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那坐在不停摇晃的小巴里,车正在山路上爬行。旁边座位上没有人,他得以不用说话。

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表情慎重地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

“我是忽那。”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

不管对方是谁,他的声音都让忽那感到痛苦不堪,现在他不想做任何事情。

“啊……是你啊。”忽那说。

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想起对方是谁,但他对此完全没有兴趣。管他谁打的电话,那种事,已经不再有任何意义了。因为智弘去世了。

“不……现在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正在去殡仪馆的路上,是一个重要的朋友的葬礼。我现在不想做任何事。是的,是的,对不起,请你原谅。”

他挂掉电话,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情绪低落的忽那后方坐着智弘的班主任土屋,还有冈本医生、护士,以及智弘的同学们。小巴挣扎着向半山腰的殡仪馆攀爬而去。

殡仪馆会场上挂着宇野智弘的照片。忽那上了一炷香,行了一礼,转身走向出口。

离开殡仪馆,顺着石阶往下走,手机又响了。他从内袋里掏出手机,极不情愿地接通。

“我是忽那。啊,又是你,你确定尼尔逊·巴克就在上面?是吗……是的,是的,没错。巴克对宇野君母亲的死负有直接责任,是他让宇野君的母亲染上毒瘾,之后向其提供货源,最后又对其见死不救的。真是太过分了,如果当时就叫医生肯定还有救。我知道了。可是,我能做些什么呢?”

忽那走在砂石地面上。

“我对小弘做了很过分的事,那是我永远无法挽回的错误。小弘本来打算报复那些欺负他的教会儿童的,但我阻止了他,还跟他说这样他长大后会后悔的。后来小弘对我说了同样的话,说他长大以后一定会后悔的,所以谢谢我阻止了他。但他已经不会长大了,早知如此,我就该放手让他去做。”

他说完便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听对方说话。

“对不起,你说什么都没用。能请你让我清静一段时间吗,我现在实在提不起力气做任何事情,也不想跟任何人说话,请你谅解。”

说完他就挂掉电话,并切断电源,把手机重新塞回口袋里。随后,忽那缓缓弯下身,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来。他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慢慢抬起头。

他看到远处的海面上缓缓驶过一艘货船,那就是巴克所在的船吗?

忽那盯着那艘船看了一会儿,又低下头盯着脚下的沙砾。砂石颜色变深,被一个人影盖住了。

他抬起头,紧接着站起身来。来人原来是冈本医生。冈本默默地冲他点了点头,忽那也一语不发地回了礼。

“这个。”冈本医生说着,拿出一个白信封。

“这是什么?”忽那问。

“是我在宇野君病床的枕头下找到的。”医生回答。

忽那不想当场阅读,于是把信封塞到上衣内袋里,呆立在原地。他低着头,站了很长一段时间,再抬起头时,医生已经不见了。

忽那又在石头上坐下,从口袋里拿出信。

“致忽那先生”——信封上的字体十分稚嫩。

他抽出里面的信纸,打开一看,是歪歪扭扭的铅笔字。应该是在高烧中写的。

忽那先生,谢谢你上次带我去看海底世界,真的很漂亮。濑户内海真的是个星笼呢。如果我还有机会再看一次就好了。

忽那猛地拍了一下信纸。

“浑蛋!”他大叫一声便咬紧牙关,拼命掩饰难以控制的呻吟,一直压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

