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书架之间闲逛。这么浏览着成排的书背,心情便会平静下来。

不过,专业书籍怎么算都比较贵,所以这里会进的书我都去旧书店购买。至于一般书籍,由于父亲是国文科班出身,家里的藏书颇丰。因此,两千圆以上的书我很少买新的。

我也经常利用图书馆。从小学时期起,我就像白蚁啃蚀家屋般,把学校里的藏书逐一借回来看。

但是,大学里的大型图书馆我几乎不曾利用,因为非开架式的设计令我心生排拒。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就拿梭罗古勃来说吧,我走进那栋大型建筑物,如果用卡片检索,想必轻松就能找到。问题是,我就是提不起劲。

我会说出这种话,或许是因为对阅读还不够认真,不过我现在最常利用的还是当地的图书馆。只是,我们这一区的两侧被邻市夹击,既无设备完善的活动中心,也没有规模象样的图书馆。

所以,我经常跑去邻市的市立图书馆。

那间图书馆就在我念的女子高中附近,不仅新书很容易到手,馆内的空间明亮宽敞、易于出入。最重要的是,放学后顺道走过去已成为高中生活的一部分,因此自然经常利用。

我在高中一入学便同时申请了借书证,一次可借四册,为期两周。配合这个规定,我通常两个星期去一次。

自春至秋,天气晴朗的时候我不搭电车,骑着姐姐的越野单车,沿着古利根川沿岸破风行经七里路,整个人倏然一轻,心情格外舒畅。

值得一提的是,图书馆也提供录像带、CD、录音带外借,其中落语录音带的藏量也很丰富,应该不下两百卷吧。起初我随意看看,忍不住“哇”的惊叹一声。

对我来说,那是一座宝山。

有好一阵子,我就这么借了听、听了借地过日子。其中也有几卷圆紫大师的作品。想当然耳,我做梦也没想到,昔日那个身穿深蓝色粗陋制服的我,有一天竟能与大师本人面对面说话。

说到圆紫大师与录音带,今年六月起即将发行“春樱亭圆紫独演会”这套全十二卷的精选集。整套买下来在经济上有点吃力,但我打算先买第一卷,效法追星族请大师替我签名。

撇开那个不谈,慢条斯理地逐一检视大型书店的楼面还真有意思。不仅有论文与数据集,在教育丛书那一区,我还站着翻阅小学授课教案实例集和日本史问答集。

不知为何,语文书籍区的平台上堆放的不是语文书,而是中国女留学生的留日体验记。

我随手翻看了一下,好像挺有趣的,看看标价一千五百圆,我把书放回去,旋即又改变主意再次拿起。

高中时,我在图书馆借过《北洋船团女医航海记》,深受这本书的吸引。记得当时我甚至边走边看,不只走在路上,连上下楼都盯著书上的铅字,由此可见当时有多么热中。

加入男人帮、个性开朗乐观,偶尔过度活泼的“女医”,不仅是个医术超级高明的船医,更具备了令人战栗的魅力。

人类的组成不是光靠皮肉,还有骨头。这个看似理所当然的道理,在当时,令十七岁的我极为感动。

那本书现在出了文库本,所以我也拿给小正她们看过。

当时,我还买了同为文库本的《回首已是骑手之妻》,也是一口气看完。像这种具有自我主张的人写的心路历程(当然,没有自我主张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心路历程可谈),就是有一股让读者目不转睛的力量。

想到这里,我决定砸下相当于四本文库的钱,买下这本《日本留学一千个日子》。

然后,我继续走向国文区,绕到书架另一端,那是最靠里面的区域。我漫不经心地将视线落在平台上,随即一惊,不对劲。

不同于一楼的新书区,这里的平台宽度仅放得下一本书,而且在靠墙的书架前以我的膝盖高度往横向延伸。

当然,上面摆着最受瞩目的新书和长销书。如果把书店里所有的书当成新闻报导,平台上放的等于是抢眼的新闻标题。

在国文区陈列的书本,约有我张开手掌那么宽的距离都看不见书背上的书名,那些书的书背纷纷朝向书架里侧。

换言之,有七、八本书被放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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