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荒?”爷爷愣了愣。

“不错,开荒。”张村长摇头晃脑的说:“最近有一家外国公司准备在我们寒家庄投资一笔大买卖,包了个山头,合同上规定我们必须要在十三天内将那座山给开完荒。我不是没办法,才想到你们吗?”

“附近村不是有开荒队吗?”爷爷不解道。

“老弟,开荒队的设备不齐全啊。”张村长叹了口气:“你们打谷队的资料我看过,十七台设备,开一座山足够了。老弟你就一句实在话,干,还是不干。要干的话,地上的二十万拿去。咱明天就开工。”

“这个……”爷爷踌躇了片刻,老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有心想要拒绝。

三娃实在坐不住了,他从小在打谷队中长大,哪里不清楚大爷爷的心思。于是瞥了六爷爷一眼。

六爷爷咳嗽了几声,笑眯眯的走到张村长的身旁,笑道:“张村长,开荒这活路我们打谷队也是一把手。您放心,我们保证给你落得妥妥当当的!”

“老六。”爷爷瞪了过去。六爷爷已经示意三娃将钱收了起来。

“大哥,这次我和三娃才是车把头,您就好好地等着分钱吧。一百二十万咧,年生不好小半年大家都分不了这么多。”六爷爷撇撇嘴,含沙射影道:“还好我有个好孙儿,不像某个败家子,只知道混日子。我看啊,读大学也没什么好,还不如踏踏实实的割庄稼。一百二十万咧!”

张村长笑眯眯的看着打谷队的内讧,又跟气的快吹胡子的爷爷握握手:“老弟啊,明儿个早上我就带你们去山头开工,收了钱就要好好做事。我先走了。”

村长走后,爷爷气呼呼的爬上打谷车,给大家留下了个愤怒的背影。刚一座到驾驶室,老狐狸就变脸似的,失笑起来。

“爷爷,你没生气?”陆宇奇道。

“当然,我生气个屌。他们俩个兔子都能把我弄气了,正当我白吃了几十年的饭?”爷爷耸了耸肩膀,大笑不已。

“我就搞不懂了,你都被夺权了,还一副不在乎的模样。你没看到打谷队的人看到三娃把钱收起来时的模样,个个都觉得自己这次发财了。”张俒眨巴着眼,他被自己的爷爷给搞糊涂了。

“孙儿,嫩着呢。往后看吧,你六爷爷和三娃完全被那个姓张的给糊弄了。”爷爷摸了摸胡子:“有他们够受的。来,找块地方,我们搭帐篷。”

“有什么好高兴的,三娃受罪,我们打谷队一样没好果子吃。”张俒还是没搞清楚爷爷究竟想要干嘛。

爷爷神秘的笑了笑:“你的心不在打谷队了,自然不清楚我想要做什么。孙子,我知道你不输于这里,迟早有一天都要走的。不过做爷爷的,总归还是要给你留下些东西。”

“安啦,我又不在乎,您老健健康康的活着贻害万年就行了。”张俒撇撇嘴,扛着车后边的油布和支架下了车。

打谷队的众人在趾高气扬的三娃的指挥下,按次序搭建起帐篷。作为此次的车把头,六爷爷的帐篷理所当然的在中心位置。而陆宇被有意无意的排挤到了外圈,爷爷没有多说话,等陆宇搭建好帐篷后,这才晃悠悠的独自跑去寒家庄闲逛。

张俒拿了一本小说在帐篷里看,等到吃了晚饭后许久,爷爷才回来。他满嘴的酒气,回了帐篷后,整个人都有些忧心忡忡。

“怎么了,爷爷?”陆宇问。

“没什么,早点睡吧。”爷爷脸也不洗口也不漱,倒在床铺上睡大觉。张俒叹了口气,熄了灯也睡了。明天一早还要干活,睡得早是保持体力的最佳方式。

夜色弥漫了整个帐篷,不时有许多不知名的虫虫鸟鸟与夜行的动物在远处发出古怪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张俒迷迷糊糊时,却听到爷爷推了推他。轻声问:“孙儿,睡着了没?”

