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转眼即逝。

一会儿,灯光大亮。

哑姑闪了进来。

她望着龙飞,用手指了指台灯。

龙飞朝她一摆手,“你睡去吧,平安无事。”

哑姑走进卧室,从雕花床架上拔下一支飞镖,镖头上压着一张纸。她取下镖头上的纸,递给龙飞。

龙飞接过那张纸,只见上面用毛笔写着一行小字:这就是###叛国者的下场!

哑姑像个胖鸭子又滚到床上,摸索一阵儿,手里攥着三颗子弹头,拿给龙飞看。

哑姑扯过被子,指着三个洞孔,似乎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龙飞接过子弹头,对哑姑说:“你回房睡觉去,没有什么,可能是来劫财的。”

哑姑听了,摇摇头。

她一脸无奈,转过身,走了。

龙飞把子弹头扔进梳妆台的抽屉里,然后关好门,倒头睡了。

无声手枪,身手轻捷。三颗子弹,一支飞镖。一张便条。

便条上的内容令他吃惊。

莫非是台湾地下党的同志?他们的消息好快。

梅花党是否也闻到味了?

龙飞呼呼大睡,一直睡到天亮,才被一个时髦女郎推醒。

龙飞睁开恍惚的双眼,看到眼前的这个女郎,吓了一跳。

她是那种典型的交际花型的年轻漂亮的女人,丹凤眼,脉脉含情,鼻梁织细,翘而玲珑;樱桃小口,红艳醒目。皮肤白得赛过凉粉,玫瑰红色超短裙,愈发衬出她窈窕轻盈的身材。

“我叫居韵,海军副司令的女儿,爸爸让我陪你到海边游泳。”她用娇滴滴的声音说。

龙飞眨了眨眼睛,“我没有游泳裤。”

“都准备好了,你快起床,我在车里等你。”说完,她就像一尾鱼,溜了出去,留下一股法国香水的味道。

龙飞洗漱完毕,吃过早餐出门时,正见居韵在一辆豪华的红色福特轿车的驾驶舱里,朝他招手。

龙飞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轿车飞驰而去。

居韵开车熟练,轿车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上公路,冲出市区,冲向大海。

“你是海军吗?”龙飞问居韵。

居韵笑得更响了。

“我是瑜珈功教练,我哥哥是海军,爸爸是老海军,爸爸是青岛海军学院毕业的。我还是一流京剧演员,听口音,看模样,李先生是江苏人。”

“你真是好眼力!”龙飞望着马路上偶尔驰过的车辆。

“你是一副才子相,江浙出才子,塞北出壮士嘛。”

“你是哪里人?”

“当然是扬州,扬州自古出美女嘛。”

“可是也出了不少妓女。”

居韵用手拂了拂乱发,说:“真正的男子汉还是喜欢名妓,古代的名妓琴棋书画,无所不通,魏武帝曹操的妻子就是一个妓女。西汉的赵飞燕、北宋的李师师都是名妓,让皇上都美得团团转。明末的李香君、董小宛、柳如是,更是风流才子追逐的偶像,都留下了许多凄美浪漫的故事,桃花扇,煽出多少艳史轶闻。”

“你懂得真不少。”

“你小看人了,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这孤岛上的土著居民?我还演过京剧《桃花扇》里的李香君呢!”

龙飞问:“你哥哥也是海军?”

“他叫居风,是海军王牌潜艇飞鹰号的艇长。台湾感觉怎么样?”

龙飞笑了笑,“还谈不上,不是我想象的那样。”

“你想象的台湾是什么样子?”

“以后再告诉你吧,什么话都说尽了就没有味道了。”

居韵歪着头看了看他,“对,就像这路边的椰子,皮都剥了,就剩下一览无余了。”

轿车嘎然而止。

居韵走下车,来到一个椰子摊前,买了两个大椰子走回来。

椰子顶部有一个小孔,孔口插着一支塑料管。

“李先生,喝吧,尝尝台湾的椰子,我是有些渴了。”说完,她把一只椰子递给龙飞,吸住另一只椰子的吸管,贪婪地喝起来。

龙飞吸了一大口,感觉甜丝丝的,他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喝椰汁。

“好喝吗?”居韵问。

“是有股特别的味道,好甜。”

这时龙飞猛地闻到大海的气息,甜甜的,咸咸的,涩涩的。

“这儿好像离海近了。”

“再转过一座山就到海边了。”

