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不能只挂个电话到怀尔家找尼尔,告诉他沃尔夫想见他。这是因为,第一,如果没有一番巧妙的劝说,他是不会来的,第二,沃尔夫要奥里也跟着来,而奥里跟踪他到闹市区有可能脱梢;第三,索尔得到那边去找弗莱德,而坐出租车一个人和两个人都付同样的车费。因此我们步行来到第十街要了辆出租车。

这是个阳光明媚的星期日上午,这在四月底是很暖和的好天气。十一点二十三分,出租车在第五大街999号的石沿前停下来,我们付完车费下了车。我们在执行任务时,与盯梢者接头的程序是很复杂的,但在这个案子里很简单。我们对着公园一棵树上的松鼠挥了挥手,然后就在街上蹓跶着。没走出二十步,弗莱德在一辆停住的小轿车后面出现了,他穿过马路朝我们走来,说假若我们早来一小时的话他就可以上教堂了。

“有件事比上教堂更合你的意。”我对他讲。“普塞尔还没有动静吧?”

“没动静。”

“奥里呢?”

“他的目标在十点五十一分出来了,他也跟着走了。”弗莱德盯着索尔。“你的目标是十一点十五分乘出租车来的,已经进去了。看这个样子,你们要来一次袭击吗?”

“不,仅仅是把他叫走。”我说。“特德是乘车还是步行?”

“步行。他走到七十八街便向东转去。奥里跟着他的。出事了?出了什么事?”

“除了沃尔夫之外只有天知道。诸位来出出主意。”我对索尔说,“你和弗莱德先去,你们可以假装看《圣经》,等着我带特德和奥里来。那儿有用四种语言翻译的五个版本,就在从顶数第二隔架靠左的那头。我正在考虑到哪里去找他。我喜欢边说话边思考。”

“我们不能帮你出主意,因为你了解他,我们不了解。但我们可以帮你提供情况。当然,如果他要辆出租车,今天是星期天,他可能会在第五街要。或许他想快一点在麦迪逊街要车,那他就不会到七十八街向东转的。但是假如他要自己开辆车,并且这辆车停在七十八街的话,他……”

“不会。”弗莱德说。“四辆车都停在八十三街车库里。我已经看到其中三辆了。”正象我说过的那样,弗莱德不太能急中生智,但只要给他时间他就会搜集到五花八门的情况,还说不定用得上。

“好哇,”我称道。“感谢各位替我想办法。现在我可能知道尼尔在哪儿了。如果你们估计错了,他不在那儿的话,我们仍然可以回到三十五街去唱圣歌,一直等到奥里打电话来。开车吧。”

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也是仅有的一次机会。我领着他们向南往七十八街走,又向东上了麦迪逊大街,在波里斯酒店前面不远处停下来。我对他们说:“我们先给奥里一个信号,要他到我们这里集中,然后——”

“他在那边。”索尔突然说。

我转过去看,奥里刚从一个门口急匆匆地穿过大街。“我所需要的一切就是照我想的去做。”我说完走进了波里斯酒店。

因为是星期天的上午,酒柜前没有人,小单间和餐桌边的人也不多。在靠近远端的一个单间那儿露出一个人的头顶,我便径直走了过去。这正是尼尔,他面前放着一盘烤火鸡和切好的鸡片,都还没被动过。而他手里的酒杯却几乎已经空了。抬头一看是我,他眨眨眼睛惊叫起来:“啊,看在上帝的面上!”

我友好地对他笑了笑,就象一个英雄对另一个英雄。“这可有点不幸,”我说,“这是命运。我就知道您出来了,这可不是凭第六感官哦,所以我也出来蹓跶蹓跶。到了波里斯酒店门前,我就进来了。恰好碰上您在这儿。您,嗯……给您母亲讲过了?”

“没有。”他一口喝干了酒,放下空杯。“我原打算吃完早餐后去她房间,不过后来我想最好还是等一等。我最好慢慢去做她的工作,我还要去核实您讲的事儿。所以我就来到您讲这事的这个火车座。请坐下来喝杯酒润润嗓子吧。”

“谢谢,不过我公务在身,您用不着非得告诉您母亲说您已经成熟到可以自己刮胡子了;她知道安德烈·弗罗斯特今天上午去见了沃尔夫先生。沃尔夫先生已经把您签了名的协定书给他看了。然后弗罗斯特就到您母亲那儿去了,他正在您母亲那儿呢。”

“这个混蛋,真他妈的。”

“沃尔夫先生派我来请您去一趟。我想他弄清钱放在哪里了,不过他还没告诉我;他要直接对您讲。他的意思是尽早去见他,越快越好。怎么样?您还没动过火鸡哩。”

“叫火鸡见鬼去吧。弗罗斯特和我母亲在一块吗?”

“当然的。”

“沃尔夫要见我?”

“是这样。”

尼尔从单间里挪出双腿站起来。“走着瞧,您信得过我?”

“信得过。”

“我已经是自立的了吗?”

