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尔·韦斯利是为奠定英国在当今世界上的地位作出过卓越贡献的人物之一。他究竟是哪种人呢?他是那种人们认为可望而不可即的人物。尽管见面后知道他就是韦斯利的不到一千人,但他总是位于事务的中心位置。他是一个重要人物,他对许多部门和选民产生过重要的影响。

介绍韦斯利时,我们需要一系列的否定词。尽管他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但是他并不是暴发户似的大富豪;虽然他出身于名门望族,但是在他身上一点也看不出贵族的傲慢气质;虽然他仍然在不断晋升,但是他完全是靠自己,并没有借助亲朋好友的帮助;他头脑聪明,拥有高学历,但是,他从来不炫耀自己的学历,似乎百分之九十炫耀自己学历的人,其结局并不美好;他从未指使过商界的大亨们,也从来没有发行过报纸,他没当过候选议员,也没有为亲朋好友拉选票而演讲;他不是银行家或者公务员,他可以自由出入各大豪门,但他很少用特权。报纸上从未刊登过他在卡特维克看赛马的照片,也从未刊登过他在里维拉做日光浴的照片。尽管绅士录中有他的名字,但是除了收集古董、陶器以外,其他方面从没介绍过。他的著作大多使用笔名,重要的会面也都集中在午餐会上。谁也不知道他是自由党、保守党,还是劳动党,也不知道他有无宗教信仰。

但是,塞西尔.韦斯利是一个重要的人物。报纸上没有刊登他访问纽约、日内瓦的消息,也没有报道他在空缺职位中是否选择了适当的候补职位等。安杰拉以前就听说过韦斯利的名字。吃晚饭前,安杰拉一边换衣服,一边将今天听到的情况告诉了布立顿。布立顿说大家都知道韦斯利这个人,但是他并不了解韦斯利。布立顿夫妇非常困惑,他们不知道在这个家庭派对上,韦斯利将扮演什么角色,尤其是这个家庭派对是时尚的还是照传统办的都难以判断。

第二天安杰拉听到的关于韦斯利的介绍就简单得多了。韦斯利是哈里福德太太的老朋友,他经常来拉斯特柏里庄园放松身心。韦斯利是享受特殊待遇的客人,别的客人聚在一起聊天的时候,他则看书或者外出散步,一般很晚才回来用餐。不过,韦斯利是一个谦逊、温和的人,没什么架子,他在吃晚餐时与其他的客人谈笑风生。

“用布里吉(哈里福德夫妇汽车的昵称)去接您,非常抱歉。”哈里福德太太向韦斯利道歉,“默斯曼(哈里福德夫妇另一辆汽车的昵称)经常出毛病,我丈夫又不愿意再买一辆新车,用布里吉那样的车子去接客人真是对不起。不过,那辆车子应该还挺舒服的。”

“速度还很快呢,”韦斯利说,“我还不知道那辆车的马达这么棒。”

“在小路上一定颠得很厉害吧,”布立顿插嘴道,“这路上有几处坑洼不平的地方,哈里福德太太,您说是吗?”

“嗯,现在已经很不错啦,”韦斯利说,“很久很久以前,这一带的路况非常差,一到冬天就无法通行。如果十月份来这里,那么就要被封闭在这里四个月,无法出去,一直待在这儿,给主人添麻烦。”

“呵呵,要是那样就好了,”哈里福德太太笑着说,“布立顿先生,请您和您太太深秋时再来一次。为了挽留你们,我们会故意把庄园的车道挖断。你们已经认识路了吧?很多第一次来的客人都会迷路。”

“嗯,我们也迷路了。问路的时候,村民告诉我们要以筒仓为标记。据说那里是海军的路标。哈里福德太太,是你们让拉斯特柏里绘上了地图。”

“是吗?那样的话,我们感到非常荣幸。不过,我想修建一座被树木环绕、埋葬着祖先的山村教堂。就像巴依那家族那样,周围以萨通·巴依那、米尔通·巴依那命名,那该多好啊,仿佛又回到了封建时代。”

“真是奇妙的想法。”韦斯利说,“英格兰和苏格兰最大的一个差别就是,传记在英格兰是解开地理学谜团的一把钥匙,而在苏格兰正好相反。”

“你再说得详细一点,塞西尔。我没有听懂。”

“其实很简单。在英格兰,一些大的家族会以自己的姓名来做地名。假如有个男人的名字叫史密斯,那么他居住的村庄就会被命名为马道尔夫·史密斯,以便与马道尔夫·帕巴区别。但是,在苏格兰,假设马克纳布斯的小儿子在斯特拉斯波·古尔修建了一间狩猎小屋,那么他的后代就会称自己为斯特拉斯波·古尔的马克纳布斯。莎士比亚并没有把巴利大臣称为哈特菲尔多。”

“莎士比亚喜欢描写威尔士人。”坐在布立顿旁边的菲利斯搭腔道,“《温莎的风流娘们》中就有一个威尔士人。前几天玩游戏时,我查了资料。马特尔,你把你丈夫关在洗衣笼里,真是太厉害了。”