他把信纸拿开,看看周围。

“这里有出租车吗……”殡仪馆门前没看到出租车。他猛地奔跑起来,朝山坡下一路狂奔。

忽那捏着信纸,飞快地奔向山下。他跳过护栏,冲进草丛。

飞一般的脚步带起一片片草屑,他沿着狭窄的山路奔走,这是下山的捷径。

跑着跑着,涛声越来越大。他冲上沙滩的岩石堆,在岩石上跳跃,再飞身跳下沙滩。他在沙地上摔倒了,滚了一圈,又跳起来,继续全速狂奔,丝毫不给自己休息时间。

前方海边出现了一个洞穴,海浪拍打在洞口,留下阵阵轰鸣。

他穿着鞋跳进海里,冲进洞穴,只见一间倚着岩壁而建的破屋藏在黑暗中。一截锈蚀的轨道从破屋门下一直延伸到海中。

顺着岩壁生长的常春藤从屋顶上垂下,遮盖了半个小屋。

忽那喘着粗气,拔掉门上的木闩,移开门上的木板和伪装用的招牌,扔到沙地上。两片门扉在眼前开启。

他走进门,涌入洞穴的涛声在里面发出更大的回响。

破屋正中央有一个被塑料布罩住的物体。忽那一把掀开塑料布,露出一个黝黑的铁块。那是一艘小型潜水艇。

他拔出固定绞盘的铁栓,把潜水艇推向海面。

潜水艇倒退着在轨道上滑行,很快便来到了洞口外的海面上。

忽那脱下黑色上衣,一把扔进破屋里,追赶潜水艇进入水中,拉开舱门坐了进去。

他来到操作台,发动引擎,洞穴里猛地响起柴油机的轰鸣,推进器开始转动,潜水艇安静地倒退着,离开了洞穴。

忽那缓缓改变潜水艇的航向,然后切换到前进模式。潜水艇开始安静地突进,速度缓缓提升,最后在海面上疾驰。

操作席上的忽那把加速器拉到最高。没时间了,只能全速前进。

潜水艇激起白色的浪花,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进入全速航行状态。紧接着,忽那开始了潜行。潜水艇船头下沉,渐渐潜入水下,开始在海面下疾行。

我和御手洗洁坐在常石会长引以为傲的快艇上,飞一般的离开镜浜码头,船身在水面上划出一道白色弧线,掉头朝尼尔逊·巴克所在的货船追去。

强风和浪花拍打在我们的脸上,快艇全速前进,保持着追击之势。过了不到三十分钟,我们就能在远处的海面上捕捉到那艘旧货船的身影了。

“看到了!”会长大叫一声。

由于风声和引擎声太大,就算两个人并肩站着,不大声叫嚷也绝对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

快艇朝着货船直冲而去,一开始只是个小黑点的货船很快就变大了。

御手洗洁把从会长那儿借来的望远镜抵在脸上,对准船尾,估计是在辨别船名吧。

“这下总算能追上了吧。”我说。

“很快就能追上了!”会长也得意扬扬地大叫。

“可是,追上去以后要怎么办?”我不假思索地低声道。

只有我跟御手洗洁二人,就算追上了也拿他没办法。

布满红色锈迹的巨大船尾,像高耸的墙壁一样矗立在我们面前。快艇巨大的引擎声慢慢减弱,会长减速了。

“怎么办?”会长大声问御手洗洁。

“请你保持在船身右侧!”御手洗洁也大声喊着,随后抓起脚边的喇叭形扩音器,“这个借我用用。”

会长点了点头。紧接着,御手洗洁又转向我,将望远镜一把塞到我怀里,说:“石冈君,你拿着这个。”

然后他从驾驶席上探出身子,把扩音器放到嘴边,对上空喊起话来。

“听到了吗?那边的货船,我命令你马上靠左停航。你的船速太快了!”

我闻言大吃一惊:“喂,你在说什么呢,御手洗洁?!”

之后,御手洗洁又用英语喊了一遍同样的内容,然后是朝鲜语,但理所当然地,船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快艇很快就超过船速缓慢的货船,绕到了船头。会长把舵往左一切,绕过船头,来到货船左侧。随后又减慢船速,靠到了货船左边。

御手洗洁走到驾驶席右侧,又开始喊话:“那艘货船,马上停航!你船上潜伏着名叫尼尔逊·巴克的重案嫌疑人。我们要上去将其逮捕!”

