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官,我开吧!”

“不用。不远,马上就到。”二渡把方向盘握在手中,应该说是最好的回避危机的手段,因为他已经注意到,跑出警察局大楼的时候,友子的精神状态明显不适合开车。

“调查官……”

“嗯?”

“到底是跟暴走族有关吧?”

“这我可不知道。”

“我今天早晨看报纸的时候,就有一点儿不祥的预感。”

“……是吗?”

友子本来以为二渡也会这么看,没想到他的回答是出乎意料的平淡,莫非他画的是完全不同的另一条推理线?

二渡打了一把方向盘,把车停在车站前边的交通环岛里边。友子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瑞穗那辆红色的轻型轿车和机动鉴识班的面包车,以及站在车旁的鉴识科科长森岛。

友子跳下车:“调査官,我先过去了!”说完撒腿就往森岛那边跑。

“科长!”友子气喘吁吁地叫了森岛一声。

“嘿!七号犬,好快呀!”

瑞穗的红色轻型轿车停在供送人接人的车辆专用的免费停车场的一角。

“什么时候停在这里的?”友子急切地问。“站前派出所的人说,两个小时以前还没有。”森岛说着朝30米开外的站前派出所努了努嘴。

机动鉴识班好像也是刚到。汤浅班长带着几个警员正在从面包车上往下卸器材。本来这点小事用不着县警察局鉴识科出动,但考虑到自己科里的人失踪,委托下边的警察署的话,嚷嚷出去太丢面子,就亲自出马了。

友子先拉开一段距离认真观察那辆红色轿车,她在鉴识科干过,是内行。

车子不是紧急刹车停下来的,而且停得很正,规规矩矩地停在白线里,前轮也是正的。外观没有明显的擦伤碰伤,两边的后视镜角度正常,窗玻璃没有裂缝,也没有肉眼可以看得见的血迹。

友子向前跨了一步,正要透过玻璃窗往里看,森岛大叫了一声:“喂!别碰!”

听森岛这么一叫,友子站直身子观察了一下周围。这里人来人往,不是谁也看不见的死角,在这里绑架一个大人是不可能的。

“开始吧!”

随着森岛一声令下,机动鉴识班的警员把红色轿车围了起来。汤浅用一把尺形薄铁板从门缝里插进去,很熟练地打开了车门锁。

友子赶紧挤进去:“先让我进去一下好吗?”友子担心那些发错和生发油的气味进到车里以后,她就闻不到可疑的气味了。

森岛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拉开车门,叮嘱道:“只许闻,不许动!”

友子把上半身探进车里。原以为会闻到“香奈尔”的味儿,出乎意料的是只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烟味儿。烟味儿是她最讨厌的气味之一,所以尽管很淡,还是被她闻到了。再闻,把鼻子凑到驾驶座上闻,还是没有闻到“香奈尔”的味儿。难道是时间长了消失了?要不就是被香烟味儿遮住了?不对,瑞穗很可能就没有用香水!虽然她的房间里有香水味儿,但没有谁证实过今天早晨瑞穗是抹了香水以后才出门的。

“怎么样?”森岛在后边问。

友子让他看看烟灰缸。

森岛伸手拉出烟灰缸,里边有两个“温柔七星”牌香烟的烟头。过滤嘴很干净,没有染上口红。

那个记者?友子的脑子全乱了。

森岛他们也顾不上友子了,惊得面面相觑,一个个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冰好。过了一会儿,才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喂!看哪!跟男人在一起来着!”

友子再次钻进车里。这次不是闻,而是看。

后视镜的角度,未见异常。遮阳板,规规矩矩的。坐垫,一点不凌乱。交通安全等小饰物,挂得好好的。肉眼可以看得见的血迹,没有。

“我说七号犬,看够了吧?”森岛有些不耐烦了。

驾驶座离方向盘很近,男人是坐不进去的,这说明是身材娇小的瑞穗开的车。

森岛抓住友子的肩膀把她拽了出来。友子觉得自己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可见刚才是多么紧张。

果然不是卷入了什么案件!有男人吸过的烟头,也就是说,有个男人在车里坐过。但是,车里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如果发生过什么,肯定会在车里看到痕迹的。没有任何痕迹,一点儿都没有!

总而言之,是瑞穗自己开着车来到这个停车场的,把车停在这里以后又去了什么地方。跟那个抽“温柔七星”的男人在一起,不,也许是先跟那个男人在别的地方见了面,然后一个人开车来这里的。

把车停在这里,一般应该认为她是去车站了。停车场是为乘坐火车的人提供的嘛。也许瑞穗现在已经坐上了火车。这是私营铁路,横贯本县东西,途中可以换乘日本铁路公司的火车,既可以往南走,也可以往北走,到别的县去……

想到这里,友子感到一阵眩晕,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吃午饭呢。抬起手腕看看表,已经3点半了。

得吃点儿东西了!

友子抬起头来,看见附近有一家便利店,就走进去随便买了两个面包。走出便利店,看见路旁有公用电话,就匆忙拨了家里的电话号码。

几声长音之后,是自己录在电话里的说主人不在家的声音。友子很讨厌自己的声音。

“嘀——”的一声之后,友子对着话筒,用很快的速度说:“八千!今天妈妈可能回家晚,你把冰箱里冷冻的咖喱饭用微波炉热热吃了吧!”

放下电话一回头,发现二渡就在她身后站着,手里拿着一罐咖啡。

“你儿子?初中二年级了吧?”

“不,三年级了。”友子红着脸回答说。

“该考髙中了,够紧张的吧?”

“紧张什么呀,好像都放弃努力了。调査官的女儿怎么样?”

“今年春天刚上初中。骄傲得很,真叫人伤脑筋。”二渡巳经听森岛说瑞穗不像是卷入了什么案件,就说要回局里了,问瑞穗怎么办?友子本来想在这里等着瑞穗回来,但穿着警服太引人注目,而且机动鉴识班的鉴识工作似乎还要继续一段时间,于是决定先跟二渡回局里去。

回去的路上是友子开车。

“调査官,银行那边怎么样?”友子突然想起二渡去过银行的事来。

“没动过,没有取过存款的迹象。”

“恐怕是不准备去很远的地方吧?”

“也许吧。不过,也许现在通过某个自动取款机取款。”

“如果是跟男人在一起,也用不着她花钱。”

“嗯……”二渡的反应又有点儿迟钝。

也许二渡认为瑞穗根本就没有跟男人在一起。这也不奇怪,二渡没有闻见瑞穗房间里的香水味儿,也不知道那香水是记者送给瑞穗的。二渡收集到的信息不多,判断失课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在瑞穗的车里发现了男人抽过的烟头,情况有了新的进展,而且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别的男人的名字出现,就很有必要调査一下那个记者了。

“调査官……”友子把香水和记者的事告诉了二渡。

二渡虽然有些吃惊,但说话的声音很平淡:“嗯,姑且调查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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