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娇,你将被带到一间屋子里,那间屋子没有电,也没有书和笔,只有你一个人独处,看看你能坚持多久。”刘教官说。

“这是考试吗?”陈娇问。

“是的。如果你觉得待不下去了,可以拍门,我们会放你出来。你在里面不能大声说话,更不能大喊大叫,否则便算犯规,会立即被放出来。”

“放出来以后怎么处理呢?”

“在这两种情况下被放出来,你就被淘汰了,立即送你回佛山。”

刘教官不紧不慢地回答。陈娇跟着刘教官出来,看见王教官的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上车之后,大家都没有说话,气氛让陈娇有些紧张,手心都握出汗了。汽车开了大约十分钟就停下了。下了车,陈娇看到他们来到一排平房前。四周都是空地,只有这排房子兀然耸立在中间,给人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房子的走廊用铁条焊死,中间一扇黑色的大铁门紧闭着,门口站着一个卫兵。王教官和刘教官把证件交给卫兵,与他说了几句话,卫兵将门打开。三人鱼贯进入,一个穿军装的青年男子迎了出来,他和两位教官握了握手,便领他们往里走。那位青年军人给陈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是她平生见过的最英俊的男子。这位高大帅气到令人窒息的军人,使陈娇忘记了害怕,反而隐约觉得这是一场浪漫的经历。

英俊的军人将陈娇领到一间房前,把门打开,示意她进去。陈娇注意到那扇门厚重得像保险库的铁门。

“陈娇,进去吧。我们就不进去了,记住我刚才交代你的话。”刘教官对陈娇说。

陈娇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嘭”的一声,大门在身后关住了。房间里很黑暗,陈娇过了一会儿才适应这里的光线。这是一间没有窗子的房间,天花板距离地面至少有5米高,上面有一块亮瓦,靠它透出薄弱的光线表明现在不是黑夜。房间大约有9平米,墙角放着一张单人床,上面铺着雪白的床单。床上还摆着两套睡衣和内衣裤。陈娇来到卫生间,看到里面有蹲厕、淋浴器,洗漱台上放着洗漱用具,台子下面的柜子里有四包卫生纸。像宾馆一样嘛!陈娇心想,前几个晚上看书看得很晚,睡眠不够,现在来这里正好睡觉,我才不会大喊大叫呢!陈娇脱了鞋就往床上倒,不久便进入了梦乡。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听到“哐啷”一声响。陈娇爬起来,看到门下面的小窗打开了,送进来两个饭盒和一个白色塑料袋。陈娇肚子有些饿了,拿起筷子就吃起来。饭菜很可口,两个饭盒的食物被她吃得干干净净。吃饱喝足后,往床上一躺,心里觉得美极了。进到基地以来,一直生活在两个教官的眼皮底下,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生怕有什么事情做得不得体给他俩留下不好的印象。现在终于可以一个人待着了,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感觉棒极了!为了表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陈娇抬起双脚,把脚上的拖鞋用力往天花板踢。拖鞋落在桌子上,把放在上面的饭盒打翻了。

陈娇吐了吐舌头,连忙爬起来收拾。把饭盒装到塑料袋里,拿到卫生间里往垃圾通道里扔。用肥皂洗了手,出来喝了几口水,便脱光衣服去洗澡。这是陈娇第一次在黑暗中洗澡。周围一片寂静,伸手不见五指。打开水龙头,站在淋浴器的花洒下,感觉到有一阵阵白色的水蒸气冒出来,热水淋到身体的刹那,陈娇舒服得打了一个战。你知道在黑暗中洗澡是什么感觉吗?会觉得自己很美丽。在黑暗中,陈娇抚摸着自己光滑细腻的肌肤,想象自己是个有着倾城之貌的绝色美人,对这具还没完全发育好的身体充满了怜爱。她想唱歌表达这种感觉,一时想不起别的曲子,哼出来的竟然是那首《小白菜》:小白菜呀地里黄,两三岁呀没有娘,跟着爹爹还好过啊,就怕爹爹娶后娘啊……听兰姨唱多了《小白菜》,陈娇也学会了。想爸爸的时候,常常哼这支小曲。有一次唱着唱着还真的哭了。可此刻,陈娇心里没有一点哀怨,几乎是用欢快的调子唱着这首歌的,意识到这一点,她便住了嘴。自怜自爱了一番后,陈娇闭上眼睛,仰起头,幻想自己变成了花木兰,骑着一匹白马在冲锋陷阵。打了胜仗之后,被许多人簇拥着回家。她换上鲜艳的衣裙,坐在菱花镜前贴花黄。一会儿她又浮想联翩,将自己想象成女佐罗“白玫瑰”,正在幻想飞檐走壁的时候,没水了。她用力拍打了几下水龙头,依然没有水流出。