居韵驾车就像一股风,一会儿就卷过了山,卷到一望无际的大海边上。

海水湛蓝,要不是天上漂浮的白云,简直就要与蔚蓝色的天融为一体;海浪温柔地翻来覆去,发出一阵阵快乐的呻吟。海滩并不柔软,怪石嶙峋,夹杂着野草和杂石,旁边是高耸的石壁,黝黑尖利,就像一个个黑色的巨人。

龙飞望望四周,没有人烟。

“我们就在这游泳吗?”龙飞问。

居韵摘下墨镜,从后车厢里拿出一个行李包,她熟练地打开行李包,拽出一条塑料布。

“对,这是一片野海,更刺激,海滨浴场经过人工雕琢,没有意思。”居韵说着,把塑料布铺在地上,又从行李包里找出游泳衣裤。

“这个给你。”她把一条漂亮的天蓝色游泳裤递给龙飞,然后拎着自己的泳衣朝车的一侧走去。

“李先生,你在车的这侧换衣服,我在车的那侧换,然后把换下的衣服放到塑料布上。”说完,她就像一尾鱼已经转到轿车的右侧。

龙飞换好游泳裤,只见居韵穿着粉红色的游泳内裤,戴着粉红色的乳罩,拎着衣物走到面前。

龙飞见她修长白皙的双腿,楚楚细腰,颇像欧洲女人的血统。

居韵笑道:“台湾的报纸经常宣传大陆如何如何贫困,可是看李先生这身材和模样,倒是蛮富态的,是不是当官的和当兵的不一样?”

龙飞双手叉腰,望着翱翔的银色的海鸥,“也没有什么不一样,大陆刚刚度过了年困难时期。”

居韵找出一根皮筋把乱蓬蓬的头发扎成马尾式,然后向大海走去。

龙飞亦步亦趋。

突然,她回过头,问:“李先生,我冒眜地问一句,您在大陆有家室吗?”

龙飞回答:“有,她在部队当军医。”

“那您就抛下她一个人过来了,她怎么办?”

龙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言难尽,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呀……”

居韵挺着鼓匝匝的乳防,继续向前走,她意味深长地说:“我记得匈牙利有个诗人叫裴多菲说过,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龙飞笑道:“居小姐懂得的还真不少。”

“我虽然学的是体育,但是行伍之家,书香门第嘛,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

“看不出你爸爸是书生出身。”

“我老祖还考上过清朝嘉庆皇帝的探花呢,还有个老祖当过九门提督,前一个老祖在北京成贤街孔庙里还有进士碑刻呢!”

居韵向水里游去,她快活地舒展着雪白的双臂,向湛蓝色的大海深处游去。

龙飞踩着水,跳起来叫道:“居小姐,别游的太远……”

龙飞好久没有下水了,这次泅海游了有几个小时,非常不适应,终因体力不支昏迷过去。在南京中央大学新闻系读书时,他经常在玄武湖游泳,每次上游泳课,他都名列第一,女同学白薇名列第二。海水的咸涩与湖水的恬淡截然不同,龙飞将头俯在水里,什么也看不清楚。一忽儿,他将头伏出水面,远远地看到一个黑点在游动,那是居韵。

天有阴晴圆缺。一会儿,天就变了脸,一团团乌云迅疾向这里云集,一忽儿下起瓢泼大雨,豆粒大的雨点像鞭子乱抽过来,空气中弥漫着一团团热气,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龙飞向岸边望去,只见那辆红色的福特轿车像乌龟一般萎缩在山壁之下,就像高大陡峭的石壁上的一颗红色的甲虫。他们离岸边越来越远了。

龙飞有些担心,雨,一直哗哗地下着,有时裹挟着一声沉闷的炸雷,雷声就像炮声,仿佛在你的头顶炸裂。

忽然,那个黑点不见了。

龙飞担心居韵的安全,向刚才黑点飘浮的地方游去。

居韵现出了水面,神色惊惶,她拽住龙飞的左臂,抹去脸上的水珠,惊慌地大叫:“有鲨鱼!”

龙飞一听,也有些紧张,急问:“鲨鱼在哪儿?”

“追来了,咱们快往岸边游!”居韵全身发抖,身体冰凉,就像一块冰紧紧贴住龙飞,冰得龙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龙飞向后望去,只见一个黑乎乎的家伙一起一伏,像一道利箭飞快驶来。

龙飞一推居韵,“快游!”

