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四日。

佐久间美莎的尸体被发现的消息很快便流传了,在天川中学,这个话题真的好像蜂房一样。

在期考最后的那天,从明天开始已经是暑假,但上午考试虽然完结了,也还看见没有离去的学生。

向坂典子坐在窗旁自己的座位,桌上放了答案纸,手指间夹着红圆珠笔,却没有阅览试卷,只是凝神地托着面颊。

西田莉佳的毒死。松木晴美的安眠药中毒而死。然后这次佐久间美莎的死。总是感觉不是实在的。如同在恶梦般那样。在教员室年长教师之间,已听见向典子追究责任的声音,说:“原因是在天川中学百周年的校庆日,向坂老师安排演出什么杀人剧。”

尽管典子装成听不见那些中伤的说话,但事实上在抽屉中早已放了辞职信,计划在有必要时递给校长。这类学校本来也想辞掉,昨夜已经下了决心,完全是深入敌阵的心态。

典子支着面颊般却感到某人的视线,抬头一望便与一直望着自己的数学教师高城康之的目光相遇。高城的目光好像无言地说“不要认输”。在会议中提出于校庆日演出童谣谋杀案的时候,纵然是杀人剧的缘故而有很多反对意见,但首先站在典子那一方的便是这个高城。

高城是个不太说话的呆瓜,尽管是天川中学的少数单身男教师,但是却不太受女学生欢迎,作为教师也没有好评价,本人也没有刻意遮掩,也许是在研究室比在教员室更多的缘故吧,只如同薄薄的影子般存在,但对典子总是较为亲切。

这个人可能喜欢我吧。美人的自我陶醉,令典子感觉到高城的心意。

当然,在学生之间也有传闻说他是同性恋者,由于三十过外的高城仍然是独身,在惠比寿的老家与母亲同住。

大概只不过是毫无根据的传闻吧,无论如何,对于早已有了恋人的典子来说,心中完全没有位置容纳高城的存在。

典子重新收拾心情紧握红笔,开始批阅英文科的试卷,但刚集中精神不久,便听见有人叫:“向坂老师”。

典子抬头一看,见到叫清水的事务室职员站着以公式化的语气说:“有警察到来,说有事情希望向老师询问,请立即前去会客室”。

向坂典子来到会客室,便看见曾会面的两名警员坐在沙发上喝着茶。两鬓微白的年长警官叫皆川吧,还有另一位是那名较年轻的警员。

皆川看见典子便立即站起来打招唿道:“劳烦了。”年轻的警员也好像给线牵着般做相同的动作。

“什么事?”典子在沙发坐了下来,不作声地注视眼前的警官。

“事实上…………”皆川重新坐下来,像极难说出口的道,“今天早上,佐久间美莎的尸体被发现了。”

“是,已经知道了。”典子一直凝望着那警官道,“听说死因是被击杀,真的吗?”

皆川点了头。

典子继续道:“佐久间美莎是扮演麦克阿瑟将军。在话剧里麦克阿瑟是第三个而且是被击杀的,凶手果然是与童谣谋杀案的剧本一致地杀害话剧组的学生吗?”

“连续三人也是这样,很难相信是偶然的巧合,纵然还没有断定是同一名凶手,但这个可能性或许非常高,总之可以肯定的是,凶手曾经阅读过那剧本,那是老师你写的么?”

典子咬着唇道:“是。”

“角色分配也是老师你决定么?”

“嗯。”

“可以读到那剧本的人是……”

典子预先回答皆川开始说的事情:“假如是学校有关人士,谁也可能阅读。当印刷好后校长便开始分发给多位老师,当然也给了话剧组的全部学生,他们的家人和朋友大概不难得到手吧。”

“原来如此。”皆川拿出笔记簿记录下来。

典子凝望着皆川问道:“已经有凶手的头绪了吗?”

皆川咳道:“还没有……”

典子想起曾几何时在课室听见三年级学生的谈话便再问道:“听说叫佐久间宏的大学生正在被当成嫌疑犯般调查,真的吗?”

“从哪里听见这事情?”

“流言,只是学生们的流言。怎么样?”

“唷,关于这点,目前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皆川也不否认,只是支吾以对,“可是,这次的受害人是佐久间宏的亲妹妹,而根据受害人头部的伤判断,凶手好像是左撇子…………”

“左撇子?”向坂典子反复问道,“凶手是左撇子吗?”

