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成语叫做出人意料,从猫眼往外望的时候,自己真的被出人意料到了。门外站著三个西方人,看模样肯定不是德国人。这三个人身上有股沉稳的气势,虽然按门铃的手很焦急,可脸上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情绪。

只看了一眼,我就很清楚地判定,这三人肯定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而且身手不凡。

自己在德国并没有多少朋友,平时的行为举止也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怎麼会有如此特殊的人来按家里的门铃找我?一想到这里,我就微微皱了下眉头。

原本还懒散的躺在沙发上的杨俊飞见到我有些异样的表情,立刻脸色一变,整个人都警戒起来。

跟我有著惊人默契的守护女一声不吭的站到我身旁,神色依旧淡然,可熟悉她的人完全能够分辨出力量已经聚集在她纤细的胳膊上,只要有必要,疾风暴雨般的攻击就会降临到敌人身上。

杨俊飞想了想,最后缓慢的来到门后的一侧,然后冲我点点头。

门外的三个彪形大汉已经很不耐烦了,中间的那个人从兜里掏出一些工具,另外两个人把风。那些工具令我有些哑然失笑,居然是自己十分熟悉的万能钥匙。

等他将万能钥匙插入锁孔,试探著找解锁点时,我猛然将门锁打开,把整扇门朝内部用力向后拉。开锁的大汉完全没预料照这种情况,他茫然失措下,身体也随之朝门内倒。

这个人反应很敏捷,倒下去的第一秒就反映了过来,手微微一撑,整个身体如同弹簧般跳起来,手也迅速地朝衣服里探进去。

另外的两人听到异响也立刻转过身。他们见到出乎意料之外的状况,完全没有迟疑,第一时间朝我冲过来,手也伸进衣服里想要掏某些东西。

杨俊飞冷哼一声,手迅雷般探出,抓住了第一个人的胳膊,然后一个过肩摔将他给丢到客厅里。

守护女面无表情的用脚在地上轻轻一点,她看似柔弱的身体已经窜了出去,以肉眼很难捕捉到的纷乱动作移动到另外两人的身后。她细细的胳膊轻轻地朝著那两人的脖子砍了一记手刀,两个人顿时如同烂泥般软倒了,根本没有一丝抵抗能力。

没有等他俩倒地,李梦月一手抓住一个,像是玩玩偶般将他们也随手丢进了客厅里。

另一边,杨俊飞也制伏了第一个人,居然不知从哪里找来绳子,将他给五花大绑起来,嘴上还贴了黑胶带,防止他乱吼乱叫。

这三个训练有素的家伙被并排丢在客厅的地上,由於用的力气并不大,另两个人几分钟后也清醒了。他们三人被紧紧地捆绑著,大眼瞪小眼的,明显有些不知所措。

“这三个人有些不简单。”

杨俊飞判定道,“反应灵敏不说,居然还能跟我纠缠四十多秒,他们受到的训练肯定很严酷。”

这番话完全有朝自己脸上贴金的嫌疑。

我没吭声,一个一个的朝著三人打量一番,这才说:“你们是什麼人?怎麼找到我的?”三人哼哼了几声,似乎想要说些什麼。

“我也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没打算真从你们身上得到答案,我想你们也不会说实话。”

我耸了耸肩膀,丝毫没有撕开他们嘴上黑胶带的意愿。

“这些人肯定是敌对势力派来的,为的就是你身上的东西,没想到敌对势力居然那麼大,能这麼快就收到消息,想要抢劫你。”

杨俊飞不动声色的朝我凑过来,“所以,小夜,还是把东西给我保管比较安全。”

“滚一边去,敌对势力个鬼!你这家伙的敌对势力太多了,这种塘塞的话也敢说出来哄我,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子啊!”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还是先检查一下他们身上有些什麼线索。”

“能有什麼线索?训练他们的肯定是个严密的组织,这种组织派出的人,怎麼可能在自己身上留线索给你追查?”杨俊飞撇了撇嘴,可下一秒脸色就顿时尴尬了。

只见守护女不声不响地提起中间那个人,白皙的手掌在他身上乱拍一阵,然后将那人兜里兜外的东西全都搜了出来。

手枪有两把,欧元和卡也不少,最重要的是有一本护照,上面写著库德里亚什·安德烈耶维奇这个名字“俄国人?”我愣了愣。

“肯定是假的。”

杨俊飞斩钉截铁。

“库德里亚什,嘿嘿,有意思的名字。”

我笑嘻嘻地看著中间那个脑袋顶上光秃秃的三十多岁俄国男子,“明明是秃顶,居然取个名字叫做卷毛,你父亲肯定有强烈想要长头发的怨念!”那男子似乎听得懂我的话,不满的又哼哼了几声。

“咦,这是什麼?”我眼尖的在地上找到了一个金属盒,那个盒子外貌很普通,如同装雪茄的菸盒,可用的材料却有些奇怪,拿在手里很轻,像是一层薄铝,可硬度却出奇的惊人,就算是守护女超人般的怪力,也没办法令它变形。

“是航空用的轻钛合金。”

