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绳城主北条上总守纲成,年近六十,身经百战。他遵照氏照的指示,率领关东军保护东山。放出的探子来报武田信玄的本营十六备(一备相当于现在的二个小队)正朝东山布阵。位在三增峠东侧的那一座山,是尾根的一个瘤。在控制三增峠的北条氏照的眼中,它只不过是一个丘陵,不足成为大军据点,亦不值得攻夺。挟三增峠在尾根一带开战的话,东山无论对敌方或我方,都无所助益。但是,若让武田军的主营登上此东山,情形就不一样了。站在这里可以俯视三增峠到志田峠一带,是指挥大军的绝佳地点。

“情况不妙。”北条上总守的直觉。

他立即派传令兵把武田本营十六备迫向东山之事向氏照报告。

“请把握时机,攻击敌军中央。”

他建议在敌人本营于东山顶展开行动之前,攻击护着辎重队朝三增峠行进的四个部队,马场美浓守、武田胜赖、内藤修理和浅利信种。

年轻的氏照并未立刻接受上总守的谏言,只当是老头子的痴话。氏照计划在敌军更加靠近时,一齐反击。他让山家众探听武田军的行动,四处派出狙击部队,阻碍敌人行进。等到疲累的武田军终于到达山顶时,才迎头痛击。

北条上总守只有满腹的无奈。依此下去,北条氏邦很可能和正朝志田峠逼近的山县三郎兵卫昌景的八个军交兵。当武田主营在东山坐阵指挥时,就大势不妙了。北条上总守知道武田信玄善长利用洋枪声来策动军队,如果他在东山用洋枪声指挥大军,可就真的是大势已去了。

(我必须在敌军还没有完成布阵之前,积极攻击东山,扰乱敌军的指挥系统。)

上总守下定了决心。

他命令关东诸将进攻东山。臼井众、佐仓众、小金众和岩槻众,都隐身于草丛中,拿着枪,朝东山顶而上。

“小心注意武田的洋枪,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攻击的时候,听号令一起行动。”

上总守向全军传达此项行动。传令兵把上总守的命令传到各部队时,东山上传来声音。起初听不太清楚,不久便句句清晰可闻。

“臼井、佐仓、小金的朋友们,你们原本是与北条为敌的千叶氏、原氏的族人,现在不得已臣服于北条,只要你们不再协助北条,不久就能和过去一样,独立自主,成为控制下总国的侍众。你们为甚么和宿敌北条氏为伍呢?我们武田军为了帮助你们早日脱离北条的桎梏,特别发动这一场战争。臼井城主原常陆守公已经和我们交换互认的书状。各位,珍惜你们自己的生命吧。臼井、佐仓、小金的伙伴,不是我们的敌人,你们放下旗帜,带着枪回去吧。”

喊话一遍又一遍地传来。臼井、佐仓、小金等被喊到的部队,停下了脚步。因为武田所说的某些话确实不假。他们在不情愿的情况下参与这场战争,对武田军毫无同仇敌忾之心。士兵们彼此相对。

探子立刻将此事向北条上总守报告。

“敌人用涉纸做成像大漏斗的东西在那里怒吼。除了漏斗之外,还准备了许多其他的东西。”

上总守要传令兵向千叶众传话:

“不要上了敌人的当。受敌人蛊惑不服从命令者,绝不宽容。”

武田军的心战声不断传来。喊话的内容,已经从千叶众扩展到岩槻众、江户和川越众。

“为甚么和胆小的北条为伍呢?武田军焚烧城下町的小田原时,北条连出城迎战的勇气都没有。武田军只打挑战之人,绝不加害毫无作战意识的人,也不追逐逃兵。武田要的只是北条氏照和氏邦兄弟的首级。”

漏斗放大出来的声音不断从山上传来,越过北条上总守的营地,到达位在三增峠的北条氏照的耳朵。只是内容不清楚,剩下含糊的怒吼声。

“发生了甚么事,快去调查。”

氏照派传令兵到上总守处,得知用漏斗宣传之事。

“不敢动刀枪,只想用声音取胜的可恶家伙!”

