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尸体高度腐烂,让家人来正式辨认已不可能。不过,DNA鉴定会很快得出结论。

可是对皮特曼探长来讲,有那辆自行车就已经足够了。尸体一浮出水面,他就动身去找孩子的母亲了。他知道,即使她没有去看电视上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怎么着她也会在一小时之内听到这个消息的。

他有义务当面把这消息告诉她。

绝不能让做父母的在新闻记者向他们提问时才得知孩子的死讯。

马特·伯福德是那位悲痛欲绝的母亲的男朋友。皮特曼沿着花园小路走过来的时候,他正站在门口。见面寒暄那一套在此时已经毫无意义了。

“难道没可能是别人吗?”

“上午之前我们还拿不到DNA确认结果,但不会搞错的。那辆自行车是丽贝卡的。衣服也对上了。现在再抱别的幻想毫无意义。”

马特将皮特曼请进屋时,克莱尔出现在了另一边的门口。她佝偻着身子,双眼潮湿且带着黑眼圈,清晰可见的锁骨让人见怜。这一切说明了她现在的处境。

皮特曼犹犹豫豫,不知道怎么和她打招呼才合适。

克莱尔将原本抱在身上、瘦骨嶙峋的双臂松开,颤抖着向他伸过去一只手,手上的指甲已经咬得露出了肉。“别为难,探长。我为这一刻已经准备了两星期。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皮特曼结结巴巴开了口:“我们……我们有个训练有素的警官,女警官,你可能更想……”

“克莱尔最想知道的是答案,戴夫,而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出于好意的陈词滥调和套话。”

皮特曼转向克莱尔。“虽说如此……可有些人觉得那样还是会好些的。”

她摇摇头,竭力不让自己失控。因为精神压力过大,她的哮喘发作得非常严重,哮喘喷雾也一直拿在手里,但她还是从发紧的喉咙里挤出了一个问题。

她低声问道:“他都对她做了什么?”

“尸体解剖结束之前,我们还不能确定,克莱尔。”皮特曼停顿了一下,意识到她想了解更多的情况,就接着说道。“看上去,她是被勒死的。”

马特把手伸向克莱尔,但她却避开了。

“我没事,马特。”她直视着皮特曼,在他的目光中搜索着什么。“他有没有……碰她?”

“我们还在等待……”他停了下来。对着克莱尔,还有马特,他不该再说这种警方的套话了。“十有八九是发生过的。她身上的衣服都给扒光了。再过几个钟头我们会了解更多情况。对不起。”

克莱尔的双腿终于瘫软了下来。她伸出一只手,支撑着自己。“我能见见她吗?”

皮特曼在口袋里用手指拨弄着烟斗,急切想点个火。自己认识的人提出这样的问题总是更难办,不管认识的时间有多么短。“克莱尔,尸体……丽贝卡……在水里泡了好长时间……什么也看不到了。”

马特握住了克莱尔的手,紧抓着不松开。这一次,她没有拒绝。

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泪水却像瀑布似的顺着她苍白的面颊喷涌而下。

马特问道:“现在又是什么情况呢?”

“我们会尽一切努力,马特。这你是知道的。”

他停顿了一下,转向克莱尔,说道:“对不起,有个问题我必须得问。丽贝卡涂过指甲油吗?”

克莱尔一脸迷惑,透过泪水迷蒙的双眼,费力地想看清他的脸。“指甲?”

“克莱尔,她的指甲是明黄色的。要么是指甲油,要么是涂的漆。她失踪时,你们提供的相貌描述里没有提到这一点。你记得那天晚上出门前她涂过指甲吗?”

她摇了摇头,大声用鼻子吸气,嗓音颤抖着。“丽贝卡没有用过任何化妆品。从来没有。”

“也许在朋友家用过?”

克莱尔抬起头,眼睛里突然闪现出一丝狂热的希望。“探长,你能肯定那就是她吗?不会是别人吗?”

皮特曼其实是真心地想让她重燃希望,可他还是用接下来的话,把她的一线希望永远浇灭了。

“那确实是丽贝卡。我非常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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