真扫兴!她嘟囔了一声,匆匆擦干了身体,摸黑出了卫生间,被椅子撞了腰,差点没摔倒。她来到床前,摸索着穿好一套睡衣,便开始挪床。她把床拉出来,推到那个天窗下面,然后脱了鞋子,躺到床上。那个天窗大约有两平方尺,比枕头大不了多少。躺在床上往上看,这一小块天很像被镶了镜框的一幅画,深蓝的背景,有两颗星星在上面闪烁。

可惜看不到月亮,要是有一弯月亮点缀在上面,这幅画就完美了。陈娇突然联想到,井底的青蛙就是这样看星星吧,只是这个天窗比青蛙的井还小呢。自己岂不是比青蛙更可怜吗?这样想着,陈娇仿佛看到其中一颗星星眨了一下,仿佛在回应她刚才的想法。她便笑了。不知过了多久,陈娇进入了梦乡。待她睁开眼睛,看到天窗上的星星消失了,天空也变成浅蓝,便知现在已经是白天了。她慢慢地起床,来到门口,看到门口有两个塑料袋,拿过来一看,一个袋里装着鱼片粥和肠粉,另一个袋里装着印尼炒饭和罗宋汤。她肚子饿得呱呱叫,拿起勺子吃了一大口炒饭。怎么这么硬啊?冷冰冰的一点也不好吃。再吃一口鱼片粥,又冷又腥,她差点吐出来。这时陈娇突然领悟,难道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她的早餐和午饭都已经凉了。她竟然从昨晚睡到今天下午才醒来!勉强吃了半盒炒饭,陈娇便到卫生间洗漱。用手接了水往脸上冲,几次之后,顿觉神清气爽。她凑近镜子仔细看看自己,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沉睡,面色红润,神采奕奕,好像比原来又漂亮了些。只是这套白色条纹睡衣过于宽松了,有点像病号服。

蹲厕所的时候,陈娇抬头看到天花板上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每日一桶水。原来每天的用水是有定量的,每日只有一桶水。难怪昨晚洗澡到一半会停水。都怪自己昨天没有注意观察,没看到这张纸条,刚才洗脸就用去了半桶水,今晚可就不能洗澡了。从卫生间出来,陈娇来到门口,从门缝往外望,什么也看不见,又趴到地上,看下面那个小窗,还是什么也看不见。陈娇原以为在这里可以看见昨天那个英俊的军官,没想到连他的脚步声也听不到。陈娇开始仔细观察自己住的这间房。墙面很白,大约刚刷不久,用手用力抹上去,手上还会沾上一些白粉。她发现天花板的四个墙角都装着一个像黑色的大眼睛似的东西(当时她还不知道这是摄像头),看了一会儿,不明就里,便放弃了研究。她将桌子所有的抽屉都打开,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她在房间来回走动,用自己的脚来测量它的长宽。几次之后,确定了这间房竖着走是21步,横着走是20步。走了几遍后,陈娇觉得无聊,又找不到其他事情做,只好躺回床上胡思乱想。她开始想念阿荣哥,很想给他写一封信将自己的近况告诉他。但立即想到这里没有笔和纸,就是有,她也没有通信自由。她还想到了兰姨,离开兰姨之后,她记起了兰姨对自己的点滴好处,她第一次发觉,自己原来对兰姨也是有感情的。她为自己临走前对兰姨的无情而羞愧。好不容易熬到晚饭时间。