虽是怒火填膺,但北条并未准备任何涉纸。声音洪亮的人,也不得不败在武田军的涉纸漏斗之下。

志田峠方面也发生同样的事情。

“忍、深谷的朋友们!你们原本并非北条的家仆。忍众,曾经是武藏国豪族成田氏的家仆,深谷众则是上杉氏的家仆。多年来受北条控制的你们,应该憎恨北条才对,为甚么反而持枪对着前来攻打北条的武田军!武田和各位并无任何前嫌旧恨。这次的武田与北条之战,成田公和上杉公皆来信表示采取中立态度。所以,各位没有必要为旧敌北条效命。你们快回到忍和深谷吧。”

涉纸漏斗的声音,此起彼落。武田军要让关东众忘了战争,打击他们的士气。

鉢形城主北条氏邦命令山家众攻击在那儿扰乱军心的敌人。山家众进入森林后,涉纸漏斗喊话对象转向山家众:“山家受过北条的保护吗?为甚么要拚命为北条效劳?”

山家众也犹豫了。

武田军的喊话奇招,使前线陷入胶着状态,而武田的主力军却趁机不停地向山峠推进。

上总守见事机紧急,便把指挥权交给弟弟纲义,自己则骑马到本营,向氏照进言。

“要想战胜敌军的喊话政策,唯有打击敌人的中央。如果让朝志田峠行进的敌人进入尾根,我军将陷入苦战。”

见上总守纲成充满必死的决心,氏照终于答应反攻登三增峠而来的武田军。

氏照将主力军分布在三增峠道的左右二侧,攻向山腰。

武田在东山的阵营中,连续传出三阵洋枪声。氏照军攻向三增峠,正朝志田峠而行的山县昌景的八个军,急忙加速行进,以威胁氏邦的军队。

三增峠上展开一场激战。

首先登上三增峠的,是武田军中有最多作战经验的马场美浓守军。第二是内藤修理,后面跟着辎重队,四郎胜赖居后,再加上一千人的浅利信种殿后军,一共约五千人。

氏照兵分二路,从峠前峠后攻击武田军。北条上总守的长男氏繁,率领以山家众为主的二千多人,在山腰攻击浅利信种军。

战争在黑暗的森林里展开。浅利信种骑在马上,很容易成为洋枪的攻击目标,家仆虽出言劝阻,但不被接受,最后被北条氏繁的洋枪击中,当场死亡。浅利信种死后,主营立即派信玄旗下的曾根内匠接任指挥,任命为检使。

自川中岛战役之后,信玄采取以旗下人员为检使的身分,派往各军。检使,相当于军监,在大将倒下时接任指挥权。

三增峠战役中也不例外,信玄派旗下的真田喜兵卫(昌幸)到马场队,派三枝勘解由到四郎胜赖队,派曾根内匠到浅利队,当做检使。

在浅利信种战死之后接任指挥的曾根内匠,命令道:

“不追逃兵,只打来军。”

浅利队的主要任务是保护辎重队,绝对禁止士兵为建功而分散脱队。

马场队和胜赖队受到氏照军的两面攻击,一时陷入苦战。负责辎重队的内藤修理队,自然遭受到最多的攻击,甚至让辎重队的牛夫和马夫也扛起枪支。

领头的马场队,冲出敌人的包围,奔向峠顶。在黑暗的森林中采取守势是不利的。马场队吆喝着攀向峠顶时,后面的胜赖军正被北条军的一支部队缠住。在森林里行动受到限制,不是两三下就能决定胜负,多半是激战一阵后相互撤退,而后再一次交战;如此不停反覆着。连续两刻(四小时)后,双方都有相当的死伤。

先是几次单发射击,而后一齐发射枪弹。东山顶上的武田军,不时发射枪弹讯号。连续发射数次单发射击,在山间引起震响,好似武田的胜利之声。

在三增峠道上连续苦战的马场、胜赖、内藤和浅利等四头的将兵,在听到枪声后齐声欢呼。枪声,是通知山县昌景率领的八个军已经越过志田峠进入尾根。这也代表北条氏邦军被八个军控制住了。剩下来的,只是时间问题。