当然,高高在上的货船依旧没有回应。

“喂,御手洗洁,你想出来的主意就是这个?”我吃惊地问。

但御手洗洁对我毫不理睬,又用英语和朝鲜语喊了一遍。

“人家怎么可能停船啊。”我说,“而且你无权逮捕任何人。”

但御手洗洁还是持续着无谓的叫喊。

“尼尔逊·巴克先生,有很多信徒在鞆的拘留所等着你呢。请你马上离开那艘船。”

“人家要怎么离开啊,这可是在大海上。”

可御手洗洁还是用英语和朝鲜语各喊了一遍。然后又用上了德语、法语和俄语版本。

“我知道你语言天赋超群。”我话音未落,头顶的甲板扶手上就探出一张东洋人的脸来。

“出来了,望远镜!”御手洗洁对我说。

御手洗洁举起望远镜,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人。我只能用裸眼观察,只见那人一脸吃定了我们的表情,悠然抬起右手,匆匆朝我们招了一下手。

御手洗洁拿开望远镜说:“不会有错的,那就是尼尔逊·巴克。”待我再抬起头,巴克的脸已经不见了。

常石会长操纵快艇绕着货船兜圈子。御手洗洁不再用扩音器吼叫,而是安静地站着。看来他是真的没办法了。

“我们能一路追着他回本国去吗?”御手洗洁问手握舵盘的会长。

但就连对船只一无所知的我,也觉得那是不可能的。

“靠这条船吗?不行的,燃料不够。”会长说。

“御手洗洁,我看还是放弃吧。”我说。

御手洗洁实在没办法,只好点了点头。

“看来只能这样,我实在没办法了。”他不甘心地说。

“那我们掉头吧?”会长问御手洗洁。

御手洗洁抬头看着前面的货船,不说话。但会长已经松开了快艇的油门,船速开始缓缓下降。

此时,黑田课长和三桥、石桥几个警官正开着警车,沿海岸边的道路追击巴克所在的货船。公路变成桥梁,警车在桥上飞驰,货船从桥下穿过。御手洗洁等人的快艇则在后面一路狂追。

“这下完了,没用了,我们让他跑了!”黑田在副驾上说。

“那种船,就算追上了也毫无办法。”

“浑蛋!这明明是让鞆署和福山署一举成名的大好机会啊!”三桥在后座上不甘心地大喊。

“这条漏网之鱼可真是太大了。”黑田说。

“我们回去吧,再追下去也没办法。”驾驶警车的警员说。

“是啊。可恶,今晚要借酒浇愁了!”黑田嚷嚷着。

御手洗洁不发一言,一脸失望。货船从他身边缓缓驶过,把我们甩在后面,朝着远方的黄海而去。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跟御手洗洁从横滨飞过来,又从四国飞到吴,再在濑户内海周边奔走,解决了好几起刑事案件,却在距离巴克一步之遥的地方错过了。

“你已经很成功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这么说。

“你已经把最大的敌人逼到了一步之遥的地方,这次你真的尽力了。至少你把日东第一教会摧毁了,不是吗?”我安慰道,“如果没有你,绑架事件和婴儿之死,还有藤井助教、辰见洋子和小坂井茂引发的那些事情的真相将永远不会大白于天下。”

风吹动他的发丝,御手洗洁点了点头。

“确实,我已经很成功了啊。”

说完他便一言不发地看着船尾,货船锈迹斑斑的大屁股渐行渐远,御手洗洁盯着它,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说:“我小时候曾经坐在河堤的草地上盯着河面看。那是暴风雨过后的某天,河里的水量暴涨,河面中间泛起波浪,潜伏着一股股湍流。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这时从上游漂下来一只木箱,里面有三只小猫。”

我点了点头,不知他会说出怎样的故事来。

“装着小猫的木箱一直往下漂,我就站起来,沿着河堤一路追了过去。追了好长好长时间,然后木箱在河中间的乱流里倾覆了。那是个细长的箱子,整个儿转了一圈。

“幸运的是,最终箱子又正了过来,小猫虽然湿透了,但还平平安安地待在里面。只有一只不见了,剩下两只小猫。

“于是我停了下来,目送那只装着小猫的木箱远去,就像现在这样。”

