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罗古勃的《小恶魔》令我大失所望,甚至感到无聊。

书借来的当天晚上我就看完了,从丑时看到寅时的三点左右,躲在被窝里看完的。

我还不想睡,趴在床上,下巴抵着枕头,双手暴露在春寒料峭的空气中,拆下包在书封外的纸套。

因为我想看看封面设计。

随着纸页掀动的细微声响,书本裸露在抬灯的苍白色光芒中。

封面整体是干草色,书名是黑色,作者名字是蓝底镶金边,蛇与苹果的双书标志同样是烫金的。书上的文案写着“国内首见全译本”与“俄国象征主义代表作”,这倒还好,问题出在于前面的“无力与忧郁,诡异与情欲”等字眼。

霎时,我浑身发烫,接着面无血色。

我彷佛变成了一只母狐,掉进难以置信的陷阱。

公然如此讴歌的书,我居然主动向男人搭讪借阅,那一瞬间令我羞愧难当。

正当我感到浑身僵硬之际,远处的国道上传来救护车或警车疾驰而过的鸣笛声。下巴枕得好酸疼,我歪身侧卧并熄掉台灯,闭上双眼。

我沉浸在黑暗中,脑子里就像企图收复失地的军师正在寻思下次与俄文先生见面时该说的话及前后顺序。

在那天之前,我也看完了《日本留学一千个日子》。

这本书的作者住在一间约有三张榻榻米大的陋室,每天用功读书、废寝忘食,彷佛对照着耽溺于安逸、醉生梦死的我,令我无言以对。书中也提及日本女大学生的幼稚性格,例如以小名互相称呼等等。我觉得自己的日常生活好像被人一眼看穿了。

书中也提到,日本的年轻女孩“玩”得很凶。不过,这一点值得商榷。我高中时期当过学生会的干部,有一期会刊特别针对高中生活做了问卷调查,结果,我记得回答“正与异性交往”的本校女生约占百分之四十,同市男校的占比约为这个数字的一半。

如果是男女同校,或许情况截然不同,就像附近其它高中的朋友曾经说过,“如果在校外教学以前还没找到可以牵手的男生会很丢脸”云云。

撇开那个不谈,我对于自己在团体里属于过半数的另一方,多少感到安慰。

或许实际情况并没有世俗炒作得那么严重吧。

当然,彩虹从红到紫总共有七色,人也有形形色色。这种事我听朋友提过。在女子高中,这样的对话比起国中时期还稀松平常到令人摇头的地步,而且更露骨,所以我一点也不惊讶。

有人光做不说,也有人动不动就喜欢讨论这种话题。

记得在高二时,班上有个女生喜欢把报上的这类报导剪下来,还用五颜六色的色笔在重点部分做记号,并贴在教室后面展示。那是一个喜欢咯咯大笑、聪明貌美的千金小姐。

我冷漠以对,或者说故作冷漠。

我认为“爱情”有一种超越理性的魔力,但我感受不到。小时候觉得没什么,从幼儿园起就有暗怀好感的男生,小学时也曾经喜欢过两个男生,可是上了国中以后,就再也没有这种超越理性的感觉了。

我觉得是因为开始思考许多事。对于偶像的态度也是如此,到国中为止,我还会把偶像照片藏在抽屉里。

可是有一天,我忽然发现做这种事似乎只是为了应付别人问起“你喜欢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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