“刚睡着,被你弄醒了。”张俒抱怨道。

爷爷不声不响的发懵半天,随后看着黑洞洞的帐篷顶,用沙哑的声音道:“那个姓张的村长,有问题。”

“爷爷,你老是疑神疑鬼的。我看这桩买卖挺好的,每个人分到的也不少。”陆宇不以为然。

“你不懂。”爷爷叹了口气:“昆山地界也有许多怪异的地方,你知不知道昆山的金顶?”

“当然知道了,不过门票老贵了,你零用钱给的又少。我大学就在成都读,都没敢去。”陆宇抱怨着,他打了个哈欠,有些困。

“你爷爷我走南闯北半个多世纪了,什么没看到过。这昆山广为流传着一个神奇的传说。很有趣!”爷爷也不管自己的孙子想不想听,自顾自的说道。

“该死,又要讲故事了。”张俒不情不愿的半撑着身体想要借着尿遁偷溜,结果被爷爷一把拽住。

“昆山,绵延一百多公里,无数的山峦起伏。现在是作为世界有名的旅游胜地,不过早在没有成为景区的古代,就有一个不知道真假的传说。直到现代成为了景点后,也有许多神秘之处。据说在熙熙攘攘的游人间,偶然会有人透过千佛顶的层层云海,看到些怪东西。似乎是一座形状貌似鬼脸钱的老墓。”

“爷爷,你就爱讲一些乡村野史、盗墓奇遇什么的吓唬我。”张俒摇晃着脑袋,心里盘算早点存够钱离开这个打谷队,去大城市再找找工作机会。

爷爷也笑道:“我这也不是随口说说罢了。”

“困了。”张俒敷衍着,出帐篷撒尿后迷迷糊糊的继续翻回床上睡觉。

而爷爷的眼睛贼亮,一直看着帐篷的顶棚发呆。

许久后,他翻过身愣愣看着熟睡的陆宇,低声喃喃道:“张儿啊,你爹妈就是因为打谷队进了一个小村子,在收割庄稼时发生了诡异事情,才死的。就算打谷队在我手中断掉,也不能在让你干这行没有前途奔波忙碌的行当了。唉,话说这寒家庄,真古怪啊。又让我想起害死你爹妈的那个村子啰……”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三娃就敲着盆子将大家吵醒了。将就着吃了早饭,张村长带着一个长相很斯文的年轻人过来。这个年轻人大约二十多岁,与三娃和陆宇的年龄相仿。

村长指着那位年轻人:“这位就是买下我们寒家庄一整座山头的大公司的负责人,姓刘,刘晓伟教授。大家叫他刘教授就好……”

“等等!”故事讲到这儿,我突然打断了张俒,“你确定他的名字叫刘晓伟!”

“非常非常确定,那个混蛋的名字,我死了都不会忘掉。”张俒说得咬牙切齿,似乎跟那位年轻的教授有着深仇大恨。

我的眼睛闪烁了几下。刘晓伟!沃尔德教授之前提到过这个名字,据说正式他耍了自己。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看来事情,真的早在五年前就已经开始谋划了。

刘晓伟的势力,到底想要在那片黑土地中,找什么?

我失忆张俒继续讲述下去。

那家伙撇撇嘴,再次开始说发生在自己家打谷队的恐怖遭遇。

“刘教授会检查打谷队的开荒情况。人家教授可是有大学问的人,儒雅,很好说话,有什么情况和困难就找他好了。”张村长笑呵呵的说着话,心情非常不错,似乎从这笔收购中得了不少好处。

“刘先生好,嘻嘻。”还没等爷爷开口,三娃已经卑躬屈膝的跑上前,使劲儿握住了刘先生的手:“我是这次开荒工程的负责人,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么尽量吩咐,以后有生意了,也请多多照顾。”

刘先生面无表情,也没说话。三娃有些尴尬,摇了几下手后,傻笑着有看向张村长:“村长,您是不是该带我们去准备开荒的山头了?”