北条氏邦军被迫离开山峠,绕到三增峠的武田八个军切断氏照的退路。

根据氏邦的传令,氏照发现情势不利,下令撤退——这是一大败笔。如果当时能让氏邦退往后方的津久井城,则氏照军必然下三增峠至厚木。在山中和正朝三增峠而上的武田军四队擦肩而过,可以减少损失。但是,氏照却下了撤退的命令。武田四队紧追不放,登上三增峠,而山县昌景率领的八个军在赶走氏邦军队之后,转向氏照的后方。

不仅如此。一直留在东山的武田本营十六备的三千兵马,下山攻击北条上总守纲成率领的关东军。臼井众、佐仓众、小金众等,在武田的喊话攻击之下,已完全失去战斗意志。北条上总守一再的叱吼,亦是徒劳无功。北条军被追赶到三增峠,三面受敌。

自古以来,大战中的死伤大多是在胜负决定之后。例如,川中岛大会战。上杉军渡犀川败走时,死伤人数剧增。

三增峠战争中,护着辎重队登峠道而来的四队,有过一番苦战。在前半段的战事中,武田军的损失不小。但是,一旦分出胜负,情势便趋向一面倒。北条军原本是仓促集合而成,一旦崩溃,速度更快。千叶众、忍众和岩槻众等,纷纷离开战场自谋生路。北条氏照、北条氏邦和北条上总守等的北条族人,被武田大军包围,大受攻击。

武田信玄在东山观望草原上的争战,不时下达指示。

北条氏照的家仆中有一豪杰——大石远江守。大石远江守身着白战袍,持鎌鑓而战。欲围讨大石远江守的武田武士们,相继受伤。鎌鑓断了,改用大刀,一副誓死奋战的气势。从东山看去,只见群鸟围着白蝶飞舞。

武田信玄派一名斥堠向胜赖传达命令——生擒白衣武士。胜赖手下的伊藤玄蕃、鮎川甚五兵卫、原大隅、石坂勘兵卫等人一拥而上,生擒大石远江守。后来,大石远江守成为信玄的家仆。三年后,北条和武田讲和,他获准回到北条氏照身边。

三增峠之战的后半段,武田军已有充裕的力量,例如下令生擒北条的一位豪杰,即其一端。胜利,属于武田一边。被赶离山峠棱线的北条军,来到中津河原,沿河逃往厚木方向。

北条氏政率领的小田原军,陆陆续续抵达厚木。看到狼狈的北条氏照、北条氏邦和北条上总守等将士,已经鼓不起和武田军一战的豪情壮志,只能谨防武田军从后追来。

夜,来临了。太阳躲到晚秋的山后,凉意渐起。北条氏政将大军集中在厚木,放弃进攻三增峠。武田军越峠渡沓地川的山王滩,在河滩平原集合部队,举行庆贺仪式。信玄在仪式中封内藤修理为护刀大将,封山县三郎兵卫昌景为护弓大将。

封护刀大将,是为了嘉许内藤修理完全守卫辎重队的重责大任。

三增峠之战,原本不是一场攻击战。武田军打算结束进击小田原的大行军之后,就上路回家。但是,北条氏照、氏邦军挡住武田的归路,战争于是爆发。为了向北条显示武田的威武,他们必须一丝不乱地堂堂撤回甲州。如果因为和三增峠的北条军应战而失去辎重队,会折损武田的威名。

因此,在三增峠战役中,武田信玄把重点放在辎重队,形成辎重队的护卫战。在当时的战略上,多半是放弃辎重队,以求速度。信玄在三增峠战役中护卫辎重队越峠,自有其用意。

当时,信玄正计划西上作战,要想在远征中获胜,必须确保补给路线。他重视辎重队,是为了将武田的旗帜插在京都的土地上。

总而言之,武田军在三增峠战役中大胜。《甲阳军监》中记载着,当时取得三千二百六十九个北条军的首级。

武田军厚葬敌军首级后,携首帐(记载取得敌人首级数目的战功簿)离去。当夜在道志河畔过夜。

第二天早晨,下起雪了。这是那一年的初雪,时为十月七日,就是新历十一月二十五日。

从道志到甲州街道,约有一里路。近二万人的大军在雪花纷飞的山路中行进。战争结束了。有的人在想,这次战争总算平安渡过,但是,下一次战争又将是如何呢?在三增峠战役中斩获敌人首级的人,猜测会有甚么样的封赏,脚步不觉加快了一些。

