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几名侦探出现在房间里的时候,韦斯曼走到台子中央,并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房间里鸦雀无声,三十双眼睛齐唰唰地看着他。

“早上好,先生们,还有女士们。”他一边补充道,一边向坐第二排的唯一一位女警官点头示意。琼·洛克哈特探员只能报之一笑。谋杀案的调查通常都被认为不适合女性参与,她深知自己被安排进来,是因为这些小伙子们都不善于做受害者父母的工作。

“你们当中可能有些人还不认识我。我是约翰·韦斯曼警司。今天我们还有几位来宾,其中好几位大家都已经见过面了,但是我还是要来正式介绍一下。来自北威尔士警方弗林特郡和登比郡分局的同仁们,”他快速地看了一眼记录,“威廉警长,琼斯探员和特里梅因探员。伦敦大都会警局方面,我们有来自严重及有组织犯罪调查科的布莱思曼警长。来自水上警务分队的法医兼督察索尔特本。大家会留意到,水上警务分队除了从索撒尔打捞了梅多斯家孩子的尸体外,他们还协助了柴郡方面搜寻特伦特与默西运河。恰好,我们有来自柴郡警区的卡文迪什探长。”

提到每一个名字,下面就是一片椅子移动的声音,各位警官都在把那些名字和相应的脸对上号。韦斯曼耐心地停下来,等着大家坐好。

“我不想再浪费时间去重复已知的内容,只想告诉大家一点:丽贝卡·梅多斯的死和北威尔士的那几起谋杀案有关,这个结论不是草率得出来的。”他转向他的合作伙伴。“说到这个,我正好向你们介绍我们最后一位来宾,科林·邓斯特教授。我确信你们都知道邓斯特教授,或者至少听说过他的鼎鼎大名。”

邓斯特教授站了一下,向大家打了个招呼。身上的双排扣阿玛尼西装和脚上擦得锃亮的皮鞋与刑警廉价的日常制服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们当中有些人因为客观原因,可能还不知道邓斯特教授是犯罪心理学家,不久前还在伦敦精神病学研究院工作,在那之前,他是位于巴尔的摩的约翰·霍普金斯性行为错乱研究诊所的高级顾问。他还得到特许与美国联邦调查局合作,并且取得了一些成功。他还加入了位于于弗吉尼亚美国联邦调查局训练中心的行为科学研究部门,为这个享誉全球的部门工作。毫不夸张地说,科林是当今我国最杰出的心理画像专家之一。”他停下来让大家对这些信息先好好消化一番,然后才接着说:“先生们,有请科林·邓斯特教授。”

一阵礼貌的掌声在房间里响起,邓斯特来到台子中央。

“谢谢大家的热烈欢迎。我必须得说,你们的警司对我实在是过誉了。在我这个研究领域中,做得和我一样好、甚至比我好的还大有人在。现在马上想到的就有大卫·坎特和格兰·威尔逊,当然不能少了保罗·布里顿。我还可以举出更多。但是,据我所知,我是英国第一个,而且,是唯一一个投身这个领域,致力于研究犯罪活动的人,而坎特和威尔逊这几位先生,还仍然只是在各自的大学里面进行他们出色的工作。就这方面而言,我是相对领先的。”

房间中间,有人举手发问。“先生,在我看来,是因为没有这么大的需要,难以维持生计吧。”

邓斯特友好地微笑着,承认了这一说法。“你说得很中肯。单纯在英国的话,是不足以谋生。那些应用犯罪心理学可以发挥作用又可以收费的案件,确实是少之又少。在英国的很多大型警察部门里面,犯罪心理学学家通常是以专业技术警官的身份出现在工资单上面。可是在美国,警方的心理分析专家却不是以这种方式存在。我知道内政部正在考虑发展这个领域,但是由于通常都会资金缺乏,这不可能会有什么结果。至少下届选举之后前是不行的。”

他停下来,故意不慌不忙地擦着眼镜,迎合他的听众。

“可能你们当中有些人对犯罪心理画像这个领域不熟悉,我来简单解说一下几个原理,让你们更好地理解我所做出的结论。作为心理学家,我们相信,每一种行为或者每一种人与人、人与物之间的交流都会带上某种心理烙印,就像传统的法医科学方法能侦察到的那种生理痕迹一样。但我不得不承认,犯罪心理画像不可能像法医学那样精准,也无法保证一定能发挥作用。过去的几年,我们有成功的例子,当然也有惨败的情况。我敢肯定你们也都能想到一些例子。但抛开这些偶然出现的小插曲,犯罪心理分析真的能对案件调查过程发挥重大影响。它能帮我们辨认其他手段无法看到的犯罪分子特征。”

他在继续说之前喝了点水,并借机观察听众的反应。

“我的忠告是,别抱太高的期望。这有一个关于心理画像的经典故事,詹姆士·布鲁塞尔,司法心理学的创始人,在十九世纪五十年代的时候,凭借疑犯扣外套钮扣的方式,一眼就把纽约炸弹狂人辨认出来。这是个经典案例,但根本算不上典型。布鲁塞尔后来又给波士顿绞杀手做心理画像,他不仅犯了几个严重的错误,还认为疑犯是性无能,而实际上,他曾是个有前科的强奸犯。所以,请你们不要期望奇迹发生。”他再次停下来,仔细观察他的听众。

“我们能做的,并不是拿出一张嫌疑人的名单,还带上地址。但在很多情况下,我们能提供一系列的疑犯特征,比如大概年龄,有没有犯罪前科,犯罪前科的性质,以及嫌犯的可能工作状态以及家庭背景这一类的。这些资料与传统的侦探方法配合,可能会起到很大的帮助作用。我要强调就是这一点。过去,我曾遇到一些探员,以为我用这些方法故意来削弱他们的权威性,或者让人怀疑他们的能力。事实不是这样的。犯罪心理画像只是另一个手段,和法医鉴定是一样的,可以成为你们这些真正的探员手中的利器。”他又停了下来,高兴地看到有一两个人在记笔记。“我敢说你们大部分人对电影《沉默的羔羊》都很熟悉吧?”

一阵窃窃私语说明许多人都看过这片子。

“那么,忘了它,简直是垃圾。是纯粹的好莱坞式的幻想。朱迪·福斯特要付主要责任。不要误会我。影片很有娱乐性,朱迪·福斯特也是个出色的演员。我是她的粉丝,从我……”

韦斯曼不耐烦地咳嗽了一下。邓斯特明白了他的暗示。

“我打算做的是大略回顾一下已确认的事实,然后从我的角度做出评价。我讲的有些对你们来说会是显而易见的,不过希望绝大部分并非如此。不然的话,你们是入错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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