“马上,马上就好。”村长看了看刘先生,见他点头后,这才道:“走吧,出发。那山头离村子有段路,最近发动村民修了条简道,你们的车底盘都高,过去应该没问题。”

一整个车队在村长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朝寒家庄东边的土路行去,土路弯曲,能难走,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地头。

张俒和爷爷从打谷车上望过去,这座山呈现包子状,坡度不陡,面积也不是很大。开荒难度不高,机械加人力,如果顺利的话三天就能搞定。三娃在打谷队的人气旺还是有原因的,他这个临时车把头有木有样的先跑到山上去看了看地形以及植被情况。毕竟打谷队虽然到各地打谷,但是农闲时帮人开荒的经验也不少。开荒和打谷用到的刀片不一样,对开荒地植被的状况也有很严格的要求。

有大树木的地方,是无法开荒的。不过这座模样像是包子的山头显然属于容易开荒的类型,山中最大的植被也不过是脆弱的半人高灌木罢了。最奇怪的是,也就只有这座山没有明显的树木,就连野草都显得营养不良。

而相隔不远的山地,哪怕土质再差,树木都很茁壮。

爷爷也来到山脚下,抓起一把头放在眼皮子底下瞅了瞅,又用鼻子闻了闻,不由眉头大皱。

张俒眨巴着眼,问:“爷爷,你又做怪相了。”

“怪,太怪了。”爷爷满脸的皱纹几乎都皱巴到了一起:“这座山上全是上好的黑土,可居然长不出大树子,就连草都是最贱的土篙草。”

“可能是土地里的碱性太强,植物长不出来。”张俒尝试着用大学时学过的知识解释。

“我看不对。”爷爷摇摇头:“而且寒家庄周围的土都是红泥地,只有这座山是黑的。仿佛整座山的土都是从百多里地外的成都平原运送过来的。”

“怎么可能,谁会花那么大的人力物力将土巴运送到这个穷乡僻野来,简直是吃饱了撑着了。”陆宇不以为然。

“古代有些有权有势的人干吃饱了撑着的事还少吗?”爷爷将手里的土洒向空中,风一吹,满手的黑土就飘扬着掉落到地上。

土落在土篙草上,被刺眼的眼光一照射,竟然反射出妖异的漆黑光泽。

刘教授跟村长比划了一下,然后掏出个罗盘模样的玩意儿到处测量着。他看着这个山头的眼光严肃而且无比认真,生怕测错了一厘米。

爷爷偷偷打量着他,一整天都没有说话。打谷队将帐篷搭建在了山包下边,三娃转述着村长传达过来的要求,然后看着爷爷,示意他下命令。

定金已经收了,买卖就一定要做下去,否则干这行的信誉也毁了。爷爷无奈的叹口气,冲众人喊道:“明天就开机器,准备收割。”

他磕了磕旱烟袋,饭也没吃就回了帐篷。张俒在作为厨房的打谷车上盛了一盒饭菜,给爷爷端了进去。

只见爷爷坐在床上,翻着一本泛黄的旧本子。

“这是什么?”他好奇的问。这个本子陆宇从小到大看到过无数次,可是每次问,爷爷都没有回答。

这次也没例外,爷爷将其收了起来,看着天边渐渐烧的火红的晚霞,不语。

就在那晚,一团浓的犹如老人的黄痰般的雾气,在寒家庄附近的某一处所在,弥漫开来……

不知何时,一层黄色的薄雾萦绕在了包子山周围。那层雾薄的用肉眼很难看清楚,再加上夜色的遮盖,更加的不引人注意。

雾气越过山包,转入了山脚下的帐篷,将所有人笼罩住。

帐篷里,爷爷整个晚上都没有睡着,他翻来覆去,让本来睡得很沉的张俒也失眠了。

“爷爷,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张俒挠着头从板床上撑起上半身,不满道。他拉开蚊帐看了看帐篷外的世界,已经很晚了,除了皎洁的明月在勉强的照亮外界。不远处的包子山朦朦胧胧的,犹如一道蒙着雾的纱,明明近在咫尺,偏偏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楚。

这让山上的一切更加神秘了。

“俒儿,我昨天在村里逛了逛,打听了一下。不过有些话要说出来了,你又要讲我是老顽固、老封建了。”爷爷不停的叹气。

张俒咕噜着:“说吧,您老的半截话不说完,我整晚都别想睡。”

爷爷摸了摸胡子:“你知道当地人将张村长要我们开的包子山叫做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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