“是的。”

“清帐。我们走。”

招待走过来,但尼尔象是没看见他似的。我问了该付多少钱,招待说四美元二十美分。我替他付了帐便跟着尼尔朝门走去。

到了外面,索尔象通常一样已经作好了安排。路边有两辆出租车。前面一辆是空的,他们三人坐在后一辆车里,我还打了一个信号,以便司机不会带错乘客;当尼尔和我踏上人行道时,后一辆车的喇叭响了起来。

中午十二点十分,我们回到了褐色老房子跟前。我付了车费和尼尔下了车,后面的那辆出租车已无影无踪,索尔也没有跟上来,因为他弄不清楚沃尔夫是否要让尼尔知道我们全体出动了,所以他们暂时回避开了。门是闩上的,我只好按门铃。弗里兹给我们开了门,我带着尼尔走进办公室。从沃尔夫要我们去找人到现在正好六十五分钟。可以这样说,我是尽可能地快了。

沃尔夫今天的举动有些不同寻常:他离开椅子两步去同尼尔握手。这要么是告诉我尼尔不是凶手,要么就是告诉尼尔,他是和朋友在一起。既然他能依靠我们,我们也指望能依靠他。当然,尼尔对此并不欣赏,一个人只要有朝一日出人头地还怕没有人同他握手吗。他在红皮椅上坐下便问:“古德温说您知道钱在哪儿了。”

“准确地讲,”我给他纠正,“我说过我认为他对于钱的去处有了一个想法。”

沃尔夫哼了哼,注视着尼尔。“确实在某个地方,我敢肯定。这可以算做一种推测。为了证实它我们需要您的合作和您的积极协助。甚至有了这些,还会困难重重……”

门铃响了。我对沃尔夫说:“我的三个朋友来了。”我站起来,“我把他们安排在前厅就来。”

“不,”他回答,“带他们进来吧,”

这怕成家庭聚会了吧。我把他们引进来,告诉他们可以随便坐坐,如果不感觉受拘束的话。进到办公室沃尔夫同大家打了个招呼,便对他的委托人说:“特德先生,和他们握握手吧,潘佐先生,多尔金先生和卡塞尔先生。”

我挪过椅子让他们坐下。沃尔夫从左到右把他们打量了一会,然后转过身对尼尔说:“时间是至关重要的,事不宜迟。那笔钱,所有的钱,五十万现钞都在您家的乡村别墅里。万一屋子里没有,肯定也在附近。”

“天啦!”尼尔说。

“要详细解释我是怎样得到这个结论得花一个下午,而现在我连半小时都不想耽搁。您认为我有智慧,不然您不会来找我解决问题。您要同意……”

“等一下。钱怎么会弄到那儿去呢?”

“怀尔先生带去的。他从铁矿路您母亲那儿提走了手提箱。您会同意……”

“但是……我的上帝!……”

“特德先生,您可以问一个问题;我说过要回答问题需要一个下午。而现在您想要那笔钱吗?”

“您说得太对了,我要。”

“那么相信我的推断吧,至少在眼下。我说钱在那里,现在谁在那房子里住?”

“除了看门的没有其他人。”

“也没有其他佣人吗?”

“没有。五月中旬我们才用仆人,通常还要晚一些。”

“是每星期天而不是每个周末吗?”

“我父亲活着时是这样,但现在可不。我母亲说六月以前天气太冷。”

“怀尔先生上个周末到过那里,就是星期六上午,为什么?”

“去查看屋顶和其它东西。看门人说屋顶漏雨了。”

“看门人叫什么名字?”

“华勒。杰克·华勒。”

“您和他相处得还好吗?”

“是的,我想是这样。当然啦。”

“屋顶漏雨是应该管管。很可能您母亲、姐姐或是您舅舅今天要去照料照料罗?”

“我母亲肯定不会去。可能是我姐姐或者舅舅去,但是据我所知,眼下他们还没有关注这方面的事情。”

“房屋锁上了吗?”

“我估计门是锁上了的。”

“您有钥匙吗?”

“现在还没有。到夏天我有一把。”

“看门人会让您进去吗?”

“当然会让的,为什么不让?”

沃尔夫转过身来。“阿奇,会不会有人监视那个地方?地区警察局、州里的或是联邦调查局的?”

我摇摇头。“那怎么会?现在还没有人得出和您同样的结论。我看这不可能。”

沃尔夫回过头来对尼尔说:“特德先生,如果您想得到这笔钱的话,我建议您去那儿拿。现在,古德温先生将驾驶我的车去,潘佐先生,多尔金先生还有卡塞尔先生将和您一同去。他们很称职,很可靠,并且经验丰富。我的厨师已准备一篮子食物供您们路上吃,很合您们的胃口。至于去那儿以后要采取什么方法,我就不再罗嗦了;我不了解怀尔先生而您了解。星期三上午,他带着手提箱开车去到那幢房里,他的时间相当有限,而他又想做得自然巧妙,当然罗,他自然要来纽约,而且不会拖得很久,因为他妻子在这里。根据看门人所说,在发表的报导里提到过,怀尔大约是七点半到那儿的,九点左右就离开那里来纽约了。在这期间他洗过澡、刮过胡子,还换了衣服,吃了东西,因此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处理箱子;但很可能他早想过星期天他就把箱子带到那儿藏起来,因此他可能早作了些准备。您了解他,对于他的思维过程您必定有所了解,因此您可以问问自己:在这些前提下他会把箱子藏在何处?他会认为把箱子藏到哪儿是绝对不会被怀疑的?另外他不会预见到会遭仔细地搜寻;同时他得确信:箱子不会偶然被家庭成员或佣人发现。我猜想您知道这个手提箱的式样吧?”

“当然,谁不知道。”

沃尔夫点了点头。“从发表的报导来看,您可能有把握找到那只手提箱。怀尔先生不可能把钱转移到别的箱子里;相反,却有充分的理由说明他不会这么干,要不,他必然会碰到随之而来的处理箱子的问题。”沃尔夫调头注视着我们。“差不多就这些了,先生们,除非你们还有问题,如有,请简要地提出来。祝您们走运。”

尼尔颤抖地尖叫起来,“愿上帝……”他嘎住了,说不下去。

“怎么了?特德先生?”

“没什么,”尼尔站起身。“天啦,我怎么会放过我已经得到的一切呢?我们走吧。”

我立即到厨房取食品篮子。

第一时间更新《死亡推理》最新章节。