“您喜欢钓鱼吗?”哈里福德太太没接话,转过头问布立顿。

“不,我不喜欢钓鱼。我喜欢打高尔夫球。但是在这里钓鱼,肯定能钓到大鲑鱼,我开车的时候看到河里有鲑鱼。”

“是啊,这里是钓鲑鱼的最佳地点。但是,我丈夫说钓鱼没什么意思。我不会钓鱼,也不会打高尔夫球,我喜欢追求速度的运动。”

“没错。”韦斯利说,“我乘坐布里吉来的时候就在思考这事情。在路上,我们的车子超过了一个骑马的男人。现在骑马这项活动已经落伍了。以前,人们是为了放松身心才钓钓鱼什么的,搞一些轻松、舒适的活动。但是现在人们更喜欢让自己紧张的活动,这是不是因为我们的神经比前人更坚强了?”

“我可不是为了让自己紧张才追求速度的。”菲利斯反驳道,“我是为了速度而追求速度的。”

“速度,是神灵控制的速度吗?”韦斯利说,“亨利他们是如何将神学与速度联系起来的?我想不明白。”

“菲利斯和亨利有同感,”哈里福德太太说,“不过,我只是想比别人走得快。我想超过所有在我前面的车。即使是驴车,我也要超过它。”

“或许这就是收集垃圾游戏的乐趣吧。”布立顿躲开妻子的视线,说道。他知道,妻子脸上肯定会表现出鄙视和厌恶的情绪。昨天,布立顿还说从未听说过这种游戏,还对它表示了批评。唉,不管怎么样,应该跟大家的意见保持一致。

“呵呵,您也听说过收集垃圾游戏吗?我们最开始玩的是寻宝游戏,但是附近的人无法理解我们的游戏,他们认为我们扰乱了他们的生活。巴吉尔·福里兰多把线索弄错了,结果他挖了好几亩的马铃薯。那些马铃薯是当地某个老古板菜农种的,他可不认为这游戏好玩。所以,后来我们就改成了收集垃圾游戏。”

“有什么有趣的规定吗?”坐在菲利斯旁边的特拉多问,“我前几天参加的收集垃圾游戏规定要‘捡到’牧师。”

“这很难吧。”菲利斯说,“你是怎么办到的?”

“我落在了最后,后来我把车开到修道院旁边,在那里我发现了一个迷路的牧师。我问他:‘您在等出租车吗?’他就这样上了我的车,后来看到我把车开到郊外,他很害怕。我把他带到了终点。”

“在伦敦怎么玩都可以,”哈里福德太太感叹道,“在这里,人们对我们的游戏十分反感。上次我们玩的是要求从村里的学校收集黑板。但是詹姆斯.罗松的耳朵有点不好使,他听成是要收集鸟,于是在村子里大肆抓鸟。我们会在游戏结束后将黑板还给学校,所以没有跟村里打招呼。结果没想到学校师生对我们的行为大为不满。从那以后,我们的声誉就一落千丈。现在,收集垃圾游戏不能大规模地展开了。不过,我们可以玩追踪私奔者的游戏。”

菲利斯兴奋地鼓掌:“好啊,追踪私奔者的游戏,听起来很有趣,具体怎么玩?”

“具体的规则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在杂志上看过大致的介绍,并没有详细介绍游戏规则。我还从来没有玩过这个游戏呢。要不,我们自己定规则好了。”

“那明天我们就玩这个游戏吧。”

“如果天气好就玩吧。这游戏应该在晚上玩,嗯,我们有充分的时间来商量游戏规则。”

哈里福德先生总是以农夫自居,安杰拉对他仅靠经营农业就能获得丰厚的回报非常感兴趣:“有朋友说搞农业很容易破产,我觉得如果对种庄稼感兴趣,又能将农场经营得运转正常,那搞农业就挺好的。”

“的确是这样。”哈里福德先生点头道,“对我来说,种植庄稼是一服药。良药苦口。”

“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以前曾经得过精神官能症,医生告诉我,从事轻松的工作有助于病情的恢复。我觉得搞农业应该挺轻松的。”

“布立顿太太,您可别信他的话。”坐在安杰拉左侧的卡巴利说,“他的精神好得很,一点毛病都没有。在南非的时候,他非常正常。等赚了钱之后,精神反而变得衰弱了。”

“那种工作不能称为搞农业,”阿尔诺多太太说,“真正的农业是完全靠天吃饭的,真正的农夫现在肯定在祈祷明天能下雨。但是,沃尔特,你关心这些东西吗?你根本就不在乎菜的生长,反而把钱投在筒仓、拖拉机这些不太重要的地方。你们这些人导致了英国的农业衰败。真正的农夫反而得不到政府的关注。那些官员们只会说:‘瞧,那个哈里福德,干得不错啊。’”

边说着,阿尔诺多太太起身走了。有关农业的讨论就这样结束了。“如果我是哈里福德太太,我会把钱花在与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生活上。”安杰拉走出饭厅时,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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