像是感到向坂老师有什么可疑,皆川带着锐利的眼神道:“始终只可说这个可能性是高,那又怎样?”

典子发呆地摇头道:“没,没有什么。”

皆川目光不离开典子的脸继续道:“但是那名叫佐久间宏的大学生却是右撇子。”

典子思索着道:“不管左撇子也好,右撇子也好,并不是只从远处观察便可以知道的吧。即使天生是左撇子,经过矫正后,结果在日常生活中看来是右撇子的人也不少。”

皆川微笑道:“的确是那样。”

典子突然的再问:“对了,那辆脚踏车怎样?”

皆川茫然的反问道:“脚踏车?”

“佐久间美莎离家外出时乘的脚踏车,是与遗体一起发现了吗?像晴美那时一样?”

“不是。脚踏车是在大冢车站旁边的停脚踏车场找到。”

“大冢车站旁边?那么说来,佐久间美莎是由于乘山手线列车去某处而放下脚踏车的吧。”

“像是这样了。是去你那儿而你不在,因此便考虑再到别处,或是从开始便计划到哪里而对家人撒谎说去你那儿,虽然不能够确定,但毫无疑问是使用山手线。当然,关于受害人的行踪,已经在调查中。”

“无论如何,凶手是驾车的,并且是松木和佐久间认识的人,而是左撇子的可能性也高。”

典子在脑中反复整理着。

“搬运遗体大概是需要利用汽车,不会是出租车,是本人拥有的车辆吧。其次,根据事件的特质,并不是一时的罪行,而是只以这个话剧组的成员为目标,所以凶手是话剧组附近、而对话剧组抱着什么怨恨的人。以老师所知,有这样的人物吗?”皆川语气虽然温和,但目光好像刺般尖锐。

“没有,我完全没有头绪。”思索一会后,向坂典子无力地摇头。

从会客室回到教员室时,看见桌上放了便笺,写着:

有事希望商谈,在话剧组室等候。

江岛小雪

小雪?典子也没有耽搁,立即离开教员室。

进到话剧组室,看见江岛小雪以茫然的表情望向窗外,窗外的一丛向日葵在风中摇曳着。

小雪注意到典子,回过头来。橙色丝带拴起不太长的头发,在白色校服衣领上随风飘动。

“有什么话吗?”

“事实上,早已经想要说了,只是不知道应该对谁说。”

“如果可以便对我说好了。什么也行。”典子走到小雪身旁,是好像姐妹一样的心情。总感觉比学生更多一些亲切感。

“是松木晴美的事。”

“松木?”

“在校庆那时,我在松木先生演说的途中离开,来到这里。”

典子诧异地问:“是什么时候?”

“约十一时。我担心话剧的事,想要再练习一遍。从外边回来时,透过那玻璃门看见有人离开。虽说看见,但是见不到身子,只是见到对面的门正在闭上。”

“那为什么不早点说?”典子稍微大声说。

“难道那人便是凶手?我也认为是这样,但总是没有机会说出来,可是看见的人不仅只有我,松木晴美也应该看见,应该还是擦身而过。”

“为什么那样说?”典子不太懂的样子。

“我来到这里以后不久,松木晴美便从那道门进入。”

“那是说,松木在那天也来到这里?”

“是,说由于感到口渴而来喝冷藏柜内的果汁。”

“但那孩子没有说出这件事啊。那么……”

小雪想要说什么但停住了。

典子单手支着面颊一会儿,思索后道:“假设你看见的是凶手,松木不是也应该看见凶手吗?”

“是啊。她应该在走廊遇上,所以能够从正面看到那个人的脸貌。”

“但好像什么也没有说。”

“那我也不明白了。”

“可是,你看见的未必是凶手,或许是其他组员哩,所以松木便不感到可疑吧。”典子重新考虑后说。

“只是,那时冷藏柜的门敞开了少许。”小雪这样地说,并且望着典子,“向坂老师”。

下午五时过后,在正门前,从背后传来了唿喊典子的声音。回头望去,在停泊于停车场中的红色汽车内,看见了高城康之。

“现在走了吗?送你一程吧。”

司机位邻座的门敞开了。

典子站着怔住了。

“请。”

总感到高城是在这里等待自己出来的。

“某某大厦吧,只是顺道,请。”

也没有拒绝的藉口,典子只得坐进去。虽然步行回家大约需要十二、三分钟,但乘汽车却大概转眼便到达。

炎夏,再加上高城一直在抽烟的样子,车内充满了讨厌的臭味,典子稍微有想吐的感觉。或许想吐的原因并不只是香烟的臭味,近来也经常有这种感觉,典子心里有数,忧虑逐渐袭向全身。

高城离开正门时问道:“刚才有警员来了吗?”