两个人一前一后,迅疾向岸边游去。

龙飞和居韵都游的是自由式,这种泳姿游得快些。

可是后面那家伙泳术更高,一跃一跃地,飞驰而来。

龙飞看清了,那是一条鲨鱼。

鲨鱼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雪白锋利的牙齿,双眼露出凶光。

龙飞还是在画册上见过鲨鱼,他不相信眼前的事实,仿佛是在梦里。这只鲨鱼有点像幼儿园小朋友手中的剪纸。

鲨鱼的侧翼已经触动了居韵的脚丫,居韵就像触电一样在水里游走。

龙飞瞅准鲨鱼的脊背,一个虎跃,跃了上去,他紧紧贴住鲨鱼的后背,用两只手去掰鲨鱼的嘴。

鲨鱼愤怒了,拼命摆动着身体,咆哮着窜跃。

居韵趁机游走。

龙飞大战黑鲨,他尽量躲开鲨鱼锋利的牙齿,瞅准时机用拳头猛捶鲨鱼的头部。

鲨鱼疯狂地上窜下跳,企图甩掉龙飞,但是无济于事。

鲨鱼渐渐气力不支,已然筋疲力尽,只得仓皇逃去。

龙飞此时也已力乏,勉强游到岸边,上了滩头。

刚上滩头,就被一物软绵绵地跘了一跤,那是居韵,她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双臂拥紧了龙飞。

“以后……你别叫我居小姐了,就叫我……小韵吧……”

龙飞心中有数,将计就计,他四肢开展,喃喃地说:“雨停了,鲨鱼也跑了,这真是个自由世界啊!”

居韵经过刚才那场惊吓,苍白无力。龙飞扶着她来到轿车前,此时太阳已露出笑脸,天空一道彩虹,分外艳丽,就像七色鹊桥,高悬空中。

居韵撒娇地倚着龙飞的肩膀说:“李先生,那就是传说中的鹊桥吗?牛郎在哪儿?织女在哪儿?你就是牛郎,我就是织女……”

龙飞扶住她细腻腻的身体,弯腰挽起塑料布上被雨水淋湿的衣物,塞到居韵的怀里。

“快去换衣服,我的居小姐。”

“什么居小姐?叫小韵,小韵。”居韵就像醉妇,摇摇晃晃地抱着衣物转到轿车的那一侧。

龙飞迅速穿好衣服,虽然精湿,总算暖和了一些。

居韵钻进轿车,坐到副驾驶座上,说:“你来开车吧,我有点发烧,开不了了,你送我回家。”

龙飞无奈只好驾车,顺沿原路开往台北城里。

居韵的头靠在龙飞的肩膀上,龙飞感到她的头果然有些热度。

“我可不认识你家,你给我指点好了。”

居韵一摆手,“没问题,闭着眼我也能找到家。”

轿车出了山口,驶向宽阔的马路,两旁是高大的椰子树,那翠绿宽大的叶子剪出一道道剪影。

树后转出两个醉鬼,醉得一塌糊涂,衣机敞开,摇摇晃晃,都拎着酒瓶。他们示意龙飞一停车,可能是要搭车。

“冲过去,撞死他们!”居韵咬牙切齿地说。

龙飞按了一下方向盘,躲过这两个醉汉。

居韵挽着龙飞的胳膊,“你真是个大好人!”

龙飞在中午驾车进入台北街市,在居韵的指引下,轿车穿过一片两侧有梧桐树的街道,在一座豪华的白色小楼前停下来。

门口有两个持枪荷弹的警卫,见到车来,迅速开了大门,一齐行礼致敬。

轿车绕过一个有小天使雕像的梅花形水池,在楼门口停下来。

这里楼里走出一个40多岁的男人,身穿蓝布长衫,中分头,尖瘦脸,两只贼眼滴溜溜乱转,左脸有一道明显的刀痕。

龙飞见这人有些面熟,一时又记不起来,他生怕对方认出自己,急忙转过脸来。

那男人迟疑了一下,行色匆匆地朝门口走去。

居韵没有注意到这些,挽着龙飞的手臂,走进小楼。

这是一座法式建筑,共有三层,都遮掩在茂林繁花之中,幽静典雅,草坪翠绿,经过刚才雨水的洗涤,郁郁葱葱,翠绿欲滴;一簇

簇红牡丹昂首怒放,傲然劲挺。

厅内有一潜艇造型,背景是浩瀚的大海,一角插有国民党海军军旗。

居韵带龙飞沿着蜿蜒的木梯来到二楼,这是一间宽大的客厅,壁炉的炉灰早已熄灭,四沿的雕饰已被熏黑;肥硕宽大的紫色沙发绕有半圆形一圈,中间有一沙发桌,桌上烟缸明净。正面壁上有一幅高1米宽两米的照片,照片上是身穿戎装的蒋介石给居正授予中将的场景。

大厅的一角有一个一米多高的铜像,由于光线昏暗,铜像颜色又有些黑,龙飞看不清楚是何人铜像。

龙飞指着那铜像问:“那铜像是何人?”