杨俊飞仔细的辨认后,脸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这种合金很难弄到手,他们居然用来做盒子装东西,看来里边的东西十分珍贵。”

我们三人对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该将其打开。很奇怪的是,当我拿到盒子后,五花大绑著的三个入侵者反而安静了下来。

这更令我奇怪了。如果里面的东西真的很重要,以他们的素质,应该是拼命挣扎的,就算训练有素做到了喜怒不形於色,也应该会有短暂的情绪波动,可这些人满脸安心的模样,反而让人很在意。

里面的东西,不是极危险,就是有难以揣测的猫腻。

杨俊飞咳嗽了两声,“最近在沙发上睡得帅哥我腰酸背痛的,我看我还是去住酒店吧,就这样,失陪了!拜拜!”说完就想开溜。

还没等他走出客厅,守护女已经如同鬼魅一般窜到他背后,右手微微一抓,将他整个人倒提著丢到我跟前。

李梦月把那个散发著神秘的盒子从我手中拿走,甩在地上,用命令的语气对老男人说:“打开它。”

然后娇柔的身躯警戒的挡在我跟前,满脸一不对劲儿就用命来保护我的毅然。

“我就知道会变成这样,靠!跟著小夜你混,总有一天会把命给耍掉的!”杨俊飞哭丧著脸,在守护女的目光逼视下,缓慢的将手探向那个盒子,就彷佛正在拆卸威力极大的炸弹,终於一咬牙,盒子被打开了。

我们三人下意识的都采取了躲避姿势。

令人跌破眼镜的是,盒子内部空荡荡的,没有任何危险物品,也没有爆炸或者散发出有害烟雾,跟外表不符合的开启方式也异常简单容易。

里边,只有一张皱巴巴的,像是慌忙从记事本里扯下一角的纸张。

守护女将那张纸取了出来,凑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下看了一眼,然后面不改色的递给我。

只见纸上只有寥寥一行字:“去找我的表弟,夜不语。”

字迹潦草,但是却十分令人熟悉。

“给他们松绑吧,这次事件大概跟你没啥关系。”

我挠了挠头,苦笑著对杨俊飞说。

不错,应该是跟侦探社的敌对势力或者我的宿敌没有任何关系,因为这字迹我跟李梦月都很熟悉,是表哥夜峰的。

老男人也仔细将纸条辨识了一番,他对夜峰了解不多,自然也看不出所以然来,“你确定不是陷阱?”“应该不是。”

我思考片刻后,缓缓点头,“我老哥自从《宝藏》事件过后就打包行李去找陆平的麻烦了,至今有三年没有跟我联络过。就算一年多前夜家发生巨变的时候,也没出现过,行踪十分神秘。”

“我虽然不清楚他的现状,可字迹是不会作假的,你看看‘表弟’这两个字。”

我指著那两个字解释著:“这两个字看似和其他字一模一样,似乎很容易模仿,可里头的猫腻只有我跟他俩人才知道。再说,以表哥的性格,就算是死也不会陷害我。”

“你说是就是吧。”

杨俊飞摸了摸脑袋,随后将绑住的三人身上的枪械全都缴掉后,这才替他们解开绳子。

那个叫做库德里亚什?安德烈耶维奇的家伙站起来,示意身后的人不要轻举妄动,他扭了扭脖子,用半生不熟的英语说:“夜不语先生?”“你不是有照片吗?”我指了指搜出来的某个信封,上边有我的资料。

文件内的讯息虽然不算多,可也丰富的十分惊人。从出生地到大学之前的经历,以及我历来出版过的小说和研究报告等等,事无巨细,浮於表面的东西都收集全了。

老男人的侦探社对社员都很有严密的保护,他应该在我加入侦探社就一直在对我的资料进行整理和清除,能得到如此多的讯息,看来对方组织的能力也不容小觑。

“我对亚洲人的脸不是很能分辨。”

库德里亚什有些抱歉。

“好了,大家也都不要浪费时间了。我对刚刚的粗鲁道歉,毕竟我们这边刚好有些神经紧张。”

我用手捻著那张纸条,开门见山的说:“还是跟我说说夜峰到底出了什麼事?”表哥的性格有些固执,如果不是遇到了完全无法解决的事情,肯定是不会求助於我的。

“峰失踪了。”

库德里亚什沮丧的说,那表情不像是在作假。

我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话,只是转过身去找了个旅行包,简单的将衣物和生活用品塞了进去。

“走吧。”

将背包甩到背上,我这才淡淡的说。

库德里亚什被我不按牌理出牌的举动惊得瞠目结舌,许久才道:“果然是峰的兄弟,就连行动模式都一个样。”

“等一下!”被丢到一边完全忽略掉的杨俊飞伸手拦住我,“你小子真就这麼去了?是不是有点轻率?那些人的真实身分什麼的全都不清楚,而且貌似你也没有问的意思。”

“没有问的必要,就算问了,你认为他们真的会回答吗?”我耸耸肩膀。

“那就逼问。”

杨俊飞看了守护女一眼,后者似乎跃跃欲试;蠢蠢欲动。

我又叹了口气,“白痴,我是去救我的表哥,在这个过程中少不了会跟他们的组织进行接触,现在就开始有摩擦了,会让我今后的行动很头痛。”