“嗯。”

典子从手袋中拿出手帕,擦汗后便掩着鼻子。

“佐久间美莎的事吗?”

“嗯。”

“凶手的头绪有了吗?”

“好像还没有。”

“警察也没办法吧。但老师你也受困扰,虽然不是你的责任。”

“是有少许后悔。假如我没有建议演出那话剧,我想那样的事情便不会发生了。”

“不对啊,什么后悔的。那并不是你的缘故。如果这样说来,首先赞成你那建议的我岂不是无地自容?”高城哧哧笑道。

“不,不是这个意思。呀,那边转角……”

“知道,是向右转吧。”高城灵敏的转弯向右。

典子惊讶的打量着高城。好像是早已知道,说起来,刚才也说出了大厦名称,的确有点感觉不安。

并不是特别讨厌高城康之,在话剧上的事情也站在同一阵线上,对于内心感到孤立无援的典子来说,这平常不显眼的男子似是救世主一样,对以后的协助也只有感谢而丝毫没抱有厌恶的感觉。

可是……

可是当想到高城那样的好意可能是与工作无关、只是对自己个人的爱慕时,很快便憎厌这男性老师的存在。

典子这样推测,也不可以说是自我陶醉。实际上从学生时期便已经有不少带着亲切表情的男性走近,而那企图是令她反感的。

典子用眼角打量高城侧面,也许说得上是端正大方,但是总感觉整个人是阴暗的,纵然身上的衬衣没有污迹,也给人不洁净的印象。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稍微沉默过后,这次是典子说话起来。

高城一边向左转弯一边问道:“我吗?”

典子已经没有作为向导的必要,高城明显是知道典子居住的大厦。

“好像熟悉路径。”

“嗯,是这样。”高城微笑说,“对你有兴趣便调查了……”

典子即时紧张起来。

“虽然是想那么说,但事实上是有大学时期的朋友住在你现在租住的大厦。”

高城不像是说笑,是真的吧。

典子望向旁边的高城。

“经常来这里的缘故,因此记住了。”

“这样嘛,可能是我认识的人哩。”典子有多少故意的问道。

“叫铃木。早已搬家了。”高城若无其事地说,这时已看见那座建筑物。

“在这里便可以了,非常感谢。”典子解开安全扣,像要下车的样子。

可是高城并没有立即停车,持续走到正门。

“谢谢。”典子说着正要下车。

“那个……”高城吞吞吐吐地道,“假如方便,去哪里喝茶好吗?”

典子一边想着“不要来”,一边露出笑容道:“对不起,还有剩余的试卷没有批阅,下次有机会吧。”

“噢,那么再见……”高城以失望的表情说。

典子保持着笑容的断然把车门关上,然后头也不回,迅速走入大厦里。装作张望在门廊的邮件箱,向外面偷看,见到高城的汽车失望地(典子是看成这样)退后。

——唉。

拿着

邮件,叹息着的典子按下升降机的按钮。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是典子回到家中以后约十分钟,也是启动了空调、脱去便服而换上T-shirt短裤、坐在沙发上、拉开了从冰箱拿出来的啤酒罐后的同时。

刚开门便呆住了。

因为料想已经回去的高城康之竟然厌恶地站着。

“呀。”

“真抱歉,的确是有些事情希望和你说,虽然知道是打扰了。”高城低下头说。

“那,请进来吧。”典子只得开门。

回去的样子是假装出来吗,或真的是在途中改变了主意呢。无论如何总是令人反感,只好露出笑容请高城入内。

“女性的居室果然是不同,好像带有花的香味。”高城进入客厅,眯着眼的望向四周。

“是香薰的味。”典子若无其事的回答,然后招唿高城在沙发坐下。

看到放在桌子上自己的饮料时便问道:“要啤酒么?”

高城拒绝道:“不,我还要驾车。”

“是啊。”

可能是对方紧张的缘故,自己也给那样的气氛传染过来,典子不自觉地笑着道:“那么咖啡好么?”