居韵说:“是丁汝昌,北洋水师的统领,中国近代海军的老祖宗。”

居韵大喊:“吴妈,吴妈!”

“来了,来了!”随着一阵应声,一个四十多岁的干练女人从一间屋里闪出来。她身着简朴,围着一个围裙,手拿一块抹布。

居韵一屁股从到沙发上,“今天真算倒霉死了,差点让鲨鱼吃了,又赶上下雨,这浑身上下难受死了。”

吴妈好奇地打量着龙飞。

居韵指着吴妈叫道:“你怎么跟看猴子似的看着人家,要不是这位李先生,我早成鲨鱼的美餐了!”

吴妈立即堆笑,“李先生,您好。”

居韵点燃一支烟,叼在嘴里。“吴妈,快把两个浴室的洗澡水准备好,然后做一顿拿手的台湾菜,这位李先生可是咱家的贵客!”

吴妈应声而去。

龙飞问:“你爸爸不在家吗?”

“他整天忙得要死,一脑门棺材,前几年蒋总统还叫嚷###,可是派去的几万人都成为人家的阶下囚;现在人家共产党的海军发展起来了,力量一天天壮大,台湾方面又紧张了。”

龙飞故意问:“共产党有那么厉害吗?”

居韵长长地吸了一口烟:“你别看人家没有航空母舰、巡洋舰,可是人家的潜艇发展很快,听说都有核潜艇了。以前台湾的军舰撞上###的鱼雷快艇都紧张,现在人家有了原子弹,还有了核潜艇。”

吴妈走了过来,对居韵说:“小姐,洗澡水准备好了。”

居韵走出客厅,一忽儿拿了一套男人穿的内衣内裤、西装走了进来。

“先凑合穿我哥哥的吧,把那湿湿的衣服换下来,都是新的,我哥哥跟你的身材差不多。”

居韵带龙飞出了客厅,拐入一间卧室,进入一个浴室。

“你在这洗吧,这是哥哥卧房的浴室。”

龙飞见居韵走后,关上浴室的门,想反锁上,可是怎么也锁不上,原来浴室的锁坏了。

龙飞见浴缸内洗澡水已经备好,于是褪尽衣物,进入浴缸。

浴水温热,十分舒服,龙飞平躺在浴缸里,倒了浴液,愉快地洗起来。

毛巾也是新的,雪白的毛巾,上面有淡淡的香气。

龙飞正洗着,忽然脸色变得忧郁起来。

原来他发现对面的瓷砖上出现了两个血红的小字PP。

PP。

这是梅花党英文字母的开头字母。

是梅花党出现的标志。

龙飞的脸色变得苍白,他四下张望着。

门开了,一个赤身裸体年轻秀丽的女人走了进来,看到龙飞,尖叫一声,夺路而逃。

浴室的门大敞大开。

龙飞匆忙擦身,换上衣服,走出浴室,来到客厅。

吴妈从这里经过,面无表情。

龙飞问吴妈:“小姐呢?”

吴妈漠然地说:“女人哪有男人洗澡快,沟沟坎坎儿太多,头发又太长。”

吴妈走了出去。

龙飞听到附近浴室一阵“哗啦哗啦”的水声。

龙飞不经意地拿起当天的《中央日报》,浏览着当日的新闻。

一忽儿,居韵走了进来,她已换上黑色的旗袍,脚穿一双绣花拖鞋,头发梳得很高,用一支梅花型宝钗挽住。

“刚才是什么人大叫?”

“我也不知道,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走错门了。”

居韵匆匆走出客厅,一忽儿又匆匆而入。

“刚才那是你嫂子吗?”龙飞问。

“什么嫂子,鬼!我哥哥有点业余爱好,咱们吃饭吧。”

午餐果然有特色,有石门沙锅鱼头、新行贡丸,还有四臣汤。龙飞有些饿了,大口吃起来,津津有味。

居韵夸奖吴妈,“吴妈的手艺堪称一流,在台北市家庭厨师技艺大赛中曾获二等奖呢!”

吴妈正在一旁收拾着,听到夸奖,也没有表情,出去了。

龙飞问居韵,“你妈妈呢?”

