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君泽记忆混乱,安然情绪低落,司徒只能把古玉斋的忠告告诉莫非和安静。看着莫非和安静惊讶的样子,司徒颓丧地说:“说实话,我也觉得这件事情背后还有些什么我们看不见的东西。古玉斋走到今天这一步,背后可能还有其他的原因。”

“我同意。”莫非说,“综合我们所知道的,古玉斋再次去求燕君山,是因为孟子给他施加了极大的压力,更是因为孟子已经开始怀疑他的手术失误不是简单的身体不适引起的。”

“除了燕君山,现在在香港,只有孟子懂得脑芯片移植技术,如果古玉斋真的出现了脑芯片移植的后遗症,孟子产生怀疑,也是正常的。”安静说。

司徒摇摇头,“燕君山存在芯片里的信息,并没有彻底地对脑芯片移植进行解释。我问过廖仲文,他说人的记忆分为很多种,感情、性格、认知、技能,彼此都相对独立,有各自的细胞活动区间。如果古玉斋只接受了燕君山技能区间的记忆移植,由于受到自身记忆的影响,他大脑里的细胞活动会出现短暂的无序和跳断,直接的后遗症,就是他无法控制新的记忆。我认为他的手术失误也跟这个有关系。如果我说的这些都成立,那么,从古玉斋出现失误,到燕君山和夏冬雨被杀,再到手机中脑芯片的发现,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多的疑点,以孟子的医术和敏感,他不可能不对古玉斋产生怀疑,可他却只字未提,这是为什么?”司徒提出疑惑。

“他想隐瞒?”莫非提出猜想,“这也不对,如果他要让真相石沉大海,就不会替君泽做手术。”

“可是手术出了问题。”安静说。

“但这个问题,与案子无关。”莫非说,“直觉告诉我,他并不想帮古玉斋。”

“也许他想得很简单,”司徒说,“他只是,不想把自己扯进来。”

“可从脑芯片的记录来看,孟子跟古玉斋和燕君山之间的交易,没有任何关系,跟燕君山的死,也搭不上边,他有什么理由避之不及呢?”莫非奇怪。

“理由一定有的,只是我们还没发现而已。”司徒双手握拳,上上下下地相互敲击着,目光深不见底。

安静拉着莫非的手,攥得越来越紧,似乎一放手,身边的人就会远去。孟蝶已经沉睡,而孟子,似乎也离自己越来越远。

夜里11点,安然离开医院,去了孟子的住处。打开门看见安然的时候,孟子并不感觉意外,反而露出欣慰的笑容,请安然进屋。孟子倒了一杯红酒给安然,安然笑着接过,然后一下子把酒泼在孟子脸上。孟子不怒反笑,拿起一块餐布擦拭脸上的酒渍。

“古玉斋已经完蛋了,这你应该知道吧?”

孟子放下餐布说:“司徒在医院走廊上吼得那么大声,只怕全医院的人都知道了。自作自受,谁也救不了他。”

“这可不像朋友该说的话。”安然尖锐的目光投向他看似淡定的眼神,“怎么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又不是我把他供出来的。”孟子挑衅地看着安然。

“这话你还有脸说?”安然凶起来,“如果不是你,君泽就不会变成燕君山。”

“是你们让我做的手术,”司徒理直气壮,“没有我,你们抓得了古玉斋吗?没有我,那张芯片对你们来说就是废物。没有我,你们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燕君山和夏冬雨?傅君泽又不是死了,总有办法的。”

“你的办法,我用不起。”安然断然拒绝。

“我不想你后悔。”

“我不相信,只有你能取得出那张脑芯片。”

“取脑芯片是不难,会开脑的人也不只我一个,但是,我孟子开过的脑,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你动了手脚?”安然的心一紧。

孟子得意地看看她,不置可否。

“你想怎么样?”安然知道孟子认真起来,不是开玩笑的。

“很简单,毁掉书信,离开君泽。”

“那你呢?”

“取出脑芯片,解除脑危机。”

“那君泽的记忆呢?”

“你都要离开他了,何必让他还想着你?”孟子的笑容有点无耻。

“他要继续当警察的!”安然怕君泽的技能记忆也一去不复返了。

“你放心,他的本事不会丢的。”孟子重新倒了杯酒,把酒杯塞到安然手里,“答应了,就喝了它。”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反悔?动刀子的是你,你要动手脚我们也不会知道!”

“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玩花样。你把书信复印几百份,也不会提前告诉我的,对不对?”

安然抬手要打他,却被他死死抓住。挣扎间,孟子的领口松开,一个蝴蝶型的红色胎记晃得安然眼晕。安静下来后,安然看着他,想到君泽躲在燕君山的记忆里瑟瑟发抖,她一口将酒喝进肚里,连同眼泪,埋葬在心里最无声的角落。

廖仲文静坐在咖啡厅里,约他的人还没有到。孟子手术失误的事他也有耳闻,心中存有疑虑,却又无法证实。医学无绝对,这种可能性在理论上还是存在的。没有参与手术,他知道自己无权去怀疑谁。但今天安然约他,他倒觉得会有事情发生。

“廖医生,你久等了。”安然过来坐下,手中拿着一枝红玫瑰和一枝黑玫瑰,这是他们见面的信号。

“我也才到一会儿,”廖仲文把一枝香水百合放在桌上,“安小姐找我,是关于脑芯片的事吗?”

“我也不绕弯子了,我想知道,一个人如果因为脑芯片移植而变成了另一个人,还能查得出来吗?”

廖仲文一愣,“理论上,是可以的。”

“可以?”安然有些激动。

“脑芯片的运作会影响脑电波的频率和波长,在强烈电磁波干扰的环境中,接受芯片移植的人会出现短暂的思维混乱。这种测试方法有一定的危险性,如果干扰过强,大脑会受到损伤,所以,我并不推荐。”

“没有其他办法吗?”

“那就是进行脑电波测试了,”廖仲文认真地说,“脑电波数据在一定范围内的波动是完全正常的,但如果细心观察,就会发现接受过脑芯片移植的人,脑电波数据的改变呈现出固定的规律。”

“那不是很容易就发现了?”

廖仲文摇摇头,“这个规律并不是直观的,就像数学公式一样,必须通过方程式的计算才能看出来。”

“是什么样的方程式?”安然有些心急。

“安小姐,你可别抢我饭碗呀,”廖仲文笑着说,“这可不能随便说,希望你理解。”

安然抱歉地点点头,“那如果我向你提供数据,你能帮我计算吗?”

“你怀疑有人接受了脑芯片移植?”廖仲文说出心中的疑惑。

安然不否认。

“是什么人?”

“廖医生,我也有不能随便说的。”安然笑笑。

廖仲文不再追问,略微思量,“这样吧,如果你能向我提供数据,我可以帮你,但我的结论,只能作为参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安然欣然地点点头,“谢谢你,廖医生。”和廖仲文分手后,安然去了医院看望君泽,而廖仲文则继续留在咖啡吧里看随身带来的小说,直到夜幕降临,才打车去了一个地方。

走上门前的台阶,廖仲文按下门铃,开门的是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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