“谢谢了。”

高城打量着屋内各处。

“很好的单位啊,从这里上班也方便。对啊,你旧居好像是在都内某处吗?”

“嗯,是杉并。原本是从旧居上班的,但是由于迟起床,因此便租住在这里。”典子一边在厨房烧着水一边说。

“很羡慕啊。纵然我也希望早上留在被窝中多一点时间,但总是给母亲骚扰。”

典子边点火边问道:“和母亲两个人居住么?”

“噢。”

“没有结婚?”

“还没有,虽然并不是所谓的独身主义,但总与女性无缘,相亲的全部被拒绝,最近的年轻女性也好像不喜欢与母亲一起居住。大概给认为是恋母狂什么的吧。我的母亲,是在乡村长大的爽直的好女性啊。”高城摇摆着头,像解释般咕哝。

典子认为开场白说到这里便足够了便道:“对了,你想说的话是?”

“是这次的事件。”高城的神情变得非常认真起来,“你怎么想?”

“怎么想哩。”坐回沙发上,典子侧着头说。

看见高城的视线一瞬间望向自己外露的腿,心中不安起来,应该穿上长的才是。

“我认为是由于某种理由而以话剧组的学生为目标。”

“是那样嘛。”典子以忧郁的调子回答。

“老师你有什么头绪吗?”

“虽然同样的问题警方也有问过,但我什么头绪也没有。”典子若无其事地把放在旁边的布娃娃抱在膝盖上以遮掩双脚。

“警方也那么说吗,果然认为是同一凶手吗?”高城抬头问道。

“说是纵然还没有确定,但这个可能性很高。”

“可能性高么。”高城独自咕哝。

“的确,最初的西田莉佳姑且不说,接着从松木晴美和佐久间美莎的情况看来手法相似,两者也是在外面给杀害之后把尸体搬移。”

“嗯。虽然问得冒昧,那,两人有被侵犯的迹象吗?”高城像是很难说出口似的。

“那个没有听闻,既然警方没有提及,大概是没有吧。”典子皱起了眉。只要听见年轻女性被杀,男人好像最想知道这些吧。

“那样啊。”

典子像想起了什么般附加说道:“警方提到了凶手可能是左撇子。”

“那样说有什么根据?”高城目光变得尖锐的问道。

“好像是从佐久间美莎头部后面的伤而判断,当然这是假设一连串事件是相同的凶手所为。”

“事实上,我在意的是凶手特意把尸体搬运到她们家附近去这事情。”虽然高城思索时望向地下好一会,但说话时便再抬起头来。

“说起来也是。”

“发现松木晴美尸体的公园也好,发现佐久间美莎尸体的杂木林也好,都是距离她们的家不远。即使凶手驾了车,特意把尸体搬运到她们家附近的这种行为,想是既麻烦又危险。听说与松木的情况不同,发现佐久间美莎尸体的杂木林曾经给警察搜索过一遍,是吗?”

“嗯,是真的。那天晚上,佐久间的母亲打电话给我,我们也有一起去找。”

“孩子很晚还没有回家,亲人当然会通知警方,凶手也应该预测到,假如我是凶手,即使要丢掉尸体,也绝对不会选择受害人的家附近,因为有机会被谁看见,警察也可能在那范围搜索,是太危险了,倒不如埋在与受害人的家毫无关联的哪处山中便可以了。可是,凶手特意冒险把尸体搬到受害人家附近,真不懂得那是什么心理。向坂老师你认为怎样?”

厨房的水壶响了,典子站起来走进厨房去。

高城没有等待典子回应便继续道:“我认为凶手那样做,是希望尸体可以早点被发现。假如隐藏在山中等地方,可能过了数年也没有给找到,但是,为什么凶手希望尸体可以早点被发现呢?”

“难道是要强调模仿的缘故?”典子一边冲咖啡一边说。咖啡的香味渗透屋里。

“噢,是那样,模仿。不仅是杀人,而且也暗示是模仿克莉丝蒂的话剧去杀人。因此,即使冒险也要让尸体容易的被找到。也就是说,凶手不仅是杀人,还很着重以模仿的方式杀人。那凶手的动机也并不是一般的恨意,而是超乎我们想像的异常,感觉像是他把杀人作为游戏娱乐的样子,把少女的尸体当成了玩物。”

典子不禁望向高城问道:“你说‘他’,你认为凶手是男性吗?”