居韵小声说:“我们家秘密特别多,你可不要乱问,不能提我妈妈。”

“谁都有妈啊,你是孙猴子?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居韵白了龙飞一眼,“你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呢,你不许打听我妈妈的事,这是军事秘密。”

吃过饭后,龙飞想回去,被居韵拦住了,她说:“你别着急回去,何况那又是个鬼宅,你今晚就住我家里吧。哥哥平时不怎么在家住,我刚才把那个骚女人轰走了,你就住在哥哥的房间。”

“不合适吧,你爸爸也未必同意。”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是大战鲨鱼的英雄,今天要是没有你,我就没命了;几天后被烤白薯,化成一股烟,没了。哎,人生真是太脆弱了!”居韵说到这里,淌下一行热泪。

龙飞说:“咱们今天上午游泳的那片地方难道没有拦鲨网吗?”

“那是一片野海,不是海滨浴场。真奇怪,以前我到那里游过几次,也没遇到过鲨鱼,今天真是见了鬼了,邪门了。李先生,不会是你现在住的鬼宅有鬼气,带到那里了吧?”

龙飞笑道:“你就是小鬼丫头,一身的鬼气。”

居韵打了一个哈欠,“我有点困了,中午休息一会儿。”

居韵带龙飞来到刚才自己洗浴的浴室的隔壁,这是一个套间,外间是个小客厅兼做书房,书柜内摆的多是文化典籍和兵家著作,也有拿破仑、华盛顿、彼得大帝、成吉思汗、林肯、亚历山大等人的传记。有个小茶几,西侧是小沙发。里屋有一个宽大的双人席梦思软床,床头柜上有一台灯,橘黄色的灯伞。床的对面是一排法式白色衣柜,柜把手涂有金色。壁上有一幅油画,画面上法兰西皇帝拿破仑正跃马指挥战役,士兵们欢呼雀跃。

双人床上有两床薄被,两个柔软的枕头。

龙飞担心地问:“你哥哥不回来,但是如果你嫂子回来怎么办?”

居韵撅起小嘴,“你看你,又来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家的秘密多,不许你打听,你慢慢品味就明白了。”

龙飞见居韵有点不高兴,于是说:“好,我两耳不闻居家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居韵说道:“你可别读成书呆子。”她噔噔噔地走了出去。

屋内弥漫着一股法国香水味。

龙飞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心里有事,站了起来,走出房间。

走廊里悄无一人。

他想找到居正的房间。

绕了一圈,经过几间房屋,也没有找到居正的房间。居风的房间隔壁是居韵的房间,从门上的装饰就一目了然,门上贴着“小姐闺房,闲人莫入”的字样,中间有梅花树的图案,右上侧有俊俏的书法,上书:墙角数支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是北宋诗人王安石的诗句,落款:居正书。

原来居正还写有一笔好书法。龙飞想。

居正的房间可能在三楼。

龙飞顺着木梯盘旋上楼。

三楼走廊里悬挂着一些山水图和梅花图,皆用明贵的硬木画框,镶有玻璃,画面清雅,题诗潇洒飘逸,令龙飞惊奇的是落款皆是居正诗书画。

原来这老家伙还颇通文墨书画,我还以为他只知道指挥军舰炮艇呢,看来不愧是书香门第。

龙飞绕着干净典雅的走廊走着,一边寻觅居正的房间,一边欣赏着画作。梅花图有红梅、白梅,雪中之梅,雨中之梅,艳梅,残梅等,山水图多是江南山水,湖天春色,云壑松涛,雨后春溪、溪桥策马、细雨虬松、柳桥赏春、石湖清胜、渔庄秋霏、浮玉山居、烟江叠嶂等,都是气韵萧疏。

龙飞见一屋门虚掩,于是推门进去。原来这是居韵的练功房,波罗蜜地板上整齐地放着几块蒲团式的软垫,墙壁上挂着居韵作瑜珈功的各种姿势的照片;照片上,正在练功的居韵身穿紧身瑜珈服,分别是湖蓝、橘黄、姻脂红、银灰四种颜色的瑜珈服。

令龙飞吃惊的是在进门的一侧有一幅居韵裸体练功照,她的头部几乎夹在两股之间,呈现出一种融为一体的柔姿,背景是金色的海滩,大海深处,一轮旭日冉冉升起;金色的清辉和浪花点点,铺洒在她洁白的身体上。

房角有一香炉,香炉内几柱香袅袅娜娜,弥漫开来。

龙飞走出练功房,又朝前走去。

这是一扇双门,门前挂着狮首挂环,比一般的门大一倍,两侧有雕龙,两条龙雌牙咧嘴,意欲扑来。

龙飞估计这就是居正的房间,于是上前推门。

“汪,汪,汪……”一阵剧烈的狂犬之声,惊得龙飞后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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