晚饭送来后,她不再像昨天那样狼吞虎咽了,一口一口地慢慢吃,尽量延迟着时间。因为吃完晚饭,就无事可做了。那顿饭不知吃了多久,饭盒里的饭吃得一粒不剩,猪排也被啃得干干净净,甚至连骨头都被她嚼碎了。吃完后,她起来伸了个懒腰,低头看看,又用舌头将饭盒仔细舔了一遍。吃完饭,天终于黑了。打着饱嗝,揉着肚子,慢慢地到卫生间洗漱,然后又摸索着回到床上躺着看天。天画和昨晚有些不同,星星不见了,深蓝的天空被刷上了一层灰白色,让那幅天画变得毫无生气。陈娇的心也变得空荡荡的,寂寞和孤独感强烈地袭来。为了驱赶这种感觉,她又开始唱歌,唱的还是那首《小白菜》:小白菜呀地里黄,两三岁呀没有娘,跟着爹爹还好过啊,就怕爹爹娶后娘啊……想到自己从来没有得到过父母的关爱,连亲生母亲的样子都没有见过,陈娇不禁泪水涟涟。突然一声巨响,一个炸雷在头顶上炸响,吓得陈娇发出一声尖叫。炸雷过后,万籁寂静。陈娇透过泪眼查看,房间好像罩上了黑幕,那么浓,那么黑,四周布满猛兽,就在墙角蛰伏,虎视眈眈。一道白光在天窗划过,又一声巨雷炸响。伴随着电闪雷鸣,雨水哗啦啦从天上泼下,仿佛天公发怒,打翻了盛水的盆子。空气中有一种黏稠的物质,散发着阴湿的寒意,让人喘不过气来。陈娇蒙住耳朵,蜷缩在被单里,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她想到那个英俊的军官,迫切地想要向他求助,于是她跳下床,来到门口,准备大声拍门,来人啊,我要出去!在手触到门的瞬间,陈娇停住了。教官的警告在耳边响起:现在这样出去,就算是被淘汰了,立即就被送回佛山!这样回去多丢人啊,武校的同学们都以为自己被选拔进省武校了,现在还不到一个月就被退回去,一定会被他们笑死了。阿荣哥也是经过层层考核才进的特警部队,那些考核也非常残酷,他都能咬牙坚持下来,而自己在第一关就过不去,也太没出息了。这么一想,陈娇将拍门的手慢慢放下来,拼命咬住嘴唇,把嘴唇都咬出血了,总算抑制住想要出去的冲动。又一声巨雷劈下来,陈娇爬上床,用被单蒙住头。

不知过了多久,天终于累了,雨渐渐地小了下来,陈娇慢慢地从被单里露出头来,看着屋顶的天窗。天画此时是一块单纯的藏青,平静得像什么也没发生过。滴答滴答的雨声是刚才天公咆哮后的余韵。雨彻底停了,屋子渐渐地亮起来,一轮圆月出现在天窗上。这是陈娇第一次在天窗看到月亮,心里有些欣喜。想起刚才的恐惧,觉得好像是一个噩梦,庆幸自己的坚持,要是自己刚才拍门出去了,怎么能看到如此美丽的月亮?这个夜晚在陈娇的记忆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每当遇到以为自己过不去的坎时,她就会想起这个电闪雷鸣的夜晚。狂风骤雨过去之后,皎洁的月亮就会升起。她只需要忍耐。15岁的陈娇躺在天窗下,看着月亮渐渐地移动,觉得自己想明白了许多事。当月亮完全消失,屋里再次陷入黑暗时,她闭上眼睛,迅速坠入睡眠黑洞。第二天,陈娇醒来,看到天画变成了透明的蓝色,心情一下开朗起来。吃完早餐,她把床移回靠墙的位置,站在天窗下往上望。一束阳光照射进来,正好照在她身上。