“但也不能就这麼不明不白的跟陌生人走掉。你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别人都还没丢糖呢,你人就奋不顾身、迫不及待地朝火坑里跳了。”

老男人难得的严肃,“要去也行,我跟你去。不过在此之前要等调查过他们组织的底细。”

“你跟去?”我笑了,“你认为现实吗?”“为什麼不现实?”他瞪著我。

“原因你很清楚。”

“好吧好吧。”

老男人投降了,“退一万步,你要把那东西给我,我放仓库里保存比较踏实,至少比你带在身上安稳的多。”

我摇头。

“你这小子,认识你那麼多年了,还是一丁点都不通情理。”

他很郁闷。

守护女似乎都不了被忽略,她用脚剁了剁地,整个地板都如同地震似的颤抖。见识过她鬼魅般身手的三个俄国人再次吓了一大跳,脸上流露出敬畏的神色。

“我,去。”

她眼神如此北极的尖冰般寒冷,乌黑的长长秀发微微抖动,那是生气的前兆。

杨俊飞顿时不再吭声,我头皮发麻的跟他对视一眼。

“这样啊,大姐头如果能去的话,当然最好啦。嘿嘿,哈哈。”

他乾乾的笑著。

“嗯,同意。”

我弱弱的表示赞同。周芷婷的事刚曝光,本来守护女的情绪就有些不稳定,自己无法揣测她的心情究竟是好是坏,还是不要乱触她的楣头微妙。

见我答应她的要求,守护女微微点头,在房间中也找到了个小背包塞了些奇形怪状的用品。那些东西的形状实在有些令人脸红,於是我十分在意的偏头看了看,顿时整个人都哑巴了。

东西应该是她特意从加拿大带过来的,可内容却不好形容。

那些物件上散发著神秘和难以理解的形状,似乎有著十分诡异的用处,却没有一件是日常用的衣物和洗漱用具。

“停,这些都是啥玩意儿啊?”我觉得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逆推必备用品。林芷颜送的。给我备用!”守护女堂堂正正地摸了摸自己绝美的脸颊,似乎想做出害羞的表情,但是失败了。

“果然是老女人那家伙,难怪我很不安!”我气得险些将牙龈给磕破。

那女人究竟想要将李梦月带坏到什麼程度?说起来,上次将我塞进飞机去找黎诺依时,也附送我一行李箱的珍藏安全套。

明白了,完全明白了!那女人现在畸形的嗜好已经完全转移到以耍我们三人为乐了。

我伸手想要将那个背包抢过来丢掉,守护女居然像是个护犊般紧紧地将其抱在怀里,死都不松手。

“快松手。”

我瞪她。

“不!”她的语气很坚决,“有备无患。”

我气结得快要犯心脏病了。

杨俊飞对这场闹剧视而不见,他用眼神扫过三个俄国人,用威胁的语气跟他们说了一连串有的没有的东西。

和守护女抢了一阵子,自己实在不是她的对手,最终还是放弃了。我拍了拍脑袋,这才记起正事:“说起来,表哥究竟是在哪里失踪的?”库德里亚什一边被老男人威胁,一边目瞪口呆的看著我跟守护女令人眼花撩乱的互动,许久才反应过来,“峰在西伯利亚出了些事。”

“有生命危险吗?”我又问。

“不知道。”

他摇头,表情有些复杂。

看来情况已经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地步。

“那现在我们要去西伯利亚?”我皱了皱眉,那里的气温可要比德国低的多。

“不错,峰是精英中的精英,很少有事情能难住他。虽然不明白为什麼要我们来找你,不过他失踪前慌忙留下的建议很有参考价值。”

这个秃头俄国人语气低落,“具体的事情我也没太多权限能够回答,你到了那里后,自然有人会跟你详细解释。”

“看来你们组织也不是很有诚意。”

我冷笑一声。

“事实上,决策层也对找你去这件事抱有一定的犹豫。”

我没说话。

看来表哥从警局辞职后,抛妻弃子加入的组织很复杂,至少那个俄国人提到了“决策层”这个词。所谓的决策层,从字面上就能稍微猜测到,那个组织一定很庞大,组织人员也不会少。

对这种组织,杨俊飞的侦探社一向是谋而后动,以不直接接触为主要原则。老男人有老男人自己的目标,虽然他从来都不提及,可从一直以来,他积极的搜集陈老爷子尸骨以及带有特殊能力的物品上来看,他的目标肯定不简单。

这也是我不赞同他跟自己去的原因。

如果他真去了,我又有危险,那麼就一点后路都没剩下了,何况,那个组织究竟是什麼,之前跟我有没有交集,这全都是未知的,无法揣测、也无法判断,仅仅是我跟守护女去的话,对目前的状况而言,更符合逻辑。

老男人可以当作我的最后一张牌。

去西伯利亚的机票,俄国人早已经订好了,今天下午四点零五分就出发。杨俊飞送我们去了机场,眼巴巴的看著我们消失在候机室的门前。

他呆站在大厅好了一会儿,这才掏出电话,喃喃自语道:“接下来,该查查他们的底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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