我们乘坐的快艇已经不再全速前进,变成近乎手划船的速度。手握舵盘的会长看着御手洗洁,应该是想问他要不要调头。

“我坐在草地上一直等着。那时我还是个孩子,河水又急,根本不能下水。连大人也不一定敢下去。

“我总觉得小猫马上就会游到岸上来,就一直等一直等。我想把它捡起来,替它擦干身体,放进怀里给它温暖。我就紧紧地攥着手帕等在那

里。太阳下山了,星星出来了,月亮也升了起来,小猫还是没有爬上岸。

“我浑身发冷,只好回家去了,但那天晚上我怎么都睡不着。我当时想,人类的世界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的呢?在儿童莫扎特音乐大赛里获得金奖,在奥数比赛中拿了第一名,这些成绩似乎一下子都没意义了。反正不管你怎么努力,到头来都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解开了‘星笼’之谜啊。”我说。

“呵,那又怎样?”御手洗洁说,“如果抓不住巴克,一切都没有意义。不管下次的战场是卡塔尔还是莫斯科,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了。”

“那你只要到莫斯科去把他抓住不就好了。”我说。

“你觉得他还会像这次一样露出马脚吗?好了,会长,我们回去吧。”御手洗洁转头对会长说。

船身慢慢调转。就在此时,我突然看到后方海域出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物体。海面上明明没有船影,却有一道白色浪花直向我们射来。而且那惊人的速度根本不是船只所能达到的。我一时间还以为是濑户内海的怪物终于现身了。

“喂,御手洗洁,御手洗洁,那是什么?”我指着那道白色浪花对御手洗洁大叫。

御手洗洁也看到了那个东西。因为它激起的白色浪花越来越大,正以惊人的速度超过我们。

御手洗洁猛地挺直身子,双手“啪”地合在一起,上下晃动起来。

“太好了!出现了,那是‘星笼’啊!”他大叫着,朝会长伸出手。

“会长,别调头了,我们还不能回去,改为前进吧。他终于来了,果然来了,是‘星笼’。我们快追!”

快艇的引擎再次轰鸣起来,朝那道白色浪花追过去。

“保持右侧航行,与它拉开距离,不要妨碍‘星笼’的行动,只要跟在后面就好!”御手洗洁顶着再次汹涌起来的海风大叫着。

前面那艘货船的大屁股再次逼近,巨大的船身慢慢出现在我们面前,不久就充满整个视野。

白色航迹前端突然冒出一个黑色的背脊,那背脊迅速上浮,越来越大。终于,整个黝黑的背部都浮出了水面。那片背脊闪着粼粼水光,让我联想到年轻有力的鲸鱼。

鲸鱼很快逼近货船尾部。此时船身已极度靠近,我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了。它甚至遮挡了阳光,使得我们所在的地方陷入一片阴影。

船尾底部偶尔会涌起一些白色水花。那是螺旋桨造成的。金属风车一般的巨大螺旋桨紧贴在水面下方,不断转动。可能那艘船刚卸下货物,吃水并不深。

突然,鲸鱼背部开了个洞,里面钻出一个人来。是个穿着白衬衫、黑裤子的男人。

他关掉舱门站起来,下一个瞬间,朝海面纵身一跃。与此同时,那黝黑的物体也开始缓缓下沉。

我屏住呼吸。货船尾部是现在我们的视野里仅有的物体,那黝黑的玩意儿朝着不断旋转的螺旋桨猛冲过去。

“赶快减速!”御手洗洁大叫一声。快艇放慢了速度,就在这一瞬间,传来一声震撼天地的巨响,一道巨型水柱在我眼前炸开,近在咫尺的我们甚至觉得那道水柱直冲天际。

“停船!”引擎安静了下来,御手洗洁不用再费力叫喊了。

周围马上充满海水澎湃的声音。很快,水滴击上船身。但那不是雨,而是刚才直冲天际的水柱落下了。

“停船。”御手洗洁盯着水墙的远处说。他就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五秒钟过去了,十秒钟过去了,又是五秒钟过去了……突然,他欢呼一声,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接着又大叫起来。

“停下了!停下了!巴克的船停下了!”

“船停了吗?”我也忍不住叫起来。

御手洗洁对我大喊:“是啊,一周以内它都动弹不得了!是‘星笼’把它停下的,它在幕末未能出场,终于在平成的今天得到了展示才华的机会!”