受伤的将士,或是靠着战友的肩膀,或是躺在担架上,凯旋而归。确实,武田军在三增峠给北条军重大的打击,使他们心存畏惧。但是,此次的凯旋,就像雪道给人的阴暗气氛一样,只是一次毫无激昂斗志的行军。

也像川中岛大会战结束后的情绪,缺少满足感。没有攻下箕轮城时的胜利感。三千二百个首级,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是获胜后的武田军并未因此而获得新的领土。这种战争,并非第一次。过去,也有过几次这样的战争,人们总期待下次还会到此地来,取得领土。有了新领地,封赏才能以某种形式代代相传下去。但是,这次可不同。这次的战争,打从开始就没有夺取北条领土的意思,只是让北条军知道武田军的厉害,显显威风罢了。将士们都明白此一目的,却仍然茫然地跟随。

起风了,像是要刮风雪,士兵的情绪逐渐浮躁,身子又冷又饿。

(为甚么要吃这种苦头?)

心中开始产生不满。

来到甲州街道,士兵仍须继续前行。路上有村庄,也有部落。这里是甲州境内,村庄和部落中都有人。只要张嘴,就能有热呼呼的食物;只要说出口,就会有人送上柴火取暖。但是,上面禁止这么做。行军时若有越轨行为,不但会挨骂,有时连脑袋瓜都保不住。

内藤修理队中的二十人头领高间雄斋,带着两名伤患。负责辎重队的内藤队,数度遭受攻击,损失不小。高间雄斋的手下,就有一死二伤,而且都是重伤,必须靠担架而行。十七个人轮流抬担架。在雪中抬担架,并非易事。

正当通过一个叫吉野小村落的附近时,一名躺在担架上的伤患喊冷,他是在三增峠战役中大腿中弹出血过多而感到寒冷异常。脸色铁青的他,全身不停地颤抖着。高间雄斋将他们带到一家民宅的庭院,焚火取暖。民家老人为他们准备荞麦团子烤食,另外为伤患烧热味噌汤,增加体力。

曾根原主膳见状便责备高间雄斋。

“行军的时候怎么可以随便升火。”曾根原的语气粗鲁。

“负伤者怕冷,这也是不得已的。如果不替他取暖,恐怕会因此丧命。出血过多的人最怕寒冷,这一点你应该知道。为了替伤患保暖,我们十七人围在旁边替他挡风。”高间雄斋反驳道。

谈到说理,高间雄斋远胜过曾根原。曾根原怀恨在心,便向附近的侍大将三枝善右卫门打小报告:

“有一个冒失的家伙在那里升火,我纠正他,他还不肯接受。”

骑在马上的三枝善右卫门,一眼就看到农家的庭院。确实有一个躺在担架上的伤患,靠在营火旁边。

“喂!那边的人,今晚我们在一里外的诹访村休息,若想升火取暖,就赶快先去那里找位置吧。”说完便离去。

三枝善右卫门不愿引起其他部队的怨恨。高间雄斋接受他的忠告,立即起身朝诹访村出发。雪,愈下愈大,气温陡降。士兵怕受冻伤,都想尽快找一个暖和的地方落脚,也顾不得抬那些伤兵。诹访村,是一个小村庄,自然容纳不下大军。但是雪不停地下,士兵们不能露宿野地。于是,各部队分宿到诹访村及附近的民家。

很久以前,诹访村便是诹访神社的分社。虽说是神社,但是没有神官。到了冬天,更是没有人。

高间雄斋率领的二十人,被分配到这里借宿一夜。另外还有三十名上野兵。重伤的有三人,伤患一共七人。风雪尚不足畏,但是没有了火,是很难抵御寒冷的。缺少火,连喝水都成问题。附近找不到枯草和柴火,在饥寒相逼之下,士兵只好拆社殿的附属设施当柴烧。