她闭上眼,想象自己正沐浴在春天的阳光里,四周鲜花盛开。她闻到了一阵阵沁人心扉的花香,耳边还有小鸟清脆的鸣叫声。她来到学校后面那片荔枝林里,看到一只绿色的小鸟,很像12岁那年被阿荣哥抓获又被她放生的那只。那只鸟儿看见她,“扑棱”一下飞到最高的那棵树上,站在枝头欢快地对她唱歌。她一直往前走,走进一片大森林里,阳光像渔网一样洒下来,在鸟鸣中跳跃飞舞。这里好像刚刚下过雨,空气很清新,散发着泥土的香味。她的脚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冥冥中有个声音说,穿过这片森林,前面便是大海,那是你从未见过的美丽景色。

“哐啷”一声,打断了陈娇的冥想。她有些恼怒地睁开眼,看到门下摆着刚送进来的饭盒。咦?怎么这么快就送午饭了,好像刚刚吃过早饭不久啊?难道自己刚才在这里站了几个小时吗?陈娇没有过去拿饭,重新闭上眼睛,想接着往下走,看看从未见过的大海。但怎么也找不回刚才的感觉了。

她遗憾地睁开眼,过去拿饭盒吃饭。吃完饭,陈娇回到天窗下沐浴阳光,继续冥想,心想一定要穿过那片森林,看到大海。可她站了许久,那片美景都没有再出现,眼前只有自己猩红的眼皮在跳动。只好睁开眼,无奈地放弃了。回到床上躺着,陈娇盖上被单准备睡午觉,却怎么也睡不着。眼里浮现出刘教官身着警服英姿飒爽的形象,心里十分羡慕。只要自己好好表现,通过考核,不久也能像她一样穿着神气的警服去执行任务了。陈娇回忆起前几天在纪录片里看到的情节,公安部开表彰大会,给那些破了大案的警察立功授奖,便想象自己成为警察后,破获了许多贩毒大案,捣毁一个个贩毒集团,成为闻名一方的女神探,被授予一级英模的称号,穿着警服,别着军功章,胸前戴着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回到英才武校。校长龙师父为自己牵马,全校的师生列队出来欢迎,自己举起鲜花向他们挥手。兰姨在人群中自豪地笑着,脸上的皱纹都不见了,比原来年轻了十岁。这么想着,陈娇心里得意极了,不由笑出声来。恍惚间好像看见身穿军服的阿荣哥站在床头,向自己伸出大拇指。

“坚持!坚持就是胜利!”陈娇握紧双拳,给自己打气。

她爬起来,站在床上,做大踏步走的姿势,嘴里唱起了《解放军进行曲》:“向前!向前!向前!我们

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唱了一会儿,自己把自己给逗乐了,陈娇笑着往床上一倒,把被单一裹,蒙头大睡。醒来已经是晚上。陈娇起床吃了晚饭,洗漱完毕,又站在天窗下,抬头看天。月亮还没有出来,四周一片寂静,屋里的一切都隐在黑暗中。她闭上眼,想象一轮明月正在缓缓升起,皎洁的月光将自己如水的光华倾注大地。她的心中一片澄明。站了一会儿,陈娇不由走起八卦步法来。按师父教的“卦走如鱼”的要诀,她背着双手左右游走,身体像鱼一样摆来摆去。走着走着,自然地将右手伸出三指,幻握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刀随身走,身跟刀转,黑暗中感觉寒光闪闪,刀把上的红缨如赤蛇飞舞。将一套刀法打完,全身的关节都活动开了,她觉得很舒服,便开始假想与另一个人对打,口中念道:“刀握手中,心中有刀,气出丹田,刀劈华山!”猛一回身:“抽身一转,箭步转移!”想象对方的刀直劈面门,她并不躲闪,将头向后撤一寸,伸手夺刀,身体向下一蹲,一个扫堂腿将对方绊倒。也不知练了多久,直到筋疲力尽她才停下来。陈娇洗完澡,换上干净的睡衣,往床上一躺,全身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坦。被关在这里三天了,第一次有了踏实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了武校,练完功回来,洗了澡,踏踏实实地上床睡觉。她想起师父讲的达摩老祖面壁的故事。达摩在嵩山少林寺面壁九年,也是靠坚定的信念和忘我的境界过来的吧。陈娇这时开始领悟师父的教导,习武不仅可以强身健体,更可以磨炼意志。坚强的意志,足以抵挡一切寂寞和孤独。从这天开始,陈娇恢复了在武校的作息时间。