“只是有这个感觉吧。”高城慌忙地低头说道,“凶手想必是智慧高的家伙,而即使把尸体当作玩物,也没有性的含意,非常冷静、或许是冷酷,当然是有异常性格的人,尽管本人不视为那样,或许,社交生活也不坏,可能是属于精英一族,因此假如够以处理普通罪犯的方式收拾这事件,警方一定无法逮捕凶手。凶手可能对天川中学的学生并没抱有什么怨恨。”

典子把弄好的咖啡放在客厅的桌子上便道:“听高城老师的语气,完全是赞美凶手的模样。”

“怎么会?”高城尖叫了起来,“并不是什么赞美。我比任何人更憎恨这事件的凶手。如果不再早些逮捕他,也许有百份之九十九的机会他会犯下一次的杀人,第四个牺牲者必定会出现。我是有这样的忧虑。”

典子斩钉截铁地道:“我却认为有百份之百的机会再没有下一次的杀人。”

高城充满了讥讽地问道:“为什么那么肯定?”

“那些孩子并不是傻子,既然发生了那样的连续杀人,无论谁也会警觉。我想凶手并不是老师所说拥有高度智慧的人,不是吗?只要稍为一想,便知道凶手模仿克莉丝蒂话剧杀人的计划绝对不会成功。十个人是那么容易的给杀掉吗?松木和佐久间可以被骗外出的原因,是由于还未了解事件的性质,而对谁也没有怀疑。但是现在不相同,接下来的目标是扮演罗杰斯的川合利惠。川合不是蠢人,不管凶手怎样的巧妙,她也不会中计的。”

“这样嘛。”高城像独自的说,“即使是凶手也应该懂得这些吧,我也不是有凶手继续杀人的预感。这个杀人游戏,愈往后走实行便愈见困难,这或许是凶手从最初便计算在内的,但是难度愈高,却会激发起爱好者的挑战意欲。假如那些事件是同一凶手所为,那么直到被逮捕前凶手是不会停止的。”

“完全是在等待发生下次杀人般的样子。”典子冷冷地说。

“怎么会?我是希望可以预防下次的杀人,因此不要对凶手太松懈才好。说起来,你……”高城好像想说什么,但最终沉默着。

“我怎样呀?”

“没、没有什么。”

“真讨厌,说到中途停住了。”

“那么,我说吧。你也有可能是在凶手的受害人名单内。”

“我?”典子瞪大了眼睛。

“代替受了伤而无法站在舞台演出的学生、扮演阿姆斯特朗医师的,不正好是你向坂典子吗?”

望向典子,这样说的高城康之的目光在这一瞬间好像露出笑意。

七月十六日,星期四,下午五时半。躺在家中客厅的沙发上边吃糖果边看电视的川合利惠,望向正发出的声音的地方。

纸从家用传真机中走出,好像是从哪里有信息传送过来。

由于听见话剧组的同学全部也拥有个人使用的传真机,因此在两个月前也特别要求父母购买。虽然要与朋友连络的缘故而给利惠独自占用了,但是最近母亲也使用它作为与好友交换消息。

利惠从沙发走到传真机旁边,拿起了撕出来的纸张,看见上面写了向坂典子来的留言:

话剧组的各人:

需要召开紧急会议。七月十七日星期五下午三时,到话剧组室集合。准时。

向坂典子

这段文字是使用文字处理机印出来的,而纸的右上角记录着“天川中学”的发送来源。

紧急会议?

利惠把留言再看一遍。

即使在假期间还要召开会议,必定是关于那件事情。也好,放假也不禁感觉有些乏味,与同学相聚也高兴,到学派去母亲也不会有怨言吧。

由于那事件的缘故,父母变得神经质起来,稍为有电话来或要外出便感到不安。利惠也想到下次的目标可能是自已,所以害怕得即使是朋友的邀请也不参与。

很容易便骗得佐久间美莎和松木晴美外出,凶手也许是利惠附近的人。

“刚才不是电话么?”