烧神社,当然是被禁止的。高间雄斋担心极了,却无法阻止。大半的士兵,手脚都冻伤了。重伤的人,情况更糟,高间雄斋决定担下一切。

曾根原主膳把高间雄斋拆毁诹访神社之事,向情报兵报告。情报兵赶到现场,但已无法阻止。还未分配到住宿地点的士兵,见到火光,都围了过来,尤其是那些伤患和手脚冻伤的人。他们拥入神社,拆地板燃烧。情报兵的力量,已经不足处理这一股情势了。当他们出言阻止时,反而被要求去帮忙捡柴火或指引到有柴火的地方,在那里扭成一团。寒气愈盛,夜即将到来,还没有睡觉的士兵,愈来愈激动。

曾根原主膳把情况通知本营。

“甚么!拆了诹访神社的分社……”信玄脸色大变。

看看外面的风雪,信玄把胜赖叫来。

“士兵们在拆诹访神社的分社当柴烧。你立刻赶去看看,做适当的处理。”

武田信玄崇拜神佛,尤其是对诹访神社。从前,武田氏在武田庄时,是诹访神社的祖神的子孙,使用的也是诹访法性的军旗。诹访神社有许多分社,所以大家也不认为这就等于是烧诹访神社。

胜赖依言观察情况。胜赖骑在马上,后有二十骑兵相随。武田重臣迹部大炊介胜资,骑马赶了上来。

“请您仔细看看大家,再做处理。此时,与其罚兵,不如救兵。”

胜赖看看迹部胜资,并没有说甚么。胜资的脸上沾满了白雪。

胜赖在诹访神社分社前下马,抬头看看石阶。分社屋顶,扬起烟迹。

社殿内的士兵听到胜赖到了,并不灭去火苗。高间雄斋上前迎接胜赖。

“一切都是我高间雄斋下的命令,我愿意接受处罚。”雄斋在雪地上跪下。

“有几个人受伤?”胜赖问道。

“重伤三人,受伤七名。”

胜赖点点头。

“我是诹访神社之大祝诹访赖重的孙子,身上流有自神代时代以来的诹访神社大祝的血统。我到这里来,不是以武田胜赖的身分,而是以大祝诹访胜赖的身分。为了重建诹访村的诹访神社分社,决定暂将神灵移往诹访神社本社。高间雄斋,我派你协助迁宫事宜。”

胜赖继续说道:

“去把埋在雪里的榊枝(杨桐)取来。”

但是,胜赖所指之处并无榊木,只有被雪覆盖的竹子。雄斋犹豫着。胜赖又高声说道:

“用心去看榊枝。”

雄斋终于明白胜赖的意思。想在大雪中找榊枝实在困难,所以暂以竹叶代替。

胜赖拿着雄斋递过来的竹叶,走向神殿,挥动竹叶,口唱祝词。朗朗之音,镇压四座。

唱着祝词,胜赖想起了亡母湖衣姬。“你是诹访家的直系,继承了代代仕诹访神社的大祝的血统,所以,必须熟悉祭祷时的形式和祝词。”从母亲请来的神官矢岛满明那儿学来的祭祷形式和祝词,如今竟能派上用场,真让人感慨不已。

迹部胜资没有料到胜赖竟懂得祭祷的形式和祝词。人人低头聆听祝词。庄严的仪式,在雪中进行。

祝词结束,开本殿门,胜赖将诹访神社札,收入怀中。

“刚才,我诹访胜赖已将诹访村诹访神社的神灵移往本社殿。明年要在此地建立新的社殿,旧的社殿必须加以拆除。”胜赖向高间雄斋命令道。

接着,胜赖要家臣带路,前去拜访诹访村的村长。

胜赖主从来到诹访村村长尾形太郎右卫门处,表示明年春天将出资重建,神灵在这一段期间移往诹访本社。尾形太郎右卫门再三致谢。

胜赖一行人回到鹤岛本营时,太阳已下山了。风雪愈吹愈猛。信玄在本营的寺本堂等待胜赖报告。

“只能这么办了。”听完胜赖的报告,信玄只有这么一句话。没有赞美,也没有责备。

正如迹部胜资所料,这件事在二、三天内便传遍全军。信玄的后继者胜赖的名声,扶摇直上。尤其信浓和上野等属国将士,对年轻的胜赖有极高的评价。

……七日,到达当地,布阵之时,虽遭多方阻止,仍使分国军兵归阵。由于觅无草薪,故毁弃此宫……(诹访社栋札《甲斐国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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