海上响起“呼呼”的风声,感觉很奇异,就像空中有条看不见的巨龙在舞动。御手洗洁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从上衣里掏出电话,顶着风声大喊。

“啊?什么?我听不到……啊,黑田先生!”

御手洗洁说,“什么?啊?哦,你也看见了吗?是的,我们现在就像在暴雨里一样,刚才被炸上天的海水都落下来了!”

似乎是黑田课长打来的。紧接着,御手洗洁说出了异常怪异的话。

“你问发生了什么?是触礁了,触礁。这附近浅滩太多了。外面流通的海域图都不够严谨,若不是习惯了此处航线的日本船只,都非常危险。那当然,最后的最后,濑户内海选择帮助我们了啊。你马上联系国际警察,不管怎么说,船总算停下来了,让他们马上过来。

“还有,我们要在货船周围设防,绝不能让可疑船只和直升机靠近。”

警车内弥漫着恐慌情绪。车子一个急刹,全体人员都飞了起来。

“什么?!那是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警官们伸长脖子向前看去。货船尾部冲起一道水柱。黑田神情紧张地按着手机按键。

“御手洗先生,御手洗洁老师!”他大叫,“御手洗洁老师,我是黑田,福山署的黑田!”

然后他又对周围大吼:“喂,安静点儿,听不到了!”

“我们看到水柱了,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是的。我看到了。我们就在路边看着货船呢。那道水柱……什么,触礁?是触礁了吗?哦,触礁……”

黑田看着周围的几个人,捂住话筒说:“好像是触礁。”

众人骚动起来,黑田又重新对着电话说:“这触礁来得可真是时候啊……哦,嗯,也对啊,这片海域是挺复杂的,据说海流会推动海底砂石,岩石时时刻刻都在变化呢。不过我们的运气可真是太好了,巴克这回算是倒大霉了吧。连他也有倒霉的时候啊。

“好,好,我明白了。我马上叫人联系国际警察,然后再联系广岛和吴的水上警力,让他们在船周围设防,绝不会让巴克跑了。”

黑田挂掉电话,对周围安静等待的警官们说:“喂,今晚是庆功宴,庆功宴!”

大家齐声欢呼起来。黑田在欢呼声中玩儿命地按着手机,他要跟署里联络,让他们马上通知国际警察。

待轰鸣声平静下来,我对御手洗洁说:“什么触礁?是濑户内海帮我们停下了那艘船?你刚才不是说,是‘星笼’帮我们把船停了下来吗?”

御手洗洁点了点头:“嗯,村上水军的秘密武器穿越了五百年,给我们带来了奇迹。没错,就是濑户内海帮我们把船停下来的。因为‘星笼’也是濑户内海的一部分,难道不是吗?”

御手洗洁捡起地上的扩音器,打开电源,又冲着货船大喊起来:“尼尔逊·巴克先生,你赶紧洗干净屁股等着吧,拘留所一星期才能洗一次澡哦!”

“你又在说废话了!”我说,“不过,那是真的吗?”

“什么?”

“拘留所一星期才能洗一次澡?”

“不知道。”御手洗洁说,“等他到了牢里可能会好一些,但拘留所很惨的,毕竟关在里面的人实在太多了嘛。”

“换成我,肯定忍受不了。”我说。

“你肯定受不了的。”御手洗洁点头道,“我们的石冈君很爱干净,搞不好还会起诉他们侵犯人权呢。所以,你还是确保自己不要被捕比较靠谱。”

“那么,刚才那个黑玩意儿……是潜水艇?”我问。

“没错,忽那先生出于兴趣,偷偷制造了一艘带引擎的‘星笼’。”

“那袭击日东第一教的是……”

御手洗洁点了点头:“就是那个。”

“可惜沉了呢。”我说。

“怕什么,人家是造船公司的社长,只要再造一艘就好了。”御手洗洁说。

与此同时,会长拍了拍御手洗洁的肩膀。他回头一看,会长正伸手指着海面上的一点。那里有个人浮在水面上,正朝我们挥手。

“喂,御手洗洁,那是?”我说。

“嗯,是忽那水军。”

御手洗洁说完,又对会长说:“我们赶紧去把他拉上来吧,人家可是此次逮捕巴克的大功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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