情发生了,责怪苏星星也没用。他给您买来了一只烟斗,说明他还是记得您这个爸爸的。”毕素文说道,“虽然我不知道您和星星之间为什么有这么深的矛盾,但从苏星星刚才的态度来看,算不上一个本质很坏的年轻人。他有什么缺点,我们可以尽量包容,相信他知道以后该怎么做。”

苏银潼哼哼了两声,再也没有说话。

“我是被逼的,我和他们赌牌,输了钱,还不起他们,就得和他们去做小偷,帮他们弄到一笔钱,他们才肯放我,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做。”苏星星站在一旁,有些委屈地对毕素文解释道。

征得苏星星父母的同意,毕素文决心在苏姗姗的房间里过夜。

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有其原因。苏姗姗的死来得太突然。凶杀不是为了劫财,不是图色,而苏姗姗这样的女孩子也不可能与什么人结下深仇大恨,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她被害呢?毕素文希望能从苏姗姗的房间里找到些端倪。

苏姗姗的房间布置得充满了浪漫温馨的情调。

进来第一眼就看到墙上全部贴着淡蓝色的墙纸,歪歪斜斜地贴着各式各样的风景图,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清新。苏姗姗的这种爱好,他在大学时代已经领略过。在女生宿舍,苏姗姗睡的是上铺,靠墙的一边就贴着这种颜色的墙纸和类似的风景图。由于女生宿舍只有她一人这样做,毕素文有一次忍不住问她:“为什么要贴墙纸呢?”苏姗姗笑笑说:“墙壁上的油漆有毒,对人体会造成一定的伤害,墙纸就不会,而且还比较漂亮。”这就是她的理由。

房子中央是一张大床。枕头上坐着一只布熊,白色的长毛,穿着一条蓝色连衣裙。床头上面放置着一盏可移动的淡黄色台灯。台灯上挂着一串彩色的小纸花,两排春意盎然的盆栽野生绿藤从台灯两边一直垂了下来。

左边的小型书柜里书很多,每一层都排列得满满的。有些书没地方放,被码放在地板上,层层叠叠,有棱有角,好似一本很厚的书。在如此多的书籍中,自然类的书占了三分之二。床的斜对面是张很大的写字台,近三米长,一米多宽。写字台上一角放着一台连有宽带网的电脑,另一角放着一盏台灯和几本作业本。

右边是衣柜和梳妆台,里面装满了女孩子的物品。

床对面是一扇窗。推开窗户,一阵清新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窗外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溪边生了几株柳树,经历了几场霜冻的袭击,变成了淡淡的金黄。

毕素文的目光细细地抚摸着房间的一切,仿佛苏姗姗的音容笑貌在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记号。

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写字台上一本打开的像册上。令他惊讶的是,里面都是一些不知从什么地方拍来的风景照,有高耸入云的山峦,有激流奔腾的河流,有伟岸挺拔的老树,也有黑暗幽深、长着绿色苔藓的洞口。几乎所有照片的内容都是来自大自然的景观,不可思议的是,如此众多的照片里,居然没有苏姗姗自己的一张照片!

苏星星说她姐姐有爱拍风景照的习惯,看来没有说错。可是,和她谈恋爱三年以来,他居然没发现苏姗姗有这个爱好!但也不能怪苏姗姗,因为他的研究生生活非常紧张,导师将一个重要的课题项目交给了他,为了出色地完成导师交给他的任务,三年当中他牺牲了许许多多的休息时间,有两年的春节都没回过家。每次和苏姗姗外出时,只要在外面的时间超过了他的计划,他就会找个借口匆匆忙忙地回到实验室。因此,苏姗姗拍的这些风景,别说他从来没见过,即使他到过这些地方,恐怕也记不得了。因为他从来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观赏什么风景上,在他眼里,山就是山,树就是树,不过是自然界的一些正常现象罢了。恰恰因为这点,使得他忽视了苏姗姗生命中热爱的元素。可是,无论他有什么举动,苏姗姗都会表现出宽容和理解,“你去忙吧,不要太在乎我。”现在想起那些事来,毕素文心中悔恨交加,后悔那些日子没有和她多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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