凌晨起来扎马步,早饭后开始练拳法,午饭后休息一下,下午练刀法。累了就坐在天窗下打坐。陈娇渐渐地体会到一个人练武的好处。身边没有师父没有同伴,一个人静静地练,一招一式都是自己心中所想,觉得不够完美的地方自己纠正,一遍遍地重来,直到自己满意为止。在黑暗中练武,比在光线明亮的地方更容易专注。想象自己是一位貌美如花、武艺高强的女侠,正在森林里的一个湖泊旁修炼,四周香气环绕,仙乐飘飘,她优美地舞动手里的刀剑,进入忘我的境界。晚饭后,洗完澡,便上床睡觉。心里无牵无挂,头一碰上枕头便很快进入梦乡。不知道这样过了多少天。那天陈娇正坐在天窗下打坐的时候,门突然开了。陈娇感觉屋里一下亮起来,阳光带着力量冲进来,将陈娇的身体冲得晃了一下。陈娇眯着眼,朦朦胧胧地看见一个英俊的军人走进来,他在陈娇面前站住,微笑着说:“陈娇,你可以出去了。”

他递给陈娇一个眼罩,帮她戴好,在她耳边温柔地说:“先戴上这个,然后跟我走。”

这位英俊得像神话一般的青年军人轻轻地扶着陈娇的肩膀,引她向门口走去。陈娇听到“嘭”的一声,厚重的大门在他们身后关住了。在门口,他拉住陈娇的手。

陈娇至今还记得被那双修长温暖的大手握住的感觉。陈娇跟着他,走过了一个长长的走廊,那几分钟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真想永远被这双手拉着走下去。这是少女陈娇第一次对异性产生异样的感觉。在黑暗中,在那个长长的走廊上,有花瓣一样的东西从心底生长出来,她的情窦初开。他们进了一个房间,他松开陈娇的手。有人替陈娇拿下眼罩。陈娇睁眼一看,知道这是医务室,这里窗帘紧闭,比那间黑屋子亮不了多少。一个中年女医生轻轻翻开陈娇的眼皮,给她点了眼药水,叫她慢慢地睁开眼睛感受光线。然后过去缓慢地拉开窗帘。当陈娇完全睁开眼睛时,第一次感觉世界原来是那么的光明。两位教官出现在陈娇的面前。刘教官笑盈盈地说:“陈娇,恭喜你,你过关了!”陈娇还没有适应这光明的世界,对教官的话没有反应,神情木然地点了点头。她转头想要寻找刚才那个与她拉手的军官,正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陈娇跟在两位教官后面往外走。刺眼的阳光让她不自觉地用手遮住前额。上了吉普车,王教官回头笑着对她说:“陈娇,你练武的时候动作很洒脱,看上去漂亮极了。”

刚从黑暗的小屋出来,陈娇的大脑还没恢复正常运转,对王教官怎么会看到自己练功的情景她没有细想,只简单地回应了一声:“是吗?”刘教官亲热地拍拍她的手:“表现不错,辛苦了。”

陈娇问刘教官:“我在里面待了多少天?”

“今天是第21天。”刘教官答。

21天?陈娇感觉好像只过了半个月,又好像已经过了好几年。原来是21天。隔着21天看过去的陈娇,是多么的幼稚。这21天是一条界河,将陈娇的过去和现在分开,河那头的陈娇还是个孩子,而这一头她已经长大成人。

“我可以成为一名警察了吗?”陈娇问。

“现在还不知道。”

刘教官答。两位教官将陈娇送回宿舍,刘教官对她说:“你先休息休息吧。过几天有领导找你谈话。”

“这几天我就在宿舍待着吗?”陈娇问。

“是的。你这几天可以看看这本书,最好把它背下来。”

刘教官从包里拿出一本书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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