正在厨房准备晚餐的母亲以围巾抹着手望出来。这数天以来,对电话铃声特别敏感,无论在任何地方,只要听见有铃声响起,便像猎犬一般的飞扑出来。

“噢,是传真。”

“从谁来的。”

“向坂老师。说明天在学校召开话剧组的会议”利惠以手把印上留言的纸搓作一团,不耐烦地回答。

“呀。”母亲放心的返回厨房。

利惠想起向坂老师以传真来通知开会并不常见,在假期中老师的连络大多是经由组长江岛小雪以电话进行……但利惠也没有再思索下去。无论如何,明天便离开这沉闷的地狱。想到这里,心情也轻松了。

利惠一边哼着歌曲,一边把纸团投进废纸箱。

七月十七日,星期五,下午二时五十分。

川合利惠从学校的后门进入,把脚踏车放在脚踏车场后便由东边的入口走进主校舍。

当经过话剧组室所在的东边校舍的走廊时,正好碰上从那边楼梯下来的数学老师高城康之。

利惠很讨厌高城康之。在去年学期考试的英文科考试中,利惠曾经像着了魔的抄袭前面同学的答案,而当时感觉到给监考的高城看见,但是高城却一言不发。

可是数日后,给向坂老师叫进了英语研究室,查问为什么两份答案会有相同的错处,利惠只得承认作弊。虽然只是被轻轻责怪,但利惠至今也认为是高城告诉向坂老师的,不当场劝告而事后却告发她,是一名阴险的家伙。因此直到现在看见高城也是心头起火。

利惠正想装作看不见让他走过,高城停下来问道:“呀,你今天怎么来了?”

利惠勉强回应道:“向坂老师叫的。说下午三时在话剧组室开紧急会议。”

高城只说了声“啊”便走过了。

利惠匆匆忙忙地走到话剧组室,把门敞开后看见没有人在,窗帘也放了下来。

——我是最早来到吗?

利惠拉开了北边的窗帘,再把窗敞开,望向外面,感到有少许闷。看腕表,稍过了三时。

——所有人也已经迟到。不是说必需守时吗。

利惠咕哝着走到装在北面墙壁的大镜面前。镜面反映出利惠的身躯。

“我只是服从命令。”

对着着子说出了罗杰斯的台词。悲哀的罗杰斯。

——假如下次的目标是我,不好的,使用斧头砍成两半吗?

利惠笑了。

镜中映着走廊的门慢慢地敞开,好像有谁来到了。

利惠也没有特意的回过头来。

向坂典子对着卫生间镜中自己苍白面容的倒影轻轻地叹息。已经是第三次想吐。错不了。生理也起了变化,再迟些便要到医院去了。

假如是那样,或许早点结婚好的。肚子大了以后便穿不下婚纱了。

——如果他知道,也必定接受吧。

典子鼓起勇气对着镜子无力地笑。

刚从卫生间出来便在走廊听见高城康之叫道:“怎么样?脸色那样的苍白?”高城好像担心般地走近。

“不、没有什么。只是少许贫血吧。”典子勉强挤出了笑容——怎么可以说出想吐的原因哩。

“到保健室去好吗?”

“不用,已经没事了。”

典子对于高城的好意感到有些厌烦,但高城却还是好像放心不下。

“那么,送你到回家吧。”

典子连忙道:“不,还有尚未完成的工作。”

尽管考试结束后学生已经放假,但教师仍有如阅卷和写成绩表等的很多工作。

高城突然问道:“会议已结束了吗?”

典子愕然的望向高城。

“我说的是话剧组的会议啊。”高城笑着说,“刚才遇见川合利惠,听到今天会议的事。”

“什么?”

“川合说是向坂老师召集的。”

“不知道啊,也没有听过什么会议。召集川合的也不是我。”

“可是……”高城的笑容消失了,“真是什么也不知道吗?”

“不知道,川合是什么时候来的?”

“噢,是……三时。”高城望着腕表说。现在已经过了四时,从那时至今是一小时以上了。

“没有通知向坂老师,只是学生聚会吗。但是奇怪啊,确实是说给向坂老师召集的。”

“那么有没有说会议在哪里举行?”

“话剧组室吧……”

向坂典子不理会高城的说话,奔跑般走向东面。而高城也慌忙的追上去,正当发现向坂的身影消失了之际,听见一声惨叫。

高城向惨叫的方向赶去。

从敞开了的门望向里面,看见向坂典子倒在入口附近。

然后在那边……

使典子惨叫与晕倒的东西横卧着。

下午的阳光,并没有照耀到那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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